“反正臟了也是我爸爸給洗。”湛湛賴在地上不起，還跟個球兒一樣滾來滾去。

“嘿，你小子！”楚錚讓自己兒子這話氣笑了，“合著，在你這小東西心裏，你爹這把子力氣可以隨便浪費是吧？！”

“嘿嘿，爹地最棒最棒噠，力氣可大了！”湛湛討好的沖他爹一笑，轉頭兒接著和他媽媽討價還價起來，“媽媽要是願意原諒湛湛，湛湛才起來。”

“我要是不原諒呢？”韓子禾似笑非笑的看他。

“呃……”雖然他很想特別硬氣的說一句“那我就不起來了！”

可惜，曾經的教訓太深刻太深刻了，湛湛深深的記得，他剛讀幼兒園大班時，他也是這麽耍賴的，結果，就是一句硬氣的回答，他楞是讓他媽媽給按在原地不能動，連飯都少吃了一頓。

反正他還不到大丈夫的歲數兒，他很可以不那麽要面子的！

幾乎是瞬間，湛湛便露出和他爹之前如出一轍的諂笑，老老實實的起來了。

他自己個兒起來的。

“媽媽……我錯了。”湛湛低著頭，一步一步蹭到他媽媽跟前兒，抱起他媽媽的胳膊，懺悔起來。

小家夥兒倒也實誠，他本著“既然說都說了，那……幹脆就全說出來好啦！”的想法兒，一五一十、詳詳細細的把他是如何考慮的，怎麽計劃的，以及心裏路程做了一個陳述；接著，他又認認真真的將他們的操作過程也做了陳述。

“就這些？”韓子禾見小家夥兒說完話後，吧嗒了兩下嘴便不再出聲，便知道小家夥兒這是說完了。

“先喝點兒水再說！”楚錚的腳被他媳婦兒輕輕的踹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孩子渴了。

咕咚咕咚一氣兒大口把水喝下去，湛湛這才舒舒服服的長嘆一聲，且打了個嗝兒。

“你們做這事兒……是誰出的主意？”韓子禾覺得她有必要弄清楚他兒子在整個事件裏的角色。

“……妞妞纏著我哭，明明哥哥也不高興，我這才想出這麽個主意來幫助他們的。”湛湛頓了頓，如實的開口了。

“幫助？”韓子禾品了品這倆字，從中讀出了她兒子的認知裏，應該不認為他那樣做是錯誤的。

“你聽說過高考麽？”韓子禾沈默片刻，忽地開口了。

她雖然說話了，卻說出個他兒子很長一段時間都接觸不到的事兒。

不過……

這可難不倒湛湛：“聽過，韓苗表姐就參加過高考，她說，從高中到大學的考試就叫‘高考’。”

很顯然，韓子禾提這個名詞，自然不是想和兒子交流高考事宜的。

她這麽說，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假若，你的好朋友有人沒能力在高考時考出好成績，而你已經高考成功，並且那些難題對你而言完全是輕而易舉就能答出來的……那時候，你會不會因為出於‘幫助’好朋友的想法，做出替考的事兒來呢？”

關於“替考”，湛湛也不陌生，上一個暑假他和爸爸媽媽會老家時，就曾在新聞裏聽到過這種消息，當時他還問他媽媽“替考”是什麽意思呢！

“我……”湛湛卡殼了。

原本在回來的路上，他都和小夥伴們一起串好了詞兒，還在心裏打了不知多少張腹稿，可沒想到，這才剛和他老媽來一個照面兒，他就要輸的潰不成軍了。

“誒！媳婦兒，你這話問的提前了啊！咱兒子連小學還沒考上呢，提什麽‘高考’啊！”楚錚現在越來越像個慈父了，尤其是見不得他兒子為難的樣子。

“誰說我沒考上小學了！”顯然，湛湛不領情。

這小家夥兒雖然說話條理清晰，邏輯也算清楚，可他到底還是個孩子呢，他爹有時候說話的修辭方式，會讓他當真。

“我已經提前考到學前班了！”小家夥兒這會兒也忘記他媽媽會和他秋後算賬噠，反倒像個為榮譽而戰的戰士。

小家夥兒高舉著小拳頭，小臉兒也氣得格外紅：“剛剛佟老師給我們六個人打電話了，我們已經知道我們以名列前茅的成績，被學前班錄取了！”

“等我可以從學前班畢業了，我就是正式的小學生了！”湛湛的胸脯兒挺得盡可能的高，“我們回來時，看到一班的班主任，她還說呢，我要是願意，可以直接讀一年級的。”

“一年級很了不起麽？你老爹我還是大學生呢！名校出來的呢！”楚錚一見兒子得瑟的小眼神兒，便又開始孩子氣的不服氣了。

“呵呵，老爸，你是直接從幼兒園跳到大學的麽？”湛湛頗為不給面子的直.戳.他爹的心靈深處。

看著自己兒子和自己媳婦兒如出一轍的嘲諷臉，當即將頭一扭——眼不見，心不煩！

……

雖然和老爸說笑一下，但是他知道，他媽媽還在把控時間，就等著要和他好好兒的說道說道呢！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湛湛便朝著“俊傑”的方向努力著：“媽媽，我知道我錯了……我幫助好朋友的心是對的，可我不能失了分寸……”

小家夥兒有一點兒特別好，就是，只要是他犯的錯，他絕對不會推諉不承認；小家夥兒不但勇於承認錯誤，還很聽話的時常進行自省，將自己這一天OR最近這些天的的收獲記錄下來，並且偶爾拾起來回味一番。

尤其是，當小家夥兒真心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時，他更會靈活的運用自己的邏輯能力、語言能力、以及……大腦裏面兒的存貨。

“我這樣做也是違反紀律的，是不對的，媽媽，我真的知道錯了。”小家夥兒低下頭，豆大的淚珠滾然而下，卻在到他鼻翼的部分，被他一乎擼給乎擼掉了。

“看看，看看！咱兒子說的多好啊、多全面啊！”楚錚坐在一邊兒使勁兒的給他兒子鼓掌。

“你是要發表感謝演講是怎地？”韓子禾原本皺起的眉頭在聽到她兒子長篇的即興道歉時，已經慢慢平息了，只不過對楚錚這種見縫插針做好人的行為，韓子禾還是堅定的不遺餘力的打擊。

正說著話呢，忽地，院兒門外面傳來一陣門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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