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昆像是一陣風又像是一道閃電，奪門而出直撲走廊，他的身形幾乎是眨眼間，便掠過數個辦公室的門窗，直達通口。

等等！

腦海中一個念頭劃過，栗昆在直覺產生的剎那，頓住身形，折身而返。

途經相鄰不遠的一道門時，栗昆站住了，一雙仿若經過濃墨暈染一般的彎眉微微一蹙，眼中閃過一幕，那一幕好像是鏡湖泛起了波瀾，漣漪蕩蕩間，夾雜著數不清的念頭和情緒。

然而，一幕終歸是一幕，眨眼現、眨眼消，只是一眨眼的瞬間，那雙深邃如斯的雙眸，恢覆了古井無波般的平靜。

“當！當！當！”擡手敲門，栗昆的.身.體.和他的表情狀態成了反比，全.身.的.肌.肉繃緊，註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門上，他此時看起來，像一只處於警戒狀態的豹子，似乎隨時都可以在剎那間撲殺過去，捕捉住自己的獵物。

“稍等。”屋內回答的聲音接的很快，栗昆擡起的手尚未放下，那個聲音便傳了出來，接著是一陣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哢嗒。”門從裏自外被推開，門縫間露出一張柔和靜美的臉龐，“栗教授？有什麽事兒嗎？”

栗昆自門被推開的剎那，恢覆了往常的狀態；而當開門的人精致的容貌映入他的雙眸時，他笑得溫和儒雅，卻又有幾分不同：“早上好，韓老師……您今天來的可真早啊！”

“啊，可不是嗎！”韓子禾歪歪頭，一副抱怨樣的嘀咕著，“昨兒接到院長助理的通知，讓我今兒早早兒過來，來學校上內網填考評資料，順便值個早班，為這個，我昨兒都沒回駐區……呃……”

好像意識到自己交淺言深了，不該對著他嘟囔抱怨，韓子禾本能地捂了捂嘴，換上一副熱情的笑容，反問：“栗教授倒是一向來的這麽早，您這會兒過來，是不是有什麽事兒？”

栗昆在自己的腦子裏過了一遍韓子禾的話，心裏點了點頭，他對上韓子禾的疑問，聳聳肩，指著屋內問道：“我可以進去麽？”

盡管此時他用的是疑問句，但動作卻像是肯定句，沒等韓子禾反應，便將腳.插.進.了.門縫裏。

韓子禾臉上明顯閃過一陣不悅，但好像是礙於是同事關系，她吸.了.口氣，將門徹底打開卡住，側身讓他.進去。

辦公室的布置和他第一次來時沒什麽不同，環顧四周，看著變得稍微有些居家的辦公室，栗昆點著頭，讚許道：“到底是女老師的辦公室，看著就那麽舒服。”

眼光掃過墻面，他印象裏原本空無一物的墻面上，安上了收音機，還是老款有電線的那種，栗昆的眸子緊了緊，他有點兒捉摸不透韓子禾這一舉是無心還是有意。

“韓老師喜歡覆古風格？”栗昆走到半人高的收音機前，摸了摸，回身笑著看向韓子禾。

正在倒水的韓子禾，擡頭看了一眼，笑道：“還好吧，就是當時看到它時，心裏一動，想買就買了。”

“應該是喜歡的吧？這麽個大塊頭，韓老師把它弄過來也費了一些心思呢。”栗昆輕笑著摩挲收音機的電線。

韓子禾見狀，提醒：“勞煩您慢著點兒，這東西也夠年頭兒啦，動作稍大點兒就得重新調設，我弄過來也就是擺著看的，輕易都不敢真用它。”

說著話，她將沏好的茶水遞給了栗昆。

“呵呵，有意思。”栗昆接過茶杯，踱步走到沙發，坐下，擡頭笑問道，“敢問韓老師從哪兒買來的，我瞅著也有意思，說不定什麽時候也過去看看。”

韓子禾搬過椅子，隔著茶幾兒坐到他的對面兒，聽他這麽問，笑道：“從市中心的老街店鋪裏淘來的，那裏有不少年代久遠的東西，您沒事去遛遛，說不定有不少收獲呢……

不過，您要是買東西可得問好了管不管送，這物件兒，我是付完錢後才曉得的，人家店員是不管送出內環的；可這家夥這麽大個兒，我又拖不走，想來想去，也只能叫店員幫著把它弄到辦公室來。

正好兒那裏也空著，之前我還尋思著是不是要添些綠植擺擺，沒想到用來放收音機了，倒是有趣兒。”

說話間，韓子禾仿佛忘記剛剛的不愉快，也不再問栗昆過來做什麽了，仿佛他們倆就是沒事兒聊聊天嘮嘮嗑兒一般。

栗昆笑著點點點頭：“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麽恰巧……倒是韓老師的愛好不少。”

他指著斜對面兒的辦公桌，笑道：“不看電腦的教學大綱，只看你辦公桌上這厚厚的一摞文學書鑒，不知道的還以為韓老師是一位老學究呢。”

“栗教授說笑了，我這點兒知識量，哪敢和學究比？”韓子禾隨著他那視線看過去，笑著搖搖頭。

栗昆聞言，輕笑一聲：“呵呵，韓老師太過謙虛啦，至少學究們可沒有您心思活絡、頭腦靈活。”

這話似有深意，又像玩笑之語，誰都不好將之當真，韓子禾便一副聽話只聽表面兒的樣子，栗昆見了也只有輕笑：“不知韓老師介不介意我翻一翻？”

“啊？”韓子禾見他伸手一指，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她那一摞兒書冊，點點頭，應道，“書本來就是給人看的，只要栗教授謹遵看書的規矩，自然是歡迎的。”

栗昆雙手一伸，手心手背翻了一遍，笑道：“之前剛洗凈手，我會小心翻頁的。”

“請便。”韓子禾頷首示意他可以過去，自己反倒是將椅子換了個方向，仍舊坐在那裏。

栗昆走近辦公桌，看著閃爍的電腦屏下，散開的文件和紙筆。

只瞄了一眼其上筆跡，栗昆便知道他來之前，韓子禾應該是一直在親筆書寫文件的，瞅著墨跡的幹.濕.程度，他可以大略判斷，停下筆的時間，應該正好是他.叫.門.的.時候。

再度從另一個角度將這間辦公室掃過一遍，栗昆忽然回頭，定定地看著韓子禾片許，突然說道：“剛剛我的辦公室進了賊，所以，我過來看看，照應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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