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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王何氏出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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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知識改變人生,被書蠱逼著每天讀上一百二十遍的書,雖然賈赦仍然沒辦法把書給背下,但念了一百二十遍,想要不記住書中的內容也難,讀的書多了,賈赦也懂得開始思考了。

所謂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其實他也不是不明白賈政和王夫人這些年來一直打著兄終弟及的主意,只不過他想著自己膝下還有璉哥兒,再不濟還有琮哥兒,怎麽都輪不到賈政承爵。

再加上當時他礙於孝道,也著實沒法子對付被賈母偏心護著的賈政、王夫人,這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忍了!

但如今細細想來,賈赦只想把當初單純不做作的自己一巴掌給打死。

他當時怎麽會蠢到這種地步呢!?

明知道王夫人是個數一數二的毒婦,賈政更是個內裏奸的,還心大的把璉哥兒交給賈母撫養,簡直是蠢到極點。

好在璉哥兒自己乖巧,再加上趙嬤嬤暗底裏教著,這才沒被賈政與王夫人給帶壞,雖說還是被養廢了,但總比真成了無惡不作的紈褲子弟好些。

至於琮哥兒,那純粹是因為這孩子太皮了,不好捉,這才沒有落到跟周姨娘的兒子一樣的下場,被人拐賣,不知去向。

在明知道賈政和王夫人都不是個好東西的情況之下,賈赦除非是傻了,這才會繼續跟他們居住在一個屋檐底下。

賈赦早在很早之前便打著分家的主意了,只不過一直苦無理由罷了,趁著這次賈母自己作死,非得要把王夫人給接回來,這不,就給他找到了理由,把賈政這一房給分出去。

王夫人既有毒害碔哥兒的先例,難保那一日會發瘋似的一口氣把他們全家給毒死,他賈赦為了自保,不和毒弟妹共處一個屋檐之下,誰都挑不出他的錯。

再則,賈政身上還有足足十二萬兩的債務呢,他把賈政分出去,正好讓賈政拿分到手的銀錢還債,不然萬一要是賈政那一日有什麽三長兩短,太子逼著他把賈政的債給背了怎麽辦?

別說這種事情不可能啊,以太子死要錢的性子,這種事情是極有可能的。

要知道,先前太子催債催的最狠的時候,還當真逼死了人,那人把幾個子女盡數分了出去,再行自殺,他原以為一死百了,這債也就隨著他的死亡而沒了,那知道太子直接了當的來了個父債子還,收債收到他兒子頭上了。

雖說賈政自個也有兒子、孫子,不過一個小,一個不頂事,難保太子來一個弟債兄償,把賈政的債算到他頭上。

為了這事,賈赦苦惱了不知有多久,一知道賈母有意把王夫人給接回來,賈赦便向林家、王家……等老親家去信一封,直言分家之事。

請他們過府一趟做個見證,另外還特特挑了王夫人回來的第二天便就分家,便是要打二房一個措手不及。

賈赦的保密工作當真做的不錯,除了被賈赦特特請過來做見證的幾人之外,賈母等人當真猜不出賈赦竟然起了分家的心思,賈赦一說分家,對賈母等人而言無疑於震憾彈一般,直震的她們久久說不出話來。

賈母當下大怒,“什麽分家!我不許!”

俗話說的好,長輩在,不分家,她還活著呢,好端端的分什麽家。

她暗暗咬牙,原以為賈赦不過是放放狠話罷了,沒想到這次竟然是認真的。

要是賈家分了家,她豈不是不能再利用大房、二房之間的矛盾,好從中得利,做她獨一無二的老封君。

她風光了一輩子,怎麽臨老還得看養子的臉色過活,這種事情,她絕對不允許。

賈赦冷聲道:“老太太,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是在知會你。”

無論賈母允不允,這個家,他分定了!

賈赦這話一出,眾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大晉朝以孝立國,賈赦這話要是落到有心人的耳裏,可以說是極為不孝之言了。

更讓人驚訝的,這話竟然是出自於賈赦之口,要知道,為了討好賈母,平時賈赦和賈政可以說是爭相爭著做孝子的,這還是大夥頭一回見到賈赦對賈母這麽不客氣。

賈母氣的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尖聲道:“你說什麽?你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我可是你娘,你這是不孝!”

她心下得意,就憑著賈赦這話,她就算去登聞鼓告他,也是她有理。

賈赦冷聲道:“老太太做為候府嫡女,怎麽也該知道三從四德吧?分家仍是家族中的正事,豈有婦人女子插嘴之理。”

賈赦這話說的著實不客氣,賈母拿孝道來壓他,他便拿著三從四德來壓賈母。

雖然自古以來有著長輩在,不分家之說,不過樹大分枝,子孫心離了,硬要留在一起也沒什麽意義。

長輩仍在,但還是分家的亦所在多有,況且賈赦這話也著實沒說錯,分家一事雖是家事,但也是族事,即使賈赦不讓賈母插手,旁人也無處說嘴去。

眾人微微沈吟,聽說賈赦這一陣子不再鬼混,閉門苦讀,大夥原以為是在說笑,不過瞧著賈赦說話有理有據,而且一句話便反制了賈母,大夥也不由得暗暗佩服,說不定這閉門苦讀還真的是真的。

不過賈赦雖是一句話堵住了賈母,但他下一句話又著實欠揍了。

他向賈敏、王何氏、還有秦可卿等三女微一躬身,歉然道:“當然,妹妹和王夫人以及蓉兒家的素來聰慧,自然不算在那些敗家的蠢婦之列。”

賈赦雖是向三女道了個惱,不過絕口不提王夫人、邢夫人和賈母,顯然是把她們三人放在敗家蠢婦之列。

邢夫人早就被賈赦給罵習慣了,也不覺得如何,王夫人雖是惱著賈赦把她歸類到敗家蠢婦之中,不過她頗有幾分自知之明,要是跟賈赦爭執,且不說她吵不過賈赦,吵到後來,賈赦這個嘴賤的說不定會把她毒害碔哥兒的事給揭了出來。

旁人也就罷了,不過面對碔哥兒的親爹──林如海,還有林如海時不時射來的陰冷目光,王夫人還是有那麽一點氣虛的,是以只好默默地把賈赦那句敗家蠢婦給忍了。

唯有賈母著實惱怒,破口大罵道:“赦兒!你這是什麽意思,誰是敗家蠢婦!”

賈赦冷聲道:“誰應,我就是在說誰。”

先前不過是暗示,而如今更本就是明晃晃的明示了。

賈母氣的直打顫,不料賈赦還搖頭晃腦道:“赦本來想給老太太留點面子的,那瞧得老太太自個招認了,實在……”

賈赦一臉惋惜之色,好似當真為賈母惋惜一般,賈母氣的險些吐血,賈赦何時這麽伶牙利嘴了?

她心下隱隱有些不安,怎麽說她名義上都是賈赦親娘,賈赦再怎麽也不該怎麽說著自己親娘,除非……

她心下一沈,望著賈赦的眼神著實不善。

不只是她,大夥雖然知道榮國府內已經鬧到分家的局面了,不過再怎麽的也沒想到竟然會鬧到如此難看,看著賈赦的態度,竟然是連半分體面都不想給賈母了。

不過賈珍、賈蓉父子倆對望一眼,不約而同保持了沈默,就連賈敏和林如海都默默喝茶,好似沒聽到一般,也就只有賈政跳了出來,當下怒道:“大哥,你怎麽可以對老太太如此不敬!”

賈赦冷冷的瞪了賈政一眼,不屑道:“你算什麽東西,也配這樣跟我說話!?”

賈政大怒,氣道:“大哥,我可是你親兄弟啊!”

以往他跟賈赦之間雖然有所不和,不過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好似仇敵一般,賈赦這話,著實讓人不爽!

賈赦微微冷笑,“親兄弟!?”

他的聲音裏除了不屑之外,還有著幾許的自嘲之意,旁人只道賈赦是被這多年來的兄弟相爭而傷了心,但賈政和賈母心中有鬼,不由得下意識的一縮,說起來,還真不是親兄弟啊。

就連賈敏也心下一驚,險些打翻了手上的茶盞,旁人只註意著賈赦和賈政之間的兄弟相爭,倒是沒註意到賈敏那一瞬間的不安之色。

唯有林如海瞧著賈敏那一瞬間無意識的動作,若有所思,又仔仔細細瞧著賈赦、賈政、和賈母三人的長相,露出幾分恍然大悟之色,怪不得……

怪不得賈母待賈赦著實無半點母子之情,一心偏著賈政,原來如此。

不過……林如海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按說賈母貴為候門嫡女,斷是沒有把爵位讓給其他女子所生之子的理,即使她肯,賈代善也不是那種昏了頭之人,莫非賈赦的親娘身份並不簡單?

林如海不知道自終究還是猜錯了一點,誤把賈政當成賈母親子,不過錯有錯著,倒是無意間意外接近了真相。

只聽賈赦聲音微沈,“要真是親兄弟,那政弟是否能解釋一下當年張氏怎麽會突然難產而死?還有瑚哥兒又怎麽會失足落水?”

賈政一楞,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這關我什麽事!?”

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陳年爛谷子了,關他什麽事,況且都說了是難產而死,失足落水溺死的,賈赦不問問自己怎麽當年沒好好關心一下張氏跟瑚哥兒,不然說不定這兩人也不會沒了。

雖是如此說著,不過賈政也忍不住悄悄地瞧了王夫人一眼。

賈政這心虛的態度也落在大夥的眼裏,眾人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冷氣,看向賈政的眼神都不好了。

這世上有不少事是看破不說破,原以為賈政是個端方的,這才連看破都沒看破,沒想到賈政其實早就看破,只是裝作不知罷了。

頭一會發現賈政有此陰暗心思,眾人不由得遍體生寒,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什麽端方君子成了偽君子,而是眾人到最後才發現,原來蠢貨其實是有智商的!

眾人之中,唯一不意外的大概就只有賈赦,畢竟是自己的枕邊人,要說賈政全然沒察覺出一二,誰信啊,只不過是打著悶聲大發財的主意罷了。

賈赦眼眸微冷,直言道:“為了避免張氏與瑚哥兒的事再次發生,這家,我是非分不可。”

聽到此處,王夫人再也忍耐不住,怒道:“大老爺,本來分家這種大事,沒有我這個婦人說話的份,不過大老爺話裏話外都暗示我害了大嫂和瑚哥兒,這事我不得不辯上一辯了。”

她漲紅著臉,怒道:“我自嫁進榮國府來,一直克守本份,怎麽可能會做出害死長嫂與侄兒之事,大哥此言,辱及我王家女的名聲,我不得不為我王氏一族的族中女子,說個明白。”

她得意的瞧了一眼王何氏,那怕二嫂與她素然有些不睦,但王何氏膝下也有女兒,不信王何氏會不把自家女兒的名聲放在心上。

果然,此話一出,王何氏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幾分為難之色。

賈赦曬道:“你能對才三歲的碔哥兒出手,便可觀出一二,倘若真要查……”

賈赦嘿嘿冷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不只如此,他還若有意似無意的瞧了賈母一眼,那眼神盡在賈母和王夫人身上打轉,直看的二人著實不安。

王夫人心下一沈,她心裏明白,這事是不能查的,雖說張氏之死與她無關,但卻是她幫著賈母動手,還有瑚哥兒……

王夫人心下一緊,著實不知道賈赦究竟知道了多少。

事實上,賈赦雖然知道了不少,但著實沒有多少證據,要是有證據,他早就直接拉賈母與王夫人去撾登聞鼓了,那會容得這兩人繼續在他跟前放肆。

賈赦一個‘查’字,壓的王夫人和賈政不敢出聲,就連賈母也一時間沈默了下來。

賈赦冷冷把賈母等人的反應全都收在眼中,高聲道:“樹大分枝,我跟賈政也都是做祖父的人,也是時候分家,還請諸位做個見證。”

眾人都連忙起身還以一禮,直道不敢。

見賈赦當真有強逼他們分家之勢,賈政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咬牙道:“我不分家!”

他雖然迂,但人可不蠢,只要不分家,他便是堂堂正正的榮國府二老爺,去到那裏人人都得敬他一步,但要是分了家,他還剩下什麽,也不過就是工部一個小小的六品官罷了,在京城這種地界,隨便掉個牌匾下來說不定都會砸到一個六品官。

那怕王家眼下再好,但他姓賈不姓王,再加上文武不同調,他能沾得到多少便宜?是以賈政說什麽也不肯分家。

“不錯!”賈母也堅持道:“我也反對分家。”

她眼眸微冷,“要是赦兒一意孤行,那就別怪為娘的去撾登聞鼓了。”

分家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賈赦固然可以往大裏說,不過她也可以往小裏說,就看誰有本事。

至於張氏和瑚哥兒的事,當年動手的是王夫人,可不是她,要真鬧的很了,也不過王夫人倒楣,關她什麽事兒,況且她做為婆母,教訓一個不孝的兒媳與孫子又有何錯!?

她是賈赦的娘,光憑這一點,她就立於不敗之地。

見賈母支持,賈政當下大喜,傲然道:“不錯,我就是不分家。”

頭一回,他也跟賈赦一樣無賴了起來。

林如海忍不住露出幾分覆雜之色,自猜出一些賈家母子三人的身世之後,他一直很好奇大舅兄那無賴的性子是從那來的,如今瞧來,只怕是傳自岳父大人的可能性大一些。

真沒想到,岳父大人竟然是這樣子的人!

回想一下岳父大人在朝堂上獨一無二的地位,還有即使過世多年,仍被平康帝如此懷念,果然,在朝堂上還是臉皮厚的人吃香啊。

且不說林如海一時間的發散思考,賈母仗著輩份,堅持不讓榮國府分家,賈政也胡攪蠻纏了起來,其餘幾個見證人均都袖手旁觀,不參與這事。

眼見賈赦不敵賈母母子兩人聯手,這事就要卡住之時……

突然榮慶堂外傳來一陣笑意,只見太子突然從外頭走進,笑道:“何事鬧到要上登聞鼓了?不妨讓孤來評評?”

眾人不由得一楞,望向賈赦的眼神都有幾分古怪。

賈赦是什麽時候攀上太子的?不過就區區一件分家的小事,竟然還能請動太子幫他主持公道。

賈母與賈政的臉色更是難看,他們也是吃定了王家最近勢大,諒官府不敢判案之時不敢不偏王家,但遇上了太子……

王家最近雖然做了不少大事,不過太子是何等身份,那需要討好王家,再則,賈赦又隱隱跟太子交好,要是太子一偏著賈赦……

賈母與賈政心下一沈,知道今日分家之事,怕是免不了了。

果然,聽到太子的聲音,賈赦眼睛一亮,連忙狗腿的上前迎了太子進來,笑道:“多謝太子了,家母正為了赦要分家一事而不悅呢。”

太子早就先從賈赦嘴裏聽得一些,他微微沈吟,直言道:“樹大分枝,你和賈政都是做祖父的人了,要分家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那怕是京中的世家大族,也沒有一直不分家的道理,早在賈璉成人之時,這榮國府就該分了,拖到現在,著實拖的有些久了。

“況且……”太子頓了頓,臉上充滿著明晃晃寫著老子就是不懷好意的笑容,續道:“分了家,賈二老爺就有銀子還國庫的欠銀了。”

沒錯!要不是看在這一點的份上,太子壓根不會來管榮國府分家不分家的事兒!

一切都是為了銀子啊!

一瞬間,在場眾人忍不住翻了一個死魚眼,果然太子還是這樣的太子!

不知從何時開始,太子身上早就多了一個外號,叫做‘挖地三尺’!標準的石頭裏都能挖出土來填債,也算是京城裏第一人了。

賈母與賈政都瞬間氣結,莫非太子來幫賈赦站臺,強逼他們分家,就是為了拿賈政分到的財產而填國庫欠銀嗎?

賈政一瞬間都想要大不敬一下了,不過下一刻,太子直接了當無情的把他所有的希望給打破,只聽太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大晉不易,處處都要用銀,難得賈大人深明大義,為國著想,讓榮國府分家還銀,孤在此先行謝過。”

得!一瞬間分家這種小事瞬間上升到國家大事,賈母和賈政還能說些什麽。

得了太子撐腰,賈赦自然不客氣的繼續分起了家。

他一揮手,只見莫管家立馬帶了榮國府這些年來的帳冊上前,笑道:“大老爺,榮國府這些年來的帳冊,還有庫房裏的清單都在這裏了。”

莫管家頓了頓道:“小人讓人查過了,原本先大太太過世的時候,榮國府除功勳田之外,還有一千三百傾田產、四十餘間商鋪、並著庫房裏莫約十萬兩的現銀與若幹物件,但如今只剩下七百傾的田產、二十餘間商鋪,至於現銀……只剩下二萬兩銀子了。”

就連這二萬兩的銀子還大多是今年剛收上來的租子,可見得榮國府裏當真是虧空的厲害了。

不只如此,莫管家又續道:“那沒了的田產大多落到了二太太的姻親──薛夫人的名下,或著是二太太的陪房名下,少部份在寶二爺與蘭少爺的名下;至於沒了的商鋪有八間在老太太名下,還有四間則是在老太太的陪房──賴家人的名下,至於現銀和其他東西……”

莫管家無奈嘆道:“小的無能,只查到二老爺進了幾次公庫,次次不空手,或多或少都會拿了些東西,至於其他……當真難查了。”

這對婆媳當真是各有所好,一個喜歡對商鋪下手,一個喜歡對田產下手,至於賈政則是喜歡對白花花的銀子下手,一家三口整整齊齊,配合的還當真是好。

賈赦點了點頭,“勞煩莫管家了。”

不愧是祖父母留給他的人手,短短幾日便可以把這銀錢去向查的一清二楚,這份能力在京裏也算是難得的。

他直接把榮國府的帳冊傳下,讓眾人瞧上幾眼,莫管家的確是做帳的一大能手,不但將張氏過身之後的前後帳冊都標示的明明白白,還把王夫人好幾個做假帳之處也捉了出來。

雖然只有幾處,不過見微知著,光憑這幾處便可猜出王夫人這些年來沒少從榮國府的公庫裏撈銀子。

到了這時,眾人才瞧出幾分賈赦的厲害。

本來,賈赦靜悄悄地通知各家老親,安排王夫人回府之後立刻分家一事本就不是件容易事,不過這點雖是不易,細細分析之下,倒也不難。

畢竟大夥也不過就是走上一回榮國府,算不得什麽,只要把賈母和賈政處死死暪住就成了。

不過要在賈母和賈政的眼皮子底下,把榮國府裏的這一團亂帳給查的清楚明白,這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無論是這份查帳的本事,還是從頭到尾半點都沒有讓賈母與賈政察覺的本事,著實不簡單。

短短幾年之間,榮國府的家產縮水成這樣,要說王夫人沒從中下手,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一時間,大夥望向王夫人和賈母的眼神都有些不善,兩女著實狼狽,有心想辯卻又辯無可辯。

不只如此,太子還添了一把火,拍手笑道:“怪不得前些時候能夠從榮慶堂與榮禧堂兩處搜出這麽多的銀子啊。”

得!太子這一句話可以說是把婆媳兩人虧空公款一事給做實了。

旁人也就罷了,賈敏的臉色忽青忽白,著實難看,望著賈母的眼神也隱隱帶了幾絲哀怨,賈母怎麽說也是她親娘,親生母親弄出這種事情,她還有什麽臉面。

賈母只瞧了幾眼帳冊,臉色灰敗,惡聲惡氣道:“你想如何?”

有太子在,想再以長輩之勢強壓賈赦不分家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賈赦拿出來的這些虧空公款的證據更是把她的臉面全都踩在腳底下了。

她不知道賈赦手裏還有什麽東西沒揭出來的,她也不想知道,現在賈母只想把這事盡快結束,別再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只怕連她最後一點子臉面都要被賈赦給撕下了。

賈赦爽快道:“分家!”

賈赦一臉正色的說道:“按著規矩,除了不能分的爵位,府第,還有功勳田、禦賜之物……外,嫡長子占七成,其餘諸子占三子,咱們今日便按著這個規矩分家,還請各位做個見證。”

賈赦這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賈赦和賈政真的是鬧的很了。

雖說一般分家是按著嫡長子七成,諸子三成的規矩來分,不過這也是要看情況的,賈赦占了爵位,又得了府第與功勳田……等等,可說是占了榮國府財產的大頭了。

一般而言,占了大頭,也不妨擡擡手,或多給賈政一成便就是了,也好讓賈政的日子好過一點,畢竟人人都知道,榮國府經過太子收債之後,也著實有些窮了。

府裏的財產本就剩下不了多少,況且賈政還欠著國庫銀子呢,再被太子一收,還不知道能留下多少呢,多分給他一點,也不至於讓賈政貧無之錐之地。

賈赦越是按規矩,大夥越是瞧得出來賈赦和賈政之間的矛盾當真是到了無可捥回的地步了。

賈敏微露同情之色,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怎麽說賈赦和賈政兩個都是她的親哥哥,她雖然偏著賈赦,但也不願意見到賈政當真過日子艱難。

她心下不忍,想要開口勸勸,不過林如海直接拉了她一把,瞧了王夫人一眼。

林如海這言下之意便是讓她想一想王夫人,或許賈政是無辜的,但誰叫他娶了王夫人呢,況且……

林如海輕聲道:“你瞧王氏的娘家人都沒說話呢。”

說起來,王何氏才是王夫人的娘家人,面對分家不公的情況,最有資格說話的也是她,但她連半句話都不說,顯然並不覺得這分家有什麽不公平。

賈敏微一遲疑,也就不說話了,林如海說的極是,王何氏都不說話了,她多個什麽嘴,況且王夫人先前要毒害碔哥兒,這事她們林家還沒過去呢。

於是乎,賈敏也不說話了,低著頭喝茶。

賈政萬萬沒有想到,偌大的榮慶堂裏竟然沒有半個人幫著他說話,就連賈母也明哲保身,不說話了。

他一時惱恨,一時悲憤,怒道:“你們……你們都欺負我一個沒爹沒娘的!”

賈政這話一出,眾人都忍不住惡寒了一把,這話要是出自賈寶玉之口,大夥或許還能說一聲孩子氣,而如今這話是從都做祖父的賈政嘴裏說出,一看賈政那張滿是折子的臉,大夥都忍不住惡寒了一把。

賈珍的腦子裏向來裝滿了黃色廢料,平日想法也是往有顏色的方向走,想著賈母以往偏心的習慣,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心下琢磨著,莫非賈母就是喜歡這種調調的?

倒是賈母臉色瞬間變得雪白,望著賈政的眼神頗有幾分驚疑不定。

一句沒爹沒娘的,落在旁人耳裏還道賈政順嘴說的,但賈母心裏有鬼,頓時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她惡狠狠的瞪著王夫人,早知如此,她當初應該直接冒著得罪王家的風險,把王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了。

賈赦裂嘴一笑,微微挑眉,他就是欺負賈政了,怎樣!有本事咬他啊!

事已至此,那怕賈政再哀怨十倍,也改變不了分家一事,眼見當真要按著嫡七庶三的規矩分家,王夫人急的直拉著王何氏的衣角道:“二嫂,你得幫幫我啊。”

她的嫁妝沒了,放在寶玉那兒的私房也沒了,就那三成家產,那夠她們生活的。

王何氏眼眸微寒,輕咳一聲,笑道:“賈大人,這樣分家怕是不公。”

“哦!”賈赦微微挑眉,“王夫人有何高見。”

王何氏清了清喉嚨,笑道:“舍妹這些年來經營不少,著實虧空了不少銀錢,總不好讓賈家吃這個虧,那些虧損……也該歸到二房那三成之中。”

王何氏這話一說,眾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王何氏這話分明就是要讓二房賠償榮國府在王氏管家這些年來所損失的田產與商鋪啊!

當然,王何氏這話也在理,要是不算一算王夫人這些年來在榮國府裏的虧空,還分三成財產給二房,豈不是太便宜二房了。

只不過大夥也心裏明白,無論二房從榮國府裏撈了多少,在經過太子收債一事之後,那些撈到的銀錢也全都落到國庫之中了,正經而言,二房的私庫怕是全榮國府上下最幹凈的庫房了,大夥這才沒在這事上挑理。

畢竟二房只得家產三成,本就不多,再把這‘損失’一計算進去,那二房還剩下些什麽,別說讓賈政還一還國庫欠銀,只怕以後連立身的銀錢都沒有了。

賈赦深深的瞧了王何氏一眼,欣然道:“王夫人說的是,便按這道理來辦。”

王夫人尖叫一聲,指著王何氏的鼻子怒道:“你……你怎麽敢!我要我二哥休了你!”

不過是一只不會下蛋的母雞,要不是她二哥善良,王何氏那有現在的好日子過!沒想到王何氏不知道敬著王家上下,竟然還作死的欺辱起大姑子來了。

王夫人惱怒之下,嘴裏罵咧咧的,各種難聽的話都出口了,她在家廟的那段時間裏,反省自然是不可能的,平時做的最多的就是翻來覆去的咒罵著賈敏與賈母,如今用在王何氏身上。

倒也合適,其用詞之惡毒,也著實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要不是親眼所見,大夥著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何氏眉眼微挑,嘆道:“大妹妹的癔癥越發嚴重了。”

她低聲和何嬤嬤吩咐了幾句,何嬤嬤會意,直接帶著幾名粗壯的仆婦壓制住了王夫人,還順手在王夫人的嘴裏塞了一團抹布,省得她再說什麽不三不四的話出來。

王何氏瞧著,臉上的笑意一直沒淡過,未了還假惺惺的跟賈赦道惱道:“大妹妹病的不輕,還請賈大人見諒。”

王何氏這話說的溫和,不過配上何嬤嬤快、狠、準的動作,還有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仆婦,再加上王家連麻繩什麽的也不知在何時備齊了,大夥便知道,王夫人和王何氏這對姑嫂之間的問題怕是不小啊。

賈赦輕咳一聲,直接道:“王夫人請自便。”

王何氏微微點頭,“多謝賈大人體諒。”

就醬,王何氏出手,頓時直接讓王夫人歇了菜。

王何氏直接讓人把王夫人給押了回去,省得她在榮慶堂裏丟人現眼,怎麽說這王家還是要臉的,總不好讓王夫人在榮慶堂裏繼續瘋婦附體,從頭到尾,沒人去問一問賈政的意思。

不過賈政對王夫人早就厭煩的很,王何氏主動攬下王夫人癔病一事,賈政自然不會拒絕,至於賈母……

自她察覺出賈政怕是知道了些什,這心就淡了;再則,她瞧著王何氏與王夫人之間的神情,早就暗暗後悔著了,早知如此,她便不用廢那心思把王夫人從家廟裏出來了。

太子輕咳一聲,“賈大人,還是盡快分家吧。”

就醬,在王何氏的建議之下,賈赦又再分了一次家,這次極公正的把失去的田產與商鋪都放進去一並計算。

當然啦,很明顯是被賈母吞掉的那幾家商鋪,還有賈政從中伸手拿的銀子就沒算進去了,一則是因為無證無據,不好計算,再則,要再算進去,太子這一次可真是要空手而歸了。

本來按著嫡七庶三的規矩,賈政少說也能分到十萬兩左右的財產,外加榮國府後街的一處三進院子,不過按著王何氏所說的新算法,賈政最後只到手了少少的幾千兩銀子,並著一些買不上價的古董字畫罷了。

不只如此,分家之後,賈赦立刻便讓賈寶玉、李紈母子等人收舍行李,連著賈政夫婦兩人一起讓送到了後街的那一處三進院子裏。

要是以往,賈母絕對不可能讓賈寶玉就這樣離開她的屋子,不過眼下她還記著賈政那一句沒爹沒娘的,那顧得到寶玉這一處。

於是乎二房上下,盡數被賈赦給送了過人,眾人都露出了不安之色,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事情。

更慘的是,賈政手裏的銀錢還沒有捂熱呢,便直接被太子給收了去。

太子不怎麽滿意的皺了皺眉頭,本想還說些什麽的,不過瞧著賈政臉色灰白,終究還是罷了,只是若有所思的瞧了賈蘭與賈寶玉幾眼,淡淡道:“賈大人明兒別忘了來戶部一趟,咱們好好談談這剩下的銀子該怎麽還。”

指望賈政還銀是不可能了,還不如指望一下他的兒子、孫子。

太子這話一出,除了蒙蒙懂懂的寶玉之外,眾人的臉色頓時白了,特別是李紈母子,那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幾乎都到了雪白的地步,母子倆對望一眼,很明顯都有幾分絕望。

論身份,蘭哥兒是長子嫡孫,責無旁貸;論情感,誰人不知王夫人素來偏心著賈寶玉,自然舍不得讓寶玉背這麽大的一筆債務。

想到蘭哥兒就這樣被犧牲,李紈一時便忍不住抽抽咽咽的哭了起來。

王夫人亦心下大急,連忙拉著賈政的衣角道:“老爺!這不成啊,不能讓咱們的寶玉背上這債啊!”

十二萬兩銀子,那怕賈政強取豪奪的用盡各種手段,也不過才還了一小半,即使加上今天分得的銀子,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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