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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二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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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蘇論千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舉起手中的紙條示意給褚言看:“你看看觀止對我的稱呼,他什麽時候叫過我老師?”

褚言用眼睛掃視紙條,果然,上面對蘇論千的稱呼都是老師,而他在幾次見蘇論千師徒時,觀止都稱呼蘇論千“師父”。

“還有,”蘇論千接著說道,“要是觀止真的如紙條上所說是去找父母去了,他即使來不及向我辭行也一定會給我發通訊,而不是留紙條!我沒有他家的鑰匙,他在家裏留紙條給我毫無意義。”

綁匪想把事情做周全一點,所以留了紙條,但他不知道,恰恰是他讓觀止留的紙條使蘇論千產生了懷疑。他也不知道,蘇論千以前是一個優秀的自由傭兵,蛛絲馬跡就足以讓他發現許多東西,蘇論千可不是棲梧村土生土長的農民,警覺性不輸傭兵半分,不會輕易地被騙過去。

蘇論千這麽一說,褚言立馬心裏咯噔一下,不得不承認蘇論千的猜測有道理,事情緊急,褚言沒讓蘇論千失望,他鄭重地保證馬上抽派自己手下的專業人員處理這件事,自己也會親自跟進。

“麻煩你了,我覺得還是觀止種的菜惹來的禍事,拜托你往那方面查一查。”

在觀止家裏仔仔細細翻找後,蘇論千一無所獲地離開了。走出觀止家的大門,他想了想,一腳深一腳淺地往村長家走去,觀止失蹤的事要通知他一聲,畢竟他是一村之長,有管理村民的責任,還有,他對這村裏附近比較熟悉,興許能問出什麽線索。

本來制造魂藥就不是一件輕松的事,現下觀止又出了這檔子事,蘇論千在大雪天裏來回奔走,心裏著急的同時還帶著點慌張,這麽走了一遭,蘇論千整個人都凍透了,整個人透著一股揮不去的疲憊。

自從以前出了那件事之後,蘇論千的身體就不是很好,雖然平時打打獵種種田毫無問題,但身體底子比起其它魂力七級的魂師來說還是差多了,這也是蘇論千不再做自由傭兵的原因之一,他的身體素質實在跟不上這個魂師境界,做自由傭兵太勉強了。

可能心裏壓著事,蘇論千一回到家就覺得自己的骨頭都發軟,頭重腳輕的十分難受,自己的事自己知道,蘇論千覺得自己這節奏是要生病了,於是趕緊摸出藥來吃了,草草地吃了點東西就爬上床休息。

這個關頭他實在病不起,觀止是孤兒,除了自己就不會有人再為他奔走操勞,蘇論千心裏明白,要是自己不坐陣,褚言也未必會有那麽盡心。

天本來就陰,拉了窗簾的房間更顯昏暗,下午蘇論千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一時間有些難以判斷時辰,剛想去拿床頭的鬧鐘,就看見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坐在自己床頭,那是倪牧!

這個人在自己身邊躺了幾十年,聞著味兒蘇論千都不會認錯,更不用是是那麽近的距離看見他的身影了。

“你來做什麽?”話雖如此說,但蘇論千心中半點都不好奇,尋找弱點,乘勝追擊,這些都是倪牧做慣了的。現在自己處於低谷,倪牧要是真想和自己重歸於好,肯定不會錯過這個雪中送炭的機會。

果然,“聽說觀止出了點事,我來看看你,順便幫幫忙。”

“那還真是麻煩你了啊,大冷天的從空青城趕過來。”蘇論千神色覆雜地看了他一眼,諷刺地對他說道,倪牧的涵養功夫好得很,尤其是對蘇論千,他好脾氣地幫蘇論千掖好被子,“沒事,就算是朋友,幫幫忙也是應該的。”

“謝謝你,這件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蘇論千疲憊地閉上眼睛,他渾身上下每根骨頭都透著疲憊,整個人軟綿綿的,實在沒有力氣跟倪牧扯皮。

本來他應該有骨氣點拒絕的,既然已經恩斷義絕又何必黏糊糊地扯在一起?但是關自家徒弟的安危,蘇論千半點也不敢馬虎,他年紀已經大了,歷經生活的風霜雪雨,早已經學會了放下自己的傲骨,向這個世界妥協。

“我們之間,說這些幹什麽,”聽了他的話,倪牧心情不錯,他的嘴角泛上了一絲笑容:“放心吧,觀止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沒有我們了。”忍了忍,蘇論千還是閉著眼睛輕輕搖了搖頭,“十三年前,你做了那個決定之後就沒有‘我們’。”

倪牧看著他疲憊的瘦削的面容,心中不好受,沈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個決定對你傷害那麽大,阿千,對不起。”

蘇論千本來不想理會他,但聽到他這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坐起來,低吼道:“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會忘記那些傷害!倪牧,你可以滾了!滾!!”

說著,他大力推了一下倪牧,把他從自己的床邊推開,伸手指著門口吼道。

倪牧震驚地看著他泛紅的眼眶,蘇論千絕不是一個柔弱的人,他幾乎沒有見過他流淚,今天怎麽也沒想到這句對不起居然會讓他情緒失控!

“阿千……”

蘇論千幾乎憤恨地看著他,胸膛大幅度起伏著,濕潤的眸子在昏暗中波光粼粼:“你給我滾出去!我叫蘇論千,不是你的什麽阿千,十三年前,我們已經毫無關系!”

“不,不是,阿千,我承認當年我剛剛繼承爵位,對你多有忽略,就算是答應了我母親分手,那也是一時的權宜之計,這些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現在我已經坐穩了公爵的位置,不會在讓別人傷害你了,我這麽多年不娶,一心一意等你回頭,這還不夠證明我對你的愛嗎?!”倪牧是一個內斂的人,說那麽多話足以證明他情緒的激動。

出乎他的意料,蘇論千聽了這番話微微平靜下來了,慘然地對他一笑:“我要你的愛做什麽?”說著,他的淚水竟然順著臉頰留了下來,讓倪牧震驚的同時莫名地感動心慌。

蘇論千悲哀地看著他:“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你知道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嗎?”

“我十九歲遇見你,二十一歲和你確立關系,三十六歲,你忙著爭權奪利的時候,我有了孩子,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蘇論千別過頭不看他,努力地保持著平靜說道,他勉力壓制自己的情感,聲音卻還是有些顫抖,倪牧聽著,腦袋裏“轟”地一聲一片空白,這段話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但卻對這些字句陌生得很,孩子?他什麽時候有過孩子?

蘇論千沒理會他的反應,眼睛空洞洞地盯著房間裏的墻壁,喃喃說道:“你當時忙,忙著與母家何家小姐訂婚,忙著和定國公家虛與委蛇,忙著學習管理家裏龐大的產業,幾天都難和我見上一面。”

“我是誰?不過是你倪牧的一個小情人,沒名沒分地住在公爵府,你說,當家主母都沒進門,你母親怎麽會容得下你的私生子先出生?”

話說到這裏,倪牧完全明白了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他臉色灰敗陰沈得可怕,動了動嘴唇,他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他什麽反應,蘇論千已經不在意了,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這些事他憋著心裏很久很久,久到足夠時間讓它腐化,“我不過是一個傭兵,唯一的亮點就是藥劑師的身份,但在帝都,一個高級藥劑師又算的了什麽?孩子三個多月的時候,我的吃食裏被下了藥,我沒本事,沒覺察出來,孩子沒了,當時我想跟你說,你卻先一步跟我說,形勢嚴峻,你必須取得何家支持,讓我暫避風頭……”

當時蘇論千答應了,倪牧想到那時說這話時他蒼白憔悴著臉色,只想回去狠狠揍自己一頓。自己怎麽會以為是他的占有欲作祟,還想著為了大業只能暫時委屈阿千?

後來,不要蘇論千說倪牧也知道,蘇論千什麽都沒說,靜靜地離開了。離開之後再無音訊,自己找了那麽多年,才最終在褚言的幫助下找到蘇論千,可是,面對的卻是他的冷淡。

想到這裏,倪牧真正地心慌了,他的指甲深深陷在掌心裏,他終於明白蘇論千的癥結,可是卻幾乎沒有辦法挽回他的心,蘇論千是一個決絕的人,這倪牧無比清楚也無比絕望。

他認為自己不愛他,那麽他就再也不會回頭,何況中間還隔著一個夭折了的孩子。

綁匪也是真的小心,剛寫完留言,觀止就被大力拉著出了家門,推上了車,半分也沒停留。不僅如此,綁匪把觀止綁上之後,觀止感到自己手臂微痛,大驚之下扭頭,觀止驚慌地看見綁匪給自己註射了一管藥劑,不一會兒,觀止眼前一黑,就失去意識了。

再次醒來,觀止感覺自己還在車上,車子也還在移動著,他不知道車行駛了多久,但直覺告訴他,他已經離開棲梧村很遠了。

觀止的手腳都被綁起來了,眼睛也被蒙上,整個人被平放在短短的座椅上,讓他蜷縮得非常辛苦,整個身體都在發麻。

這個綁匪的魂力應該不是很高,起碼應該不及褚言的八級,觀止心裏思量著,綁匪全程都沒有用過魂力,只是用刀挾持,而那天褚言挾持自己,一照面之下就把自己用魂力禁錮起來,根本用不著那麽麻煩。

既然綁架自己的人魂力不高,那麽他們背後的勢力就不會太大,自己被救出來的機會也會大一點,觀止有些樂觀地想到。

可惜觀止也是只猜錯了一部分,他不知道,有一些人的危害並不和他的能力成比例。

“有人嗎?我,我肚子疼,想去拉肚子。”如果沒猜錯的話,綁匪是一定不會讓自己在車上拉肚子的。

那個綁匪的謹慎出乎觀止的意料,他並沒有馬上搭理觀止,而是特地調了一下後視鏡觀察起觀止的臉色來,看他到底是不是在說謊。幸好觀止一向細心,他憋氣憋了一會兒才開的口,他皮膚白,這麽一來,臉上的紅暈非常明顯,看起來真的像是憋不住要拉肚子了。

“媽/的,真鬼麻煩!”綁匪低聲怒罵了一句,非常不耐煩,盡管如此,觀止還是感覺到他減速把車往路邊開去,並“吱”的一聲把車停了下來。

觀止心喜,他剛剛摸到了褲子暗袋裏的一個小小的紙包,裏面裝了紫星草米分,那是他特地做來整馬宏璋的,一點就足以讓人拉肚子拉得死去活來!

也許,他該送綁匪一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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