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已亡，早已隨我亡故的夫君而去，若非我女年紀尚小，恐怕我身也該隨著去了……”雲璃沒有留有任何餘地，而依一看著那個始終不肯回頭的身影，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好，既然你執意離開，我不再攔你，你也可以視我為敵，殺我折磨我都可以！”

“殺你折磨你，又有何用呢？我的夫君終歸難在回來了！”雲璃仰起頭，滿是愁傷。

“只是若是離開，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譚辛再次求道。

雲璃本想著拒絕，是因為她根本無法忘記那慘痛的事實，只是她剛欲開口，譚辛便說出了口。

“我只願你能照顧好自己，不要因為我的過錯懲罰你自己……”譚辛是真心的求願，而雲璃卻再也不敢相信他了，他的每句話，每個表情，她都無法猜透。

“今後我們恩怨已斷，你的愛太過沈重，我承受不起……餘生你我各走各路，再無瓜葛。”雲璃說完便不再回頭，拉著依一頭也不回的走了。

“爹……”譚辛回過頭，看到的是文寧與情生母子倆，譚辛很悔，確實造成這個結局，都是因為他。

如果他沒有愛上雲璃，如果他沒有設計謀害庭山，如果他沒有執迷不悟……愛一個人沒有錯，錯的是，在不該愛的人身上付出了太多真心。

或許說該怪的是譚辛的自私，因為他愛的自私，才不肯放手，而事到如今，再放手已來不及了。

譚辛目光呆滯，他不知怎樣才能挽回。

“娘……”情生一句娘將譚辛的意識拉了回來，當看到文寧只身沖向雲璃的背影之時，他下意識的沖了過去！

在劍距雲璃的背不到一尺之時，一個人影擋在那之間，剎那間，血流如註。

文寧手一松，面目驚詫，顯然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雲璃在聽到那一聲悶哼之後緩緩轉過了身，正是譚辛倒下的那一瞬。

“譚辛……”

“爹……”

“譚叔叔……”

或許在看到譚辛為雲璃擋劍的那一刻，依一有些原諒他了。

兩個女人，兩個孩子，譚辛錯了，只是雲璃，還欠他一個解釋沒有聽。

“寧兒……”譚辛終於清醒了一次，他沒有再把心思全都放在了雲璃身上，而是愛他的文寧，他和文寧一樣，也正是因為和文寧一樣，才會造成這個結局。

“辛……哥哥！”在文寧喚出這一聲之時，譚辛會心的笑了，這是這麽多年來他第二次露出如此真心的笑容，上一次是雲璃認他為兄的時候。

“是我負了你，今日與你和離，今日之後，你我不再是夫妻……”譚辛說出此話，並沒有任何猶豫。

“不……不，我不要，對不起，是我任性，是我不好，我們去找郎中…….情生，快……快去找……”文寧搖著頭，這麽多年，若非她太懂譚辛的心思，也不忍拋棄他，又怎麽會與他糾纏這麽久。

譚辛拉住文寧的手:“不必了！這個結局，對我來說是種恩賜……我曾答應娘，永遠不會與你和離，如今我就要離開了……我就不能再耽誤你的餘生……”

“不，我文寧發過誓今生今世只有你一個夫君，你若離開了，誰來娶我呢？”文寧語氣還算鎮定，可淚水是不會騙人的。

“寧兒，這是我最後一次任性了，答應我好嗎？”譚辛還是一樣，喜歡著為別人去做選擇，過去是，如今悔悟之後卻又不得不去為文寧做這個選擇。

“不……我不要……”

“情生！”譚辛這一生他辜負的是文寧，歉疚的是雲璃，那麽對於情生，譚辛更多的是沒有扛起他該承擔的責任。

“爹……”情生沒有哭，卻仍舊紅著眼眶，往日譚辛並沒有感覺這一聲爹有多沈重，可此時的他，卻被這簡單的一個字打濕了眼眶。

整理好情緒，譚辛才忍著那漸漸逝去痛覺，對著情生說道:“你娘她餘生就交與你了，你一定要代替爹為她找一戶好人家，一定要疼她的，不要像爹一樣，讓她受了委屈……”

“我知道……”情生點點頭，或許是在這樣的家裏讓他太過懂事，所以他沒有責備文寧，也沒有怪譚辛，而對於譚辛，這個結局，對他來說才是歸宿。

交代完所負之人，剩下的便是歉疚。

“阿璃……”譚辛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你能轉身……咳咳……”譚辛笑著，突然變了臉色，一口血咳了出來。

雲璃雖眼眶紅著，卻不肯流下眼淚，因為她還記恨著譚辛，他是害了庭山、她一生認定的夫君之人。

“對不起……騙了你這麽久，對不起……讓你傷了這麽久，對不起……我知道我已經沒有辦法彌補你了，就算是這條命，也無法澄清我的罪孽，如果有來生，我一定不會看你的眼睛，也一定不會愛上你……希望不會再讓你困擾和受傷……”

雲璃看著譚辛的眼睛，此刻他那蒙著神秘感的雙眸漸漸清散，澄澈無比，顏馨告訴她，一個人，最不會騙人的不是心，而是眼睛，而透著現在眼前的這雙眸子，看到的是遺憾，是歉疚，也是悔悟。

淚水從眼角滑落，滴落在譚辛的手上。

“阿璃……”看到雲璃為自己流下的淚水，譚辛的遺憾瞬間就被沖散。

“我所愛之人叫張庭山，但下一世，願你我擦肩而過不識，你愛之人愛你……”這是雲璃最後能夠為譚辛做的了，沒有埋怨，沒有詛咒，只是一聲祝願，但對於譚辛來說，已是莫大的恩德。

“好……”譚辛笑著流下淚來，卻仍舊跟雲璃說道:“阿璃，能再叫我一聲哥嗎？”

雲璃猶豫了，畢竟她曾說過要與他再無瓜葛，可看到譚辛那期盼的眼神，還是狠不下那個心，於是緩緩開了口:“哥……”

“哎……”譚辛內心五味雜陳，往事都回蕩在整個腦海，強撐著漸漸模糊的視線說道:“阿璃，別離開了，這個地方是你的回憶，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忘了我……該走的不是你，是我……”

“好，我答應你，我不走了！也會忘了你……”雲璃點點頭，讓譚辛安心下來。

“寧兒，你也答應我好嗎？如果可以，你也把我忘掉吧！這一生我負你太多，不值得你再掛念……你也不要再去找阿璃的麻煩了！好嗎？”

文寧轉過頭，看著雲璃，不知為何，她竟心軟了:“好！從此以後，我不再踏入這個地方！但是忘記你……我做不到……以前不能，今後怕也不行了！”

譚辛伸出手，想要最後撫一撫她的臉，卻在文寧伸手迎接的那一刻，合上了雙眼。

沒有呼喊，在無聲的抽泣中，譚辛的手重重的垂下，兩行淚滑下文寧的眼眶。

葬了譚辛之後，過了久，文寧從呆滯中緩了出來，看著情生才慢慢振作:“情生，我們回家！”

情生點點頭，回過頭去看依一，依一眼瞳澄亮，是哭過痕跡。

在依一的身旁是她娘雲璃，隨著文寧越走越遠，情生視線裏的依一漸漸由小變無，才回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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