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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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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車裏空調溫度適宜,兩位婚禮策劃師和蕭恕、易輕塵面面相覷。

“辛苦了,今天就到這兒。”易輕塵發聲主持大局。

反正錢容磊提前已經付過,事成沒成對於打工的婚禮策劃沒差別,都付出了相應的努力。

小姐姐點頭,“那就先這樣,我們倆撤了,下次老板們求婚可以再聯系。”

她們察言觀色的本領十足,知道這時候最好別和求婚失敗的甲方多嘮嗑,甲方爸爸出手大方,沒虧待她們,事沒辦成,多少有點兒遺憾,於是匆匆告辭。

兩人是一起搞獨立策劃工作室的,都是美院畢業,原本就是好閨蜜,挽手走出停車場,就聽到汽車的鳴笛聲。

酒紅色的蘭博基尼停在路邊,搖下車窗,露出林故若明艷的面容,她趴在車窗邊,語調輕佻喊,“嘿,小姐姐們。”

“唉?”她們異口同聲的發出疑問單音節,大概是不清楚為什麽求婚女主角會停在門口……而且看起來還是在等她們的樣子?

林故若悠悠然講,“這個點兒出租車交車、這地方今天又限號,不好叫車,我車只有兩個座位,帶不了你們倆,所以你們去哪兒?我給你們叫吧。”

“不好叫車”和“不能叫車”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重金之下,必有勇車。

雍濟宮已逾百年歷史,紅瓦上覆著歲月的顏色,參天的古樹枝葉繁茂,蔭蔽一隅。

兩個閨蜜揪著背包帶在原處怔了怔,林故若就繼續說下去,她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意思,“這地方不能長停車,你們不要為難我,所以你們都去哪兒?”

短發的小姐姐先反過神來,“我們是一家工作室的,地址是……”

“嗯,好了,西區19號,你們的手機號是13……對吧。”林故若邊輸入手機邊確認,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以後,溫聲講了句,“今天是真的辛苦了。”

說完就搖上車窗一腳油門離去。

“不管你信不信,我現在特別為老板可惜了,這麽好的小姐姐,他沒求婚成功。”長發的用肩膀頂短發朋友的肩膀,唏噓道。

短發妹妹同樣看著巷口那抹紅色消失的方向,感慨萬千,“都是很溫柔的人啊,總會在一起的吧。”

“不瞞你說哦,我第一眼看到這個小姐姐,就覺得她是皎潔月光,或者是璀璨星辰,她就站那兒,什麽都不必做,我馬上為她神魂顛倒,甘願折腰。”長發妹妹喃喃自語。

“我呸。”短發妹妹跳起來去拍好友的腦袋,“你給我清醒點兒,姬撩直女,天打雷劈。”

長發小姐姐拉開她的手,堅定不移的否認,“我們百合圈這句話說的是,直女撩姬,天打雷劈,你不要顛倒概念。”

“滾吧,車來了,惦記別人十年女友,你可真特麽的有出息。”

——“誰惦記了,那就是好看,你還不許我感慨一下嗎?”

被同樣扣上“溫柔”頭銜的容磊顯然並不溫柔,是策劃兩姐妹被林故若的溫柔帶出了某種錯覺。

他只在送走林故若後站著看了白君安一小會兒。

原本是想要過去說兩句什麽,諸如宣示主權和表達贏家態度的。

最後他什麽都沒做,他走過去,可惜沒再給白君安半個眼神,直接上了房車。

林故若給他帶的飯菜還放在車上,他要拿回家吃。

去他媽的,這種公共場合拉琴博出位的角色,林故若必定看不上眼。

容磊理都不想理,林故若是他老婆,不用和誰特地說明,只要眼睛不是拿來喘氣的,就能看見。

這就和太陽東升西落是客觀事實一樣,你見過哪個智力水平正常的人問太陽為什麽這樣起落的?

“呦,你還行嗎?給你打個120去急救?”蕭恕已經把半個西瓜挖得七七八八,見容磊上來揶揄道。

容磊以手抹了把臉,“不是什麽大事,看成敗,人生豪邁,大不了從頭再來。[1]”

“牛逼。”蕭恕沖他豎起大拇指,轉而和易輕塵一唱一和的損他,“我記得上午有誰說,他們玩股票基金的,決定就下手,下手不快,啥也不是,我沒記錯這事吧塵哥?”

“沒有沒有。”易輕塵附和,“這事你要佩服你磊哥,他明明那麽沒希望,卻那麽的自信,有的人下手及其快,依然啥也不是。”

“……少損我一句,你倆能死?”容磊桃花眼凜然,陰惻惻地問。

易輕塵勾唇,“倒也是不能的,就是會少許多樂趣,兄弟們陪你折騰大半天,連嘲諷你兩句的資格都沒有了?你做人有沒有點兒感恩之心?”

容磊不堪其擾,拎著他的保溫盒和求婚戒指就離開房車上了自己的車,絕塵而去。

房車的鑰匙被放在桌子抽屜裏,蕭恕拉開抽屜,將車鑰匙拍在桌面正中間,“正主被你氣走了,策劃也走了,所以這房車應該怎麽辦?”

車是容磊的車,不過以前是停清狂,鑰匙也寄存在改車廠,由策劃小姐姐從清狂一路開過來的。

他和易輕塵各自開車來的,現在三輛車,兩個人。

易輕塵從容的把鑰匙往蕭恕哪邊兒推了幾寸,理直氣壯表示,“我沒有b1駕照,開不了,就只能辛苦你了。”

“……”蕭恕漠然看著易輕塵滿面春風地下車。

這世道就不講道理,有能力的人最倒黴。

蕭恕賽車手出身,曾經無聊把所有駕照都過一次,如果不是後面去談戀愛了,可能還會抽空考個直升機飛行資格證。

他罵罵咧咧地走向駕駛位把這房車先開回清狂,總不能真一直停這兒占用公共資源。

正主和豪車依次離去,白君安依然抱著親坐在原位,若是你湊近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臉色蒼白,朱紅的唇有點兒起皮,握著琴的手青筋畢露,甚至能清晰看得見手腕上血管的青藍色脈絡。

白君安在不停地對自己進行安撫,就快要成功了,他告訴自己,雖然初印象沒能給林故若打好。

可最最起碼,他拿到林故若微信了不是嗎?

白君安舔了舔嘴唇上的死皮,接著直接用牙齒咬掉,皮被撕下來,撤破後傳來微微的痛感。

他撈過地上的琴包,把琴平放進去,準備給林故若發聲謝謝,再自我介紹,附帶上解釋今天的情況。

你若:[轉賬]

你若:[拉得很好聽,辛苦了。]

白君安掃過2後面跟著的六個0,暗自慶幸,自己的演奏,起碼還在她心裏值點兒錢。

和喜歡的人聊天該說些什麽,以什麽樣的起由頭,白君安沒想好,他低著頭想了半天,只輸入了自己的名字,算作自我介紹。

Destruction:[白君安。]

系統彈出行灰色小字,背景色同樣紮眼。

“對方開啟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好友,請先發送好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開始對話……”

林故若加他好友,轉了筆錢,說了一句辛苦,緊接著就刪掉了人。

她的朋友圈發東西很隨心,不會隨便添加陌生人。

處理好就刪掉,這在林故若這裏是在正常不過行徑。

白君安死盯著那行小字,點擊退款,然後添加好友。

在等待的過程之中,白君安的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流速在漸漸放低,他坐在陽光下。

八月底的南平白天高溫三十度,他感覺到冷,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凍得他整個人都在顫,上牙關咬著下牙關,發出窸窣的響聲來。

童七盡職盡責的想要拍到這段故事最後,她收了一個相機了,坐在馬紮上嗑瓜子,反正白君安不動,機位很固定。

幾分鐘後,白君安活動著微僵的手指,再次發送了條添加消息。

這次加了備註,還幹脆的帶上了解釋。

Destruction: [我叫白君安,是個大提琴演奏者,今天在雍濟宮門口演奏,完全是偶然湊巧為之,不是容磊]

白君安皺眉,心機十足的把“容磊”兩個字刪掉,不情不願的換成了,“你男朋友”。

現在的他對林故若來說應該是初次見面,他不該知道容磊的名字,甚至連林故若的名字都該裝作不知道,哪怕他近年來的每個美夢裏都有她在。

Destruction:[……不是你男朋友雇我來的,我沒有收你錢的理由。]

白君安還想再說點兒啥,微信沒有感情的通知他,好友驗證的對話框裏只限50個字符。

他只好先把這條發出。

過去的兩年裏白君安都在觀察和等待,開始是觀察林故若會不會回國,他想過,如果林故若不回國,他可以答應美國任何一個音樂學院的邀請,去做老師,唯一的大前提是這音樂學院要離林故若近些。

你有沒有試過近乎偏執的暗戀一個和你完全沒有交集的人,如果有的話,就會可能會知道這種崩潰。

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遙隔千裏。

像是被浪潮拍打到沙灘上的魚,潮汐的每次漲落都仿佛能再把你帶回海裏,可每次都沒有,你感覺到自己在逐漸脫水。

白君安重新戴上了口罩,又慢吞吞的為自己壓上帽子,他的眼神半刻都不敢離開手機屏幕,生怕林故若再次添加後,他沒能再第一時間交流。

他很懊惱,要是林故若給他轉錢時候,他沒有坐著發呆,而是在被她刪掉之前,直接給她發消息就好了。

可惜白君安不知道,林故若是即轉即刪的,他從沒擁有過這樣的機會。

雍濟宮下午四點半關門,白君安不能再此處久留,他在站起來之前,咬牙做了最後一件事。

既然好友還沒有被林故若通過,那麽他大可以先發出這句表白。

說出心裏話,總算無愧今天丟得這撥人。

Destruction:[第一次見你是在兩年前,Lemon,那時候我對你一見鐘情,在你對面滔滔不絕的講了半個鐘頭,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我都記得,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令白君安詫異地是,他這條消息發出去,沒有再收到系統非好友的提示。

……所以,是被通過了嗎?

壓著按耐不住的心跳,白君安點開林故若的頭像,朋友圈裏是一片空白。

甚至連對方資料卡裏的[添加好友]選項都消失不見了。

一切都指向白君安無法接受的結局,林故若沒通過,而是選擇拉黑了他。

他原本凍得快結冰的血液再次崩騰起來,是火山熔巖,燃燒過每寸骨肉,白君安感覺自己快炸開來了。

再不發洩,他就要瘋了。

於是白君安舉琴,用力地朝著地面砸過去,木制大提琴叩地,發出聲轟鳴,琴頸驟然被折斷。

圍觀的童七驚得手抖,霍然起身,半捧瓜子“嘩啦”灑落在地上。

****

林故若對雍濟宮門口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她的確沒有知道的必要。

既是誤會,那人家不收錢沒毛病。

至於後來那段添加好友的自我介紹,除了開頭的“白君安”三個字,林故若統統沒看。

字太多,懶得看,直接拉黑就完事,自己這兒正鬧心,真沒工夫管陌生人心理狀態。

萍水相逢,不必多言。

撞上了算他命不好,你跟街頭拉大提琴,被人誤會是賣藝的,算是正常人心理行為,就算不是。

林故若轉賬時候也附加了句[很抱歉,辛苦了。]

愛誰誰吧。

她現在非常煩躁,她開車從雍濟宮離開,沒有回金融產業區的酒店,而是回了自己在市內獨居的小區——水榭蘭亭。

車停進車庫裏,林故若才開始懊悔些什麽,買這套房時她還在暗戀容磊呢。

那時候是很好的朋友,一起上學圖書館,下課泡吧玩車。

水榭蘭亭離本科學校近,容磊買了這裏,她就近跟著買了套。

一梯一戶的高級公寓,林故若買了a座24樓,容磊買了b座24樓,樓層上完全是巧合,都喜俯瞰風景的感覺罷了。

人在情緒化過頭的時候完全沒任何理性可言,她想靜靜,不想家人擔心,更不想喊朋友出來陪她。

到這個歲數,關系好的朋友們多在搞事業。

李念目前帶高三,當班主任要看晚自習、應長樂正躲曲楚,人在舊金山、喬卿久西北拍戲、宋知非於橫店跟組、徐扣弦的話,看她朋友圈,已經加班到兩天沒離開律所了,放她鴿子的舒悅窈估計去挖埋聞落行了。

大家過得都不太容易,喊誰來聽她傾倒苦水都顯得不那麽合適。

她和容磊相識於年少,高中同班同桌,本科同校。

相識十年,“交往”八年,感情和睦,從來沒有出現過第三者插足這種鬧心橋段。

正常情況下的確到了該結婚的歲數,容磊這婚求得合情合理。

林故若無法和好友們坦言她聽過什麽墻角,拒絕求婚的理由就變得虛無,和誰聊這事,都是她的底氣少那麽幾分。

可她開到了自己家樓下,終於反應過來,從陽臺看過去,就是容磊家的陽臺。

戶型足夠大,陽臺也足夠大,兩家的陽臺之間隔了兩三米的距離而已。

這些年知己好友、情根深種下來,什麽東西都在不知不覺裏被捆綁得太緊密。

林故若敞開車頂蓋,西斜的陽光從車庫門口照進來,她坐在不算明亮的地方給自己點了支煙。

白霧繚繞,不解憂愁。

她煩躁的掐掉煙,對著後視鏡給自己換上容磊求婚用的那對耳墜,白鉆和藍鉆被長短不一的白金鏈栓著,動起來像是星河閃爍。

好看的,容磊到底是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林故若鬼使神差的登錄上自己的微信小號,在這段時間的偶爾交流裏。

她和謝雷保持著良好的“被迫相親聯盟”關系。

你有白月光,我有心頭血,我們各聊各的感情問題,旁觀者可太清了,總能為對方提供解題新思路。

Aurora:[在?]

同樣準備用小號試探一二的容磊正在醞釀如何編造出一個自己和白月光的故事開口,最好是能貼近今天和林故若求婚被拒絕這事的,來看看自家小寶貝的怎麽想的。

容磊這邊苦思冥想,還沒來得及編好。

林故若的消息就發過來了,他秒回。

Ray:[在的]

Aurora:[?你今天怎麽沒有表情和標點符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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