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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帝京詞17 半夜三更來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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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成淵的聲音還是平靜的:“求父皇收回成命, 勿以方氏女子和親回紇。”

肅安帝冷笑了起來:“你不是已經嚇退了回紇王子,還把朕的旨意都壓下去了,你還用得著過來求朕?朕看所有的事情你自己都可以主張了,要朕何用?”

賀成淵微微地低下了頭:“兒子有罪, 請父皇寬恕。”

他不稱“兒臣”, 肅安帝的反而平和了一些, 他的目光註定賀成淵:“太子, 你現在見了朕也不跪了嗎?”

賀成淵終於後退了一步, 單膝跪下, 但他的腰身依舊筆挺, 帶著桀驁不遜的意味。

“兒臣, 欲娶方氏女為妻, 請父皇肯首。”在嘩嘩的雨聲中, 賀成淵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而堅定。

而肅安帝只是冷冷地回他:“若朕不同意呢?”

“肅安十五年春,兒臣平濟南府之亂, 收覆濟南、慶州等四城,肅安十六年冬, 兒臣征討懷王, 解東都之圍,肅安十八年秋,兒臣東征高句麗,將平嶺山納入我大周轄下,而去年,兒臣大敗匈奴,令其不敢再行南犯。”賀成淵慢慢地說給肅安帝聽,“還有許多小的,兒臣就不一一說了。”

天上倏然劃過一道閃電, 照亮了肅安帝的臉,淩亂的、青白色的光影中,帝王的面容顯得有幾分可怖。

雷聲在更遠的地方響了起來,轟轟隆隆。

“太子,你這是在居功自傲嗎?”

賀成淵依舊不緊不慢:“兒臣並無此意,但是,兒臣猶記得,從高句麗歸來之時,父皇問過兒臣,想要什麽賞賜。”

肅安帝一時為之語塞,是的,他記起來了,那一年,賀成淵大敗高句麗,令高句麗王親至長安跪拜稱臣,群臣朝賀,齊齊稱頌陛下英武、大周國運昌隆,肅安帝倍感光彩,順口問了一句賀成淵想要什麽賞賜。

那大抵不過是個面子話,賀成淵果然也是推辭不受。

誰能料到這逆子今日提起這個。

遠處的雷聲未歇,一陣一陣地在天際滾來滾去,並不很大聲,卻格外沈悶,仿佛砸在人的心上。

“兒臣用這些功勞,難道不能換一個自己想要的妻室嗎?”賀成淵看過去恭敬而誠懇,若不是肅安帝了解這個兒子,幾乎要以為他真的是順從的。

“太子!”肅安帝嚴厲地喝了一聲,但旋即,他的聲音又和緩了下來,“你若對朕忠心,當知避嫌,這世上有數不清的女子,你卻偏偏看中顧銘的外孫女,你想幹什麽?要和朕當面叫板嗎?”

雨下得很大,劈頭蓋臉,在這大雨中,賀成淵的嘴角卻露出了一點微微的笑意:“這世上有數不清的女子,卻只有一個她而已,她對我好,不因我的身份、不因我的權勢,只是因為我這個人而已,在她面前,我不是太子,我覺得很自在,看她一眼,我的心就會快活起來,父皇,您懂我嗎,我這一輩子,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感覺。”

他在肅安帝的面前,終於有了一點兒子的樣子,肅安帝卻氣得笑了:“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太子,你看看自己的樣子,成什麽體統,為了一個小小女子,做下種種蠢事,也不怕惹人笑話。”

賀成淵擡著頭,雨水不停地從他的臉上流下來,使得他那剛硬的輪廓似乎也柔和了起來,他的聲音溫和,但他的眼神卻比這雨夜更加深沈:“父皇,君無戲言,現在,兒臣來討應得的賞賜,求父皇允我。”

他竟開口說了一個“求”字。

這個孩子,自從他的母親走後,肅安帝再沒有見他笑過、也沒有聽他求過什麽,時間久了,肅安帝甚至都忘記了,其實,他小時候是那麽嬌氣的一個孩子。

仿佛時光又流轉回去,肅安帝想起了賀成淵爬在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搖晃著撒嬌:“父皇,今晚我要和母後一起睡,不要趕我走嘛。”

彼時,姬皇後坐在紗簾下,笑吟吟地望著他們父子,她的目光宛如春水一般。

雨還在下著,越來越大,賀成淵整個人都浸透在雨中,他的頭發濕漉漉的,一綹一綹淌著水。

若姬皇後能夠看見,肯定心疼得要命。

他終究是自己的兒子,他的身上也流著賀家的血脈,他不會背叛自己吧,肅安帝心裏模模糊糊地這麽想著。

肅安帝的心軟了下來,或者說,他其實找不到什麽理由來拒絕這個兒子,那樣的功勞,賀成淵不過是想娶一個他想要的女人,換了旁人,只會覺得這賞賜過於陋薄了,顯不出皇帝的氣度。

肅安帝嘆了一口氣,疲倦地道:“太子,你當真要一錯再錯嗎?”

賀成淵沒有再出聲,但他的眼神回答了一切。

在這一點上,這個孩子很奇怪,既不像姬揚霆、也不像肅安帝自己,他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折腰,肅安帝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如釋重負。他低頭看了看賀成淵,沈默良久,終於什麽都沒有再說,轉身離去。

風很大,雨還在下著,賀成淵緩緩地站起身,望著肅安帝的背影,他的眼神又變得冷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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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暴雨方歇,檐下還滴著水,滴滴答答的聲響分外催人好眠。

方楚楚迷迷糊糊地睡到一半,聽到窗子外頭“叩叩”地響了兩下。

她醒了過來。

雨停了,天上的烏雲散了,隱約又有了一點點月光,他的影子映在窗紗上,又高又大。

方楚楚嘟囔了一下,挺困的,決定不理他,翻了個身,把頭埋到被窩裏,繼續睡。

“叩叩”又是兩聲,他鍥而不舍地敲窗子。

方楚楚生氣了:“你這個人怎麽回事,自己不睡,還不讓別人睡,趴我窗戶,十分無禮,小心我爹回來了,叫他打死你個登徒子。”

“方大人是個守禮君子,他不會打我的,你放心。”賀成淵的聲音很是穩重。

“哎,你還敲?”方楚楚披衣起來,她的腳還疼著,單腳跳著湊到窗邊,隔著窗氣鼓鼓地道,“做什麽呢,消停點,大半夜的,有什麽話不能明天再說嗎?”

“不能。”賀成淵回答得十分幹脆,“我一刻都不能等。”

方楚楚訝然,打開了窗:“到底什麽事情這麽要緊?”

賀成淵站在窗外,清淺的月光落在他的眼睛裏,讓他看過去顯得格外柔和,不似平日那般一本正經的嚴肅。

他方才好像淋了雨,雖然衣服是幹凈的,但頭發上還帶著淡淡的濕意,方楚楚一眼就註意到了,忘了和他生氣,她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頭發,埋怨道:“咦,你頭發還是濕的,小心著涼,別以為自己壯得像頭牛,不把身體當回事,這天氣乍暖還寒的,要格外小心才好。”

她的手真軟,早知道,連衣服也不換了,這樣就能讓她摸摸自己身上了,賀成淵這麽想著,眼中的笑意更甚了。

方楚楚順手敲了一下他的頭:“你的眼神很不對勁,又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念頭了?”

賀成淵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遞過去:“我來給你送個禮物。”

他又來這一套。

方楚楚“嗤”了一聲:“太子殿下,你的禮物每次都那麽別出心裁,我覺得還是要在白天送比較好,免得把我嚇出毛病來。”

口裏雖然這麽說著,她的手中卻接了過來:“這回又是什麽呢?”

一個扁扁的小錦匣,赤金為底,上面滿滿地鑲嵌著碩大的祖母綠和紅寶石,構成了繁雜精致的圖紋,一眼看過去就是珠光寶氣,差點沒把方楚楚的眼睛晃瞎。

方楚楚這下來了精神,喜滋滋地打開一看,裏面是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箋,然後展開一看,居然是阿狼的那張賣身契,當日方楚楚賭氣扔給了他,他今天又給送了回來。

方楚楚憤怒地睜大了眼睛:“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你還能算做禮物送給我?豈有此理,那不算的。”

“是,本來就是你的東西,求你收回去。”賀成淵馬上接口,“從此後,我過了明面,名正言順就是你的人了,楚楚……”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那麽溫和、那麽輕柔、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問她:“楚楚,你願意嫁給我嗎?”

方楚楚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她呆滯了片刻,“砰”地一下,果斷地把窗子關上了。

“我睡著了,聽不到。”

賀成淵想了想,清了清嗓子:“聽不到沒關系,我可以說得大聲一點,楚楚,你……”

“咯吱”一下,方楚楚馬上又把窗子打開了,怒視他:“閉嘴,不許大聲!”

賀成淵低下頭,看著他的姑娘。

她睡得頭發蓬亂、眼睛惺忪、臉蛋上還帶著紅紅的印子,她怒氣沖沖瞪著他的樣子,就像一團炸了毛的小雞崽,哦,她還能嘰嘰喳喳地叫喚:“這種羞人答答的事情,你的嗓門怎麽這麽大,臉皮子可太厚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禮如此,天經地義,有什麽羞人的。”賀成淵的認真地回道。

而後,他又問了一句:“楚楚,我家裏同意我娶你了,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方楚楚“哼”了一聲,幹脆趴在窗臺上,手托著腮,驕傲地望著賀成淵:“我要斟酌一下,你倒是說說看,嫁給你有什麽好處呢?”

賀成淵微笑著哄她:“我有很多錢、很大的宅子、家裏有數不清的奴仆、手下還有一幫能打戰的兄弟,你嫁給我以後,這麽多東西就都是你的了。”

方楚楚鼻子翹得高高的,理直氣壯地道:“你是我的奴隸,你的東西原本就是我的,何必還要嫁給你才有?”

賀成淵神色自若:“話雖是這樣說,但是,將來若是別的女人做了我的妻子,我勢必不能辜負她,我的錢和宅子還有其他的東西,就都要交給我的妻子來打理了,那個時候,我只能拿三千兩黃金把我自己贖身回來,免得一個宅子,兩個女主人碰到一起,那肯定是要打架了。”

“豈有此理!”方楚楚不服了,“什麽別的女人,她憑什麽搶我的東西?我不準!”

“所以,楚楚,你願意嫁給我嗎?那就沒有別的女人和你搶了,我全部的東西,連我這個人,統統都是你的。”賀成淵繼續哄她。

他的目光專註、神情溫柔,他原本就是那樣一個英俊的男人。逆著月光,他的臉上有半截陰影,仿佛用蒼勁的筆鋒勾勒而出,每一寸輪廓都是那麽漂亮,讓她看得有些發呆。其實,其他的東西都不打緊,就他這個人最值錢了,那是絕對不能讓給別人的。

賀成淵微微地低下了頭,慢慢地湊近過來,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你不說話,就當作是答應了,對不對?”

他說得太小聲了,什麽對不對?方楚楚呆呆地望著那張好看的臉越靠越近,他的眼睛裏映著她的影子,小小的一個,就在最中央。

“楚楚,你不會後悔的,我保證,嫁給我,會是你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好。”他這樣對她說道。

他終於觸到了她,額頭抵著額頭。

他的肌膚滾燙,在這個寒冷的春夜裏,令她戰栗。

“嗯?”他從鼻子裏發出了低低的聲音,拖得長長的。

沒天理,這個男人,不但臉生得好看,聲音也那麽好聽,就那一聲鼻音,渾厚又低沈,聽得方楚楚的脊椎竄上了一陣麻麻的感覺。

“你說,我是不是最好的?”他在她的額頭上蹭了一下,又輕又軟。

方楚楚忽然意識到,咦,這個男人,好像又在撒嬌,就像一只兇猛的野獸,收起了爪子和獠牙,拼命在那裏裝無辜。

可真是不要臉。

方楚楚紅著臉,咬著嘴唇,想笑,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還在蹭,蹭得她額頭癢癢的,她忍不住“咯”地笑了聲,馬上捂住了嘴,縮回了腦袋,“砰”的一下,又把窗子合上了。

賀成淵微微地笑著,用手指撫摩著窗格的紋理,就如同撫摩她的肌膚。

“楚楚,過來一點。”他低聲喚她。

這個人要做什麽,羞人噠噠的,大約是沒有正經事。方楚楚在裏頭小聲地哼唧了一下,心裏想著不理他,卻慢慢地把臉貼到窗紗上。

她的影子溶化在朦朧的月色裏,影影綽綽,看不真切,所以分外撩人。

“可以嗎……”他喃喃地問道。

可以什麽呢?她模模糊糊地這麽想著。

賀成淵低下了頭,他的嘴唇觸到了窗紗。

過年的時候剛剛換過的窗紗,是蜀都紗棉作的,織得又細又密,方楚楚是個愛幹凈的好姑娘,昨天方才清洗過,應該還是幹凈的吧,她費勁地想著這個問題,心裏恍恍惚惚的。

隔著那層紗棉,他吻了她。

吻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臉頰,如同這一夜的月光落下,無聲的纏綿。

那一層細紗遮住了視線,一切都朦朦朧朧的,他的氣息呼在她的臉上,方楚楚嗅到了他的味道,炙熱的盛夏,草木在陽光下恣意生長,那種濃郁而清冽的氣息,鋪天蓋地將她包裹住。

嗯,連他的味道都很好聞,她的阿狼,果然是最好的。

最後,他吻上她的嘴唇,窗紗都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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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信伯趙英在東宮外面等候了許久,終於等到張熹出來,趙英急急上前:“張大人,太子殿下回宮了嗎?幾時可以見我?”

張熹笑得格外客氣:“趙伯爺還是請回吧,太子今天不在、明天也不在、大後天呢,您要是過來,他還是不在。”

這話已經說得相當明白了,趙英眼睛微微地瞇了一下,旋即又恢覆了常色,笑道:“如此,多謝張大人了,我過幾日再來拜會。”

張熹略一躬身:“伯爺慢走,不送。”

趙英沈著一張臉,出了宮門,回到長信伯府,徑直到了溧陽長公主房中,見面劈頭就問:“是你告訴太子的?”

他說得沒頭沒腦的,溧陽長公主卻聽得懂,她揮手屏退了伺候在身邊的丫鬟,而後才道:“若不然呢,要我睜著眼看你幹下這等蠢事嗎?”

趙英強忍著怒火:“溧陽,你到底怎麽想的?蘭臺那樣喜愛太子,你這做母親的,不為她籌劃一二,反而把人往外推。”

溧陽長公主冷笑了一聲:“伯爺,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娶了我以後,不得不從朝堂上退下來,我知道你心裏不甘,你想要趙家出一個皇後,這也無可厚非,畢竟,太子是個好的,珠兒又愛他,我原是樂見其成的,但是,眼下這般情形,明擺著成不了事,你還要強扭這瓜,你當太子是好相與的嗎,他遲早知道你做的這番事情,到時候,連個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趙英不以為然:“他日縱然太子知道了又能如何,男人嘛,左右不過圖個新鮮,那時候他大約早忘了那姓方的女子了,只要我們蘭臺夠本事,還愁抓不住太子的心嗎?”

溧陽長公主氣道:“你這話說得輕巧,有沒有考慮過珠兒的將來,若是太子因此遷怒於她,她在東宮能有什麽好日子過,太子這個人,你不是不知道,狠起來,那是鬼神莫擋的,珠兒嬌滴滴的那樣一個人,豈不是要死在他手中?”

趙英沈聲道:“你顧慮太多了,只要能將蘭臺嫁進東宮,就能走出下一步,如今卡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試一試,怎知成敗?”

溧陽長公主忍不住,一拍桌案,站了起來,厲聲道:“我的女兒,可不是你手中的傀儡,能由得你這樣去試,趙英,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裏了,你要是再敢打珠兒的主意,休怪我不客氣!”

溧陽長公子性子溫柔,嫁到趙家許多年,和趙英也算是夫妻和睦、情深意重,似今日這般翻臉,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趙英的臉色變了幾下,終於退後了一步,擺了擺手,嘆道:“好了,溧陽,你別發這麽大脾氣,珠兒也是我的女兒,我豈會害她?本來我是看著她對太子情根深種,想幫她一把,如今已經這樣了,我也無話可說,太子既然知道了我做的事情,大約對我誤會深了,我們就不淌這趟渾水了。”

溧陽長公主的面色這才緩和了下來,瞥了趙英一眼,嗔道:“你心裏有數就好,我就怕你又要生什麽事端。”

趙英正色道:“我們家蘭臺那樣的美貌和才情,若是到了別人家,那也是委屈她了,溧陽,你當初就說過,要把蘭臺嫁回你娘家,太子既然不成,還有其他幾位王爺……”

“魏王不行的,你不要有這個念頭。”溧陽警惕地打斷了趙英的話。

魏王與太子眼見勢同水火,溧陽長公主可不想卷入這場爭鬥中。

趙英卻笑道:“你想差了,我有幾個膽子,敢去和太子作對,我這回看上的,原是韓王。”

溧陽長公主聞言,有所意動,她和緩了神色,眼睛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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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春天,宣王府清和縣主被冊封為寧胡公主,賜婚回紇王子拔也朱邪,以期兩國和睦友好。

宣王府無敢不從,叩謝皇恩。

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如同水面上一朵小小的浪花,很快就平息了,再也無人提及。

……

過了幾天,聖旨到了方家。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有方氏女,名楚楚者,淑慎柔嘉,嫻德溫良……”

方戰帶著方楚楚一起跪在那裏接旨,聽到這裏,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這說的是哪家姑娘,肯定不是他家的女兒。

宣旨的禮部官員毫無察覺,堆著滿面的笑容繼續念下去:“……擇其許配太子為妃,爾其誠安貞循禮,恭儉克己,承大姒之徽音,百斯男矣。欽此。”

天上掉下好大一個雷,砸到方戰腦門上,把他砸得暈頭轉向。

見方戰一臉恍惚地跪在那裏,還是內廷的官員過來扶起了他,那官員以為方戰歡喜得癡了,畢竟,這等門第的姑娘,居然得了太子青眼,一步登天,簡直是方家祖上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盡用在這一朝了。

方楚楚想起前幾天夜裏,某人已經私下過來約定好了,很是心虛,不敢擡頭看方戰,老老實實地垂手縮在一旁,看過去還真是溫婉嬌羞的模樣。

這群人免不了恭維一下,方姑娘果然是端莊閨秀、嫻雅佳人。

方戰的嘴角又開始抽搐。

同來的還有欽天監的官員,他們鄭重地問了方楚楚的生辰八字,寫在紅底描金箋上,帶了回去,要和太子的生辰合在一起,推算六禮的吉時。皇家的婚嫁可不同等閑,這一套禮儀走下來,至少需要大半年的時間,如今需要及早操辦起來了。

另外有四個宮女過來,跪伏於地,口稱“奴婢”,向方楚楚姑娘請安。

這卻是內廷的官員自作主張了,他們聞得方家門第不顯,未來的太子妃身邊沒有伺候的下人,大是寒酸,於是,內廷的官員特意選了四個既美貌又能幹的宮女過來聽差,以表對太子的奉承之意。

至於這四個宮女,壓過了一幹對手,爭得了這個名額,這接下去,就能以太子妃陪嫁侍女的身份進入東宮,說不定,還有機會貼身伺奉太子殿下,這是何等的美事,她們臉上的喜氣仿佛比方楚楚還足一些。

折騰了半天,那些官員才走了,方戰關上門,看著方楚楚,什麽話也不說,只在那裏嘆氣。

方楚楚本來心裏很是歡喜,見了老父親這副樣子,就有點忐忑,蹭過去拉了拉方戰的衣袖:“爹啊,你不喜歡阿狼嗎?他挺好的,長得好看、家裏有錢、人又能幹,你別嫌棄他啊。”

方戰氣得笑了,他重重地敲了一下方楚楚的腦袋,欲言又止,搖著頭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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