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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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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非常無情的拒絕我, “不要,我才不要寫什麽文章。”

少年停頓了下,然後忽然間有些興趣的開口, “但是如果是姐姐的要求的話,我還是可以試試看的。”

本來很生氣的我聽到他這麽說, 一下子就楞住了, “真的嗎?”

“嗯,正好我也沒有嘗試過, 聽上去還蠻有意思的。”

結果我就忘記太宰治剛才欺負我了, 現在他已經化身為我手下最賺錢的作者, 我覺得我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編輯的心情,栽種一個可愛的作者,秋天澆點水就能收獲一個成熟的作者。我把他拉到了電腦前, 然後對他噓寒問暖讓他好好碼字,結果太宰治就這麽對著打開的電腦陷入了思考。

我坐在他旁邊看著他思考。

等了十分鐘太宰治還對著電腦,我著急了, “你怎麽還不寫……”

“我沒寫過哎。”少年對著電腦,電腦屏幕的熒光照的他的五官越發的分明, 那鳶色的眼眸看著我, 擺出非常迷惘又無辜的表情來,雙手抱著胸歪頭沈思, “什麽,好像沒什麽靈感。”

什麽?這太讓人著急了。

靈感這種東西太玄秒了, 說沒有就真的沒有, 我給他點建議,“你可以從以前看的東西裏面想一想,或者你有沒有寫一點自己的感悟。”

太宰治聽到這裏陷入了沈思, 然後我就看到他以蝸牛爬一樣的速度寫出來一行字。

“人,生存下來就是孤獨的。”

我:……

這個開頭。

然後太宰治繼續開始寫,“我平常喜歡看自殺手冊,所以一直在思考人類到底是為了什麽而存在的呢,為什麽要活下去呢?完全不知道。”

“一眼就可以看到的結局有什麽意思呢?”

我要看不下去了,感覺在看什麽詭異的喪偶式文學一樣的痛苦,真的,我從沒想到有人能把文章寫得這麽喪,是我失策了,這樣的文章發出去說不定都會被封了……但是他才十五歲,到底他發生了什麽啊,我知道太宰治不是個好孩子,好孩子不會加入黑手黨的謝謝。但是沒想到他寫出來的東西竟然讓我覺得他的思想遠遠超過了十五歲,像是看到了更遠的地方,可是這份更遠的眼光卻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愉快,他就像是一團漆黑的孤獨永遠的籠罩著,一直活在這種孤獨感裏無法自拔。

看著看著我就被他的這種悲傷的情緒給感染了,編輯忍不住說了句實話,“別寫了,真的看不下去。”

少年頭一次沒有理我,而是非常認真的對著電腦繼續敲打著,“人到底是什麽?”

“也許只有靠近死亡的時候,才會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吧,不斷地通過暴力、血腥來更靠近人生存本身的真諦,看到那些害怕又拼命求饒的家夥,可笑嗎?不知道,心底是一片的空虛。”

“哪裏都是一樣,哪一個未來都很悲哀,這樣的話,還不如死了比較好。”

我看著他寫都覺得有點窒息,伸出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太宰治這才擡起頭來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少年緩緩地綻放出一個非常危險的笑容,甚至讓我覺得下一秒就像是要被人活生生的切開一樣,鮮血淋漓。

“什麽……”

右眼綁著繃帶的少年看著我歪了歪頭,“不是姐姐叫我寫的嗎?”

“這就是我的內心哦,真正的想法。”

他的目光落在筆記本上沒有什麽感情的繼續說道,“這麽害怕嗎?”

太宰治勾起嘴角來笑著對我說道,“但是怎麽辦,我就是這樣的人,沒辦法呢,生和死亡,我當然最喜歡死亡,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

也許真的是以前的童年傷了他吧,都怪該死的森歐外,我真的要拉黑這個家夥了,深吸一口氣,我是真的覺得特別難受,太宰是我在橫濱認識的第二個人,他和我也相處很久了,雖然一開始很討厭,但是其實相處久了我知道太宰就是個小鬼,看他就跟看我的調皮弟弟一樣。

我看著看著感覺眼淚都要落下來了,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在少年將目光轉過來的時候,“可是這麽寫是賺不到錢啊。”

“怎麽了?姐姐?”

“沒什麽……就是其實大家都喜歡喜劇,沒人喜歡悲劇……”悲劇的作者已經被我拉黑把全家都殺了,這輩子都不會想去看她第二眼了。

“所以,我們要不要改一改。”

太宰治有些楞楞的看著我,臉蛋還有些微圓的少年側過頭來,雖然是疑問句但是我果斷出手,我看著電腦思考了下,然後就在後面加了一行話。

“然後這個家夥就重生了,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少年就這樣睜開了眼,發現有爸爸有媽媽,大家都很喜歡他,就連以前對他不好的戀童癖老師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他交了很多朋友,然後就不在加入黑手黨了,從此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最後健康的長大成年。”

我補完後看著他,太宰治看著我許久後,我們就這麽安靜的對視著。

只有電腦的屏幕光在我們的身邊一閃一閃的,在這小小的房間裏,床邊白色的窗簾還在隨著風而不斷地飄動,日光就這樣灑滿了我們的全身,連少年都像是渡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一樣。

然後太宰治才忽然間出聲,然後一把扣上了我的電腦,“姐姐這樣,也是賺不到錢的。”

哎,我明明覺得我寫的挺好的啊……

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像是連卷翹的發尾都像是在閃著光一樣,盤腿坐著的男孩子露出乖巧的表情來,他撐著下巴就這樣津津有味的看著面前的電腦,露出了清爽的笑容來,“但是這樣的結局也不錯呢。”

我們就把我們兩個人寫的絕世佳作mail給了深月,要求他找個出版社的編輯給我們看看,很快深月就給了我們回覆。

編輯:“太難看了,從未見過如此難看的不超過五百字的小說!”

大受打擊,真的大受打擊,我就差和太宰治兩個人抱頭痛哭了,為了我們無處施展的才華而落淚。

痛定思痛後,我們要求編輯給我們分析到底哪裏寫的不好,編輯只給了我們一個句話,這甚至不能算一個故事,他說的好有道理,於是我嚴肅的對太宰治說道,“還是先想想我們的小說怎麽辦吧……”

我們這個公家帶著線人,本來以為帶了個王炸,沒想到帶了個菜雞,我們兩個菜雞,真的寫小說寫得好苦啊!

如果是做臥底或者其他的事情都不會這麽苦!

人為什麽要寫小說。

太宰治就這麽看著我,“說到這個的話,其實我有個非常好的人選,是我新認識的人哦,非常有趣。”

“真的嗎?”

我們兩個人湊在一起又開始嘰嘰呱呱,“是誰呀?”

“是港口黑手黨的底層社員,但是以前卻是非常厲害的殺手,明明可以靠殺人賺錢,但是卻希望成為一個小說家,如何,是不是很有趣啊?”

不……聽上去就是個奇怪的家夥。

對上太宰治期待亮晶晶的眼神,我不能昧著良心誇獎,於是我轉移了下話題,“有不有趣不是關鍵,能碼字嗎?”

太宰:“我去問問。”

於是我倆寫文苦手眼巴巴的給織田作之助,太宰治新認識的算是朋友打去了電話,接起電話的男人都被我們開出的條件震驚了,“太宰,很奇怪,你居然會給我介紹這樣的工作。”

“反正是副業有什麽不好,如何,千字兩萬日元。”

“我拒絕,我寫小說不是為了錢,是為了夢想。”

他他他,他怎麽這樣!

太宰治笑著掛斷了電話,在我目瞪口呆下對我說道,“沒辦法呢,如何,織田作是不是很有趣。”

我驚呆了,“他不是過的很艱難嗎?”

“是哦。”

“我和異能特務科商量下,稿費開到千字三萬。”

太宰治一下子就笑了起來,“沒有用,織田作真的不是為了這樣的東西才寫文的。”

“我猜他大概是覺得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辦法寫出滿意的東西吧。”太宰治看著我,“沒辦法啊。”

我福靈心至的想到了裏包恩不是自稱自己是全世界最好的文豪嗎?幹脆把他給我的學習資料打包發給了織田作之助,結果對方果然很受到了震撼,“的確是非常有用的東西,太宰你是從哪裏拿來的?”

“想看嗎?看的話,就要交作業的。”

我冷酷無情的說道,“先從日寫一萬字做起吧。”

織田作之助有些無奈,他看著坐在自己身邊搬著板凳的黑發少年,好奇寶寶一樣的探出頭來,“哎,不繼續嗎?”

“你已經距離剛剛寫文停止了十分鐘了。”

“太宰,我們應該並不是很熟悉吧,為什麽你要坐到我這裏來呢?”織田作之助只覺得被對方看著的時候有些無奈,在背後的這個少年就是森首領收養的孩子,也是見證了前代首領死亡的少年,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少年就像是發現了寶物一樣的,經常會出現在自己的身邊,現在更是直接來到了他的家裏看著他寫小說。

織田作之助也只是對身後的這個少年有一些初步的了解,對方是一個非常讓人捉摸不透的家夥,沒有人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也有人私下預測過,這個家夥也許會成為森首領未來最信任的人,畢竟他是那個森首領的弟子。

“為了讓織田作可以好好寫文啊。”

“我可是需要很努力的,起碼一天要一萬字。”

為了能夠學習寫文技巧而出賣了自己的織田作之助,是怎麽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有編輯的一天,更可怕的是編輯竟然是太宰治。

“好,就這麽決定了!”背後的少年笑嘻嘻的說道,“今天的織田作,就寫了兩萬字吧!”

“哎。”

回應他的則是織田作之助無奈的嘆氣,真是個任性的小鬼,總是喜歡給別人擅自做決定,“不過……”

紅發的男人側過身來看向背後的少年,“這應該不是港口黑手黨的任務吧?”

“是哦,不是。”

少年的回答十分的幹脆,“你覺得森首領會對你這麽慷慨嗎?織田作,不要做夢了好不好,剛剛上位的首領已經窮的就差把幹部們全部打包賣掉了。”

“而且我們港口黑手黨什麽時候打算通過寫小說賺錢了。”

說的是,他們作為黑暗一面做的事情利潤可比所謂的寫小說賺得多。

織田作之助繼續嘆氣,如果不是他天生不喜歡吐槽,真的很想說,太宰這麽輕易地就把首領賣了,真的好嗎?

他好歹也是你的師父吧。

“所以,這是你找的其他的組織嗎?又打算做什麽?”不會又打算去坑掉其他組織吧?

“不是。”太宰治湊上去有些好奇的看著他寫的小說,“原來就這是織田作寫出來的小說啊。”

“啊。”

“很普通嘛。”太宰治從對方的面前拿起手稿來,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念了起來,“我是一個非常年輕的普通人,就這樣過著非常普通的日子,時間就像是流水一樣,緩緩地從我的身邊流過,今天的我回望著過去竟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過去到底做了什麽。”

“什麽,織田作,你完全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嘛。”

織田作之助楞了下,“這個叫做第一人稱的小說,太宰。”

“但是這個不是你真正的生活吧,這樣寫的話,會有人想看嗎?”

“說起來,我也寫了點小說,是關於我自己的,但是姐姐說完全不會有人想看這樣的小說。”

少年拉長了聲音,十五歲的少年臉上還有些稚嫩,但是聯想到上次見到這個家夥就是升壓藥和降壓藥在一起喝的樣子,織田作之助的內心稍微沈了下,太宰治會寫什麽樣的小說真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但是姐姐?他口中的姐姐是誰?

是因為這個少年寫了自己的內心世界嗎?

啊,這個理所當然的事情,雖然他接觸太宰治不深,但是從短暫的幾次接觸和任務中可以看出,太宰治是一個智多近於妖的男人,這個孩子實在是太聰明了,所以他看透的世界一定是非常的清晰,對於他而言,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麽了樂趣了,就像是棋盤上的棋子一樣,沒什麽東西可以超乎出他的預料範圍。

織田作之助很深沈的點了點頭,“這樣,是什麽樣的內容呢?”

少年從懷裏拿出打印出來的手稿就這樣遞到了織田作之助面前,接過手稿的紅發青年只覺得心裏有些沈重,恐怕自己馬上就要受到了黑暗的洗禮了,太宰治寫出來的東西一定也帶有他強烈的個人風格,絕對是那種全世界都死掉算了,近乎看透世界的聰穎吧。

直到他打開了手稿

“雖然我是重生前是一個喪喪的小少年,但是今天的我重生後變得好強大,我吊打了流氓師父,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前半段一看就是太宰治操刀,全程壓抑與黑暗並存,就差寫個殺人推理小說了,後半段簡直是天馬行空,作者腦洞大開,楞是把一個殘酷的社會文學寫成了憨逼日記……

“是第一人稱呢……”

織田作之助面無表情的合上,點了點頭,“嗯。”

“如何,是不是很好看呢?”

“太宰……”織田作之助沈默了下,他覺得自己的良心在隱隱作痛,因為真的從小說來說,就算他只是剛開始寫也真的覺得好難看啊,如果說夏目老師的文字可以讓人洗滌自己的心靈,那麽太宰這個手稿簡直是精神攻擊,就像是看到一個精神分裂的人一樣,前面的人要多抑郁又多抑郁,後面的人要多歡樂有多歡樂,“怎麽說呢……這個不是你全部寫的吧。”

“是哦。”

太宰治像是很寶貝的一樣又收了起來。

織田作之助實話實說,“從小說的角度來看的話,真的太差勁了。”

“但是從你的角度來說的話……”

他看到少年就像是看到了新奇的玩具一樣,就這樣興奮地翻閱著小說,“應該是很不錯的文學了吧。”

能夠把太宰治前半段都治愈的文字啊,不知道寫出這樣內容,敢這麽做的小姐姐到底是誰呢?

一定是一位和太宰完全相反的,對生命充滿著樂觀和幸福的少女吧。

但是怎麽會和太宰在一起……

“不能給織田作介紹。”

善於玩弄人心的少年就這麽理直氣壯的說道,“是一個雖然第一眼看就可以看得懂,但是果然不管怎麽做都會出乎我預預料,讓人一看就想欺負的人。”

“現在是只屬於我的寶物,因為她也答應我了。”

織田作之助無奈的嘆了口氣,寶物嘛……

“對了。”少年忽然和轉過頭來,露出了微妙的笑容,“你今天你真的不能寫兩萬字嗎?”

織田作之助:水也水不出那麽多字啊!

還沒有開始寫作生涯的織田作之助還不懂的一個道理,為了錢,作者是絕對可以水的,而且可以狂水,只要你給錢。

此刻的織田作之助,還是有良心的。

為了打算成為作家,像包林先生學習最好的寫作手法而賣身給端木優的織田作之助,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踏入什麽樣的可怕的世界無法自拔,兩個不當人的公家和線人,薅著異能特務科的羊毛,就這樣幫助奶爸提前開啟了寫文的新世界。

最後拿著織田作之助資料的太宰治美滋滋的回去了。

然後織田作之助就開始了白天上班,晚上日萬的苦逼故事,他從沒有覺得生活這麽痛苦,日三才是作者的本體,日萬真的太難了!

就這樣在太宰治和端木優的雙重壓迫下,織田作之助在裏包恩的指導下寫作水平直線上升,不止學會了各種寫作手法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水文,他再也不是一個純潔的織田作之助了!

不要問,問錢真的香啊!

自從知道外面千字只有幾千日元後,他就覺得給他千字三萬的不知名組織長得眉清目秀,他完全可以靠寫文全職走上人生巔峰,有時候拿著港口黑手黨微博的工資都在想,是什麽督促我還在這裏好好工作呢?

是五險一金嗎?

他應該離開港口黑手黨早日全職才對!

織田作之助真的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竟然這麽快就成為了一個準作者?

端木優也沒想到工作會進展的這麽順利,果然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看作者這東西日一萬的時候哭爹喊娘,日兩萬日著日著也就習慣了嘛。

等有機會喊異能特務科再漲點稿費好了!

而等到端木優臥底半個月後,就在沢田綱吉給端木優送晚餐的時候,恰好開門的就是又來交換情報的太宰治,少年靠在門邊微笑著說道,“晚上好,是來找小姐姐的嘛?沢田先生。”

沢田綱吉拿著東西的手稍微停頓了下,少年立刻臉上的笑容越發擴大了,“啊,果然沒有猜錯。”

“你就是未來的沢田綱吉,彭格列的十代目。”

少年鳶色的眼眸裏都是好奇和興趣,“我還從來沒有就見過從未來來的人呢,哎,原來是這樣的啊。”

沢田綱吉臉上的笑容沒有變化,但是心底卻有些為難,不愧是未來最強大的港口黑手黨的男人,太宰治。

的確擁有著非常可怕的力量,只要一面就可以通過自己的行為和細節敲定這件事情嗎?這可是連異能特務科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你們來這裏果然是有其他的目的。”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我應該沒有說過這件事情吧。”

“太宰,是綱吉先生嗎?”

背後傳來了端木優的聲音,太宰治看著面前的沢田綱吉繼續分析道,“啊,很簡單,因為雖然時間點的確不一樣,但是任誰看都是一樣的嘛,畢竟只要知道你們和一個特殊的同盟有關,就可以輕易地推斷出火箭炮的存在,但是我猜應該是十年左右的時間,但是很奇怪,這樣的東西一定是有時間限制的,但是你卻沒有。”

“非常奇怪,既然你們來這裏另有目的,為什麽你們要和小姐姐在一起呢?”

“讓我猜猜看……”

就在太宰治看到沢田綱吉表情的一瞬間,剛才一直有些得意洋洋的少年,忽然間楞住了。

他有些楞楞的補充了自己的推理,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因為……她十年後,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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