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

電閃雷鳴。

頭頂的天空好像在發怒，天地間隱隱有什麽東西湧動著。

夏川魚踉蹌站起來r沖過來扶起他，她無意間一瞟，竟看到自家r手背上的令咒若隱若現，就好像下一秒會消失似的。

她憂心忡忡的看著夏川魚，欲言又止。

夏川魚沒有理會r，他怔怔的看著伊莉雅消失的地方：“伊莉雅呢？”

r輕聲道：“……應該是大聖杯即將降臨，那個小姑娘體內有小聖杯，所以……”

夏川魚茫然臉：“不是說聖杯內擁有六個以上靈魂後，大聖杯才會降臨嗎？”

rider死了，archer死了，吉爾伽美什死了，berserker死了，這才區區四個啊……

——他並不知道assassin、黑saber以及迪盧木多也被吞了。

英靈emiya雖然沒死，可也已經達到了六個死亡標準。

r的目光掃過恩奇都，輕聲道：“也許是其他死了吧……”

恩奇都依舊保持著被丟出來的姿勢，他看著吉爾伽美什消失的地方，滿臉不可置信，痛苦和憤怒交織在一起，最後全部化為悲傷。

那張被天神創造出來的姣好面容在哭泣，淚水簌簌落下：“吾友啊，這可真是最令人深刻的報覆。”

夏川魚抿唇，如果將吉爾伽美什算進去的話，那就是說死亡的已經達到了六個，難道……黑saber死了嗎？是誰幹的？

夏川魚咬緊牙關，事情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伊莉雅被聖杯吞噬生死不知，如今……

“如果說大聖杯即將降臨的話，那降臨地點呢？”

r閉上眼睛感受了一番，她道：“奇怪，這裏是愛因茲貝倫家族的城堡，也是冬木市中靈脈比較深厚的地方，大聖杯內的魔力達到了降臨標準，完全可以現在降臨在此地……”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熱切：“此地只有您一位r的r似乎不在這裏……”

夏川魚搖頭：“我不需要聖杯，或者說……”

r高興壞了，那就是說……聖杯歸她了？

想到這裏，她激動的道：“r，既然大聖杯遲遲不降臨，要不然我召喚一下試試？”

夏川魚苦笑起來：“現在聖杯已經不重要了……”

話剛說出口，夏川魚眼前一黑差點摔倒，他擡起手，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手掌開始緩緩剝落。

就像是老舊的墻壁開始出現裂痕並掉皮一樣，手掌表皮開始露出縫隙，夏川魚微微搖晃，身體幾乎全部癱在r身上，嚇了r一大跳。

“r，您怎麽了？”

夏川魚搖頭。

“我的身體到達極限了。”

r一楞。

“我啊……和伊莉雅有些相似。”夏川魚揚起一抹笑容，不過這笑容在r眼中卻顯得無比心酸：“我的身體是一個人偶外殼，我的靈魂躲藏在外殼內，以避開世界抑制力的排斥，如今和吉爾伽美什一戰，我的外殼受到沖擊，基本維持不住了……”

或者說在和麻倉好幹完一架後，夏川魚身體外表這層義骸就已經不行了，不過那時有女神神光籠罩，有麻倉好幫忙穩固，神靈的力量配合著時間魔術的凝固，義骸的崩潰強制停止，如果修養的時間足夠，也許夏川魚可以花費一定時間將義骸進行二次改造加固。

奈何他被卷入了聖杯戰爭中。

聖杯戰爭不算什麽，可參與此戰的一個個英靈卻讓人為之熱血沸騰，夏川魚也不例外，如果只能躲藏在英靈背後操縱一切，夏川魚何苦參與進來？他完全可以第一時間放棄令咒，以衛宮士郎的弟弟的身份，幫衛宮士郎出謀劃策。

他想要和這些神話故事中叱咤縱橫的英靈們戰鬥，想要和他們來一場跨越時光的溝通，這是何其不可思議且難得珍惜的機會，夏川魚想做，就做了。

雖然後果讓他覺得郁悶罷了。

手掌開始剝落，同時雙腳也發軟，再也站不住了r半跪下來扶住夏川魚，驚慌失措：“r，難道沒有辦法阻止嗎？”

夏川魚軟到在懷裏，他扯了扯嘴角，看著頭頂陰暗的天空。

“一旦外殼徹底破碎，抑制力就會將我的靈魂徹底排斥出這個世界。”

夏川魚深深的註視著r：“最後一個令咒……”

“以令咒之名r，恢覆你最強大的魔力，去獲得你想要的聖杯吧。”

“r！！”

手背上最後一個令咒消失，夏川魚徹底脫離聖杯戰爭系統，他清晰的感知到天地間某種力量開始匯聚。

他突兀笑了。

瀕死的感覺，真是久違了。

或者說，當他成為眾口交讚的五代火影，初代忍宗，當他自認為想要什麽都能得到，想做什麽都能成功的時候，老天爺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告訴他，他夏川魚什麽都不是。

夏川魚的身體開始發虛，他喃喃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絕對的。”

不知何時恩奇都走過來，他驚訝的看著少年半透明的身體，不可思議的道：“你的身體……”

夏川魚對著恩奇都做出一個拳頭的姿勢，滿臉可惜：“好想也和你來一場，只可惜這一次恐怕不行了。”

“最後你想的……居然是這個嗎？”

恩奇都看著少年如沙般斑駁落下的身體，一瞬間仿佛回到了無數歲月前，他也曾無力的面對死亡，他的身軀化為塵埃，什麽都不剩下。

“原來……你也是人偶。”

夏川魚笑著道：“告訴麻倉葉，真不好意思啊，火影忍者要休刊了。”

恩奇都鼻尖發酸，他本就剛為好友的離開而痛哭過，此刻在此面臨如此境況，不由得大聲道：“難道你就這麽任命嗎？我是天神造物，面對神靈的詛咒無能為力，但你呢？”

吉爾好歹能回到英靈王座，眼前的少年呢？

好不容易戰一場，卻又要面臨生死分別，天神啊，命運為何如此殘酷？

“如果慈悲之語沒有被吉爾伽美什抽幹神力，或許可以利用神器延續一下我在此世界停留的時間……”

夏川魚的笑容變得透明，不過縱然變得虛幻朦朧，那雙黑亮的眸子依舊閃爍著，如夜空的星子，讓人移不開眼：“不過現在說那些都沒用了……”

r霍然起身，她的手指開始出現深紫色的魔力之光，她急速在夏川魚身周轉著圈，深紫色的魔力匯聚成一個精致覆雜的魔術圖案，恩奇都連連退後，驚訝的道：“這是……”

“時間緊張，一時半會我也做不出可以容納r的空白人偶，但是……”r凝聲道：“r您自己研究的時間陣法……我還是可以參悟的。”

“我能將時間無限停滯，如果說您身上的人偶是載體，載體崩潰以至於被抑制力驅逐的話……”

最後的令咒給予魔女龐大的魔力，她手中的魔力發出強大的湧動，竟匯聚成一柄精致的法杖，法杖頂端冒出璀璨之光。

“那麽強制載體的時間停止，抑制力就不能對您做什麽了吧？”

夏川魚看著r，突然笑了，他笑的特別溫柔，也特別高興：“謝謝你r。”

“但是啊……抑制力之所以暫時放過我，並非我身上的時間陣法，只因為我是聖杯戰爭的r啊，如今我的令咒用完了，已經和聖杯戰爭沒關系了，所以……”

強大的力量終於匯聚凝固，這股力量無聲降臨，夏川魚只覺得一陣窒息，再也說不出話，仿佛靈魂被碾壓，龐大的力量擠壓著，九年前剛降臨此世時那種痛苦再一次充斥著整個身體，世界再一次睜開了眼睛，緊緊盯著他。

他的靈魂從破碎的義骸中浮出來，剛浮到半空，那虎視眈眈的抑制力就撕扯上來，靈魂的扭曲異常痛苦，馬上就要死掉的感覺如此強烈，強烈的讓夏川魚反而笑出來。

生與死之間，有很多東西出現在他腦海，有木葉眾人，有在此世界認識的朋友，光怪陸離的光影閃過，最後只留下一個身穿黑色和服，舉著一把黑色紙傘，靜靜站立在門扉前無聲看他的人。

紙傘有些下垂，擋住了執傘人的面容，可是夏川魚知道，那個人有著細碎的短發，有著一雙深沈瑰麗的眸子，有一張略微削瘦白皙的面容。

每當他唇角微微下抿時，他知道他在郁悶，每當他眸光柔和的看著他時，他知道他在開心。

要放棄嗎？

夏川魚發誓此生絕不後悔，但是放棄……他的人生字典裏沒有這兩個字。

下一秒，他霍然睜開眼睛。

額頭上來自天照大禦神賜予的日之神光驟然綻放出奪目的光彩，夏川魚的靈魂懸浮在空中，隱隱有一雙無形的大手試圖撕扯他的靈魂，可那凝練的幾乎要化為實體的靈魂依舊在支撐著，堅持著。

他痛苦萬分，可痛到了極致卻只剩下麻木，腦海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不放棄。

r看著這一幕，淚水模糊了視線：“r……”

半空中的靈魂並非少年模樣，他有一頭極長的黑發，面容俊秀清逸，一身天青色長衣，淩空而立，縱然表情痛苦扭曲，卻不掩風華絕代。

恩奇都閉上眼，他開口，揚天長嘯，嘯聲震動著這片天地，他本為自然之子，此時此刻他發動全部魔力施展屬於他自己的固有結界，試圖容納即將被抑制力扯成碎片的靈魂，以避過死亡的結局。

r毫不猶豫為恩奇都傳遞魔力，這一刻愛因茲貝倫家族的魔力濃度幾乎凝固成晶體，天空中甚至隱隱出現在了實體化的魔力漩渦！

就在此時，黑泥再一次出現在半空中。

不過這一次黑泥剛一出現，一雙瑩白的小手立刻掐住了黑泥。

小手後是一雙胳膊，身軀，長裙，金冠。

那是伊莉雅，又不是伊莉雅。

她頭戴白色金冠，身穿純白色禮裝，頸側垂下兩條深紅色的綬帶，身前的禮裝有七個空洞，空洞裏醞釀著深沈的魔力源，伊莉雅靜靜的懸浮在空中，她深深的註視著面前青年的靈魂，仿佛要將他銘刻在心中。

“衛宮川。”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來自哪裏，又將去往何方，我都很感激你。”

伊莉雅微笑起來，全身散發著純澈的白色光輝。

“我們愛因茲貝倫家族的宿命，是追求遙不可及的第三法，當年冬之聖女獲得第三法後就煙消雲散，我總算明白原因了。”

“因為這是發自靈魂的祈願。”

“以自身祈願和獻祭，換取天地奇跡的降臨。”

“l”

【天之杯】

伊莉雅伸出手，緊緊抱住夏川魚的靈魂，她的身軀在發光，強大且深不可測的魔力沖入夏川魚的靈魂之內，一瞬間有什麽東西驟然發生了改變。

猶如枯木逢春，好似死種出芽，本就半凝練的靈魂猛烈收縮起來，第三法，來自天與地的奇跡無聲降臨。

夏川魚睜開了眼睛，他見到了女孩最後一眼，女孩的身影化為一片片破碎的剪影，徹底消散了。

他怔怔的伸出手試圖抓住女孩，卻什麽都沒碰到，抑制力消失的無影無蹤，身體從透明變成了凝練，他的靈魂居然被伊莉雅發動第三法，直接凝固成了實體！

第三法天之杯，可以將靈魂物質化，且使之化為永動的魔力之源，從此以後夏川魚將再也不受肉體束縛，靈在身在，魂在心在。

這一刻，遠在忍者大陸中最秘密結界內的身體悄然消失，位於屍魂界屬於某人的刀也徹底碎裂成渣。

夏川魚站在這個世界，這片土地上，從此以後，再無隔閡。

“伊莉雅……”

他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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