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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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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鬼面人警惕地看著唐安宴一臉得意,突然遞過來的一粒不大不小,既不晶瑩也不剔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是玉的玉珠。

“你要的人。”唐安宴一本正經回答。

“你說這是心兒?”鬼面人怒極反笑,指著唐安宴手中不知從哪隨手拿來糊弄他,說是梁凝心的玉珠,語氣愈發冷冽,“戲弄人也得看看場合,匕首都架在你脖子上了,死到臨頭還能胡說八道,唐家紈絝少爺,果真叫人佩服。”

唐安宴勾著唇紈絝一笑,十分謙虛道:“殿下過獎了,小爺從不輕易許諾,既答應了幫殿下找人,自然做到做到。”

“如此說來,我不應殺你還該謝謝你不成?”鬼面人對唐安宴的厚顏無恥嘆為觀止,手中的匕首銀光一淩,又逼近了命脈幾分,“我本答應不會再靠近你半分,可今日是你主動送上門的,算不得我失言!”

說話間,早在和壽王坦白身份時便摘下了面具的虞思源,一張飽經苦難的臉帶著上頭縱橫交錯的陳年疤痕,顯得愈發可怖猙獰,不是鬼,卻因狠厲的表情使得蜿蜒褶皺的傷疤讓他看起來宛若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若叫小孩看到這樣一張臉,定會嚇得夜半啼哭不止。

而唐安宴卻波瀾不驚。

甚至認為這樣一張毫無保留坦坦蕩蕩展現在他眼前的醜臉,要比元弘盛常年不肯摘下,虞思源那張皮笑肉不笑的假面皮要順眼的多。

元弘盛肯主動摘下面具,便證明了他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否則按方才壽王所言,皇帝一直覺得大皇子未死,還在暗地裏在尋他,以大皇子謹慎的性子,在事情沒有塵埃落定前,他絕不會冒著會暴露身份引來殺身之禍的風險,以真面目示人,還是和皇帝的親弟弟親口坦白真實身份。

再看在壽王面前柔弱不堪,像是易碎玉瓷制成的憐妃,在壽王離開後,立刻轉醒,便知這一個陷害的局,已經完全布好了。

如果唐安宴沒猜錯,憐妃為了三皇子,早已和鬼面人達成了共識,否則後宮唯一一個能和菀妃相抗衡的寵妃,怎會如此不愛惜自己的羽毛,在兒子得聖眼青睞,風頭大盛之時還敢和小叔子偷情?

唐安宴的眼神不過在憐妃的身上停留片刻,並不關心她聽梁凝心的話將皇帝引向何處,轉而將微涼漸沈的眸光停在被梁凝心附身的“鐘靈”身上。

“殿下不信我,是因為殿下覺得要找之人已經在身邊了吧。”唐安宴挑起眉,將手中的玉珠握回掌心,伸出一指,指向慢慢朝他們走來的“鐘靈”,收回眼神對上元弘盛漆黑不見底的暗眸,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元弘盛本打算下死手的,棕熊突襲,唐安宴都能舍命救皇帝,其立場已經很明確,而能控制皇帝的時間不足半柱香,若沒讓百官親眼看到他們所擁護的天子,喪心病狂地斬殺生靈,從而引得一夕之間山石崩塌,草木枯竭,誰都不會為了一個沒有證據的現場敢去懷疑他們的主子。

眼見為實,人人都只信自己親眼所見的才是事實,因而無論是瀑布頂上預先埋好的大量□□,還是華陽瀑布周邊被下了藥的林木,都在皇帝今夜來之前都已安排好。

如此良機,僅有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所以唐安宴這個不長眼闖入局的例外,必須得死!

話雖這麽說,可元弘盛抵在唐安宴脖子血管上的匕首,在看到唐安宴嘴角噙著的那抹可憐、可惜、可嘆的惋惜微笑時,還是硬生生地頓住了。

“難不成你想說那並不是心兒?”鬼面冷哼一聲:“勸你死了這條心吧,她是不是心兒,我豈會辨別不出?收起你那點小聰明,我是不會上你當的!”

咬牙切齒的狠話,叫唐安宴笑得更歡了,“殿下這話聽起來,怎聽起來叫人覺得你是在安自己的心?我可從沒說過她不是梁凝心。”

“那你什麽意思!”

唐安宴的背已經抵在了滲著水汽的山石壁上,凹凸不平的尖銳山石劃破唐安宴背上才包紮好的傷口,殷紅的鮮血瞬間浸透他的錦袍,唐安宴卻不露半點痛色,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像是不存在,大少爺矜貴氣派,仍如往常一般倨傲:“她當然是梁凝心,不過是個不完整的梁凝心罷了。”

“不完整?”元弘盛一時怔忪,隨後以鐘靈身子行走的梁凝心聽到這話,快步行至兩人身邊,推開一臉懷疑的元弘盛,揪住了唐安宴衣領質問:“什麽叫我不完整?”

唐安宴看著近在咫尺,日夜所思的鐘靈面容,一股子酸澀的心疼瞬間湧上心頭,手腕紅繩上的白珠子們輕輕晃蕩,“傻瓜。”他忍不住輕聲罵道。

“什麽?”梁凝心沒聽清唐安宴的呢喃,只皺著眉又問了一遍,“你是說除了我被分屍的屍首,連鬼魂也是不完整的?”

唐安宴將揪在他衣領處的手拿下,他牽過無數次的手,和以往一樣的柔軟,一樣的冰涼,不同的只有殼子裏的魂,已不是他的念念不忘。

想到這,唐安宴驟然放手,對於占據鐘靈身子的梁凝心,存了怨懟,語氣不耐:“鬼當到你這份上,著實可憐!”

握在唐安宴掌心的玉珠,再一次被展開,遞到梁凝心面前,“你不是一直在找丟失的那兩根肋骨麽,怎放到眼前,連自己的親骨頭都認不出來了?”

“你說這是心兒胸前的那兩根肋骨?”元弘盛錯愕地瞪圓了眼,卻是不信,“當時玄機和尚說,皇帝為破心兒的詛咒將其分屍埋於國子監各處,以分散其怨氣,更是要將胸前離心臟最近的兩根肋骨隨時攜帶在身上,以帝王之氣鎮壓方可,他好不容易坐上夢寐以求的皇位,豈會冒這個風險,不將肋骨帶在身上?你少拿亂七八糟的東西來誆我!這珠子哪有半點骨頭的樣子。”

面對元弘盛的質問,唐安宴淺笑不答,卻見梁凝心著了魔似得,怔怔地從唐安宴手心拿起那枚不那麽剔透的玉珠問道:“你從何處得來的?”

“帝王之氣,難道只有皇帝一人才有?當初皇帝拿到這珠子時,尚未稱帝。”唐安宴回答反問的間隙,借著山洞裏明明滅滅的燭光,上下仔細打量鐘靈的軀殼,若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他絕不會放過他們!見兩人仍是一臉茫然與狐疑,唐安宴隨即說了一個故事。

多年前,先皇得到消息,國子監藏有白蓮教餘孽,存了想看看兩位皇子能力的想法,讓兩人改名換姓入學國子監。

在國子監裏,兩位皇子暗地裏暗查白蓮教的消息,明面上卻是如尋常監生一般照常進學,並且在此過程中,兩人同時愛上了女扮男裝,在國子監拉攏監生為白蓮教所用的白蓮教聖女,梁凝心。

梁凝心本對大皇子有好感,可當她無意間知曉大皇子的真實身份,怕自己暴露,便開始躲他避他,然而大皇子並非輕易能被拒絕之人,其不屈不撓、鍥而不舍的性子,叫梁凝心既害怕又歡喜。

畢竟被人這樣喜歡是件幸福的事,可自己的身份冒不起這樣的風險,百般糾結之下,當時還是四皇子的皇帝主動提出能幫梁凝心擺脫大皇子的糾纏。

方法便是,假裝與他在一起。

梁凝心同意後,幾次三番和四皇子做戲與大皇子看,讓大皇子心灰意冷,在一次醉酒同床被大皇子撞見後,終於讓大皇子放棄。

不知四皇子是皇子,還與他發生了肌膚之親的梁凝心,在四皇子噓寒問暖,精心設下的蜂蜜陷阱裏,動了真情,最後主動告知四皇子她乃白蓮教聖女,想要四皇子隨她一起回白蓮教。

四皇子“為愛”欣然答應。

可緊接著發生的事,讓梁凝心怎麽想都無法想到,自己所愛所信之人,為了立功,為了得到那個位置,竟狠得下心背叛她,並且親手殺了她!

梁凝心死前的詛咒,在她死後便生效了,而當時已成太子的四皇子,為了解除詛咒,更是將她從墓裏挖了出來分屍,分別藏於國子監她死去的地方,並將其胸前兩根肋骨帶走,燒成灰燼,制成玉珠,隨身攜帶以便鎮壓。

最靠近心臟的兩根肋骨,至真至純,依附著梁凝心對四皇子的不悔深情,簡單來說,便是梁凝心對四皇子所有的愛,結為愛魄附在那兩根肋骨之上,被皇帝帶在了身上。

無比執著的愛,因著執念,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如此迫使梁凝心的詛咒失效,但日夜帶著梁凝心一魄的皇帝,被這玉珠所影響,無時無刻,總能看見梁凝心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做賊都會心虛,更何況親手所殺的愛人。

為此心中有愧的皇帝食不知味,寢不能寐,時間一長,不堪其擾,因而在大皇子及笄後,立馬設立他為太子,將玉珠傳與太子,命其日夜攜帶不得離身。

本以為這樣他便能躲開梁凝心,卻沒想到,每當他靠近太子,太子總會做些奇怪的舉動,像是梁凝心再次出現在他眼前。

皇帝越老越怕死,因而逐漸疏遠了太子,但因需要太子來替他壓著玉珠,因而縱然他不喜歡太子,也沒想過廢太子。

唐安宴見時機差不多,轉而開口道:“我原本一直想不通,為何你如此恨皇帝,但卻從不想置他於死地,當我在棕熊發狂那日,無意撿到為了制服棕熊而摔落的太子身上掉下的這顆玉珠,見到玉珠中的你時,我才明白。”

“明白什麽?”梁凝心緊攥著手心的玉珠,雙目赤紅,雖是面無表情,可看起來總覺得像是想要哭。

“明白原來世上還存在這樣傻子!”唐安宴咬牙切齒,替她不值,說這話時,更是氣憤:“他如此待你,你身為鬼魂,卻仍想要護住他的安危,在棕熊撲上去的一剎那,奮力推了我一把,擋在了皇帝的身前!”

其實,唐安宴救人實屬自己的意願,可他救鐘靈心切,因而方才話中,撿到玉珠是真,可看到玉珠中的梁凝心,還有梁凝心推他替皇帝擋熊卻是唐安宴胡編亂造的。

他若不這樣說,元弘盛不會輕信救過仇人之人所言,兩人沆瀣一氣,他無法盡快知道梁凝心的心願。

“心兒......你......你還愛著他?”元弘盛早已面如白紙,不敢相信唐安宴所言。

“不!我不愛他!”滾燙的淚從泛紅的眼角滑落,梁凝心歇斯底裏地否認:“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你是恨他,可你仍舊舍不得他死對嗎?”唐安宴見梁凝心狀態不穩,知道這是良機,步步緊逼相問。

“不是的,我恨他!我恨他!!”

“捫心自問,你和鐘靈提的心願,想借她的身子完成的那個心願,可是想讓皇帝去死?!若換做事我遇上這樣的負心漢,我一定要他陪我黃泉一路!”唐安宴趁她心亂,借機套話。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鐘靈精通玄學,擁有一身的捉鬼本事。

在浮雲山時,唐安宴記得鐘靈曾說過,上過人身,靠汲取人元精氣的梁凝心離開生存所需的肉/身後,鬼力會急劇衰退,除非找到新的容器,不過就算找到了新的容身之所,鬼力也是今非昔比的。

因而唐安宴可以肯定,梁凝心一定不是鐘靈的對手。

可鐘靈突然無故離去,此刻又以被附身的狀態出現在他眼前,唐安宴不得不懷疑,鐘靈是自願被上身的,而她這樣做的原因,極大可能是想要替他收集鬼淚?

他知道,鐘靈一直是這樣為他人可以奮不顧身的傻姑娘。

上元佳節他溺死湖心亭那夜,隆冬臘月,結了碎冰的湖鐘靈為救他,二話不說縱身躍入湖中,只為救上一具已死的冰涼屍骨。

如今他所剩時日無多,鐘靈為救他,將身子借給梁凝心,助她完成心願,從而想要借此取得鬼淚替他續命。

一定是這樣!

唐安宴在山洞裏見到神態語氣陌生,外表是鐘靈內心卻不是她的瞬間,便下了定論。

鐘靈已被附身,若梁凝心不完成心願,鐘靈就永遠無法蘇醒,因而唐安宴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梁凝心的心願究竟為何。

“告訴我,你的心願是要皇帝死在你面前嗎?!若是,我可以幫你立馬殺了他!別人不清楚,留有一魄常年待皇帝身邊的你一定清楚他對我們唐家做了什麽,只要你把鐘靈還我,你若不敢殺,我替你殺!”

梁凝心聞言渾身一震,不光是她,就連元弘盛也是不敢相信,原來唐安宴知道皇帝曾對他們唐家所做的事,不僅玄機,就連他四伯也深受其害。

當初元弘盛失勢,靠自己根本無法從皇帝手中逃生,而當時的錙衣宰相,玄機和尚助了他一臂之力。玄機曾一心想要助四皇子上位,但最後卻發現自己所助非人,想要彌補過失,因而助一身傷被毀容的大皇子逃離燕京,並且與大皇子道歉,說他識人不清,從今往後不會再幫他,但至死也沒能離開皇帝身邊,就連死後的軀殼也無法得到自由。

唐安宴以此來博取二人的信任,來洗清自己舍命救帝的立場問題,為表決心,唐安宴還趁兩人沈浸往事的時間,奪過元弘盛手上的匕首,轉而越過梁凝心,朝憐妃和皇帝消失的方向奔去,背影堅毅,像極了想助梁凝心殺了狗皇帝。

可當他和梁凝心錯身的瞬間,手中一直緊攥著玉珠,口中一直喃喃著“我恨他”的梁凝心,突然轉身攔住了唐安宴。

“不準殺他!”她焦急著大喊。

此話一出的瞬間,元弘盛霎時面如白雪,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等回過神呵呵地發出了自嘲的輕笑。

“不準殺他?”元弘盛用力地咀嚼著這幾個字,恨不得將其拆解研究透徹,此時此刻,他才明白,為何梁凝心一直以來,從未提過要找皇帝報仇。

自附身虞月卿身上後,所做的不是挑撥太子黨和唐家的關系,就是鏟除白蓮教叛教之人。

最出格的要數那次突然請求他,要他幫忙爬唐安宴的床,說是想要嫁入唐家,借此拉攏唐德,覆興白蓮教,實則想嫁給唐安宴,在成親之時,見皇帝一面?

唐德明面上寵臣的身份,加上玄機的關系,唐安宴若成親,趕上秋獵在即,皇帝必定會來!

簡直可笑!

“好一個不準殺他!我以為你是不想讓他那麽輕易去死,為你一句話,我耗盡人力物力,甚至犧牲兄弟們的性命,讓他們自殺來布今日之局,只是為了你一句要讓他生不如死,沒想到......沒想到啊!原來你竟是不忍他去死!!”

“阿盛......我......不是那樣的,我是恨他的,我真的是恨他的!”梁凝心滿面淚痕,辯駁無力。

“只不過恨遠沒有愛來的多,是嗎?”元弘盛幾乎用盡所有的力氣發出最後一聲質問,沒等梁凝心回答便合上了眼眸,半晌才睜開,暗想他就是個笑話!

不知怎麽得忽然想到,自己為了眼前這女子,這些年來所做的事,妹妹虞月卿的身影忽然浮現在眼前。

他將失憶了的虞月卿帶回來當妹妹養,不過是因她的生辰與梁凝心相同,本就存了替梁凝心養一只容器的心,今日看來,不擇手段的他和老四有什麽分別?

“我就是個畜生!”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輸的都是我,我認了,只不過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原本不殺他是為了你,不過你放心,我既答應了你不殺他,便不會殺他,但是母妃之仇,為人子不能不報!事到如今,我是不會收手的,至於你......好自為之。”

話畢,元弘盛甩袖而去,留梁凝心一人呆滯原地。

唐安宴也沒想到,大皇子竟會這樣輕易地被他挑撥了與梁凝心的關系,他也沒想到,大皇子癡戀了這麽多年,執著了這麽多年的女人,竟會在此刻因為一句話而叫他幡然醒悟,與之決裂。

元弘盛去哪不用猜,定是繼續他的計劃去了,而既然梁凝心對皇帝還留有餘情,或許讓皇帝生不如死也並非她心底最想要的心願,那她究竟想要什麽呢?

唐安宴看著因元弘盛一席話,跌坐在地的梁凝心,她又怔怔地看著手心的玉珠垂淚,眼底覆雜的情緒難懂,可唐安宴卻看明白了,她逐漸釋然,開始想要解脫。

“時隔多年,沒見到他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我恨他入骨,可今日一見,我卻發現好像那些恨好像遠及不上再見他的欣喜。他變老了,可仍風采不減,當年我兩如膠似漆的往事仍歷歷在目,他是我在世上唯一愛過的男子,縱使他那般對我,我還是下不去手。”梁凝心勾起一個慘烈的笑,“我是不是很傻?”

“是挺傻的。”唐安宴點頭認同,他無法理解這種行為,可轉而想起鐘靈,突然又覺得好像不是不可理喻。

倘若如夢中所見過的那樣,鐘靈背棄他,親手殺了他,他會怎麽做?恨她麽?還是離開她?唐安宴想,他定是天涯海角纏著她。

至於要她死麽,可能也是做不到的。

唐安宴搖了搖頭,鄙棄自己想象力太豐富,為了理解梁凝心的想法,竟將自己和鐘靈代入那不祥的夢境中。

此世他不會成為兵部尚書,亦不會娶虞月卿,那麽鐘靈有什麽理由殺他?

當初的愛恨太為濃烈,終是不甘心,可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梁凝心重新見到了皇帝,皇帝卻視她如蛇蠍,她累了,倦了,終於決定放棄。

“走吧。”

唐安宴對地上那位由內而外散發著飽經滄桑的絕望的女子伸出了手,“剩下的屍骨已經找齊,等玉珠到位,你便不用再被困於人世,等到了黃泉,記得問孟婆多要些湯,下輩子投個好胎。”

作者有話要說: 期末太忙了,最後一章我盡量在月底前寫完,感謝大家的陪伴,尤其盛世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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