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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三更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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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手中的力道逐漸收緊, 葉清瑤恐懼的感受著那種窒息感越發地強烈,有一種生命被死神攥在手中的感覺。

她想開口說話, 可是被扼住的喉嚨偏偏發不出一絲聲音來。她想掙紮, 卻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難道自己就要死了嗎?葉清瑤心中被絕望填滿, 死後能不能回家呢?

奇怪的是, 她卻並不恨即將要殺死自己的南宮凜, 想到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是真的很珍惜這個朋友, 葉清瑤眼中不自覺的蓄滿了淚。

她的淚一滴一滴滾落下來,眼前模糊一片,卻忽然感覺到掐住自己脖頸的手松了一些,那只手一點一點的離開了她的脖子,只是那絕望的窒息感依然籠罩著她, 她控制不住的捂住脖子嗆咳起來, 狼狽不已。

南宮凜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盯著手上的那滴淚, 他雙眼中的紅色還未褪去, 盯了半響, 他才恍然大悟。

這滴淚, 是她的。不只滴落在他手上更是落進了他心裏。他剛剛差點就殺了她, 南宮凜像是終於回過神來, 滿目蕭索地看著自己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仿佛自己離她遠一點就能少給她帶來些傷害。

葉清瑤咳了半天才緩解了一些痛苦,她直起身就看見南宮凜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的手發呆。

她可沒忘記自己來找南宮凜的緣由, 情況如此緊急,也顧不上男人又是因為什麽發狂了。葉清瑤靠近他身邊,一拽他的手,惶然道:“南宮凜,追兵來了,我們快走!”

男人被她一拽終於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出來,他聽到葉清瑤的聲音因為脖子受了傷有些沙啞,南宮凜眼神黯然,擡手輕觸她脖頸上的瘀傷,問了一聲:“痛嗎?”

葉清瑤著急:“哎呀,都火燒眉毛了,你還問這些。”

南宮凜執拗的又問了一遍:“痛不痛?”

葉清瑤見他如此固執,只得回答道:“只有一點點,我們快點離開這裏吧。”說罷又去拽他的胳膊。

南宮凜又檢查了一下才確認她說的不是假話,任由葉清瑤拽著自己離開了這戶人家,他們臨走時只說自己著急趕路,就不留下吃飯了。農戶大嫂還一臉惋惜的留他們,被葉清瑤以生意那邊催得緊的理由婉拒了。

這小村落裏不算四通八達,要想出村只有一條路,卻勢必要跟那些官兵撞上了。葉清瑤看向南宮凜,等著他做出決定。

南宮凜的功力其實在昨夜就已經恢覆了,只不過他還來不及告訴葉清瑤,何況剛剛他又堪堪突破了《修羅訣》第五層,雖然過程艱險了些,甚至險些鬧出了人命,可他此時畢竟已有絕世武功在身,不會畏懼這些蝦兵蟹將。

所以他也不需做那藏頭露尾的舉動,帶著葉清瑤徑直往村中唯一通向外界的那條路走去,葉清瑤掩飾不住心中的震驚,他們就這麽毫不偽裝的與那群人面對面嗎?南宮凜別是剛才練功走火入魔瘋了吧。

她的遲疑南宮凜都看在眼裏,眼下他無法對她細細解釋,唯有沈默不語的向前走。

剛走到距離村口不遠處,就看見一群官兵正在挨家挨戶的搜查,手中拿的顯然就是南宮凜的通緝令,上面還有他的畫像。不僅如此,他們還堵在村口,一看就是防止有人趁亂逃出去。

他們是如何得知二人去向的呢?

很快這個問題就有了答案,只聽一個長相猥瑣,一臉奸猾之相的男人遠遠的朝他們一指,口中喊道:“是他們,大人,你要抓的逆賊就是此人!”

葉清瑤倒是不記得自己昨日見過這號人物,平白無故地,他是怎麽認出他們的呢?

官兵聽見男人的喊聲向他們圍攏過來,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想要離開只能把這些人全部打倒。

本來二人還覺得是自己一時不小心洩露了行蹤,卻沒想到那奸猾男人接下來的話就提到了因由。

“大人,昨夜他們在我隔壁李家叫門,李家人收留了他們一晚,包庇朝廷重犯,他們可是犯了大罪。”

葉清瑤鄙夷,原來在這淳樸的農戶中也還是有卑鄙無恥的小人的。收留他們的李家人此番更是要受他們的連累了。

眼見在為首那位武將的指派下,已經有一對官兵往李家的方向去抓人了,葉清瑤心急的扯了扯南宮凜的袖子。

南宮凜看著四周不斷收緊的包圍圈,擔心一會兒打起來顧及不到葉清瑤的安危,伸手抓住葉清瑤的肩膀,將她往斜前方隨意的一拋,待葉清瑤回過神來,她已經穩穩的落在了一戶人家院子裏的草堆上,追兵都在南宮凜那裏,自己這裏很安全。

南宮凜這番動作後,圍攏的官兵紛紛拔出佩刀直直的對準他,可男人卻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而是飛身脫離戰圈,將那一隊被派出去捉拿李家人的官兵截了個正著。

不等他們反應,一掌揮出將他們凍成了冰雕,從厚厚的冰層之下似乎還能看見他們一個個驚愕惶恐的臉。

只是這充滿藝術感的一幕並沒有留給旁人太多的時間欣賞,南宮凜腳下輕輕一跺,那幾個冰人就瞬間裂成了無數塊,砸向地面。

《修羅訣》的恐怖之處就在於此,可以瞬間將一個人從內而外,由骨到皮的凍住,在被凍上那一刻,其實人已經死了,再用內力一催,那人必定屍骨無存,死的悄無聲息,當初殺風邪的時候為防漏出痕跡,也是用的這種方法。

那群官兵不敢相信面前的景象,幾個大活人就這麽毫無痕跡的消失在這世上,那冰若是馬上化成了水,也就沒人知道他們曾經來過這裏。

眾人忍不住心中發寒,甚至深深地懷疑自己所見的是不是幻覺。

這些官兵的腳步好像被死死地釘在了地上,他們生怕自己一動也會落得同伴的下場,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為首的武將是個年輕人,他本以為捉拿南宮凜的任務,應該是十拿九穩的,沒想到卻就此栽了。他混跡軍中,也曾聽過南宮凜少時早有威名,卻不想他已經如此厲害,看來今日生還的希望寥寥無幾,既然如此還不如拼一把。

他對四周的官兵大吼:“弟兄們,我們這麽多人就不信他都能凍上,誰敢退,你們不怕自己丟命,也不怕禍及家人嗎?”

出發之前上頭曾下了嚴令,他們必須拿下南宮凜,否則等待他們的也是個死。左右都是死,此時不如拼一拼。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幾率也好過直接回去等死。

官兵在他的提醒下也知道後退無用,漸漸收起了害怕的表情,再度向南宮凜包圍過去。

南宮凜適才剛動了手,竟然隱隱有些控制不住心中泛濫的殺意,這是《修羅訣》更高一層帶來的影響,且他還有心魔未除,對他心性的影響會更大。

他看著漸漸靠近的官兵,眼中如同看著一個個死物,蓬勃的殺意如有實質。

官兵們離他越近越能感受到那種冰封般徹骨的寒冷,他們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凍住了,若不是還能聽見周圍人的腳步聲,甚至懷疑自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年輕武將率先沖了上去,緊隨其後,官兵們也不再在意生死一起沖了上去。南宮凜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裏就等著他們攻過來,腳下不動,僅擡起一掌又將靠近他的幾人如剛才一般凍成了冰,如此循環往覆,最終剩下的人再也不敢上前,方才那一腔孤勇早已經被磨了個幹凈,他們先是驚恐地往後退了幾步,趁南宮凜沒註意到他們,轉過身不顧一切地跑著。

南宮凜看著抱頭鼠竄的幾個人,殘忍的勾起嘴角,在他們以為自己能逃脫時忽然出現在幾人面前,照例也把他們幾人化作了冰雕。

年輕武將見大勢已去,自己一人就算南宮凜不殺他僥幸回到朝廷,也會被皇帝治罪的,他一心求死,提刀向南宮凜沖過去。南宮凜見他有此覺悟,自然會成全他。

葉清瑤早已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南宮凜不知道經歷了什麽,武功比那日在烈火門中強了幾倍不止,是什麽樣的武功能進境如此之快?她心中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卻總是想否定自己,不可能,南宮凜會在這麽早就掌握了《修羅訣》嗎?

只是她這點疑惑被一個人打斷了,剛才那個告發他們的人不知什麽時候竟走到了她身邊,手裏拿著一把撿來的刀,顫抖的把刀尖沖向葉清瑤的脖子,威脅道:“你,快跟他說,讓他放了我,不然我這一刀下去,你的小命也玩完了!”

只是他沒等來葉清瑤的回答,卻等來了真正的死神。

在他把刀架到葉清瑤脖子上那一刻,南宮凜努力收斂的暴虐就像有了出口。他速度極快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二人面前,伸手一抓,男人手中的刀就到了他的手上,他用內力將手中的刀碾壓成了一條條細小的尖刺,手一揮,那些尖刺悉數向男人襲去,把他紮成了一個篩子。而男人身邊的葉清瑤沒有受到絲毫波及。

葉清瑤見南宮凜殺了這麽多人卻滴血未沾,她目光覆雜,久久難言。

南宮凜向她走過來,正在這時,有不少村民從家中出來,其中就有他們留宿那家的夫婦。

他們驚愕的看著南宮凜,眼中就像看到了閻王爺一般,全是恐懼。村民們沒有武功,沒有強權,在這亂世中更加難以保全性命。他們就像是約好了一般,齊齊向南宮凜跪下了,滿臉的哀求,想求他放過自己。

葉清瑤看著這一幕,心中難受,不管因為什麽,南宮凜在這些普通老百姓眼中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好像他隨時都會毫無緣由的取人性命。

南宮凜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不再管這些人的反應,走到葉清瑤跟前,把她從草堆上攙扶下來,看見葉清瑤受傷的表情,將她擁入懷中,幽幽道: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怕我,唯獨你不可以,若是……”

他咽下未竟之言,若是連你也怕我,我便是得到全天下又有什麽樂趣可言。

兩人不再管村民們的反應,臨走之時,南宮凜特意將那些冰塊和死去的奸猾男人用修羅內力通通毀滅,這樣只要這群村民能夠守口如瓶,就不會惹上殺身之禍,當然若是他們中有那般愚蠢的人,也就不關他的事了。

村民們目送二人離開這裏,過了半天也不見他們再回來之後,終於松了一口氣。李家夫婦回過神來,更是覺得自己沾上了什麽妖邪,自此發誓再也不隨便讓任何人留宿了。

放下村民們的種種反應不提,由於南宮凜武功恢覆,他們趕路極快,很快就到了距離那個小村鎮很遠的一個縣城。

這個縣城人來人往,看起來要繁華得多,他們找到一家當地有名的酒館,美美的吃了一頓,又在一家環境不錯的客棧裏好好休息了一晚,前些天無休無止的折騰和麻煩總算告一段落。

按理來說,她們也該盡快回毒宗去向殷無極上交火炎玉了,可是南宮凜似乎另有打算,並不著急的樣子。

這一日兩人正吃早飯,葉清瑤疑惑:

“我們還不回毒宗嗎?”

南宮凜給她夾了一個包子,道:“今日先帶你去一個地方,回毒宗的事不急,讓殷無極再多等幾天。”

他說完詭秘一笑,葉清瑤看著他的笑容打了個寒顫。殷無極大概要倒黴了吧。

二人吃完早飯就從客棧出發了,縣城裏多是狹窄的巷子,她跟著南宮凜七拐八繞的,最終在一個黑漆大門前停下了。

南宮凜扣門,沒多久就有一個十來歲的小童出來開門。見到他們先禮貌的施了一禮:“二位就是昨天約好要來的貴客吧,請隨我來。”

昨天?葉清瑤不明所以,南宮凜又背著她偷偷做了什麽?

兩人跟著小童走進這扇大門,看見庭院裏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料想主人應該是個很有閑情逸致,又樂於修身養性的人。

從院中到了前廳,只見廳內掛滿了珍藏的名家畫作,許多擺件一看就不是凡品,這戶人家看來很富有啊。

小童請他們在廳中落座休息,稱:“先生忙完手頭的事,馬上就來。”於是他們就在廳中喝著茶,邊等邊欣賞著此間中精細巧妙的布置。

等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此間主人就來了,鶴發銀須,一派仙風道骨模樣,葉清瑤驚訝,想不到南宮凜要帶她來見的是個這樣的人物。

“老朽來遲,讓二位久候了,請二位多多擔待。”

南宮凜也不來這些虛假客套,上來就直奔主題:“我有一件寶物,你看看能不能仿制?”

說罷向葉清瑤伸出了手,示意她把東西拿出來。

葉清瑤懵然,什麽東西?在自己身上,難道是火炎玉?

她把火炎玉拿出來,南宮凜自然而然的接過去,打開黑布,讓那老人觀看。

老人一開始是一副不為外物所動的正經模樣,誰知道一見到火炎玉竟然兩眼放光,臉上都激動的發紅,再無半點剛才仙風道骨的感覺。

“火炎玉,武林至寶啊,你從哪裏得來?”

老人剛要伸手把火炎玉拿過來仔細欣賞一番,南宮凜就收回了手。威脅道:

“你只需告訴我能不能仿制,其他的一概與你無關,收起你的好奇心,不然你會死的很快。”

老人一癟嘴,滿臉的不甘不願,裝了半響還是抵不住珍寶的誘惑:“仿制倒是可以,但你要把火炎玉在我這裏放兩天,否則憑空我也做不出來啊。”

南宮凜討價還價:“一天。”話中不容辯駁。

老人底氣不足,無奈道:“行,一天就一天。”

南宮凜說罷就把火炎玉交給了他:“明日這個時候,我來拿玉,你若敢暗中使壞,偷龍轉鳳……”

說完這句威脅的話,南宮凜頭也不回的拉著葉清瑤走了出去。

老人獨自在廳中嘆息,怎麽辦,好像惹了一個大麻煩,不過那小姑娘的命格看著好生奇怪啊。老人心中感慨完也就忘了,拿著手裏的火炎玉,興奮大笑:“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仿制一次火炎玉,妙哉妙哉啊。”

直到走出很遠後,葉清瑤才恍然大悟南宮凜此行的用意,原來他想做個假的火炎玉送給殷無極,可是為什麽呢?

害怕周圍的人聽見,她小心地湊到南宮凜身邊問道:“你為什麽要把假的火炎玉給殷無極啊?”

南宮凜聞言說道:“你不是喜歡嗎?”

因為她喜歡所以就要把真的留給她嗎?還費了這麽大的周章,做一個假的出來混淆視線,葉清瑤忽然覺得心裏甜甜的。

南宮凜沒有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見她很高興,心中自然更加歡喜。

回到客棧,葉清瑤對今天見到的老人產生了好奇:“我們剛剛見過的老人到底是做什麽的?”

南宮凜回答她:“此人自稱妙手神卦,是個全天下仿制一流的高手。”

葉清瑤明白了:“就是個造假的唄。”

南宮凜笑著點頭:“不僅如此,他還有一個絕活,就是蔔卦算命。”

葉清瑤來了精神:“哦,還是個忽悠人的騙子。”

在葉清瑤的印象裏,所有算卦解夢的大師都統稱為忽悠人的騙子。不過到了這裏,必然要顛覆一下她對這個行業的固有印象了。

第二天他們在約好的時間到了老人那裏,今天不只沒用等待,老人早早的就坐在廳裏等著他們到來。一見他們進來,滿臉都堆著熱情的笑。

“二位可算來了,快來看看我這玉做的如何?”

只見桌子上擺著兩塊一模一樣看起來毫無差別的火炎玉,葉清瑤故意湊到近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真的是沒有區別啊。這手藝也太傳神了吧,那到底哪塊是真哪塊是假呢?

老人賣了個關子:“不如這樣,你們猜對了,就可以立刻都拿走,要是猜錯了,就要把真的再留在我這裏兩天。”

老人得意之下,竟然不認昨天說出口的話,耍起了賴。

在葉清瑤還想猜一下的時候,南宮凜竟然完全沒有被老人的話影響,他走到桌邊,擡起一掌就想把兩塊玉都毀了,老人震驚,急急喊道:“右邊,是右邊。”

南宮凜嗤笑一聲,這種小伎倆也到他面前來現。

老人擦了擦頭上急出的冷汗,連連嘆氣:“唉,怕了你了,拿走吧,拿走吧,通通拿走。”

說完也不理他們,一看就是心情抑郁,氣得狠了。

南宮凜哪有閑心管他的情緒,攬住葉清瑤就想往外走,可他們剛走出幾步,竟然被老人叫住了。

“小姑娘,你來日恐有生死之劫啊。”老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南宮凜倏然回頭,雙眼似一道利劍盯住老人:“你說什麽?”

葉清瑤徹底懵了,她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滿臉的不敢置信:“你說我,有生死劫?”

開玩笑吧,這是火炎玉被他們拿走了,惱羞成怒,幹脆編出了這種瞎話來。

老人搖搖頭,現在的後生怎麽都這麽不尊重前人的智慧。

“老朽算了幾十年的命,不會看錯的,你最好相信我的話。”

葉清瑤還是一臉你在騙我的表情,可南宮凜畢竟經歷了重生之事,對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不得不謹慎對待。

“是什麽樣的生死劫,你把話說清楚,否則……”

老人一臉高深莫測:“生死劫自然是非生即死,天機不可洩露啊。”

他這話一出,葉清瑤更覺得他是在故意騙人了,沒好氣地說:“隨便扯一句天機不可洩露就想把話圓過去,我看你就是個不學無術的騙子。”

她扯住南宮凜就要向外走,老人嘆了口氣:“且慢,小姑娘,你的未來不屬於這裏,莫要沾染太多塵世因果,不然性命難保。”

葉清瑤停住腳步,心中震驚,是他胡說八道蒙對了,還是真有幾分本事呢?

南宮凜再要追問,老人已經離開廳中,一副不想多言的樣子。

老人的話給他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冥冥之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未來會發生什麽事,可能還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本來應該將此事問個明白,不過回毒宗的日期不能再耽擱了,他們這趟烈火門之行已經足夠久了,再耽擱下去,殷無極那邊不好交代,所以兩人決定立刻啟程回毒宗。此間的諸多疑問,就等來日有機會時再來探究。

毒宗無極殿,殷無極正躺在床上痛苦的捂著頭,他的走火入魔征兆越來越明顯了,他感覺身體裏好像多了一個人,他的意志已經一分為二,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吵鬧的他每天頭痛欲裂。

這種癥狀其實只要不修煉他手中的《修羅訣》殘卷就能有所緩解,可他無法停下來,絕世武功對於任何一個江湖人來說都是充滿誘惑的東西,他又怎會例外。

一個灰衣侍從上前給他端來了一杯烈酒,疼痛難忍的時候喝一些可以稍微壓下那種疼痛。侍從恭敬地把酒端給他,卻正趕上殷無極腦中劇烈一疼手上不穩的時候,那杯酒就這麽撒在了他身上。

侍從跪下瑟瑟發抖,殷無極正在疼痛之時,心中戾氣叢生,一掌拍在侍從天靈蓋上,侍從七竅溢血,慘死當場。

“沒用的東西,礙眼”殷無極扶著頭喘息。

他大喝一聲:“來人!”

又有幾名侍從前來把地上的同伴屍體擡走處理掉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十次了。尤其這幾日,殷無極的癥狀越來越嚴重,只要有一丁點兒不讓他滿意就是身死的下場。

無極殿每日擡出侍從的屍體已經變成常態,侍從們戰戰兢兢生怕觸怒他,可就算萬般小心之下,還是每天都在死人。

直到有人來傳:“宗主,莫長老到了。”

殷無極沈吟片刻後,道:“讓他進來。”

殿內侍奉的侍從們悄悄地松了口氣,至少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不由感激起這位莫長老來,希望他多來幾次才好。

莫停姿態從容的走進來,不像是什麽邪派長老,更像一個氣質儒雅的讀書人。

他向殷無極施禮後,觀他面色不好,還關切問道:“宗主可是有恙在身,今日看著面色不好。”

殷無極生性多疑,就算莫停是他最信任的下屬,他也不會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他,他掩飾性的揉了揉額頭道:“昨日睡得晚了,今早起床難免有一些頭疼,倒是沒什麽大礙。”

莫停垂眸掩住眼中的那絲譏諷,語氣誠然:“頭疼雖是小恙,宗主也要註意些,莫要拖得嚴重了。”

殷無極強忍頭痛欲裂的痛苦,還要裝的身體無礙,語氣中不免帶上了一絲不耐煩:“好了,你今日來可有事?”

莫停正色道:“回稟宗主,屬下今日是前來匯報風邪長老失蹤一事的。”

殷無極最近一直頭疼,身體出了狀況無暇他顧,對此事更是一無所知,他強打精神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莫停:“就在南宮凜出發去烈火門那一日。”

他說罷觀察著殷無極的臉色,果然見他面帶驚疑之色:“以你的意思,此事與南宮凜有關?”

莫停猶豫了一下:“此事尚需查明,也許風邪只是突然發現了血液特殊的人,出去尋找也未可知。”

殷無極點頭:“許是巧合,南宮凜與風邪無冤無仇,未必會對他下手。”

莫停附和道:“宗主說的是。”

殷無極已經再難忍受那股痛意,只想快點打發了莫停:“你可還有別的事?”

莫停聽出了殷無極語氣中的不耐:“屬下沒別的事了,這就告退了。”

他飛速的往殷無極的臉上掃了一眼,眼眶發黑,目中帶著血絲,表情甚至有些猙獰,看來殷無極這次兇多吉少了。

他轉過身,嘴角洩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殷無極,你也有今天。

不疾不徐的走出殿外,那裏已經站著一個人,見他出來,恭敬地行禮:“主人。”

這人面色黝黑,長得又高又瘦,身材極度不協調。

莫停四下望了望,確定無人註意他們,問道:“你那日說風邪被南宮凜所殺的情形可是真的?”

那人回答:“千真萬確,屬下親眼所見。”

莫停若有所思:“按理來說,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又在風邪身邊潛伏多年,我應當相信你的話,可你說的那種武功我聞所未聞,這世間真的存在讓人連屍骨都消散的武功嗎?”

黑瘦男子道:“屬下也不敢相信,可風邪死於那種功法的確是屬下親眼所見,絕無虛言。”

莫停嘆息:“也罷,我便信你一次,如今只等南宮凜回來了,該與他攤牌了。”

黑瘦男子跟在莫停身後,看著他蕭瑟的背影,強忍眼中的酸意。他面上悲戚,哪裏還有跟在風邪身邊時的狡詐陰險。

南宮凜與葉清瑤回毒宗這一路趕得十分急,這與他們去烈火門時的愜意對比強烈,這麽多天也還是沒有暮起和臨霜的消息,葉清瑤每次去問南宮凜,他只是說:“只要他們活著,會回到毒宗的。”

到後面她也懶得問了,反正問什麽男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肯好好回答。

毒宗再遠以他們這趕路的架勢也很快就到了,毒宗大門依然是緊閉著的,據說是為了預防強敵,敵人來襲時,機關石門就是毒宗的第一道屏障。

這次南宮凜已經是毒宗的祭魂堂堂主了,待遇自然不一般,多了好多人出來迎接他。江湖上消息傳得快,南宮凜經歷烈火門一戰已經名動江湖,成為很多人敬仰的對象了,當然這“很多人”都是些正道口中的邪魔外道。

眾多人之中要屬毒宗長老莫停的分量最重,葉清瑤對這位長老印象頗深,因為他整個人與這毒宗的氣質極為不符,成日裏帶著柔和的笑,一點都不兇神惡煞。

她看著莫停不免就走神了,可她身邊的南宮凜不知道,還以為她看莫停看呆了。

南宮凜看著莫停的眼神有些不善,他故意提高了聲音:“怎敢勞動莫長老親自來接?”

他說是這麽說,可面上一絲客氣也無,反而眼中閃著寒光,好似下一刻就要化成利劍讓莫停殞命當場。

葉清瑤正走神呢不妨被南宮凜忽然提高的聲音驚醒,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還不清楚眼前二人的機鋒。

莫停眼睛一瞇,他覺得南宮凜與去烈火門之前好像不太一樣了,他心裏有了在乎的東西。

他目光掃過呆楞的葉清瑤,得出了結論,看來是一個女人。

莫停:“南宮兄弟客氣了,你為宗主做事,又凱旋而歸,我等同屬毒宗,自然要為你接風洗塵。”

南宮凜冷冷的與他對視:“那就有勞莫長老了。”

路上車馬勞頓,葉清瑤已經有好幾日沒有睡好了,此時困得睜不開眼睛。南宮凜看她一臉倦容,心中憐惜,忍不住關切道:“你且回去休息吧。”

葉清瑤如蒙大赦,她剛才站在那裏聽他們說話都已經要睡著了。

南宮凜派了兩個祭魂堂的人送葉清瑤回去休息,自己跟著莫停去見殷無極了。

本來兩人也不太熟,毫無交集,南宮凜更是冷漠的性子,本不該在路上聊起來,可今天莫停不知為何轉了性,一直在主動與他搭話,就算南宮凜愛答不理他也絲毫不介意。

“南宮兄弟此次在烈火門的一戰,真是令在下敬佩,與群雄對陣竟然絲毫不落下風,不知南宮兄弟在習武一事上可有什麽訣竅,進境如此之快。”

他話中的試探之意如此明顯,南宮凜怎麽會聽不明白,他故意咳了兩聲,裝成傷重未愈的樣子:“不過是僥幸留下一條性命,當不得莫長老如此誇讚。”

南宮凜不接他的話茬,就是不提關於武功的只字片語,莫停多次試探無果,而此時他們人已經在無極殿外,自然不可能再聊這個話題。

侍從從裏面出來說:“宗主已經在裏面等候多時了,莫長老,南宮堂主,二位請隨我來。”

二人跟著侍從進入了無極殿,殷無極一改那天面對莫停之時的虛弱狂躁,精神爍爍,面上都泛著紅光,仿佛一夜之間年輕了好幾歲一般。

二人同聲道:“拜見宗主。”

殷無極今日心情不錯:“不必多禮。”

他看了看南宮凜,眼中期待之意盡顯:“火炎玉可拿回來了?”

南宮凜上前一步:“自然,宗主請看。”

說完從懷中拿出一塊用黑布包裹著的圓形玉石,掀開罩在上面的黑布,火炎玉的光芒幾乎要刺傷殷無極的眼睛。

他立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激動地從南宮凜手中拿過火炎玉,眼中滿是貪婪,這件武林至寶終於屬於他殷無極了。

“好,好,此事做得圓滿,本座甚是欣慰。”

殷無極拿著火炎玉來來回回,仔仔細細地看了無數遍,才小心的又用黑布蓋上,隨身放著,謹慎極了。

剛才火炎玉一現出真容,連殿內的侍從都看直了眼,心道天下竟有此等寶物,可莫停卻只淡淡的掃了一眼,就再也沒有把眼神放在那塊玉上,他看向南宮凜,若有所思。

殷無極得到了火炎玉就迫不及待想看看它的效用,他對南宮凜道:“連番趕路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你的功勞本座不會忘的,你且等著好消息就是了。”

莫停看出了殷無極的急切,主動說道:“我正想與南宮兄弟敘敘舊,就不打擾宗主了。”

殷無極點頭,對他的反應十分滿意。

就在二人轉身離開將要走出無極殿的時候,殷無極卻突然出聲喊住了南宮凜。

“南宮凜,風邪失蹤了,就在你出發去烈火門那日,此事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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