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禾下樓時，正趕上楚母扇楚娉那一幕，不早不晚正瞅的清清楚楚的。

於是，往下邁的腳又讓她立時收回去了。

現在是楚家家庭大戲的.高.潮.戲段兒，這出折子戲裏，她最好連龍套都不要沾，免得反受其咎。

韓子禾這樣想著，將身形往角落裏又挪了挪，和她抱有同樣想法的，是打完電話出來的楚家大嫂。

妯娌倆不經然相遇，還偏偏都趕在這種關鍵點，韓子禾多少有些尷尬。

可是，要不怎麽說人家是老大呢，楚大嫂好像沒看到外面的情況一般，溫和自然地沖韓子禾點點頭，轉身回屋去了。

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上樓的章薈，一聽到動靜，便雙眸綻光地躥出來，看好戲一般，倚著走廊的欄桿往外瞧。

她翹著腳跟兒，晃著腿，一邊兒嗑著瓜子，一邊隨著樓下事情發展的進展而發出不同音調的輕哼。

“弟妹不來點兒？”她狹長的眼眸一轉，便看到也準備回房的韓子禾，將手中的瓜子袋兒遞過去，輕笑道，“這會兒也不方便下去，弟妹不妨坐過來，咱們妯娌倆吃著瓜子兒喝著茶，說說貼心話？”

說貼心話，需要在走廊麽？再說，我和你有什麽貼心話可言←韓子禾雖然在心底這般腹誹著，面上卻客客氣氣地推拒道：“二嫂慢慢兒吃吧，我還有東西沒整理完，就先進屋了。”

點點頭，韓子禾學著楚家大嫂那樣，仿若不知道樓下發生的一切，回到屋子裏養精神。

看著對面兒的房門覆又關上，章薈收回手，嗤笑一聲，接著將註意力放到視野可見的餐廳。

……

餐廳之上，原本一直在廚房磨嘰的爺兒仨立時躥出來。

老大楚鋼、老二楚鑄雙雙把楚娉拉到一旁，楚父則負責給妻子消氣。

“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做什麽？老三兩口子好容易回來一趟，不是一早就說好，要高高興興的嗎？”楚父說著話，將氣得發抖的妻子往一邊兒拉。

“別氣啦！別氣啦！說到底相互扶持的，還得是咱們倆，真把你氣好歹，除了我心疼、你受罪，他們這幫小崽子還不是該怎麽活？怎麽活？”楚父見怎麽拉，妻子都固執地站在原地，緊緊地盯著女兒凝實，那眼神中有說不出的羞恥和失望；不管當時發生什麽，他都不能讓局面這樣僵持下去，沒法子的楚父，只能低聲這麽和妻子說悄悄話。

“你別管我！”楚母脾氣一上來，也是倔的要命，她一把將手臂從丈夫的手中抽出來，氣沖沖地來回轉頭，像是要找什麽東西一般。

“你做什麽喲！”楚父和楚母相伴幾十載，妻子一個眼神他就曉得對方要做什麽，看到妻子望向對面兒的墻壁，楚父忙叫長子，“老大，快把雞毛撣子收起來！”

“你這個叛徒！”楚母就差一步就夠到雞毛撣子了，卻被丈夫一語道破，怒急之下，一邊跺腳一邊沖兒子喊道，“你給我！你給我！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把那撣子給我！”

“媽！有話您好好兒說，別動怒！楚娉心智還小，和她好好兒說！”楚鋼和楚鑄一個護著楚娉一個攔著楚母，一時間空間比較寬敞的餐廳，竟然不夠大家周旋的。

“老三！你還看著！”楚父一個扭頭，正瞧見自家小兒子的冷臉，氣得直跺腳，“快點兒攔著你媽啊！”

“爸！您把媽攔住吧，咱們家楚娉是時候好好兒管教一下了，不然，以後丟人的時候更多！”

“老三！”大哥楚鋼聞聲，立時叫住弟弟，“你就別火上澆油了！”

“大哥，你護著她有什麽用？不讓她明白道理，她將來怎麽辦？難不成咱們三兄弟能護她一輩子？人自己不立起來，不做有理長臉的事兒，誰能護住她？”楚錚雖然不認同他媽喊打喊殺的處理方法，但從心底卻覺得這一回，當真要讓楚娉知道怕，只有這樣來記狠的，才能讓她這二十多載養成的性子慢慢兒扭轉。

“那也不能鬧成這樣啊！”老二楚鑄是個和善派，對誰都好說話，“楚娉，快點兒，跟咱媽認個錯！”

“我沒錯！”本來被她媽打懵的楚娉，終於漸漸找回自己的神智，她見兩個兄長護在身前，而她媽又因為她爸的阻攔，沒辦法靠近她，因此膽子漸漸大了起來。

尤其是當她聽到她三哥冷酷的話，心底的怨氣愈發強烈，一時間，竟然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地翹著腳，朝著非戰鬥區域的楚錚吼道：“你滿意啦吧？咱媽終於打我了！你高興啦？我就不明白，我做什麽事兒，跟你有什麽關系？至於你巴巴兒的跟咱媽告狀？”

“呸，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還敢這麽說話！”楚母聽到女兒不思悔改的話，氣得心都哆嗦起來，她指著楚娉，大哭起來，“作孽哦！我怎麽生出你這麽個不知廉恥的東西來！我還和人說，你怎麽怎麽好！我以為你跟那個混蛋，就是一時癡迷！哪想到，為了他，你連臉都不要了！丟人！丟人啊！”

“情之所至，我也沒有辦法，再說！再說！要不是你們這麽攔著，我至於想生米煮成熟飯，讓你們答應嗎！”楚娉想起婚事受挫、想起洛立名之前表達出來的不滿，心裏就有一股驚懼擔憂和憤怨並生的氣。

“你！你這個混賬！你當我是我了哪個？那個洛立名是什麽東西？長得就不像個好人！你怎麽就非認準了他啊？”楚母被女兒噎得一楞一楞的，心底的失望竟然愈發強烈，她指著楚娉問，“你剛才也聽你三哥說了！你二嫂和你三哥幾乎是一前一後進來的，你個不要臉的啊！要不是你三哥替你擋著，你都丟醜丟到嫂子跟前兒啦！你告訴我，你怎麽想的！”

說到激憤處，楚母使勁兒捶著心口，掬起一把辛酸淚，恨不得摔到面前那個一臉不在乎的女兒身上。

要強了大半輩子的楚母，一向在兒媳婦兒跟前兒姿態很高，雖然她不至於拿捏媳婦兒們，但到底架勢擺在那裏，任是長媳趙若、次媳章薈、小兒媳韓子禾在她面前，也都帶著尊敬。

可現如今，她千想萬想，楞是沒想到，拆她臺的，竟然是她為之掏心掏肺的小女兒！

這簡直比割她的肉都讓她痛苦難受！

越想越難受，楚母一個暈眩，便踉蹌著倚到了丈夫懷裏。

“好啦！好啦！先冷靜冷靜，一會兒再說！”楚父見狀，心裏一緊，忙不疊的撫著楚母的胸口寬解她。

楚家三兄弟見狀，也忙圍了過去，一時間，竟然把個楚娉撇到一邊兒。

正當楚母長舒口氣，漸漸好轉之時，楚家五口外圍傳來章薈的驚叫聲：“喲！楚娉，你這是怎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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