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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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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霽和林悠站在路口, 將趙嵩和韓鳳平送走。

林悠問:“剛才你和他們在裏面說什麽呢?”

韓霽說:“說褚家的事兒。”

“褚家?”

林悠近來只知道韓霽很忙,一連好些天都沒回家。

昨天回來之後,原是想與他聊一聊的,可憋了好些天的兩人剛對了一眼就幹柴烈火啃咬到了一起, 忙活到大半夜, 最後啥也沒來得及問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 林悠想起今天答應白姑娘要去她的冰糕店幫忙,把迷迷糊糊甚至還想趁著早上再來一次的韓霽硬是拖下床, 抓他的壯丁到冰糕店收錢管賬去。

所以, 林悠還不知道最近韓霽近來跟褚家杠上的事。

韓霽牽著林悠回到冰糕店,對還在櫃臺後忙活的白英男說:

“白姑娘,能不能給我和九娘也來兩碗。”

白英男笑答:“郎君這般客氣作甚,你倆忙活一天了, 快進去歇會兒, 我給你們送進去。”

“多謝。”

道謝過後,韓霽拉著林悠去庭院裏坐,就坐在先前韓鳳平和趙嵩坐的地方,林悠特地挑了趙嵩坐的那面, 要感受一下‘帝王視角’。

白英男很快給兩人送來了兩碗蜜豆蜂蜜口味的冰糕, 林悠問她:

“蜜|豆可有加雙份?”

白英男忍笑:“加了加了,你先吃著,不夠我將蜜|豆壇子給你搬過來。”

林悠喜歡吃白英男做的蜜|豆,是周婆婆教她的老法子, 做出來的蜜|豆又沙又甜。

吃著冰, 林悠問韓霽:

“說說,褚家怎麽了?”

韓霽將自己碗裏的蜜|豆挑給林悠,邊挑邊說:“也沒什麽, 我把褚三寶給抓了。”

林悠瞪著兩只撲閃閃的大眼睛:“抓了?”

韓霽自然而然的點頭:“嗯。”

林悠咬著勺子猶豫片刻後,小聲問:“你不會公報私仇吧?”

韓霽失笑:

“他要是經得起我查,我想公報私仇也沒辦法不是?”

說完,韓霽便把褚三寶如何迫害張餘一家的事情告訴林悠,林悠聽後憤慨罵道:

“就說他賊眉鼠眼不像好人,竟然做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這種人如果都不抓,真就沒天理了。”

韓霽也是這麽認為的。

林悠忽而又擔心問:

“可褚三寶是淑妃的弟弟,開封府抓了他,淑妃那邊定不會善罷甘休。”

韓霽說:

“所以,我抓了褚三寶之後,就立刻讓我爹去宮裏回稟過此事,讓陛下先知道褚三寶究竟幹了些什麽,等褚家的人求到淑妃面前,淑妃開口求情的時候,陛下便不好包庇了。”

韓霽真是走一步想三步,提前把可能會發生問題設想好逐一解決,走對手的路讓對手無路可走。

“那淑妃豈不是要恨死我們了?”林悠說。

韓霽聳肩:“我們就算什麽都不幹,淑妃也不會喜歡我們。”

確實如此。

只要韓霽一直支持太子這邊,淑妃、德妃、良妃、賢妃和貴妃,都會將他視作眼中釘。

“也是。褚三寶被抓,只怕淑妃要傷心一陣了。”林悠說。

韓霽卻搖了搖頭,林悠不解:“怎麽,我說錯了?”

“只怕不止傷心一陣子,也許我會讓她傷心一輩子。”韓霽說。

林悠總覺得這句話有歧義:“啥?”

韓霽但笑不語,林悠通體生寒,八月酷暑在韓霽這陰惻惻的微笑面前不值一提。

**

開封府大牢中。

被謝絕探望,由太子府的人嚴密看管在黑牢的褚三寶已經絕望了。

這五六日來,他聽不見聲音,看不見天光,在牢中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等不到任何人來探視,無論他是謾罵還是哀求,都沒有人理會他,在這裏他像是被徹底遺忘,脆弱的內心被恐懼占滿。

他每天貼在牢門旁,等著一天中為數不多的腳步聲經過,好像只有那樣才能證明他還活著一般。

忽然褚三寶聽見了一陣雜亂的腳步,他沒有聽錯,真的是腳步聲,褚三寶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見牢房門縫下面的火光,他激動得楞在當場。

牢門被從外面打開,褚三寶乍見光亮,擡手擋住有些不適應的眼睛,兩個官差進來架著他的胳膊將他押到審訊室中。

審訊臺後坐著一個悠哉哉喝茶的人,正是韓霽。

褚三寶看見他便想撲過去,但有兩個官差架著他,褚三寶只好用沙啞且漏風的對韓霽嘶吼。

韓霽只當聽不見,兀自喝茶,等褚三寶自己吼累了停下,韓霽才叫人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

“褚家這些年在外作惡多端,你主動交代,我可以讓你少受一些煎熬。”韓霽一副與褚三寶話家常的姿態。

褚三寶聞言,大大的呸了一口:“裏休想從瓦酒力刀哇!(你休想從我嘴裏套話)”

韓霽眉頭微蹙,將茶杯放下,對手下比了個手勢,紙筆就擺在了褚三寶面前。

褚三寶下意識想把紙筆掀掉,只聽韓霽涼涼道:

“墨翻了的話,待會兒就放你的血寫。”

褚三寶已經探出一半的手猶豫了,楞了半晌吐出一句:“裏崗!(你敢!)”

韓霽冷笑:“你可以試試。”

褚三寶到底沒敢拿自己冒險,但不掀墨也不代表他會妥協,他不說,也不寫,反正只要熬著,就一定會有人來救他。

韓霽像是看穿了褚三寶的想法,說道: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到了?左右多費些功夫罷了。”

褚三寶才不信他,翻了個白眼,看他還能編出什麽話來誘騙自己。真當他傻嗎?把褚家的事兒都交代了,那還有誰能來救他?

韓霽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點頭起身,將披風重新穿上:

“行吧。其實我不是很想問你。我自己查便是,你繼續在這裏待著吧。”

褚三寶心上一緊,又要回那個黑不見光的黑牢嗎?他當然很不情願,但韓霽以為這種程度的威脅就能讓他松口的話就大錯特錯了。

不就是黑點嗎?只要他熬過去了,等他出去,定要他跪在自己面前道歉。再說了,韓霽肯定只是說說,他想用這種方法騙人而已,他肯定不會這麽輕易離開。

韓霽默默將披風穿好,再也沒跟褚三寶說半句廢話,直接走到牢房門口,對看守的牢頭叮囑一句:

“去弄一筐蛇來,待會兒跟他關在一起,我衙門裏事多,沒特別的事情不必回我。”

牢頭應聲,褚三寶傻眼。

蛇?

什麽蛇?

然而等他要跟韓霽問清楚的時候,韓霽竟然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建住(站住),哈吉(韓霽)!哈吉(韓霽)!”

褚三寶這才真的慌了,拼了命的想把韓霽喊回來問清楚,然而韓霽留給他的只有一個無情的背影。

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敢真的對自己怎麽樣的!

褚三寶在心裏安慰著自己,韓霽一定是為了嚇唬他!對,嚇唬他!他不敢真的放蛇咬他的!嗚嗚,老天爺,他最怕蛇了!

然而,老天爺並沒有聽見他的哀求,因為在那些官差把他關回小黑屋之後沒多久,就真的丟進來一個筐子,片刻之後,褚三寶的慘叫聲響徹牢獄。

拍著門板哀求了大半夜,嗓子幾乎都哭啞了,官差怕真的鬧出人命,才半夜來到開封府宿所敲開了韓霽的房門。

“大人料事如神,那廝哭天喊地的要交代。嘴裏烏魯烏魯的,聽不懂他說什麽,待會兒讓他全寫下來。”

太子府的於將軍最近也被抽調到開封府,他算是見識了韓霽這人的逼供本領,也沒有多兇殘,就是善攻心。

上回教坊司他刑訊童嬤嬤,童嬤嬤全身上下就只有一道口子,卻把她知道的全都倒了出來。

這回褚三寶更是如此,韓霽只是讓人放了幾條無毒的菜青蛇到那黑黢黢的屋子裏,就讓之前還相當嘴硬的褚三寶哭爹喊娘的求交代。

這等刑訊逼供的手段,幸好是在開封府,這要到了詔獄裏,嘖嘖嘖,於將軍想想都覺得此人可怕。

韓霽打著哈欠坐在審訊臺前,官差把嚇得面如死灰,渾身顫抖的褚三寶軟軟的拖出來,不過短短兩個時辰,褚三寶就像是被人吸光了精氣神兒的木偶,臉皮都被嚇得有點抽搐。

“我問什麽,你寫什麽,若有猶豫和怠慢,待會兒放進你牢房的可就不是菜青蛇了。”韓霽裹著披風冷冷說道。

褚三寶連連點頭,止都止不住,乖乖的將紙筆拿在手裏,儼然一副好學生上課聽講做筆記的樣子,只等審訊臺後的韓老師開問。

審訊過程空前順利。

韓霽的問題和褚三寶的答案,整整寫滿了十三張紙,裏面問詢內容包括褚家這些年在外做的營生,褚全寶放高利貸,印子錢;褚二寶開賭場,聯合他大哥放貸;褚三寶就更別提了,類似張餘這種案子,他身上至少背了三四起,韓霽讓他把涉案人員一一寫在紙上。

褚三寶已經豁出去了,他已經管不了這些事情和人被供出去以後的後果,因為如果他堅持不供的話,韓霽會立刻將他再關進那爬滿了蛇的小黑屋裏。

算了,他攤牌了,他就供出來了,怎麽著吧。

他被困在牢裏精神折磨了這麽多天,外面那些人沒有一個想著進來救他,就連探視都沒有來過,那些人不管他的死活,他還管什麽那些人的死活。

要是汴京城裏混不下去了,大不了他就跟淑妃要一大筆錢回鄞州去,到那裏當個土財主不也逍遙快活嘛。

有這想法在心裏兜底,褚三寶果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無比配合韓霽的問詢工作,只求韓霽大發慈悲,別再把他關進那全是蛇的小黑屋裏。

菜青蛇,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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