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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婚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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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濯本來都以為姜偃不會答應了, 誰知道他卻說出後邊那句話來,她一下沒忍住,沖了進來,斬釘截鐵地告訴他, 這是權宜之計, 之後一定會有大婚的!

姜偃病弱孱秀, 臉色蒼白, 人無力地歪在床邊, 面對項煊意味頗深的笑容和探視,垂眸一笑:“義父聽聽,這像不像是一個花言巧語的大淫徒說的話?”

先把人騙到了手, 事後補婚?不存在的。

項煊假意沒聽見, 擺擺手, 轉向了身後, 背朝公主,示意不參與他們小兩口的事。

元清濯咬住唇, 定定地望著他。

“阿偃,你不相信我嗎?”

姜偃擡眸,若含笑:“公主可有聘禮?”

連聘禮都沒有, 會不會太草率了點?

元清濯一楞, 繼而臉色一紅,詭辯道:“難道你想入贅嗎?”

項煊驀 * 地咳嗽了幾聲,轉過面來, 適時地插進一句:“公主, 自古駙馬都是入贅。”

尤其這位,敬武長公主殿下。

元清濯搖頭:“入贅了之後,阿偃就不能當國師了, 我不要。”

姜偃問道:“那麽,公主不成婚了?”

這個,元清濯當然更不能答應,急遽搖頭:“不行,婚必須成!”

說完,她從背後掏出兩張燙金帖子,“婚書,你看看。”

姜偃順手接過來,打開。

一封起首,聘姜元氏。

另一封起首,聘元姜氏。

還未往下看,姜偃便為公主這些不說的隱秘的小心思而感到好笑了。便也真的笑了起來。

公主還會在意,他會不會變成文庚寅第二,便嘲笑吃軟飯。

其實他自己都不介意。

他愛的女子,尊貴不凡,濃烈如酒,是天底下最耀眼最可愛的女孩兒,是他的公主殿下,失之我命的唯一。能夠成為他的夫婿,已經是莫大的榮幸,至於別的,不痛不癢的幾句說道,何足介懷。

可是這婚書裏的“元姜氏”與“姜元氏”的意義,還是令人不得不動容。

他屬於她,她亦屬於他。

不會再有第三個人。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元姜氏,你得冠我之姓,做我獨一無二的夫君,不得有誤。我就是你的姜元氏,是你獨一無二的妻子。婚書一經收下,概不退回。”

元清濯負手道。

姜偃微笑:“霸道。”

隨後目光掃落到左下角,明明白白地按了手印。

他一陣驚訝,擡起左掌拇指,比對了一番,發現,這竟真的是他自己的手印。

於是擡眸,看向心機公主,目光充滿疑惑與審視味道。

元清濯被看破,咳一聲,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是在你昏睡的時候,我抓著你指頭押的。國師大人家學淵源精通律法,不知道這按了手印的婚書算不算數。”

“我做主,這算數。”

項煊適時地又插一語。

姜偃知道,自己是昏迷中被強買強賣了一番,跟著又被這別有居心的師徒倆誆進了圈套中。

但這一切都只能怪他自己,明知是早有預謀的套,還義無反顧地往裏鉆。

他微微輕笑著,搖頭,感慨自己的無能,也慶幸她的步步緊逼。

見他久久不應,元清濯心中也如鼙鼓聲聲撞擊劇烈。心念百轉,忐忑小心,慌亂如麻。

姜偃終於合上了她給的婚書,慢慢地,在她快要死心的失落的目光註視之下,點頭,跟著又似乎格外重地點了一下。

“我答應,做公主的元姜氏,望你守諾,此之一世,只能有我一人。”

……

項煊押來的這群人,是他於神京城外截獲的,當時便覺得形跡可疑,後來聯想到公主發給他的密信,說是近來神京城匪寇異動,令他萬留個心眼。

項煊畢竟是身經百戰的老將,當機立斷,試圖去扣押這批人。

而誰知,這群人竟是見了他便望風而逃,由此更是可疑,項煊率領十八騎催馬追上,將其一網打 * 盡,抓了之後審問,這些人守口如瓶,不肯供出受何人指派,跟著項煊就從棺材裏掏出了兩個嚇得屁股尿流的活人。

應該也是公主要查的案子有關,他一不做二不休,押了人便入城,將他們綁了送進楓館。

目前除了公主,誰都不可信,包括京兆尹晉元紳。

楓館開始張燈結彩,僅一天的功夫,裏裏外外都裝飾上了,紅綢宮燈,無比喜慶。上至鬥拱飛檐,下到直欄橫檻,無不煥發著喜氣。

是夜,元清濯特地抱姜偃到院子裏新紮的秋千上納涼。

秋千索一來一往,月光曬出秋千上兩道相偎相依的身影,靜謐地輕曳著。

風一拂,樹梢上搖下無數晶瑩玉潤的小花盞,紛紛簌簌地落在兩人的發上、肩上、衣擺上,隨著秋千索的不斷晃悠慢吞吞地滾到地上,月色與宮燈交相溫柔照著,剔透有光,仿佛開成一朵朵夏花模樣的碎冰。

這個寧靜的夏夜,連蟬鳴和蛙叫也沒有,只剩下池塘裏細細的水流聲,像是被什麽驚動了一般。

元清濯更緊地摟著姜偃的腰,腦袋擠到他胸口去。

彼此誰都無話,只有呼吸淺淺,交相勾纏。

太多的話在前面已經說過了,不必贅言,到了此刻,無比安靜的夜晚,又有千頭萬緒在沈默地翻湧。

也不知姜偃在想著何事,她趴在他胸口,終於按捺不住了,悶悶地破壞掉氣氛:“我最近又有事想不通了。”

姜偃垂眸,慢撫她鬢尾,動作小心而輕柔。

元清濯道:“你不忍心把項家扯進來,那倒是覺得我敬武公主靠得住?你為什麽會找我啊?”

是啊,她當年也不過是個十六七的小丫頭片子,怎麽看都沒有大將軍可靠,憑著蘇家和項家的關系,他應該知道,如果他真的去找項伯伯,項伯伯是不可能會坐視不理的。然而他卻來找自己。

姜偃怎知她小腦瓜竟會為這事想不通耿耿於懷,秋千又蕩了幾下,被他勾住了繩索,慢慢停了下來,元清濯感覺到不晃了,詫異地擡眸,只見姜偃就在上方,微笑地望著自己。

“自然是因為,聽說了長公主殿下的赫赫威名。”

元清濯一下來了勁:“快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嫉惡如仇,特別有正義感?”

她的美眸眨啊眨的。

姜偃適時破碎她過度的自信:“是覺得公主殿下的身份特別好用。”

他是要面聖,有公主的舉薦自然會容易些,只不過,他確實聽說過敬武公主急公好義、除惡務盡的名頭。

在元清濯小臉一垮,撇撇嘴之際,姜偃俯唇去親她的臉蛋,形狀如弓的薄唇,在她臉頰上如暖風輕搔過細膩的絨毛,帶來春冰乍破的小歡喜。

她的心就像這簌簌飄落的花瓣一般,蕩得厲害。

就聽見姜偃似乎在笑話她一般,道:“可惜我識人不清,未能看出竟是個食色餓鬼。”

“……”

元清濯真想像對小皇帝那樣,把他那張好看得 * 不像話的臉揉成餅,看他還說不說她好色!

元清濯到底是沒有,對臉的極致追求按住了她企圖作亂的手,只哼哼道:“明晚上叫你好看!”

這回倒輪到姜偃沒法接了。滯了半晌,還是無言,只是沈默地憋出了臉上紅暈。

元清濯見他似乎有赧色,便想到他那不禁撩撥的小模樣,心中甚是得意。湊近了幾分,仰著脖頸與他四目相對,笑靨綻開:“原來先生你也有口拙嘴笨的時候,嗯?我以為先生應該無往而不利的呢。”

姜偃抿唇,片刻後,道:“別叫我作先生。”

元清濯不解:“為什麽?”

她以前就是這麽叫他的啊,是隨了皇弟,一起稱的。

姜偃一本正經地向她解釋:“我有一種占有女弟子的禽獸之感。”

“噗——”

元清濯望著他格外清冷嚴肅的臉,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她為自己找的這個夫君,是個多可愛的人啊。

可是,她就要這麽喚他,不但現在是這樣,明晚洞房的時候,她還要這麽喚他,看他什麽反應。

人性本惡啊,她就要這麽壞,逼得清純如仙的國師大人,露出他最是難堪和羞窘的一面。

“阿偃,”笑夠了,她漸漸止住,捧起他的臉,道,“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她能看出,他有心事。似乎還有什麽話,他沒告訴她。

但是,他應該是不想隱瞞她的。

她可以容許姜偃有秘密,畢竟這世上誰沒有秘密?但是她卻不希望,他獨自去面對危險,如果是個危險的秘密,那她希望他做到無所隱瞞。

姜偃頷首,定了定。

“我知道這件事也許公主一時不能接受,但是,我希望告訴你。”

他的嗓音已變得無比沈緩。

“如果,公主在得知這件事以後,不願再與我成婚,我亦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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