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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不解風情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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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得月樓, 方圓百裏內出了名的銷金窟。

一年四季,管弦不斷,笙歌靡靡。得月樓不僅依山傍水,占據地利, 更有大魏出了名的美人名妓, 風情萬種, 腰若春柳。

舞樓冷袖, 風雨淒淒。

無數遷客騷人匯集於此, 來往成就無數風月佳話。 舊時光整理

這其中,最是有一名常客,衣著華貴, 面貌儒雅俊美, 偏游手好閑, 常混跡於勾欄瓦舍, 與諸美人戲謔談笑。

但其人有一個怪癖,他 * 來風月場所, 從來不是來嫖的。

或者換一種說法,是一種高級的嫖。

這位謝公子精通音律,善吹簫, 他有一套自己親手譜的樂曲, 想找一個知己與之合奏。他說,能奏出他《秋高賦》的人,便是他的知音。

但他在此處徘徊了這麽久, 依然沒找到他那所謂的知音, 錢倒是銷出去了不少。人都說他是個傻大款,得月樓的美人對他大獻殷勤,但彈不出《秋高賦》的人, 他一概看不上眼。

而且,這傻大款很快就要走了。

銷金窟的老鴇子豈肯放過這尊大佛?她派出自己最精於此道的美人,立下挑戰書,能一舉拿下這傻大款的,明年便保舉她做花魁。

花魁的名號很是令人心動。

於是她們拿出渾身解數,對謝公子使力。謝淳風也終於喝高了,酡紅上臉,醉意朦朧間,有一個脫光了上衣的妙齡女郎款款而來,蘸了酒水的纖纖玉指不斷地撫他,呵氣如蘭,媚眼如絲。

眼看著這位謝公子就要淪陷了,他的酒意蒸騰上來,熱氣郁結於胸,仿佛有什麽堵在了關口亟待宣洩。

他一把攬過美人腰,俊臉朝她湊近,近到酒霧噴薄而出落在她的臉上,他醉醺醺地微笑道:“叫什麽?”

一看似乎有戲,那美人的水蛇腰扭得更厲害了,不顧她姐妹嫉妒成瘋的眼神刀,用嬌嫩的幾乎能滴水的柔嗓說道:“奴家玉壺。”

“好名字。”

甚好。

謝淳風忽然想,或許是天意如此吧,讓他栽在這得月樓裏。

找了那麽久,都沒能找到他的紅粉知己,這世上唯一能彈出他的《秋高賦》的,居然是姜偃。

可能連老天也覺得,他該趁著良辰美景好風光,從了懷裏溫柔小意的美人。

謝淳風決意放任自己,不再掙紮一下了。

他悶“嗯”了一聲,嘴唇就要湊到那美人塗滿珍珠粉的俏面上。

說時已遲那時快,就在這時,忽一桿銀槍殺了出來,近乎擦著他臉上的汗毛而過,謝淳風酒意頓醒,閃身欲退開,但那桿銀槍的白纓已經甩在了他的臉上。

謝淳風仰頭摔了個四腳朝天,身下酒幾也應聲而碎。

方才還在他懷中依依多情的美人,嚇得花容失色慘叫了一聲,隨即跳開身去。

謝淳風酒意醒了大半,吃驚地欲看這是何方神聖,只見來人一身銀胄,光華如神人,及其上,一張冷若寒月的臉,清麗脫塵,雙眸偏狹,開合有光,正冷然地側目盯著自己。

她非常不客氣地,拎著她的槍尖,抵到他的咽喉上。

謝淳風感覺自己就是咽口唾沫,都會被她的槍尖紮穿喉嚨。

他一楞,只聽見那女子冷然審問道:“你就是謝淳風?”

謝淳風從不在別人面前掩飾身份,這並非什麽見不得人,不能說給別人聽的,於是他將頭一點,還沒回答,正待說話。

女子從唇縫中擠出幾個字來:“紈絝子弟。”

“……”

“你是誰?”謝淳風到底羞惱 * 了。他不為自己辯解,是因為當她來的時候,他正好打算跟美人一夜風流,沒什麽不敢承認的。

“隨我走一趟。”

她不回答他的問題,說罷,一舉抓住了酒醉的謝淳風,出門打了個唿哨,一匹黑馬從深夜的無邊漆黑之中竄了出來,停在了得月樓前。

謝淳風吃了一驚,自己居然被個女人像拎小雞崽子一樣夾在脅下帶了出來,跟著被她送上馬背。

得月樓的美人焉肯放過這傻大款?他們一擁而上,紛紛指責痛罵林霜寫。

“你這人這麽這樣?謝公子可沒說要跟你走!”

林霜寫從不入秦樓楚館,也懶得與這些見識短淺的女子爭辯,橫槍壓住謝淳風的背,人騰躍而起,翻身上馬。

一道清叱聲響起,林霜寫載著謝淳風朝更深的夜色之中疾馳而去。

謝淳風吃多了酒,一路顛簸得幾欲嘔吐,可是這潑蠻女子居然毫不講理,他動一下,她便壓他越緊。

到後來,他真的吐了出來。

胃裏翻滾,他橫在馬背上吐了一路。

吐到後面只剩酸水了,謝淳風無力了,“你……你劫色麽?”

說完,他的臀部就結實地挨了一記打。

這女子潑辣無比,手勁極大,打得謝淳風吃痛,哎喲了一聲。

黑夜中,仿佛傳來她隱隱的屑笑聲。

策馬到了曠野之中,她方停了下來,馬兒來回打著轉,一股冷風兜頭吹下來,直把他吹到了地上。

林霜寫坐於馬背上,一動不動地勒韁俯瞰他。

“你的色,我不感興趣。”

頓了一下,她道。

“奉護國敬武長公主命,押你去西京。”

原來是長公主座下,那就不難解釋這女子為何如此野蠻兇橫了。

只是,“去西京作甚麽?”

林霜寫冷然望向前方黑夜,“不知。”

謝淳風以前也不知道,有人居然能把這兩個字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仿佛不是她先來找自己,壞了自己的好事的。

他皺著眉頭,求人不如求己,於是掐指一算。

不算還好,一算,就發現了不得。

“我師弟姜偃在西京?”

林霜寫覷他,肯定地告訴他,“是。”

謝淳風暗道不妙,看來是師弟的身份沒能瞞住。

公主急急忙忙地要見自己,多半是得知了師弟就是蘇嬴。

謝淳風之前只知師弟是蘇長頡之孫,但並不曉得,在他與七惡對簿公堂以前,與長公主殿下居然還有那麽一段風流韻事。

當初被棄若敝屣,如今又被找回來百般討好。

這前倨後恭的態度……謝淳風想想都替師弟尷尬。

他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得回去客舍一趟,取我的包袱。”

林霜寫聲音冷清:“不需要。”

謝淳風摸了摸鼻子,微笑:“你不需要,但我敢保證,長公主需要。”

林霜寫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但謝淳風最終還是如願以償地回到了客舍,取走了自己的包袱,出客房之前,林霜寫堵住了他的門,銀槍橫在他眼前。

“公主需要的, * 是什麽東西?”

謝淳風真是被這潑蠻女人弄得心頭火大,冷冷道:“別威脅我,我謝淳風不是受人威脅的人。”

這話,只換來一聲冷冷的嘲笑。

她收了銀槍,臉色冷漠地往外走去。

謝淳風一貫不與女鬥,皺了皺眉,抱著包袱跟上,才出客舍,便見她停在馬背前,似乎在等著自己,謝淳風不情不願地跟了過去,誰知才走近,又被他擒住了後衣領子,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伸手一提一拽,便將他送上了馬背。

這回可是穩穩當當坐上去了,依舊顛簸得難受。

這女人抽馬屁股比抽他屁股還狠,把人當牲口,把牲口更不當回事。

謝淳風為了使自己心裏能夠舒坦點兒,只好不斷勸服自己,好男不與女鬥,何況自己是個弱雞,識時務者為俊傑。

只是他一路盤算著一個問題——

他師弟那麽個小純情,居然早就破身了,難為師父都沒看出來,隱藏得夠深啊。

而他這麽個大渣男,昨夜好不容易剛要成好事,就被這不知哪裏殺出來的不解風情的女將軍給破壞了。

天意吧。

天意如此,註定一生命途多舛。

謝淳風無力地嘆了口氣。

……

這一次的長夢,元清濯看清了夢中的蘇嬴。

雷雨夜,窗外風雨如晦,時不時劈落一道紫電,將寢屋之內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元清濯酒意正酣,側歪在榻上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只聽見吱呀一聲,似乎有人走了進來。

她撐著額頭,因為吃多了酒,難受至極,那酒的後勁兒極大,此刻一股腦全湧上了頭,攪得人五臟六腑、靈臺神識都混成了鍋糊粥,她只能勉力深呼吸,強迫自己保存清醒。

她今晚是要臨幸少年的。拋棄面子裏子,更不要什麽榮譽名聲,無論來的是誰,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扒了他衣服睡了他就完事!

現在,那個少年應該已經來了。

那人仿佛有些害羞,起初猶豫著不肯過來,但後來大約是做足了心理工作,打足了氣,一邁步,腳步竟有些快,長手長腳的沒兩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提起一口氣,說道:

“公主,在下蘇……”

元清濯不等他說完,便“嘶”一聲,直起身一招飛燕投懷,雙臂擁了上去,環住了他的脖頸。

“公……公主……”

少年根本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袖中的拳擡了起來,似乎要推開她,可是驀然又松開,如此反覆數下,他忽然變得極其咽幹。

他試探地去詢問:“公主是否吃醉了?”

元清濯搖搖頭,趁勢踮起腳,一口咬住了他的耳垂。

少年驀地瞪大了雙眼。從沒親近過女人的他,既局促,又惶惑,更心焦。他迫切地想要告訴她,他的來意。

他不是來獻身的!

少年咬緊牙關,蓄勢待言。

她卻突然開始不安分地扭動起來,不顧他一身的冷雨,將自己火熱的身子直往他身 * 上蹭。

“唔,你好瘦,能壓得住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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