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栗態度強硬堅持下，護士只好帶著她去抽血。

鐘藍轉頭對身邊的歐陽晨說，“你留下來照顧陸長深，我陪她去抽血。”

歐陽晨這才感覺到不對勁：“你實話跟我說，你是不是……”

還沒說完，鐘藍已經向慕栗離開的方向跑去。

歐陽晨看著他的背影，一陣頭疼。

走廊裏面除了傷者家屬之外，就只有面前這個蹲在墻角表情痛苦的人還算熟悉。

想了想，歐陽晨湊上前去，“薛珊她……會沒事的。”

陸長深重重點頭，混著哭過後濃重的鼻音，“一定會沒事的。”他停頓了幾秒，擡頭看面前的人：“謝謝你在這裏，她醒來看到，一定很開心。”

歐陽晨的長相偏周正，就是那種一看就浩然正氣的樣子。雖說不是一眼驚艷的類型，但薛珊唯獨對這類長相的人，最沒有抵抗力。那天第一次見面，他看到歐陽晨的第一眼，心裏就明白了。

“嗯……”歐陽晨沒聽懂，抓了抓頭發，想破了腦袋才想出一句安慰人的話：“她醒了看到你，應該會更開心。”

“是嗎？”陸長深低垂著頭，低聲開口。那樣子像是在問歐陽晨，但更像是在問自己。

是這樣嗎？陸長深想，腦中不自覺回想起前幾天他們站在慕栗店外，她說的話。

她說，“學長，我一直當你是半個兄長，異性中最好的朋友。我知道我很自私，自私的拒絕你的追求，卻還想要你繼續當我是好朋友，一邊又想追求愛情，一邊又想制止住你對我的感情，繼續保持在友情之中。但我的人生只有幾十年，如果這一刻我欺騙了你，用謊言欺騙你，然後再去追求別人，對你、對我、對其他人都不公平。”

“如果我不去追求，那之後的許多年，再想起來都會是我的遺憾，因為當時的我沒有為這份喜歡，拼盡全力。它會成為我心裏的一根刺，久而久之，這份遺憾會愈演愈烈，最後把所有的過錯歸咎在你身上。”

“你懂我的意思嗎？”她小心翼翼的問他。

也許是環境原因，薛珊和慕栗都是直來直去的性子，喜歡的東西都會盡力去爭取，想說的話也很難藏著掖著，她們從來不是拐彎抹角的人。

他不是沒有看到薛珊在面對歐陽晨時眼中掩飾不住的喜歡，只是……心裏很難承認，他多年的陪伴，最終輸給了剛認識的人。盡管他心裏明白，可還是裝作不知道。

從來不知道直爽性格的薛珊，還會因為他而煩惱。那一刻陸長深突然很難過，他明明是除了慕栗之外，最希望薛珊獲得幸福的人，可是現在，卻變成了她追求幸福的絆腳石。

“那當然了，”歐陽晨提著褲腿，蹲在陸長深身邊：“我和薛珊雖然不是太熟，但少有的幾次聊天裏，她都會提到你這個朋友，說認識你這個朋友，是幾輩子積攢下來的福氣。”

陸長深更難過了，擡起頭，看著緊關的手術室門，心裏默默祈禱薛珊不會有事。

“陸長深，歐陽晨？”

陸長深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擡頭看過去。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人，瞬間你高警惕，走了過去：“或域？你怎麽在這？”

“受傷了唄。”或域外套披在身上，一只手端著另一只，上面還綁著繃帶：“高速上出了連環車禍，盡管我是在對面，還是沒能幸免。”他低頭看了眼胳膊，：“幸好只是骨裂。”

陸長深不敢相信有這麽巧合的事情：“上午哈同高速出事，你也在？”

或域點頭，“去鄰市辦了點事，剛……”

話音未落，陸長深的拳頭突然砸下來，或域沒有躲開，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接著又被他揪著領子按在墻上。

陸長深瞪著發紅的眼睛，厲聲質問：“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遠處的歐陽晨面對瞬間發生的事情，也沒反應過來。直到陸長深把或域抵在墻上，伸出拳頭又要打上去的時候，才跑上去攔住：“你瘋了？無緣無故打他幹什麽？”

“是他害薛珊出了車禍！！！”陸長深大喊。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這裏是醫院，都安靜點！”護士指著陸長深三人，“你們三個，要打架出去打，醫院不是讓你們打架的地方。”

“抱歉抱歉，”歐陽晨費勁拖著陸長深到另一邊，還要和護士道歉：“他是太著急了，關心則亂。”

而或域只是被打的時候悶哼了一聲，他擡手擦了下因為牙齒撞破而出血的嘴角：“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做的？”

“就是你做的！”陸長深壓著嗓子，幾乎是低吼出來的：“你那天對我說的話……”

“我那是隨口一說的假設，你不能因為薛珊出了車禍，就把這件事怪在我身上。”他向前走了兩步，指著站在周圍的人，他們目光都投射到三人身上：“這些人都是這場連環車禍中受傷的人或者家屬，我有什麽能力，能讓這麽多人都受傷？！”

“你……”陸長深咬牙切齒，作勢做掙開歐陽晨的鉗制。

“你冷靜點行不行？”歐陽晨抓不住，幹脆就直接松開手，站在陸長深面前，用力的推了他一把：“你擔心薛珊，胡亂聯想我也能理解，畢竟是你多年的好朋友，但你不能因為別人巧合的一句話，就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他身上。退一萬步講，就算這個人想要薛珊死，他是怎麽知道她準確位置的？”

陸長深僵在原地，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他在原地楞了一分鐘，突然發了瘋一樣沖了出去。

歐陽晨剛要跟上去，被或域按住肩膀：“他可能對我有誤會，我去跟他解釋一下。”

“啊？”歐陽晨看了眼受傷的手：“還是別了吧，萬一你倆再打起來呢？”

“不能，放心吧。”說完，追了出去。

而同一時間，慕栗執拗的讓護士抽了血，又看著她拿著交給負責薛珊手術的護士後，低頭抹眼淚。

鐘藍就站在兩步之外，看著她面色蒼白，心疼蔓延開來。

慕栗按著針孔處，從椅子上下來，轉頭才發現跟過來的鐘藍，又紅了眼眶。蹭著地板走過去，直接一頭紮在他的懷裏：“怎麽辦啊？”

他身體僵硬了一秒，擡起手想要抱住她，又在碰到前，停了下來。理智告訴他要後退，但雙腳像灌了鉛一樣，挪不動一厘米。他就這麽筆直站著，一只手攥著衣服，另一只手僵硬的懸在半空中。

“會沒事的。”鐘藍吞了口唾沫，出聲安慰。

“你算過的嗎？”她擡頭看他。

“沒有，”鐘藍實話實說：“只是感覺，她不會有事。”

鐘藍帶著哭腫了眼睛的慕栗回去時，只有歐陽晨在，不見陸長深身影：“人呢？”他問。

“出去了。”歐陽晨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慕栗兩個人說了。

慕栗聽完，開口說道：“他們從認識到現在半年多，只見過那麽兩三次面，或域沒道理傷害珊珊。”

才說完，急診室的門突然開了，醫生摘下口罩，問：“誰是薛珊的家屬？”

“我是。”慕栗一聽見薛珊的名字，直接跑了過去：“醫生，怎麽樣了？”

“手術很成功。”醫生說，“馬上就轉去住院部了，你去交一下費用然後辦住院手續。”

“我馬上就去。”慕栗答應完，小跑著出去。

鐘藍沒說話，給了身邊的歐陽晨一個眼神，就要跟上慕栗，被身邊的人拉住。

“鐘藍，你實話和我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慕栗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拂下他的手，小跑跟了上去。

慕栗和鐘藍剛走，陸長深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你沒事吧？”歐陽晨看了看他，臉上沒有傷口，衣服穿得也挺整齊的，應該沒有打架。

陸長深搖搖頭，擡頭看向四周，“慕栗還沒有回來？”

“去交住院費了。”歐陽晨說：“手術很成功，等一下出來後就直接轉去住院部。”

直到聽到手術成功這幾個字後，歐陽晨的神情才算輕松一些。

見他沒說話，歐陽晨又問：“剛剛那個人追出去找你了，你們……沒再動手吧？”

陸長深搖搖頭，顯然不想多說的意思，默不作聲的走到了手術室門前，安靜的站在一旁。

慕栗剛交完費用，鐘藍這邊接到歐陽晨的來電，告訴他們病房號。

“嗯，知道了。”結束通話，鐘藍收起手機：“薛珊病房在304。”

慕栗點頭，沈默著往病房走。

進了門，看到兩個人都在，歐陽晨坐在病床前，陸長深站在窗口，距離薛珊較遠。

慕栗直接開口問陸長深：“或域到底和你說了什麽？你為什麽會認定珊珊車禍，是或域做的？”

“那你相信我的直覺嗎？”陸長深不答反問。

慕栗緊緊攥著拳頭，回答不上來。

一個是多年好友，另一個同樣也是多年的朋友多年照顧她的老板，她想不出來或域會有什麽理由傷害薛珊，可……另陸長深也不是隨便就會誣陷別人的人。

“我……”

“現在沒有任何證據，不是你一言他一語就能判定的。”鐘藍突然站出來，加入兩個人談話之中：“陸先生，別逼她做選擇。”

陸長深錯開視線，“對不起。”說完，快步走出了房間。

“啊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今晚還沒地方睡呢！”歐陽晨站起來，拉著鐘藍往出走：“我和鐘藍先去找酒店，晚點薛珊醒了，我們再過來看她。”

門關上，歐陽晨低聲開口：“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你多管閑事幹什麽？！”

鐘藍也知道不該插手這件事，只是……

他目光盯著面前的這個門：“只是不希望看到她再受到傷害。”

任何形式上的都不想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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