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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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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並沒有出言嘲諷,而是想了想說道:“我聽陪著你入宮的單媽媽說,你當日其實是提醒了舅母的。只不過是舅母耳根子軟,錯聽了沈夫人的話。這罪責豈可以只讓你們二人承擔。你已經說了舅母出醜,便是全家出醜。我已經叫江湖朋友幫忙看看,應該可以從別處尋來手巧的工匠。”

香橋聽了這話,長出了一口氣:“那就好,雖然曹小姐先前跟我說好了,能借給我們府上工匠,可是現在那田佩蓉在皇後面前已經將話說滿,還特意跟曹夫人打了招呼,要借他的工匠用,所以曹家的冰雕完成之後,工匠大約會直接去成家,原也指望不上。表哥若是能尋到熟手的,那是最好了……都是我言語不謹慎,得罪了沈夫人,現在倒是讓大娘子受連累了……”

成天覆挑挑眉,並沒拿小姑娘油滑十足的客氣之詞當真——若是真論起得罪沈夫人,那也是從他母親桂娘那邊算起,哪裏有她什麽事兒

說到這,她看了看成天覆桌邊擺著的幾張地契,發現上面是隔壁府宅的字頭時,便有些好奇。

成天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時,開口解釋了一下:“我已經買下盛府隔壁的宅院,等修整好了,就與母親妹妹一同搬出去。”

香橋點了點頭,輕聲說:“那樣也不錯,祖母既可以時時見到姑母,表哥……也不必事事挨著父親的訓了。”

成天覆雖然年少,看起來並不是能寄人籬下的。盛宣禾凡事都愛引經據典,表哥除了上回安裝地龍時挨了盛宣禾的訓斥外,最近因為他讀書不夠上進,又總是被舅舅敲打。

也許是被說得厭煩了,所以成四少爺急著要搬出去。

就算是自己的親妹妹,住久了也會起齟齬,倒不如搬出去,自立門戶。

在這一點上,香橋很羨慕表哥——財大氣粗就是好,桐安胡同裏的宅子,他也能說買就買。

她希望自己有天能替父親徹底沈冤正名,並從盛府全身而退的時候,也能這般隨心所欲,尋找一處民風淳樸的世外桃源,有竹林、有藥田,她就像外祖母當年那般懸壺濟世,解救蒼生疾苦……

小姑娘一時神游,看著表哥的臉上,那一雙大眼睛裏的羨慕稍微有些露骨。

成天覆原以為香橋說完就會走人,可沒想到她立在桌邊雙手撐腮,百感交集地看著他的臉,就這麽楞楞地發呆了起來,也不知她在想什麽,只是大眼睛微微有些濕潤,臉頰也開始變鼓,似乎有些嫉妒地看著他……

成天覆雖然總是被京城的妙齡少女熱切註視,已經習以為常,但被這麽大的小丫頭片子直勾勾地盯看……還是頭一次。

他面無表情回看著她,見她依舊沒有反應,突然伸手在她的面前打了個響指。

嚇得盛香橋一激靈,這才驚覺自己方才神游失態了,立起身子不好意思地借口去吃東西,拎起裙擺跑出了書房外。

成天覆看她急匆匆跑出去的樣子,不由得微微淺笑:雖然小丫頭算計人時像個小狐貍,但是方才走神被抓包的時候,更像個驚惶的小兔子,讓人想起她本就不大,原本應該像香蘭那樣說話肆無忌憚,任著性子張揚,而不是整日裏如履薄冰,總想著自己做錯事牽連了誰,而又如何補救……

在盛香橋看來,會說的不如會做的。雖然盛宣禾是長輩,但是在體恤女人這方面,他與自己的外甥相差得太遠了。

就在成天覆跟他說了會幫舅媽找工匠不久,果然有幾個五六十餘歲的老工匠尋上門來。

他們說是建寧漕運船行的陳二爺介紹過來的,幫著府上制作冰雕。

王芙雖然是當家主母,但是對於這類事務全然沒有頭緒,於是香橋跟去詢問表哥,得來了許多的訣竅。

譬如制作冰雕,除了能工巧匠之外,最要緊的還是材料。若是用普通的井水結冰,就會顯得汙濁,呈現不出晶瑩剔透質感。

所以最好是選用山澗的清澈泉水靜置沈澱後,用卵石過濾,再用白礬凈水,再行結冰之後才能得到通透的冰塊兒。

不過盛家往年的冰雕並沒有這麽講究,不過是打了井水過濾一番後再結冰。

今年卻不同往時,成天覆既然開口允諾幫助舅媽圓了場子,便不會吝嗇財力,雇傭了幾個大水車從山中運了泉水過來,過濾成冰,得到的材料皆是上乘。

那幾個老漢並非專門雕刻冰雕的。

香橋跟得晴、香蘭她們立在外院墻邊看熱鬧時,才聽媽媽們說,這幾位原本的行當是石匠。十幾年前蘇城那一座七十二石獅盤踞的石橋,就是出自他們的手筆。

那些獅子神態各異,讓人大為稱奇,就連陛下年輕些時,也曾微服下蘇城,親自鑒賞過石橋的精良雕工。

這幾位原本因為年歲已大,老早就封刀歇息,有慕名前來尋他們做工的,也都推給自己的徒弟們。

可是成四少爺攀著蘇城土皇帝陳二爺的交情求上了他們,他們推脫不得,這才坐上建寧漕運船行的快船匆匆來到了京城。

不過看著盛家拿來的圖紙,才發現他們要雕刻的竟然是十分簡單的冰兔子。幾位老把式都是覺得殺雞用了牛刀——就這麽簡單的東西,隨便找個木匠都能雕刻出來,何須用勞煩著他們這幾個老家夥?

香橋連忙拿出自己修改了幾日的圖紙,大致說了出了自己的構思,只聽著幾個老把式都翹起了胡子,圍攏在一處看了半天,遲疑地問道:“恕小老兒孤陋寡聞,小姐,你以前曾經見過這個式樣的冰燈嗎?”

香橋老實搖搖頭道:“那倒未曾見過……所以想請幾位師傅先做個小的,來看看我的想法能不能行得通,若是能行,就再做個大的,不過表哥說過,這玉兔的花紋不甚協調,還請幾位師傅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將這兔子做的可愛迷人一些。”

越是高明的工匠,越是喜歡做一些精巧的玩意兒。現在看了這小姑娘獨具匠心的構思,倒是勾起了他們的興趣,於是隨便找了塊大些的碎冰,依著圖樣開鑿挖洞。不一會兒就雕刻出了香橋想呈現的樣子。

不過香橋原來的構思卻被推翻了,幾個工匠還是覺得呈現給陛下的東西,還是中規中矩些比較好。

香橋想了想,覺得聽老人之言,能吃得飽飯,所以便乖巧地收了自己原先的圖紙,

而那些工匠也傾盡所能,重新設計了圖紙,開始全情投入,用心雕琢。

原本圖紙上粗糙的兔子到了最後,簡直是晶瑩剔透,活靈活現。甚至每根毛發紋理都雕琢的十分精細。當冰雕完成了那一日,全家老小都來觀看。

秦老太君很是高興,直誇自己的外孫辦事牢靠。成天覆並沒有居功,只說這是舅母與大表妹日夜冥思,才能成型。

盛宣禾在年前日漸繁忙的應酬宴席上也抽空回府看了看,覺得這冰雕的式樣著實不錯,最起碼拿到人前不會丟了他二品大員的面子。

一時間,他也覺得自己先前不該跟王芙生這麽大的氣,當天夜裏,便又回王氏的屋子裏歇宿了。

再說那沈夫人設計了王氏,選了個下乘的冰雕之後,心情自然是舒暢,近日也總是往成家的宅子裏跑。

田佩蓉因為養胎,不大往府外走,但是那幾個跟她要好的夫人時不時地給她傳些府外的新鮮事情。

譬如她家成郎的大兒子在桐安胡同裏買了宅子,乃是先前榮歸故裏的戶部侍郎的宅子。雖然不算甚大,但是桐安胡同裏的宅子向來千金難起,家裏沒些典故背景的,都買不著。

可是那成天覆卻憑借著盛家的臉面,加上闊綽的錢銀買下了宅院。聽說倆家挨著甚近,在院墻處開鑿個府門,便直通秦老太君的院子,方便桂娘陪伴母親。

沈夫人向來是能挑事的好手,話裏話外的意思便是成家的家產大部分都分給了盛桂娘的兒女。害得原本和睦的成家如今為了錢財吵吵嚷嚷。

可成天覆這個逆子卻拿著成家的家產,用來過著驕奢淫逸的日子,比田佩蓉這個真正的成家娘子過得都舒適,真是叫人看不過去。

田佩蓉並沒有接話,只是微笑著聽著,她可不是桂娘,心裏有什麽事情會忍不住什麽都跟外人說。

不過沈夫人有一點說對了,她絕對不會容許成家的大半家產外流。畢竟她現在才是成家的娘子,她和成郎的兒子也理應是成家繼承一切的嫡子。

現在成天覆讓家業所累的,整日奔波於買賣庶務不思功名,正合她的心意。

畢竟一個不走仕途,只經營買賣的布衣子弟,長此以往就廢了,雖有錢財卻不會有什麽錦繡前程,將來收拾起來也方便一些。

盛桂娘之所以在和離時能占盡好處,完全是因為他背靠了盛家的大樹。若是沒有娘家,光憑盛桂娘那豬腦子能從成家撈到什麽?所以想要奪回家產,首要的第一件事兒,便是要扳倒盛家。

沒了娘家的依靠,盛桂娘和她的一雙兒女便是去了殼的蝸牛,任人魚肉。

想到這,她打斷了沈夫人滔滔不絕的馬屁之言,問道:“聽說盛家雇請了能工巧匠,雕琢的玉兔也甚是好看。”

“可不是!”沈夫人有些不甘心的道,“沒想到盛家的門路那麽多。居然從蘇城請來了幾個已經金盆洗手的雕刻工匠。我聽盛家的下人傳出話來說,那玉兔是雕琢的甚是精美,元宵佳節那日一定會奪人眼球。”

田佩榮微微一笑,不經意間又問道:“盛家的屋宅子那麽多,又不是沒地方,為何桂娘他們要搬出去住?”

沈夫人撇著嘴道:“你還不知道盛宣禾大人的吝嗇勁頭?大約是那母子三人過得不自在,便想出去自立門戶。”

田佩蓉故意驚訝地微微瞪眼:“沈夫人,我真是佩服你,連盛家這麽私隱的事情都知道,難道是他盛家的府宅子裏有耳報神給你過話?”

沈夫人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微微一探過身來,與田佩蓉耳語道:“那盛家的白姨娘,乃是我府上錢鋪子掌櫃的娘家姻親,白姨娘的母親總借著我的錢鋪子往外放利錢,她倒是什麽事兒都跟我手下的掌櫃娘子說。”

田佩蓉聽到這,眼前一亮,又意有所指地問:“哎呀,那位白姨娘我可知道,也是個能幹的。盛家以前的裏裏外外,多虧有她操持……那你說,盛家眼下突然多出了一個當家的主母,白姨娘的心裏該如何想?”

沈夫人多機靈的一個人,聽了這個話頭立刻明白了田佩蓉暗指什麽,立刻轉著眼珠子笑道:“自然是十分的不滿意。聽說那王氏也是個看人下菜碟的,一味討好盛家的那個刁蠻嫡女,卻苛待庶出兒女,白姨娘那是有苦說不出,也一肚子怨尤啊!”

田佩蓉又道:“可那白氏也不是傻子,她憑什麽跟王氏作對?難道她不想在盛家呆下去了?”

沈夫人志得意滿道:“她先前一直以為盛宣禾就只會有盛書雲這麽一個兒子,這驟然出了個王氏,你說她能不急?人啊,沒有什麽精明不精明的,只看擺在她眼前的誘惑有多大!你說說……若是她知道了王氏的舊疾最怕急火攻心,她會不會放過一個能氣死或者急死王氏的機會呢?這可是殺人不見血,最是幹幹凈凈啊!”

田佩蓉什麽都沒說,只是揚著眉毛笑,嘴裏念叨:“可別這麽說,王芙那麽年輕……若是剛嫁過去便死在了盛家,豈不是說不清楚?……罪過罪過!”

她嘴上說得慈悲,可是沈夫人與她狼狽為奸甚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當下心領神會,準備回家找了那掌櫃的娘子詳談一番……

那個盛家算是瞎了眼,居然幾次三番讓她下不來臺,不狠狠整治一番,真是難消她心頭之恨!

不提兩個女人沆瀣一氣,再說盛家的冰雕,總算是在年前完成了。

大西王朝的京城不似前朝偏居江南,而是地處偏北。冬天來臨之際,尤其是臨近過年時,寒風料峭,那冰雕月餘之內都不會化掉。

那幾個老工匠也是急著趕回家過年,所以完成玉兔冰燈,領了工錢便辭別了東家要回轉老家過年去了。

王芙知道這冰燈事關重大,所以委派了一個老媽子,領著兩個小廝專門負責把守放置冰燈的院落。

那玉兔冰燈放置在一大塊帶輪子的木板之上。在大年初四之後就可以一路運到皇宮前的廣場上,墊上方磚,拆掉輪子便可安穩放置了。

各個府宅大多如此,就是為了避免過年的時候鞭炮無眼,被哪個頑童扔甩,一不小心崩壞了精巧的冰燈,所以一般都不會提前安置在廣場之上。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成家的那個麒麟冰燈特別大,只能將冰塊運到小廣場上雕琢。不過成家的新婦有面子,請了田家的哥哥幫忙,雇請了守城的兵卒值夜看守冰燈。

整個大西京城在除夕之日,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更換對聯,盛府的大紅燈籠也高高掛起,全府的仆役們都忙碌著整治年夜飯。

而那些有頭臉的媽媽們也早早換上了新衣,可以圍坐在下人房裏,悠閑圍爐嗑瓜子,等著一會盛府開席,她們在下院裏暢飲一杯。

在這樣的佳節裏,只要不是過分刻薄的人家,一般都會讓下人們輪番做事,各自休息半日的。

畢竟一年到頭,誰都要休息一下。

王夫人作為新婦卻休息不得,忙碌個不停,雖然還未守歲,就已經忙碌著祭祖之用的各種物品,還要預備夫君大年初一去諸位上司府宅拜謁的禮盒子。

雖然這些東西以前都是白氏幫忙準備的。但是今年白氏借口自己的頭疾犯了,不能操勞,早早就推了這些差事,只讓王芙自己忙碌著。

沒有辦法,王芙只能抓了大女兒香橋來幫著自己張羅這些繁覆的事情。

在香橋的記憶裏,關於過年的祥和之氣,已經遺忘得差不多了。往常的年節裏,她所能得的好處,往往也只是少挨兩句罵,可是做飯、刷碗、煮肉,劈柴,這些活一樣都不能少。

現如今,王氏讓她做的事情,雖然繁覆,卻輕巧了許多,無非是要想得周全些,查看得仔細些罷了。

王芙年輕,又怕被婆婆看輕,有什麽事情都不好意思去麻煩秦老太君。可是香橋卻沒有這個顧忌,遇到不懂了,就抓了單媽媽到祖母跟前求教,順便再幫自己的繼母美言幾句,算是幫著繼母張羅得妥帖得宜些,不至於失了頭腳,顛倒了主次。

秦老太君看著孫女懂事能幹的樣子,心裏也慰藉極了——孫女總算是長大了,這樣她將來入了王府,也能讓她稍微放心一些。

到了除夕夜的團圓飯桌上,除了盛府滿門主子外,隔壁的盛桂娘也領著兒子和女兒到母親家過年。

盛宣禾看著自己嬌妻美妾,兒女成群,卻心有感慨,尤其是看到了盛香橋,雖然跟女兒那般肖似,卻並非自己的親女,也不知香橋那孩子在外面有沒有缺衣少食……

他一直都沒有斷過派人尋找,可是每次南洋回來的人都是空手而歸。時間久了,盛大人的心裏也絕望了,只能安慰自己:只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就是了。

結果今晚一時酒喝太多,盛大人有些失態,拉著香橋的手哭著說“爹爹對不住你,也不知你現在可餓著”一類的話。

成天覆知道大舅舅失態了,生怕他一時口誤,說出了不該說的話,便讓青硯幫著他,先將大舅舅扶回房中休息了。

王氏不放心夫君,也要跟去看,可是起身的功夫,給面前的魚湯給惡心到了,頓時幹嘔了出來。

香橋扶著她時,順便伸手搭脈,有些遲疑道:“母親,我摸著您這像是喜脈……”

老太君一聽,連忙問香橋:“你把得可準?”

香橋這些日子去藥鋪子時,總是免費為些窮人義診,並跟藥鋪的老郎中學藝。別的難癥她可能瞧不好,但是喜脈還是把得很穩的。

不過老祖宗顯然信不過孫女,還是在大年夜裏將為盛家看病的老郎中叫了來,讓他替著新婦把脈。最後老郎中也是一臉喜色地恭賀著老太君,說是盛家即將添喜了。

這下子,醉倒在屋裏的盛宣禾不用灌醒酒湯就清醒大半了。

他雖然先前有了盛書雲這個兒子,但畢竟是妾室所生,不堪承嗣。而現在王氏有了身孕,若能生個兒子,他們盛家才算真正地開枝散葉。

一時間真是盛府一家滿堂欣喜。

香橋作為局外人,雖然也為王芙高興,但是確定了喜訊,一家子圍著王芙高興說話時,她更想守在桌子邊,好好地品嘗那滿桌子的吃食——盛家的飯桌上恐怕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這麽豐盛吧,不把握機會,難道等到初一吃頭一夜的剩飯剩菜?

這般冷眼旁吃,便可以直觀看到眾人不同的反應,就在她咀嚼著蒜香排骨時,一眼瞧到桌子的斜對面,盛書雲一臉好奇地靠在桌子邊看嫡母的肚子。他以前一直是府裏最小的孩子,現在要多出弟弟妹妹來了,在十歲孩童的心裏,便像多個綿軟的玩具一般,倒沒有他親娘和姐姐想得那麽多。

而白氏的臉色暗暗沈了下來,而香蘭則在用筷子戳著蒸魚的肚子。

這母女倆臉色不好看,也有情可原。

畢竟王夫人若是添了兒子,便沒有盛書雲什麽事兒了。那白姨娘顯然是堵得心裏難受,甚至連團圓飯都沒吃完,就借口頭暈,讓女兒攙扶回了後院。

不過應該躺了一會調適了心情,白氏又領著女兒回到了前廳,一臉喜氣地拿著書雲小時用過的肚兜和小鞋子給王氏,說是要給她帶帶兒運,保準一舉得男,讓盛家子嗣綿延。

這一夜原本是盛家添丁進口的大喜之日,伴著屋宅四周的鞭炮齊鳴,讓人守夜的瞌睡也跑得一幹二凈了。

盛書雲小男孩的性子,有些耐不住了,也想出去放鞭炮。可白氏一把拉住他的手道:“老實待一會,辭舊的正時未到,你急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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