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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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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任何修道之人的痕跡了,整個思維模式,思考的方向,完全站在了一個凡人太後的角度,為著自己兒子謀算著皇位、排除異己。

“母後,朕會讓屬下徹查此事,但是堯惜不管怎麽說都是朕的皇弟,身為太後,您不該私自關押皇子,何況等堯惜冠禮過後是要出宮建府的,”陳筠好言相勸著,見太後顰眉面露不悅之色,沈聲道:“前朝之事後宮不得幹涉,堯惜乃皇家玉蝶上記錄的正統皇子,沒有朕的命令,誰都沒有資格軟禁關押。”

“皇兒這是在指責哀家幹涉朝政?”秋容的臉色很難看,黃金打造的鳳凰頭冠上兩串珠玉隨著她的話而抖動著,顯然是氣得不清。

“朕並無此意,”陳筠語氣和緩,不願意與這個便宜母親鬧僵,太後雖然在他出生後就將撫養的重任全部丟給了清柯,不管怎麽說也是他的生母,何況他至今還沒明白自己生父是人是妖,也許他的貓化與生父的血統有關?

其實要是仔細想想,秋容做事很不地道,清柯是她同門師兄,兩人同時拜在掌門師傅門下,倒也是相互扶持、共同奮鬥在修道之路上。

秋容因心魔不得不毀去靈感變為凡人清柯與師傅都很心痛,只是再多的心痛,在這位師妹自暴自棄嫁給先帝後就漸漸被她各種不厚道的舉動給磨光了。

清柯從來都沒有對不起秋容,他也完全不明白秋容這鐘“一切都是你們欠我的”思想是哪兒來的,師傅是因為她無法渡過心魔而不得不毀去靈根,本質上也是為了救她,她卻怨懟上了。

自作為宮女混入皇宮以後,這師妹還真將他當做宮女使喚上了,皇帝出生以後也是將這樣一份責任全部甩手丟給了他,反倒是自己當起了尊貴的太後娘娘。

曾經心懷蒼生,一心扶持紫薇帝星,甚至對清柯下跪懇求的皇後已經變了,在當上太後以後,被那高位上無憂無慮的權勢與地位迷花了眼。

她的最終目地難道不是為了追尋大道、羽化登仙嗎?誕下紫微帝星,以從龍之功德換取再次聚集靈根的機會,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回歸成仙路罷了,清柯幫她將皇帝保護長大,已經仁至義盡了。

丟失靈根的又不是他,他要這從龍功德做什麽?

“母後,您已經老了,”陳筠道:“年輕人的事,您就別管了,安心在後宮頤養天年不好嗎?”即使是蒙著面,秋容眼角的兩道細紋也已經不淺,修道之人壽元比常人要長上不少,秋容早期在門派中修道幾十年,又在凡間歷練遭了難,因心魔閉關幾年,至今為止,粗略算算也有百歲高齡了。

若無法重新聚集靈根,你將在幾年後以更快的速度老化,然後醜陋地悲慘死去,如此,你還不急?

秋容氣的面色鐵青,氣得發抖,甚至口無遮攔將逆子兩字送給了陳筠。

說到底她就是要堯惜死,她就是看不得嫣貴妃的兒子茍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定要極力去打壓他,讓那些曾經輕賤她醜陋的人都得到應有的下場。

陳筠臉色不變,心裏替清柯嘆息了一聲,他的師妹想來這輩子都沒法明白他的一片苦心,“兵符之事朕自會派人去查,沒有什麽事的話朕就先走了。”

陳筠覺得他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旁敲側擊地提醒太後不要忘了她的本心,只可惜,秋容根本沒有接收到他的信號,只將這些話當做了兒嫌母醜的侮辱之語。

清柯為何遲遲不再提醒秋容勿忘修道之心?還不是為了讓她自己醒悟過來,由旁人提醒的醒悟遠遠沒有自己想明白來的有效,甚至可能再次引起心魔的催生。

現在說這些都沒什麽用了,秋容本人再執迷不悟下去,只會老化的更快,畢竟以凡人的年齡來算,她已經是年過百歲的老太太了。

陳筠並沒有嫌棄她醜的意思,不過細細回想起來,他那話說的也不太中聽,心下不由暗暗後悔。

敖翔揉了揉他的腦袋,不發一言地跟在他身邊,手心裏源源不斷的暖意傳來,好似在安撫著他。

“至少作為一個母親,她有關心過我,”陳筠悶悶道,雖然他心裏的母親永遠只有前世的那一位。

“嗯。”

“等堯惜出來,我就去和太後道歉,”陳筠別扭了一陣,他現在的身份是秋容的兒子,本不該與母親這般頂撞。

哪怕對秋容沒有母子之情,該有的孝順還是得做到位的。

別說是母子情了,他對這個世界至今都沒有什麽歸屬感。剛穿來就被供上帝位,兒戲般地處理朝政,周圍的人都仿佛隔了一層面紗,每天渾渾噩噩地過著,就連收攏朝臣建立勢力,細細想來倒像是在玩RPG游戲一樣攻略一個又一個角色,解鎖下一道關卡。

敖翔在醒來後的陌生世界裏茫然過,陳筠又怎麽會不茫然?

他帶著游戲技能,可以召喚巨龍加菲,可以隨心所欲地玩鬧折騰,可即使如此,他還不是被禁錮在了皇宮這一寸之地只能靠靈魂離體而除去游蕩?

剛開始只是脾氣上來了,被那些朝臣怠慢、哄騙,讓陳筠很煩躁,想要報覆他們,狠狠扇他們幾個巴掌。

後來知道了堯惜才是真正的帝星,陳筠就想著等他把那些朝臣玩死了就傳位給堯惜,然後就可以自由了。

有時候又想過,要是咽下這口氣,他是不是就可以直接遠離這裏,什麽蘭花、妖孽、皇帝、大臣都和他再無任何關聯,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在皇宮裏那麽憋屈著?

這樣回味一下,他還真是挺自私的,可沒有歸屬感是事實,他無法強迫自己愛上這個世界,他熱愛的那片土地,人口比大燕國還多的多,國慶長假人流滿滿、去旅游看到的是黑壓壓的人頭,南北方雖然會掐架,在面對別國時卻出奇的團結一心。

那片土地上有霧霾,有每天堵車像便秘一樣的高架,有傳說中的神器藍翔挖掘機,還有名為草泥馬的羊駝神獸……

而這裏,只有隨處可見的妖魔鬼怪充斥著這個社會,明明是清新自然的古代環境,卻令人感受到一種烏煙瘴氣的怪異感覺,他無法強迫自己愛上這裏,在他的心裏,那片被稱為神州的土地才是他的家。

陳筠腦子裏的思維很亂,情緒也時好時壞,敖翔最近沒少擔心他,其實他心裏很亂,真的,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

金光為匡扶正義,解救黎民蒼生的大義其實挺震撼陳筠的,但擡頭看看那天上的白雲,想到自己腦袋上還有一群神仙在俯視著他們,他就半點興致都沒了。

“堯燁?”

“我……”想回家。

敖翔疑惑地看著他。

陳筠就像被人當頭澆下了一盆冷水,驟然清醒過來。

他走了,敖翔怎麽辦?

“沒事,剛才侍衛來報說堯惜回去了,要不我們去看看堯惜吧,”陳筠回過神來笑了笑,將這事就此掀了過去。

都這麽大的人了,想爸爸想媽媽了難不成還用哭的不成?他不在了,陳天才會照顧好應妙的,也不知道陳天才從哪裏搞來的龍珠,就這麽把他給搞穿越了。

陳筠揮了揮手,讓那隊端著各種年慶東西的宮女繼續去幹活,視線落到其中一個低垂著頭的宮女身上,只覺得那宮女身上的臭騷味太濃了,當即皺起了眉頭。

那宮女的頭垂地更低了,看上去羞澀又靦腆,美麗的臉上落下了一層陰影,將那雙狹長的嫵媚眼睛掩住了幾分。也不知是誰在她背後發了力,陳筠走過她身邊時候,那宮女驚呼了一聲,直直向著他這邊倒過來,纖纖細腰如綢帶般軟綿,那倒過來的姿態既美麗又動人,在空中仿佛在放慢動作一般,軟倒向陳筠。

被她大胸嚇到的陳筠下意識就後退了一步,也因此很順利地躲過了宮女從袖子裏劃出來的匕首。

邊上的小太監大驚失色,尖叫著喊了一聲護駕,周圍人都行動了起來,那宮女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狹長的眼裏閃著絲絲寒光,她低頭從胸口掏出了那朵蘭花,取下中間那能夠吸取人生命的花芯往皇帝身上拋去。

陳筠冷靜地看著她,貓耳朵敏感又警覺地豎起來,退遠了幾步,身手看上去輕盈又矯捷。而花芯則砸在了小太監身上,那小太監尖聲慘叫了起來,陳筠拉了他胳膊一下,花芯堪堪蹭過小太監的胸前,落到地上。

“把她抓起來。”

侍衛們聽見聲響很快就成群結隊趕了過來,靠的近的已經聯合成一個弧狀態準備將那宮女圍困起來。

鋒利的刀光晃花了宮女的眼,她眼珠子轉了轉,往墻角奔逃而去。

再次經過拐角時,趕到的侍衛們面面相視,地上是剛才那宮女一身淡粉色的衣物,而那宮女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宮殿樓宇之間,屋頂的房梁上跳過一個黃色的影子,那影子快速在屋頂上逃竄而去,幾下就跳下了屋頂不見了蹤影。而那隨後趕來的侍衛們從另一頭包圍過來,與這一頭的侍衛們匯合,期間並沒有遇見任何可疑之人。

陳筠的貓瞳盯著屋檐上屎黃色的黃鼠狼,就像是看到了一只有興趣的小耗子,那只黃鼠狼背對著他們從屋檐上跳下去後,淒厲的慘叫聲就從那個方向傳了過來。

不像是人的慘叫聲,倒像狐貍、狼或者猴子混合而成的奇怪聲音,比狐叫嘶啞、比狼叫低沈,比猴子叫聲更尖銳,尖銳到眾位紛紛捂住了耳朵。

“哈哈哈,看你這獸族還敢往哪兒跑,”加菲好爽的聲音從前面傳來,陳筠帶領幾人去看看,發現那只黃鼠狼被捏斷了雙腿,淒慘地倒掛在加菲手中落淚。

自作聰明的銀月終於落網,在刑天府的拷問與加菲輔助的龍威壓迫之下,沒掙紮多久就交代了所有事情。

她勾搭上了禦膳房的一名助廚,那助廚在她的迷惑下答應給皇帝下檢查不出的慢性毒藥,結果她等不及了,天姑那邊一直在催著她快點將皇帝殺了,銀月一急,加之近日得蘭花保護,在生命力充足的條件下,蘭花異常給了,不知不覺銀月的自信心就膨脹開來了。

皇帝身邊的修道之人不在了,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而碧蘭,暗罵銀月成事不足辦事有餘,在她冒然行動後也不去阻止,反而是將自己的力量供給斷了開來。

沒有了蘭花的庇佑,銀月被那龍氣壓得哀嚎不止。

兩道,不,三道!加上這個大塊頭,整個宮內竟有三道不同的龍氣,這讓身為妖精的黃鼠狼銀月怎麽活?

銀月伏網,近日來宮中多發的宮女死亡案子也得以偵破,後面幾天,銀月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慘叫著向那位天姑求救,被刑堂內的各種工具折磨地死去活來,而她口中的天姑,則半點動靜都無。

碧蘭可不會為了一顆丟棄的棋子而勞神,銀月的死活與她何幹?比起去救銀月,她還不如多吸取點男人的精氣,好為下一次施展法術做準備。

銀月死得很慘烈,在三道龍氣或弱或強或變異的合力作用之下,她在刑堂內的絞刑架上扭曲哀嚎了七日,最終內丹爆裂,肉身自爆而亡。

“微臣拜見皇上,”和秀將銀月死亡後爆出的寶石狀珠子給了陳筠,鞠身道:“此乃妖物所爆出的寶物。”

珠子內部似有流光晃動,靈氣稀薄,還有聞之令人作嘔的臭腥味,陳筠皺眉,將那珠子捏碎毀了。

陳筠看到自上次冬至一別就從圓西瓜漸漸向著冬瓜體型轉變的府尹大人,笑問道:“和大人,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和秀臉上的肥肉少了一些,雙層的下巴顯得光滑了許多,那雙原先瞇起眼幾乎快變成一條縫的小眼睛看上去也大了些,乍一看上去,還真是秀氣了不少。

“回皇上,臣讓屬下們暗地裏在天都城搜尋過了,過年期間那賣花之人也不可能賣些蘭花呀,如今天都之中的蘭花幾乎都是各家夫人、老爺當觀賞種植的,都還沒花苞呢,若不仔細照料著還會枯萎了,”和秀鞠身答道:“而大片種植的,除了先帝那會兒賞賜給王大人的玉瓊苑,再有就是陳家了,說來也奇怪,大冬天的那成片的蘭花竟還含苞待放,不過這玉瓊苑之中的蘭花幾天前一夜之間都枯了,王大人至今還心疼不已呢。”

果然問題還是在陳楚慧身上麽,陳筠問道:“排查了以後,比較可疑的名單有哪些?”

“排除掉哪些觀賞栽種的普通蘭花人家,僅剩下玉瓊苑、陳家,還有……傅府。”

“傅府?”陳筠握筆的手頓了一下,回想起當時任元武所說的,傅鴻濤的小妾是個恐怖的腐爛女鬼,當即放下了筆,對外面傳喚道:“長禦,去傳傅太傅過來。”

新提拔上來的貼身小太監在書房外乖巧地應了一聲,嗒嗒嗒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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