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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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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本該是件讓人高興的事,貝斯特卻沒有力氣加入沢田綱吉他們慶祝的隊伍,雖然山本武極力邀請她一起去他家的店裏慶祝,但貝斯特還是謝絕了。大空戰時身體註入的死亡加熱劑,好像是因為中毒和解毒的間隔太短,藥物的效果紊亂後,未清的餘毒讓貝斯特發起了低燒。她自己沒把這點不舒服放在心上,覺得睡一覺休息一晚就會好,但迪諾卻顯得非常擔心,好像因此有了整晚都守在貝斯特窗邊的打算。

貝斯特沒法改變他的主意,只能由他這樣做,但真的在床上躺下休息的時候,才發覺被人在旁邊看著睡覺的感覺有些奇怪。

“怎麽了?還頭暈嗎?”迪諾伸手探了一下她額頭的溫度。

貝斯特把他的手拿開,“……感覺很不習慣。”

“嗯?”

“以前都是我照顧你,現在輪到我躺在床上,所以有點不習慣。”

迪諾在八年前也曾經是裏包恩的弟子,裏包恩那時候訓練徒弟的手段比現在還要可怕,記得有一個冬天,迪諾被他整治地沒完沒了地發燒,頻繁到甚至連病假都請不出來的地步。那時候學校裏的宿舍都是兩人一間,宿舍裏的另外一個舍友早就被裏包恩趕跑了,所以貝斯特就常常摸黑溜進迪諾的宿舍照顧他,等病中的他入睡了之後再去宿舍裏的另一張床上湊合一晚上。

這些事回憶起來,仿佛仍在昨日,而現在,就好像光陰錯置了一樣。

“……嗯。”迪諾輕輕應了一聲,然後道,“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喜歡你,雖然……”話說到後面,他忍不住笑起來,“雖然那時候,總是被你罵。”

貝斯特忍不住想說“是你那時候太廢柴了”,但話還沒說出口,迪諾又接著道,“日本這邊的事了結之後,你願意來西西裏看看嗎?以前就想邀請你了……但直到今天才有機會。”

貝斯特對這個突然的邀約有些訝異,但很快還是點頭答應了。

坦白而言,她和迪諾現在的關系有些尷尬。如果說是朋友,未免差的太多,但如果說是戀人,又似乎有些不恰當。他們的再遇和告白實在太快,快到甚至還沒學會怎麽和對方相處,八年的空白,只能用時間來填補。迪諾似乎也是意識到了這點,口吻就好像是在邀請一個朋友,而不是直接請她留在西西裏島。

這之後,他們又聊了聊以前的事,很快貝斯特的困意就湧了上來,讓迪諾也早點去睡後,她拉了拉被子,側身把頭埋進了枕頭裏,很快就墜入了無夢的睡眠。

次日醒來時,身體恢覆的情況和貝斯特預想的差不多,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她和迪諾定下約定時,也沒有忘記和另一個人的約定。在日本最後逗留的幾天裏,她依舊誰也沒有告訴,出去見了重傷新愈後的斯誇羅,只為了履行那個決鬥的約定。至於地點,則是在兩人都叫不出名字的並盛河川上的橋畔。

這次見面,貝斯特省去了所有不必要的開場白,直接來了個先手。匕首攜著風聲刺向白發的劍士,而他也同樣一言不發地揚起左手的義肢,揮劍格擋。匕首與劍,在橋上展開了激烈的交鋒。匕首的每一次進攻,都會被劍抵住,而劍的每一次揮擊,也同樣會被匕首格開,攻勢和守勢都在不停的輪換中消弭於無形。

她和斯誇羅的上一次交鋒,已經是學生時代的事了,那甚至也算不上是交鋒,那時還互為友人的兩人,交手也是點到為止、惺惺相惜的較量。此後決裂的八年裏,因為斯誇羅坐了巴利安第二把交椅的關系,她根本找不到機會向斯誇羅下手,可以說現在的交手,才是兩人第一次認真地想要分出高下。斯誇羅暫時還沒有占到上風,但貝斯特同樣也沒有。

明明是寄托了性命的生死之戰,兩人卻好像都沒有強烈要置對方於死地的意願,這種微妙的平衡不禁讓貝斯特想起了迪諾之前說的話,他覺得她對斯誇羅是在刻意手下留情,這種看法貝斯特自己並不認同,但眼下的情景就好像在印證迪諾說的話一樣。貝斯特意識到這點後,不禁開始痛恨眼下這種不該有的默契,一時連下手都兇狠了幾分。

斯誇羅有條不紊地接下了攻擊後,此後不知道為什麽,斯誇羅開始莫名其妙地占到了上風,貝斯特的每一次格擋都會被逼得往橋邊退一些,兩人心裏都清楚,如果這樣退下去,退到無路可退時,她就輸定了。斯誇羅樂於看到這種,情況自然不會改變攻勢。最終,當貝斯特終於退到橋邊時,發生了意外,很難說是斯誇羅的劍招擊倒了她,還是說她自己不小心的失誤,總之,貝斯特的身體在一個晃動後,失去了平衡。

這時候,斯誇羅正好一劍掃過,為求自保貝斯特只能側身躲過,因此更加無法保持平衡,身體向後摔去,騰空越過了橋邊的護欄,徑直地墜向了下面的河川。

即使是斯誇羅,在無數次的交手經歷中,也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正略感驚訝的時候,卻突然看到貝斯特身邊閃出一道白光。匕首如匹練般在月色下疾射而出,最初的一瞬間,斯誇羅還以為是貝斯特不小心連匕首也甩脫了手,但下一秒匕首的力量和速度就讓他意識到了並非如此,貝斯特是故意退到橋邊,故意摔下去,為的就是在他松懈的一瞬間用匕首偷襲他。

貝斯特作為一個女人,在武器和體格上都不如斯誇羅,正面較量下去肯定無法占據優勢。不管這種做法是不是對這次決鬥的褻瀆,但示弱然後偷襲,的確是一種很聰明的做法。並且,這也將是貝斯特所能遇到的最好的機會。

斯誇羅重傷新愈,巴利安又剛剛大敗,還有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心中對殺死摯友父親的愧疚。這些因素結合起來,可以說現在的斯誇羅,是最為羸弱不堪的。如果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偷襲都無法得逞的話,那就可以斷定,她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殺死斯誇羅了。

匕首能否射正,已經成為了勝負的關鍵,貝斯特雖然已經和斯誇羅完全拉開了距離,避免了他垂死反撲的可能,但如果沒有射中,失去匕首的貝斯特,是不可能逃出斯誇羅的追擊的。

現在匕首就這樣承載著無數意義飛出,斯誇羅所能做的,也只有盡力避開。最終,匕首只是劃過臉頰削斷了他幾縷頭發,就斜斜地沒入了地面。斯誇羅起初以為是自己僥幸不死,但看到落到河中的貝斯特仰頭看他的表情時,他忽然意識到,她一切都是故意的,其中也包括了故意手下留情。

“餵,這算什麽?”斯誇羅高聲回問。

貝斯特的神色在月色下有些難辨,但聲音倒足夠斯誇羅聽清,“我們不再是朋友的證明。”

斯誇羅沈默了一會,無言地拔起沒入地面裏的匕首,扔回給了貝斯特。他這個動作的意思並不是要乘勝追擊,只是非常普通地將匕首還給了貝斯特。他也不覺得貝斯特的舉動有哪裏奇怪,因為同樣的事他八年來也做過不少,唯獨對她手下留情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少年時對她產生過的隱約心動,已經是他一生之中,最接近喜歡的感情了。

如果有第三者在場,大概會驚異於這場決鬥結束得那麽虎頭蛇尾,但對當事人來說,這已經是最恰當的結局了,約定實現後,他們不再是朋友、不再是敵人,而僅僅只是陌生人了。

這一次,是真的一切都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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