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上，還沒走下去便覺得一股詭異的氣氛撲面而來。

微微躊躇了一下，還沒等我決定好應該是用哪一種表情走下去時，眼尖的卡蘭第一時間發現了站在樓梯口的我，興高采烈地從桌子旁站了起來，向我招手道：

“бЖдДжёИ！”

“……”

？

？？

？？？

我好像只是晚了這小孩兒一小會兒下樓吧？他什麽時候又學了一門外語我怎麽不知道？？

無視了客棧一樓眾人投過來的各色目光，我拽著卡蘭的衣領，若無旁人的把他扯出了客棧大門，拉到一個昏暗的小巷子裏。

彈指，在四周設下了一個隔離結界。看著卡蘭一臉迷惑加無辜的表情，我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挑眉，“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γξΘοé?D？”卡蘭不解地看著我。

很好，看起來是聽得懂。

右手平伸，看著一股微微的藍光從掌心開始蔓延，直到漫至指尖時，我猛地擡手，在空中迅速畫出了一個詭異而泛著藍光的符號，然後再次彈指，將這個光符彈進了卡蘭的眉心。

微微有些氣喘，我揉了揉眉心，頭也不擡地說：“現在感覺怎麽樣？”

“啊？感覺？”卡蘭依然是一臉的茫然，“很好啊。”

的確很好，畢竟這回說的是人話了。

喃喃著，我不情不願地說：“果然小鬼都是麻煩的。”

看著卡蘭越發茫然的表情，我不禁嘆氣：“你知道嗎，你已經開始被這個世界排斥了。”

“啊？”

我突然覺得向一個完全沒有位面概念的小鬼問他是否了解“世界的排異性”這個觀念的我真是蠢到家了。

扭頭，我冷下臉，“總而言之，現在你的狀況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你該回去了，除非你想當一個幽靈。”

卡蘭默了默：“我能問一下這兩句話之間的因果關系麽……”

“可以，”看著卡蘭瞬間閃亮起來的臉，我表示毫無壓力，“不過我懶得說。”

無視了某個小鬼不想早日結束異界旅程的撒潑打滾，我拎著這個小鬼的衣領，隨手就把他扔進了我劃開的空間裂縫中。

掏出手帕，我向著那個氣鼓鼓地掉向裂縫盡頭的小鬼揮了揮，笑得分外開心，“旅程愉快，好走不送。”

目送某個小鬼終於消失在了裂縫盡頭，確定他的確是回到了自己的位面沒錯，我轉身抹平已經開始有擴大跡象的裂縫，拿出了通訊器。

這個空間有些奇怪了。不說明顯高於一般位面的空間排異性，最重要的是它的空間協調性和自我修覆性太差了，一看就知道是空間屏障年久失修，或者直接是位面屏障年久失修。不過不管是哪個屏障沒有修，這件事總是要報告給總局的。畢竟這個空間的管理者不見了，連帶著位面管理者一塊兒消失不見，而我顯然是沒有修覆空間屏障的能力，倘若不速度點把這件事報告給總局讓那個老頭子趕緊撥個人過來修修，萬一到時候空間崩潰，那可有得“玩”了。

打開通訊器，看著水幕對面華麗麗登場的老頭子那張幾百年都沒變過的臉，我總覺得有種奇怪的預感。

難道是這個老頭子打算在我休假結束後繼續給我加班？或者是這個該死的老混蛋打算把欠了我幾百年，說好等我這次休假結束就清算的工資繼續欠下去？還是說……

死死板著一張臉，我用狐疑的目光在老頭子那張笑得和一朵菊花似地老臉上掃來掃去，不過大概是功力不夠的緣故，直到這次通訊結束我也沒能從那張臉上看出什麽來。

把通訊器塞進手裏，我站在原地，把“我如何會倒黴”和“我會如何倒黴”還有“如何我會倒黴”的各種可能性在腦子裏一個個羅列出來又一個個排除，直到剩下最後一個、也是最大的一個倒黴方式……

“空間裂縫？”

看著迅速在我面前形成的、和我自己打開的裂縫不同的、不穩定到了極致的空間裂縫，我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讓你烏鴉嘴！

很明顯，這種不穩定到了極致的空間裂縫也只能是這個不穩定到了極致的空間的產物。而這種東西，則被販賣者們深惡痛絕——躲不開，關不掉，逃不了。只能乖乖被這個空間裂縫送到一個莫宰羊的地方，然後等什麽時候會被那個總局裏笑得和朵老菊花似地老頭子想起，那就什麽時候才能回到正常的時間軸上來。

沒錯，就是時間軸。

在無數個位面和空間中，什麽都是可逆的，但唯一不可逆的，只有時間。就算是掌握了法則力量的販賣者們或者是那些管理位面的“神”，都可以將時間暫停、快進，甚至於直接停止——只要掌控的法則力量足夠強大。

可是有一件事是永遠都無法做，也永遠做不到的。

時間倒流。

而這種非自然同樣也非人為的空間裂縫，就是將距離它最近的，擁有法則力量的某個人吞進裂縫中，然後隨手甩到一個已經過去了的時間，也就是從主空間衍出的平行位面裏。

比如說我。

而在這個平行位面中，雖然擁有法則力量的人依然不受到力量的限制，但是人卻永遠都無法從這個非正常的時間軸中跳出，回到正常的時間軸上來。所以對於販賣者們來說還好，畢竟還有一個老頭子坐鎮總局，雖然被他想起來也不知道得到什麽時候，但是好歹有個盼頭，可那些獨來獨往的“神”之類的就慘了，只要被拋到那段紊亂的時間軸上，就永遠別想再出來了。不知道多少的空間管理者或者是位面管理者就是這樣失蹤的……

總而言之，看來我這次的休假，得繼續延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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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

頭痛欲裂。

在時隔幾百年後，再度嘗試這種被強迫著昏過去的滋味，顯然是很不好受的。更何況是對於現在已經恢覆了五感的我。

不遠處隱隱地傳來人聲，雖然不遠，但好像卻隔著什麽東西，聽起來甕聲甕氣，漸漸就像是將腦袋埋在壇子裏說話。

不過馬上我就明白了，被埋在壇子裏的是我。

雖然被強迫中獎，但是依據空間法則，被強迫中獎的人若是有身體，則帶著自己的身體降臨，如果是沒有身體的話，則會被自動塞到一個靈魂波動的頻率最為相似的一個身體中，當然，身體的原主人得自動陷入沈睡，畢竟“拳頭大的人就是老大”這條真理無論是在哪個世界都是通用的。而在寄居者走了之後原主人的靈魂能不能醒過來，這就得看幾率了。

我就是很不幸地附在了一個被塞進壇子裏的、大約18左右的女孩的身體裏。

剛好跟我死的時候是一樣的歲數。

沒興趣翻看這個原主人的記憶的我，更沒有興趣呆在這個為原主人“量身定做”的壇子裏，揮手打碎了這個貌似是用叫做“黑鋼”的、被傳作是最堅硬的石頭做成的壇子，然後在不遠處那個坐在書桌前的男人驚駭的目光中站了起來。

無視了那個男人看過來的混合著憎恨、癡戀、厭惡、驚懼之類覆雜到極點的眼神，我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個完全是由鋼鐵構成的全自動化的房間。

挑眉，我微笑道：“魔人？冰封大陸？這裏竟然還是埃蘭諾斯嗎？”

這個時間軸挑的地方可真是好呢，剛好是我最熟悉的幾個空間之一，只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歷，多少年罷了。

隨手將那個穿慣了的黑袍子變了出來披在了身上，再順便打暈了那個真準備呼救的男人，我擡腳，再踏下去時已經是在千裏之外。

而現在的時間是……

極光之紀。

魔法歷201年，六月，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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