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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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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晚秋將退未退,初寒將至未至的關系,今日的太陽被層雲遮蓋,天空沈重得像要壓下來似的,帶出些愁雲慘淡之感。那個清正女子依然在午休時候來到西殿,倚欄眺望著虛圈一塵不變的荒漠。石英樹依舊枝枝節節,長得嶙峋而脆弱,秋風掃過所卷起的塵沙使這沈默的黑色顯得迷離,女子聽憑涼風襲來,只身僅著的白色單衣衣袂在風裏獵獵作響。

寒毒雖消,然寒氣仍在,浮鳶的身體尚未完全恢覆,因此上午當她提出想要繼續斬術訓練時,被市丸銀“微笑著”一口否決。而此時,一個曾經打過交道的靈壓正愈來愈近。當然如果,破面的氣息也可稱作靈壓的話。

“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去見井上織姬,女人。”

雖說昨天她去找過井上,可不曾想到烏爾奇奧拉會這麽快來興師問罪。浮鳶沒有應答,只是靜看層雲。

“你和她說了什麽,女人。”烏爾奇奧拉冰冷的語氣裏多了些迫問式的命令。

“你看天空,四刃,”浮鳶話語平靜,“無論你我,就像這雲,哪怕用盡方法將光芒遮蔽,也改變不了太陽的本心啊。”她說著轉身,唇角帶著溫和笑意,“所以我和井上說過什麽,又有何妨?”

“餵,我說烏爾奇奧拉,別在你女人那裏受了氣就來找我獵物的麻煩。”

西殿入口,一個身影從暗處步步顯露,這般目中無人的囂張傲慢,像是一股冰藍的風暴席卷而來,葛力姆喬的好鬥暴戾在人前永遠是一覽無遺。

“葛力姆喬,你礙事了。”四刃面不改色,冷漠如故。

“那女人是我先看上的,餵,女人,跟我走。”六刃從來就不知天高地厚,對著浮鳶不耐煩道。

浮鳶心裏清楚,葛力姆喬沒那個閑情來幫她解圍,他來找她,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既然不想與烏爾奇奧拉繼續僵持,不如隨葛力姆喬去看看,興許能有些收獲。

於是,她向四刃禮節性地欠身道別,便舉步欲隨六刃離開。

“對了,”浮鳶行至殿口卻突然轉回身來,“還記得我們在這裏的第一次聊天麽,烏爾奇奧拉?”

“怎麽。”

“……沒什麽。”

浮鳶欲言又止,笑得有些自嘲。

像破面這樣的殺人工具,自己竟然三番兩次將他們心裏的感情看得覆雜,虛是沒有靈魂的生命體,那麽由虛進化而來的破面也該一樣,有魄,卻無魂。

“餵,你和烏爾奇奧拉第一次聊了些什麽。”走在前面的葛力姆喬突然發問。

“六刃怎麽突然想知道?”

“你問的時候,那家夥臉色不太好,我想也許是他的軟肋。”

“四刃臉色不好?”浮鳶心裏著實小小吃了一驚,烏爾奇奧拉的冰山臉在這個好鬥的冰藍風暴眼裏,竟看得出情緒變化?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你叫了他名字。”

“名字?”

“女人,”葛力姆喬邊說邊將浮鳶帶入東殿道場,“這是你第一次喊烏爾奇奧拉的名字。”

“第一次喊……怎麽了?”浮鳶是絕對不認為,一個名字就能感動到沒有情感可言的破面的。

“你每次見到我們,總是以刃數作為代稱,可一旦心裏開始為我們著想時就會不自主地喊出我們的名字來,舉我的例子,除了道歉那次,你再見到我,不也一直是用‘六刃’這個稱謂來招呼的嗎?”他居高臨下,目光挑釁,甚至有些野獸般的態勢呼之欲出,“所以我才看你不爽,不爽到不等黑崎一護過來就先想找你血祭的程度,既然這麽想和我們保持距離,又為什麽用你那種好心的同情來令我不爽!!”葛力姆喬嗜殺地露出獠牙,那種血脈賁張的興奮使他禁不住微微顫抖,是的,他是豹王,是一只狂妄並且有著強烈自尊的瘋狂野獸。

“拔刀吧,你的斬魄刀。”他的聲音像是進攻前的悶吼,整個身體都蓄勢待發。

“我沒把玄夜帶來。”

“不可能!哪個死神會蠢到連刀都不帶就來虛圈!”葛力姆喬手上已凝起了虛閃。

“我就是那個蠢到連刀都不帶就來虛圈的死神。”

“浮—鳶——!!!”

很顯然,浮鳶這句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話卻徹底無巧不巧地激怒了他,連武器都沒有還敢平心靜氣地回話,這種輕蔑已然觸及了他的底線。只是葛力姆喬忘了,他在初見面時就已敗在過了浮鳶手下。

更何況現在,浮鳶體內還殘存有崩玉的力量。

隨著葛力姆喬腳下地面的瞬間下陷,一指節寬的銀白風花紗也翩然落地。與當初一樣,他受制於浮鳶靈壓,動彈不得。

“混蛋……”看著漸漸走近身前的女子,他低聲咒罵。

“我一直很難理解,葛力姆喬,為什麽藍染說和對方酣暢淋漓地戰鬥,才是對對手的尊重。”她擡頭,誠懇地望著他,“為什麽,非要戰鬥不可?”

看著這樣的浮鳶,葛力姆喬不禁喃喃地說出了聲:“……你以為……”

“你以為除了這樣我還能做什麽?!”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羞恥,還有絕望。

“葛力……姆喬?”她震住了,以一種萬萬沒有想到的神情楞在原地。

“……葛力姆喬……”她垂下頭,伸出手,輕輕撫上了他腹部的空洞。

“你你你!你幹什麽!”不是六刃純情,只是被個死神這樣對待,他確確實實感到別扭。

“……我還以為……”浮鳶眉心的皺紋不自覺地蹙在一起,看著葛力姆喬身上的虛無,她只覺得自己無賴,於是,出於本能,她伸手環住了他,“並不是出於同情,只是,對不起,葛力姆喬,真的對不起……”

“餵!女人你幹什麽!放開我!”對於浮鳶意外給自己的擁抱,葛力姆喬慌亂起來,不為別的,只因為這個穿著夏季單衣的女子,那雙冰涼的手覆在他的後背卻異常叫人感到溫暖。

所以,直到浮鳶放開了他,走向原地要去揀回紗帶時,六刃心裏才開始憤恨的琢磨,究竟自己中了什麽邪,會一股腦地把那種話都說出來。

這麽一個出門連刀都不帶的、沒事替敵人瞎操心的、手指冰涼的蠢女人……果然是不爽到頭了!!!!!!

“葛力姆喬?”

“幹嘛。”

“你去幫忙找把我能拿得動的佩刀吧,”浮鳶系好紗帶,溫言笑道,“明天陪我做斬術訓練。”

“光是斬術的話,你就拿命來吧。”

“這樣啊……也好呀,嘿嘿。”

“餵你這個女人怎麽這樣沒腦子的。”

“嗯?我就是因為動了腦子,才這樣說的呀,葛力姆喬。”浮鳶毫不介意地笑著,而在她笑彎了的眉眼裏,漾著一種名為真誠的暖意……

“在看什麽?”

“月亮,銀色的月亮。”

“那小鳶真是運氣不好,今天雲多得詭異呢~”

“哪裏,”那一襲墨色向著聲源順轉過來,音色輕柔卻明晰地糾正道,“不正是在眼前麽。”

“小鳶這麽說我很高興哦~但是要先把我拿來的衣服穿上,天涼了。”

“銀,最近總覺得你……不太像孩子了呢。”

“人家本來就不是孩子嘛~看到小鳶才撒撒嬌而已的說~~倒是小鳶,看上去有什麽心事的樣子。”

“銀,除去其他不談,我們本身就是一種難解的心事吧?”

“……嗯。”男子沈默後作答。

“那麽其他的任何事,都不可能比之來得重要啊。”

“……我知道,”那一彎銀色的殘月,將女子緊緊攬入懷裏,“我知道,小鳶。”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月隱澹和暄暖的支持~鞠躬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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