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常看著雲朗的樣子，心裏清楚，這家夥雖然表面上喜歡捉弄小雲璃，但在他心裏對雲璃是疼得緊。

而正是因為這不需要言語的默契才讓他二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兄弟，甚至說在他們彼此心裏早已比那同氣連枝的親兄弟還要好上幾分。

而雲常也同雲朗一樣，對這最小的雲璃也是非常好，不然怎麽會有雲璃的那一句，她喜歡雲常還要比雲朗更多一些呢？

日子見久，雲璃卻跟雲朗一樣，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妖力，甚至說，雲璃似乎就是個普通的凡人，而雲朗的血同蛾皇族的一樣，可生肌覆骨。

可是日子越長，雲朗卻越發現，雲生與顏馨的關系愈發冷淡了，為了不讓雲璃因為同樣的事情擔憂，於是只騙她說。

“只要阿璃乖，一切都會好的……”如此雲璃便日日認真聽講，功課也上心許多。

可縱然如此，日子遠沒有往雲璃想像的方向發展:“朗哥哥，是不是阿璃還有哪裏做得不好，所以爹才許久不回來見娘和我們的？”

面對這樣的雲璃，雲朗便會輕輕撫著她的腦袋溫柔的說道:“阿璃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爹……”

雲朗不知如何對雲璃解釋，而在他楞住的時候卻讓雲璃疑心更甚。

“爹爹？爹他怎麽了？還是爹他……只是不喜歡阿璃，如果是這樣，那阿璃就……就……”雲璃撅起嘴，著急得不知該如何表達。

雲朗露出臉上的微笑，雙手捧過雲璃的臉:“傻阿璃，不是阿璃的錯，爹……他只是太忙了，忙到……沒有時間回來而已……”雲朗的聲音很輕，就好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

“阿璃不想讓娘傷心，也不想讓朗哥哥整日到盲鶯姑姑那裏辛苦習醫，阿璃只想讓爹回來……要我們一家人團圓……”小雲璃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別離的前兆。

雲朗一怔，轉而看著雲璃:“阿璃，你相信哥哥，哥哥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這是哥哥對你的承諾，哥哥一定不會像爹一樣……”

“可是朗哥哥都已經好久沒有陪阿璃了……”雲璃低下了頭，像是在埋怨著雲朗。

雲朗笑了笑:“你這丫頭，原來是因為這個，哥哥之所以每日都去跟盲鶯姑姑學醫術，那是因為哥哥要保護你和娘啊……”

“保護我跟娘，那爹爹呢？”小雲璃無心的一問，卻讓雲朗無從解釋。

的確，他從沒想過要保護雲生，那是因為在雲朗認知的世界裏，雲生既是人人尊崇的太子，也是蛾皇最看中的兒子，在整個雲瑯都裏，除了蛾皇，雲生已經是涼城裏地位最高的男人了，又有誰敢拿他怎樣呢？

但是顏馨和雲璃不一樣，對於顏馨來說，在這裏除了雲生和他們兄妹兩個，根本沒有任何依靠，他們兄妹也因為半妖這個‘見不得’人的身份而備受白眼。

而雲璃，更是他心中至寶一般的存在。

在顏馨生雲璃那一日，雲生沒有陪在他們身邊，雲朗便守在顏馨身旁，一刻未離，可縱使是這樣，在顏馨生產過後，盲鶯卻告訴了雲朗，其實顏馨是早產，應該是有人在她的飲食裏做了手腳，她這條命也是在生死線上強行拉回來的。

那一刻，雲朗終於明白了，為何那一日雲常會死命堵住他的嘴，寧可受傷也要阻攔自己把顏馨有孕的消息說出，原來是因為從一開始，就一直有人在盯著他們母子。

所以雲朗從雲璃出生那一刻，便開始收斂了心性，從師盲鶯開始習醫。

其實他又何嘗不希望他們一家人團圓和樂呢？

縱是如此，雲朗還是沒有守住他心中的一切，雲生與顏馨還是走到了那一步……

“朗兒……如果娘和你爹分開了，你一定要乖一些，代替娘多陪陪他……”那一日顏馨把雲朗喚來，滿含心酸的對雲朗說道。

雲朗看了看一旁熟睡著的雲璃，強忍著淚水問道:“那阿璃呢？”

“娘會帶阿璃一起離開……”顏馨緊了緊手，緩緩回道。

雲朗變得沈默，他知道，他已經改變不了什麽了，可是看到阿璃，他還是放不下心。

“娘不可以把朗兒也帶走嗎？朗兒一定會很乖，我一定會照顧好娘和阿璃……”

顏馨聽著雲朗的話，緊緊的把雲朗摟入懷中，強忍淚水哽咽著:“朗兒乖，如果你和阿璃都跟著娘離開了，你爹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沒有人照顧他，他一定不會顧惜自己，娘也不會安心的……所以，答應娘……留下吧……”

不知為何，雲朗只覺得心口堵得很，很久很久，才慢慢開了口:“好！我答應娘……娘，你一定照顧好自己和阿璃，朗兒日後一定會找到你和阿璃，到那時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顏馨點點頭，忍了那麽久，還是有滴淚滴悄悄逃出了眼眶:“好……娘等著朗兒，等著你來找娘與阿璃……”顏馨心裏已經不敢再相信任何承諾，可如今她多麽希望有一日，雲朗能夠守住他這一承諾。

雖然雲朗做好了分離的準備，他還是被別離擊痛了心。

雲瑯都城外，雲朗緊緊攥著雲璃的手一直顫抖著，輕輕撫過雲璃的眼眶:“阿璃，不要哭了，你要乖乖聽娘的話，朗哥哥日後一定會去找你和娘的……”

“朗哥哥在騙我……我和娘離開了，你就找不到阿璃了，就再也沒人陪著阿璃了！”

“阿璃……”雲朗看著雲璃的模樣，心裏也一樣難過，他多想一起離開……可他不能。

……

“朗哥哥……”雲璃拉下雲朗的手問道:“和離文書是什麽？為什麽……”

雲朗緊了緊手，思緒翻騰，他還是不想告訴雲璃已經發生的事實，於是轉過頭，叫來雲常，希望雲常可以幫他轉移雲璃的註意:“雲常！你來……”

“阿璃……聽你朗哥哥的話，你日後要乖一點……”雲常自然明白雲朗的心意，配合著他哄著雲璃。

“嗯！阿璃一定會很乖的，那常哥哥和朗哥哥會來接我和娘嗎？”

雲朗哽咽著點了點頭，堵在口邊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

看著顏馨與雲璃離開的背影，雲朗終於忍受不住，跪了下去:“朗兒拜別母親……”

顏馨不敢回頭，她怕回了頭，她就沒有勇氣離開了。

終是雲璃回過了頭，望著身後的雲朗伸著手，淚水再次決堤:“朗哥哥……你要說話算話，你一定要來找阿璃……常哥哥，你也不要忘了阿璃……”

雲朗眼裏的淚水也悄然滑落，向著雲璃伸出了手，模糊的視線裏，他與雲璃的手就好像牽住了，事實上卻沒有。

那便是他們今後的距離，也將越來越遠。

“公子……”雲常親眼看到雲朗倒在了地上，雖然他很能夠理解雲朗，卻仍然不能感同身受。

雲朗難言悲傷，卻又強忍著不想讓眼淚流下來，就是這般隱忍，才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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