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湛，你知道在你出生之前，我和你爸爸搬過多少次家麽？”韓子禾平靜地問道。

“搬家？”湛湛眨眨眼。

他先是不解的搖搖頭，接著又回憶起爸爸媽媽跟他講過的事兒，似乎隱隱的說起過，一次、兩次……

“算上搬到這裏，已經是三次了。”韓子禾笑著說道。

合上了，他算的也是三次呢！

湛湛眼角彎了彎，笑呵呵的聽著。

“第一次是我正式隨軍的時候，媽媽記得當時住的地方，那也是一個漂亮的院子……那裏的人，和你爸爸相處的時間，要比你和小朋友們在一起的時間長的長的長……因為知道要離開，雖然不舍，但軍人麽，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自然不能有異議，於是啊，你爸爸和他的戰友，連著好幾天在一起聚餐道別。”

韓子禾慢聲說著，就好像在給兒子講故事一般，聲音平穩柔和，聽起來又有一番調子，很是悅耳清新。

“湛湛，媽媽說這個問題，不是因為旁的，也不是讓你和你爸爸比，而是想告訴你，你爸爸在這裏任職，也許一直就這麽幹下去，也許，還和以前一樣，會調離這裏，到另外一個地方去。那麽……”

韓子禾頓了頓，看向兒子，眼底滿是認真：“到那時候，你怎麽辦？是仍然像現在這樣，因為離不開小朋友，所以決定和爸爸媽媽分別，自己在這裏讀書麽？”

“不！”湛湛當真了。

雖然他也聽到了他媽媽話裏的“也許”，聽出他媽媽話裏有“假設”的意味，可他媽媽眼底的認真太真實了，他莫名的害怕起來。

連摟著媽媽脖子的胳膊也一下子圈緊了。

小家夥兒的小臉兒唰地一下子白了許多，又帶著哭腔的說：“不！我不要和爸爸媽媽分開！不要！我不要！”

“安靜一些，媽媽只是給你說個假設而已。”韓子禾拍拍小家夥兒的脊背，安撫著。

“你看，你不是不能和小朋友分開的，對不對？”韓子禾摸著小家夥兒脊背，感覺到手底有一瞬的僵滯。

也許，她應該妥協一步？

韓子禾也不想將兒子.逼.得.太緊。

可妥協歸妥協，有些道理還是要說清楚，有些協議還是要達成。

“湛湛，也許你不明白媽媽為什麽一定要讓你到B大附小念學前班，可你要知道，在事關你未來的事情上，沒有小事兒。”

韓子禾將兒子從懷裏“拔”出來，輕撫著他的小臉兒，告訴他，“媽媽也不是因為自己的學習經歷，而強迫你和媽媽一樣……”反正你現在的狀態和心思來看，你也比不上。

“媽媽只是希望，你在情感和行事上，可以學會做一個精神.獨.立.的.人。”韓子禾停頓數秒方才又道，“這種.獨.立.不是說聽不進人言，也不是說傲慢自大盲目自信，而是說，你可以知道、並掌控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在對的時間做對的事情，而已不因外界幹擾而做出錯誤的選擇。

“媳婦兒！媳婦兒！你這話太深了，小孩子聽不懂的！”一直躲在外面聽墻角的楚錚，在腿麻了後，偷偷兒得將兒子的門推開一點兒，留條縫兒方便觀察。

此時聽到媳婦兒的話，看到兒子臉上的茫然，他琢磨著也該他這個一家之主出聲了。

看到媳婦兒沒有因為他的突然發言而生氣，楚錚更自信了。

他邁步進來，坐到媳婦兒兒子身旁，笑道：“兒砸，你媽媽這話有點兒深奧，你還小，聽不明白很正常！可你腦子好啊，把這話記在心底，等以後大點兒了，自然就明白了……至於你老媽想告訴你的，其實就是一句話——這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也沒有不會分別的好朋友；不要因為依賴著小朋友而拒絕外面的世界，你咋知道在別的學校，不會遇上更多更好的好朋友？……嗨，我這話也有點兒饒舌！反正意思就是那麽個意思，你肯定能想明白！”

本著有個腦子快、心裏有數兒的兒子就是省心的想法兒，楚大隊長其實也沒說多清楚，反正湛湛聽了，腦子也是亂亂的

“再開學，胖胖、小白、睿睿就要和你一起上學前班了。”韓子禾看著兒子不大開心卻又出神的樣子，知道他把她的話聽在了心裏，便轉換了話題。

楚錚聽了，又開始.插.話：“明明也上學前班，他生日小，正好兒和睿睿他們是一撥兒！……馮援增那小子聽他閨女學舌，也知道了咱兒子打算邁過幼兒園大班去讀學前班，昨兒還給我打電話兒，說也許妞妞也跟咱兒子一起呢。”

他這話說完，湛湛的眼睛亮起來了。

“那以後，是不是讀小學的時候，我還可以和他們在一個班讀書？”小家夥兒期盼的看著他爹，就等他老爹點頭了。

可惜，楚大隊長在聽到自家兒子的話後，就知道，他肯定是又在無意之間拆他媳婦兒的臺了，哪裏還敢多言語？

當然，自己做的“好事兒”肯定得自己擺平，楚大隊長還不能完完全沈默，只能雙手往外一擺，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軍區小學的學前班，攏共就兩個班級，分班直接按家庭住址分，你們六個肯定能分在一個班……可是小學，那有六個班級呢，你們能不能分到一起，那就不知道了……嗨！什麽分不分在一起，你小學都不會在這兒讀！”

楚大隊長沖兒子努努嘴，示意他要留意他媽媽，小家夥兒他現在還在他媽媽懷裏呢！

“媽媽——”小家夥兒扭著小身子，撒嬌道，“媽媽，我一定要到那家小學讀書麽？”

“你說呢？”韓子禾面色平靜地反問道。

“可是，可是……”小家夥兒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了，他低著頭撅著嘴兒不說話了。

“你就這麽不想去？”韓子禾看他這麽倔強，也有點兒頭疼，“其實，放學之後，你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玩兒的……老朋友也能每天在一起，還能交到新朋友，不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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