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叔循著祁榆陽的視線望了眼, 說：“你女朋友挺靚的。”便識趣地走開了。

施小韻原本在低著頭回覆周爽的信息，擡眼之間，看到小區單元門口那個清瘦的身影, 施小韻微微一怔，兩人對視。

祁榆陽手裏捏著根煙, 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施小韻先一步挪開視線。

看著那個漸漸靠近的身影, 祁榆陽倚著墻，他扔了手上的煙。直到施小韻近到身前，打算目不斜視地從他旁邊經過時, 他從喉嚨裏輕呵了一聲, 扣住她的手腕，說：“沒看到我的信息？”

施小韻轉過臉看向他，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 像炙熱的烙鐵。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在這此間又咳嗽了兩聲。他垂下眼睛看著她：“我說錯話了。”

施小韻餘光瞥到地上扔著幾根煙頭, 以及他的臉上透著不正常的紅。她下意識擡手試了下他額頭的溫度, 冷聲道：”祁榆陽，你是在使苦肉計嗎？”

祁榆陽握住她想抽回去的手, 低眉瞧著她，緩緩道：“那有用嗎？”

“沒用。”施小韻抿著唇。

這時剛剛走開的大叔, 又去而覆返，見兩人僵持在門口, 出聲勸說：“姑娘, 叔多嘴說一句，你男朋友人挺不錯的，在這站了三個小時, 差不多就行了，這大冷天的。”

祁榆陽見施小韻眉間松動，順水推舟，攥了攥她的手：“先進去再說？”

施小韻也不想讓別人看了笑話，按了指紋鎖，先走進大廳，祁榆陽一手插著兜，慢悠悠地跟了進去。

兩人進入電梯，除了他們之外，還有那個大叔。

到四層的時候，大叔先出去了，電梯門緩緩合上時，祁榆陽突然開口：“這叔真不是我的托兒。”

施小韻轉過臉看向他，他又解釋：“畢竟在南邊那回兒，那個阿婆也幫我說過幾句話，怕你誤會了。”

施小韻想起來，似乎每回她和祁榆陽吵架，總有不相幹的陌生人來勸和。上回在南邊的排隊，遇見的那個阿婆也是，她嘲諷他：“所以你每回和姑娘吵架，都喜歡在冷風裏吹求和好？”

“我沒那麽自虐。”他皺著眉，接著又笑開了，然後斷斷續續咳嗽起來，“不過回國吹得兩次風，還真都是因為你。”

“你是不是喜歡看別人在冷風裏吹。”他促狹道，忽然又哼起了歌，“為你我受冷風吹......”

這時電梯到達十五樓，嘀的一聲響，施小韻走出電梯，丟下一句：“我沒那麽變態。”

祁榆陽勾了勾嘴角。

施小韻揭開密碼鎖的蓋子，按了幾個數字，門應聲而開。

祁榆陽掃了一眼鞋櫃，沒有男人的鞋子，施小韻拿出一雙酒店的白色拖鞋扔給他，祁榆陽擡腳穿上。

施小韻從電視機櫃下，翻出藥箱，拿了一根體溫計給他：“自己測一下溫度。”

祁榆陽坐在沙發上，打量了眼客廳，唯一的感覺，便是淩亂。扔在地上的抱枕，以及貼在墻角放的櫃子上瓶瓶罐罐的護膚品。他伸手撥拉兩下茶幾上放著薯片袋子，說：“這不像你住的地方。”

施小韻面色一紅，沒好氣撿起地上的抱枕扔給他：“要你管。”

祁榆陽隔空接住她扔來的抱枕，放在一旁的沙發上，斜挑著眉，沖她笑了笑：“你總不能要我昧著良心誇你住的地方幹凈吧？”

施小韻沒搭腔，倒了一杯溫水，放在茶幾上，說：“吃了藥就回去，我這不留人。”

祁榆陽嘖一聲：“我還病著呢。”

“我不是醫生。”

“而且吃了藥，容易犯困，你不怕我等會開車出事？”

“我可以給你叫車。”施小韻說。

祁榆陽嗤笑，倒也真沒想留在這過夜，晚上來一趟，不過是想看看她的態度。他測了體溫，吃了一顆退燒藥，又坐了一會兒，便攔車回去。

祁榆陽離開的第二天，施小韻收到了一份快遞。施小韻有些狐疑，畢竟她這兩天也沒買什麽東西，她以為是品牌商寄給她的合作商品。

施小韻蹲在地板上，拿著剪刀，剪開包裝袋。裏面是一個四方的黑色紙盒，盒面是燙金的幾個字母。施小韻心裏隱隱有種猜測，打開後，是一件霧面光感的黑色西裝，和他身上那件是同款。

施小韻翻了下西裝衣領內的尺碼，碼數比祁榆陽那件小了一號。

自從那晚祁榆陽從她家裏離開後，兩人這兩天便沒再見過面。

施小韻拿起手機，給他撥了一通電話，響了一分鐘，沒人接聽，她沒再打。她走進臥室，拿了一只衣架，把西裝掛在衣架上，放回衣櫃裏。

她再次走出臥室時，隨手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那端是祁榆陽的聲音，他的氣息有點喘：“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施小韻嗯一聲，聽到那端籃球砸在地面上的聲音，一聲一聲，沈重又有力，似乎撞擊在她的心上。她抿了下唇，說：“我收到了那件西裝。”

祁榆陽輕笑一聲：“你不是要新的嗎？”

施小韻溫聲解釋：“我開玩笑的，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他語氣隨意，又補充了句，“我從來沒把你的話當成玩笑。”

施小韻楞了楞，又聽祁榆陽若無其事地問她：“現在有空嗎？”

“做什麽？”她問。

那端似乎有人叫他，他回了句來了，然後他又說：“要過來看我打球嗎？”

施小韻胡亂嗯了一聲，然後聽到他說：“地址，微信位置共享給你，等你過來。”

祁榆陽打球的地方就在她住處附近的商場裏，施小韻打車過去，二十分鐘就能到達。

司機把她放在商場附近的路口，施小韻下了車，風有點大，刮得她頭發亂飛。施小韻擡手壓住了，她進入商場，又從四號門出來，看到了昏暗的籃球場上，幾個穿著黑白球服打籃球球的大男孩。

祁榆陽身上是一件黑色的無袖背心，下身是一橘紅色黑紋短褲，看起來清爽俊朗。他轉身一個虛晃，穩穩把一個三分球投入籃球框裏，籃球砸在地面上的聲音，震入耳膜。

施小韻走近的時候，裏頭有個人註意到她，無傷風雅地吹了一聲口哨：“有靚女喲。”

祁榆陽拎起領口胡亂地抹了下臉上的汗，伸手拍了下剛才調戲施小韻的男孩的後腦勺：“艹，敢調戲我的人。”

“還能不能行了，來這裏看球的姑娘，怎麽盡是打你的註意，不能給兄弟們留一個？”

“滾啊。”祁榆陽踹了他一腳，吊兒郎當道，“這個是我的，其他的，你們泡得到，隨意。”

他擡腳往施小韻那邊走去，在她眼前站定，微瞇著眼睛：“我還怕你不來呢。”

他額頭上是一層密集的汗，額頭的發絲被汗水泅濕成一縷縷的，耷拉在眉眼，越發顯得玩世不恭。

施小韻笑了笑：“我答應的事，一般都能做到。”

祁榆陽看著她，勾起唇角。

身後有人調侃他：“陽哥，還玩不玩了，別盡顧著泡妞啊，兄弟還等著你？”

“著什麽急，趕著去投胎呢。”祁榆陽把手上的球扔給他們。

施小韻見他身後的那群人，時不時地向兩人這邊掃來幾眼，一臉調笑。

她清了清嗓子，說：“你去打球吧。”

祁榆陽從兜裏掏出手機，扔給她：“替我保管一會兒。”

施小韻也沒多想，當他不過是顧忌等會打球會把手機摔了。

等他打完籃球，臨要結束的時候，有姑娘拿著手機上前，不知跟他說什麽。只見祁榆陽擰開礦泉水，仰著頭灌了一半後。他慢慢擰緊瓶蓋，伸手指了指施小韻。

那姑娘也順勢看過來一眼，臉上有些訕訕的。

施小韻大概能猜到祁榆陽把手機放在她這兒，打的是什麽算盤。等他走過來，她說：“剛才那姑娘和你說什麽了？”

他撿起長條凳上的外套，說：“要加我的聯系方式。”

“那你怎麽說。”

“說手機在我女朋友那裏。”他看了她一眼。

施小韻勾唇：“所以你叫我來，是給你擋桃花的？”

“也不是這個意思。”他挑眉，“我這不是已經招了一朵桃花了，不能再招爛桃花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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