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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風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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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空氣燥熱而潮濕,氤氳了水泥的地面,駱晴忽然覺得很熱,不由自主擦了擦額邊的汗。

有路人從她們身邊經過,有些驚奇地不斷回頭張望。

“我們能去你家裏聊聊嗎?”簡葇平淡地說著。“我有話想跟你說。”

駱晴忍不住回頭看一眼消失在視線的A8,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

在簡葇的印象中,駱晴的家一向整潔得連根頭發都找不見。而今天,她的家幾乎就是個硝煙彌漫般的戰場。

喝空了的啤酒瓶丟得到處都是,掐得扭曲的煙頭隨處可見,落在地上的酒漬和煙灰混在一起,一團團灰褐色。

就連駱晴平日裏熨帖得一點褶皺都沒有的名牌衣服也被扔得亂七八糟,有幾件被揉成一團堆在穿衣鏡前,像一團垃圾。

這讓簡葇不禁想起很久以前,鄭偉每周末從軍校回來前,她也經常把自己的衣服弄得這樣狼藉一片。滿櫃子的衣服,總是選不出一件適合的。

駱晴簡單清理了一番硝煙彌漫的戰場,從冰箱裏翻出罐啤酒,問:“來點啤酒嗎?”

“好啊!”

於是,駱晴從冰箱裏把啤酒全都抱出來,放在茶幾上,她打開一罐,仰頭喝得那叫一個豪爽。

簡葇拿了罐冰涼的啤酒,拉開:“你還生我的氣嗎?”

“氣!能不氣麽?!”駱晴坦率地說,“氣又怎麽樣?他是你的男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的男人?!”簡葇苦笑著把啤酒送到嘴邊,柔軟的泡沫滑入口中,被冰鎮的舌尖感覺不到一點啤酒的苦澀,只有清冽的冰涼從喉嚨一路沖進胃裏,麻痹了胸口火燒火燎的熱度。

她的男人?他剛被駱晴親了一口,又去趕赴和未婚妻的午宴,晚上說不定又有哪個女人找他傾訴衷腸,牽絆了他的腳步。

她的男人,據說從來都是這麽忙的。

......

駱晴看出她的表情些許苦澀,試探著問:“剛才,你看見我們在車上......”

“看見了。”

“我......”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再覬覦鄭偉了,但她當時就是控制不住想要親他一下,為了祭奠自己的苦戀,也是為了以後回憶起這個讓他癡戀了多年的男人時,除了自己傻傻地單相思,還有那麽點值得回味的甜蜜。

她沒想到簡葇會看見。

“我親他,只是......”

“沒關系。”簡葇只是淡淡地笑一下。“比這激~情澎湃的戲碼我都見過,不就是個吻別麽,我都習慣了。”

“比這還激~情澎湃?!”

“沒什麽,不算什麽事兒!”她輕輕和駱晴碰了一下啤酒,繼續喝酒,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與她無關。

盡管她看起來很淡定,可駱晴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你別誤會,我和他真沒什麽。剛才他帶我出去,是為了讓我知道,他的心裏只能容得下你一個人,不管我做什麽,都爭不過你......其實,你真的該早點告訴我,我要是早知道他心裏只有你一個人,我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費那麽多感情!”

“我也沒想到他會等我這麽多年。我以為我們五年前就結束了,不可能再有任何糾纏。我真沒想道他對我的感情這麽深,這麽多年都放不下!”

駱晴兩罐啤酒下肚,豪氣和義氣又回歸了。她指了指簡葇的心口,“你說你到底長沒長心,這麽好的男人,你居然讓他苦等了你五年,要是我,五天我都受不了!別說是家人反對,就算玉皇大帝反對都不好使。”

“玉皇大帝反對,我也不怕,可我怕我媽寧死也不讓我們在一起。”

“哦,要不你們幹脆先把肚子搞大了,她要是你親媽,肯定不會讓你的孩子沒爸爸。”

簡葇搖搖頭,“你是不了解她,要讓她知道我懷了鄭偉的骨血,她肯定立刻讓我把孩子打掉。”

“不是吧,犯得著做的這麽絕嗎?!什麽深仇大恨哪?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哪?”

“犯得著!”

駱晴驚得半天都合不上嘴,最後問:“哪你打算怎麽辦?該不會讓我夢中情人沒名沒份跟你耗一輩子吧?”

簡葇一口氣把一罐啤酒都喝光,“我也不知道。你夢中情人說他能解決,那就讓他解決吧。”

“哦......”

一個下午,她耗在駱晴家裏喝酒,喝完了冰箱裏的啤酒,又把她存的紅酒喝光了。後來她喝得有點暈了,拉著駱晴吐苦水,“你知道我多羨慕你嗎?對你來說,愛情就是你一個人的事兒,你可以想愛就愛,想親就親,不用怕任何人看見......我不行!我才跟他參加個婚禮而已,‘小三’的罪名又扣在我頭上了......他老爸拐彎抹角告訴我:別指望進鄭家的大門?切,以為我稀罕嗎!?”

駱晴反問:“你不稀罕嗎?”

“不稀罕......可我舍不得他!就算愛得在辛苦,就算跟他在一起就像把心放在雲霄飛車上,一會兒拋到半空,一會兒掉到谷底,我還是舍不得他......”

“那正好啊,你不是最喜歡坐雲霄飛車嘛?坐一天都不會膩。”

“呃,也是!”

簡葇仔細想想,是啊!或許就是因為她喜歡,所以,註定了要把全部的感情都耗在這段像雲霄飛車一樣的愛情上!

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要努力一次,不讓自己後悔!

******

喝到了傍晚,簡葇才給助理張昕打電話,讓張昕過來把她接回家。張昕一向是個不多話也不多事的好助理,把她送到了家門口,就離開了。

打開家門,她正想回臥室好好睡一覺,卻意外地發現沙發上坐著個穿浴袍的男人。

她揉揉眼睛,定神一看,竟然是鄭偉。

他正在看新聞,沐浴後的頭發都幹了,看樣子已經回來很久了。

“咦?你這麽快回來了?”她還以為他會很晚才能回來,說不定晚上還要跟他久未見面的未婚妻傾訴衷腸,或者再來一段纏綿悱惻的激~情戲。

“吃個午飯,還要多久?”他隨口說。

“就沒幹點別的事兒?”

“有你在家等我......我哪有興致幹別的事兒?”他慢慢走到她身邊,指尖拂開她擋在眼前的頭發。她順便瞄了一眼他露在睡袍外的肌膚,果真沒有女人留下的印記。

很快,他聞到了她身上的酒氣。“你喝酒了?”

“哦,一點點。”

他蹙眉,“跟誰喝的。”

想起那頓讓她憋屈的午飯,她輕挑眉梢,故意用挑釁的語氣說:“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買的是我的身體所有權,又沒買我的自由,你吃你的午飯,我喝我的酒,你有什麽權力管我?!”

“是岳啟飛吧?”他淡淡問。

“你說呢?”她靠近他,眨著如絲的媚眼,“你不是學偵查的嗎?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瞞不過你的洞察力嗎?那你猜猜,我跟誰喝的酒?”

他靠近她,輕輕嗅著她身上的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啊?”

在她驚叫中,他直接橫抱起她,大步走向臥室。

“你要幹什麽?”

他理所當然答:“還能幹什麽?嚴刑逼供!”

“鄭處長,你就只會這一招嗎?就不能換點新鮮的?!”

“我會的招數很多......”他將她丟在床上,整個人壓在她身上,雙手控制住她想要掙紮的雙臂:“不過,我對你只用這招,因為我喜歡!”

“你......”她真是被他弄得無語了。

確切地說,她根本沒有辦法說話了。

她的嘴被封堵的嚴嚴實實,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幹凈利落地把她的裙子拉鏈拉開,將她身上的衣物三下五除二脫了個一點不剩。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裏,他的觸摸和親吻遍及她的全身,在她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吻痕。

在酒精和情~愛的雙重作用下,在他無休無止的挑~逗中,她的身體越來越綿軟無力,骨頭好像也不再屬於自己,只能任由他擺布。直至,她完全臣服在他激~情的漩渦裏,不能自拔地戰栗著。

再後來,她實在不堪忍受,抓著他的手求饒:“不要了,我招了,我全招了,你饒了我吧。我不是和岳啟飛喝酒,我是......”

“在駱晴家喝的酒。”

她怔了半天。“你知道?!”

“你的身上有‘迷情’的味道,上午我跟她喝咖啡時,她就是噴的這款香水。還有,我送她回家的時候,看見你的車停在她家樓下了......”

短暫的驚訝後,她才反應過來,伸手抓起枕頭就朝他身上砸去,“你卑鄙,你無恥,你下流......”

他一把扯住她手中的枕頭,順帶將她整個人扯入他的懷中,緊緊擁住。“你現在才知道麽?我以為你早就知道。”

“你......”

“我還能更無恥,更下流,你想試試麽?”

“......”她伸手摟住他的肩膀,身子軟軟貼在他胸前,“......想。”

☆、65

她伸手摟住他的肩膀,身子軟軟貼在他胸前,“......想。”

正近黃昏,天邊飄浮著柔和嫣紅,陰影越來越濃,遠處高樓大廈暗淡了輪廓,唯獨眼前的人,還是那樣清晰的模樣,一如他們的初見。

簡葇輕輕觸摸著他的頭發,離開他的念頭就像天際的顏色,越來越模糊。

感受到雙腿間異樣的火熱探入,她趕緊退後,提醒他,“你,你還沒帶那個呢?”

“今天不想帶。”

不想?這裏有還真充分。

“萬一我懷孕了呢?”她努力用成了漿糊的腦子算了又算,也算不出今天是不是危險期。

“懷了就生下來,我養得起。”

不是能不能養得起的問題,而是她還排了一大堆的工作,電影,電視劇,還有代言,一旦違約,違約金不是一筆小數目,想想就肉疼。

不過,貌似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簡葇用被酒精麻痹的大腦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重點:“可是,我聽說酒後懷上的孩子,身體免疫力會很差的。”

“哦?是麽?”對於這個問題,鄭處長倒是仔細考慮一下,才做了決定:“沒關系,我的兒子,身體差不到哪裏去。”

似乎有點道理,她仔細看看他健碩的身體,沒等反應過來,他已經托著她的雙腿,勢不可擋地侵入。

身體絲絲入扣地纏繞磨蹭,激蕩起滾燙如巖的熱情。

她躺著床上,望著天花板上顛簸搖晃的灰暗光影。她忽然覺得駱晴讓她先把肚子弄大是個不錯的建議,孩子或許是唯一能讓她媽媽接受鄭偉的辦法。那麽,萬一她有了,她不妨先找個地方生下來,估計她媽媽再恨,再怨,也不會把她的孩子掐死。

有了這個認知,她便格外的賣力氣,直到枕頭都被汗水浸透,床單上也沾染了一片片的濡濕,鄭處長才心滿意足地披上衣服,下床給她煮炸醬面,以彌補她耗盡的力氣。

......

飯桌前,她端著香氣撲鼻的炸醬面,說:“等你有空,記得回家給你爸爸也做一頓吧?”

“我爸爸?!你怎麽突然提起他?”

她如實回答:“估計他知道你的性格,無論他說什麽都改變不了你的決定。所以,今天上午你走了之後,他來找過我。”

他並不驚訝,似乎早已預料到了:“他說了什麽?”

“倒也沒太為難我,只說讓我好自為之……”她簡單把上午跟鄭耀康的對話說了一遍,除了她會在鄭偉結婚以後離開中國那段。她倒不是想要刻意隱瞞什麽,只是覺得這樣的決定對他來說,不像是成全,而更像是一種威脅。

“哦。”他毫不在意說:“你別擔心。憑我二十年跟他鬥爭的經驗,他這個人不是表面上看來那麽可怕。他雖然有點霸道,說一不二,可他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對任何人,任何事他都會很客觀地評價是非對錯,而且評價的都特別準確。”

“那你覺得,他對我的客觀評價會是怎麽樣的?”

他笑著盛了一勺醬放在她的碗裏,“我對自己的審美觀相當的有信心!”

簡葇憋不住笑彎了嘴角,炸醬面吃得特別香,不知不覺一大碗沒有了。

......

第二天,酒精的作用在身體裏褪去,簡葇一整天惴惴不安地算著安全期,有點擔憂,但似乎更多的是期待。

誰知,到了晚上臨睡前,她忽然發現每個月的那幾天不期而至。

忍著渾身的酸痛,她看著梅花一般的紅艷,懊惱地揉亂了長發。

早知道昨晚她不要那麽賣力氣了!

******

從那天起,簡葇感覺自己終於開始了被包養的生活。

這種生活,還真是相當的安逸,不用應酬任何人,不用看著那些投資商的嘴臉,不用聽從經紀公司各種安排,也不用每天生活在威爺的淫~威之下。總之,她只要把“鄭處長”三個字搬出來,不管什麽要求,威爺都會滿足,不管什麽麻煩,都會有人幫她解決。

就連她以專心拍《上位》為由,無理地要求威爺盡量不要給她安排太多打醬油的戲份,把她這一段的檔期全都空出來,威爺沒有多說一句廢話,只用一種了然於心的微笑告訴她,他是見過世面的,什麽都懂。

原來傍高X的感覺是這樣的美好!

她終於可以不必和以前一樣,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看別人一遍遍NG上。所以,她可以留下大把大把的寶貴青春用在給鄭偉洗衣做飯收拾房間,還有等他下班回家。

當然,有時候她也會閑得特別無聊,給鄭偉打個電話,沒話找話問他什麽時候回家。

他總是會用最沈靜,冷淡,清遠的聲音回答她。“下班以後。”

“沒有應酬?”

“嗯。”

分明聽出他說話不方便,她還是故意不掛電話,問。“你怎麽會天天都沒有應酬?男人不應酬,能幹什麽大事業啊!”

他答:“晚點我再告訴你。”

掛斷電話,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晚上他回來之後,身體力行地告訴了她——他為什麽晚上推了所有的應酬,早早地回家。

而她也早已習慣了在陽臺上看樓下的車來車往,等著他的車出現。然後,在他還沒拿出鑰匙時,她已經打開門,送他一個熱烈的吻。

這對很多情侶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生活,可是對於她來說,不用每天盼著周末的到來,已經是夢寐以求的日子了。

******

有人說,做演員最大的壞處就是永遠沒有計劃中的休息日,果然如此。

簡葇剛剛才給鄭偉做了幾頓香辣排骨,《上位》就正式開機了,她被劇組急招回去,去S市取景拍宣傳片。

起初,宣傳片拍的十分順利,幾個唯美又傷感的鏡頭在陳導精準到位的詮釋下,演繹的十分動情,幾乎讓她找回了當年初戀的感覺。

可惜,好景不長,陳導要拍在S市的最後一個鏡頭——G大門前那個*的吻。

考慮到G大莊嚴肅穆的環境,他們不能在G大門前實拍,於是找了個其他學校,取景拍攝。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陳導為了追求宣傳片的吸引力,特意告訴男主角江一城要盡量吻得霸氣一些,真實一些,最好是抱住她,狠狠地吻下來,給人一種強大的力量感。陳導那個精益求精的態度,看來一點都不怕浪費膠片,非要讓他和江一城吻到他滿意為止。

想起鄭偉臨走時的耳提面命,簡葇在陳導旁邊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跟威爺先商量一下吻戲“借位”的事。

她悄悄挪到威爺身邊,“威爺,這個吻戲,我想借位,行嗎?”

“借位?!”威爺自然被她弄得一頭霧水:“你搞什麽?以前吻戲床戲,你都拍得得心應手,怎麽今天不拍了?”

她嘆氣,“還不是有人小心眼。”

威爺馬上領悟,盡管一臉為難,還是長籲短嘆去找陳導詳談。

“借位?!”一向最追求感情戲細膩的陳導當時臉就氣綠了,“有沒有搞錯,她剛出道嗎?這種吻戲借位怎麽拍?你拍給我看看!”

“主要是她現在想改變一下形象......”

威爺努力幫她解釋,可是他跟陳導交涉了半天,陳導還是一臉的堅持,“她不想拍,就換別女演員,反正現在剛開機,什麽都來得及!”

說完,他直接起身走進了休息室,咣的一聲摔上了門。

留下滿劇組的人,面面相覷。

出於對陳導的尊敬,和對藝術的尊重,簡葇決定給鄭偉打了個電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他能體諒她的工作性質,同意她為藝術小小地犧牲一次。

電話通了,她壓低聲音說:“我剛才跟陳導交涉了半天吻戲要借位的事情,可是他堅決不同意,他還說要換女演員......”

鄭偉沈默著。

“要不,我還是拍吧,就是演戲......”

“你不用管了,我會處理。”

她拿著被掛斷的電話,朝著一遍的威爺深深搖頭。

威爺無奈地嘆氣,“算了,你還是先回酒店休息休息,我晚上再跟陳導談談。”

“好吧。”她只好換了衣服,收拾了東西。

威爺正準備帶她離開,陳導突然從休息室出來,臉色雖然還沒見緩和,但語氣卻不再強硬了,他朝著攝像招招手,跟他商量了一番借位的問題,攝像連連搖頭。

陳導又把劇務交了去,幾個人商量了一番,最後決定——找替身演員。

這樣的決定,真是讓她大開了眼界!也讓全劇組的人都開了眼,從他們震驚的眼神裏,簡葇深深明白自己有多被鄙視。

說句真心話,她在娛樂圈混了這麽多年,還真沒見過吻戲找替身的女明星,就連林希兒那種大牌,也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所以,在鄭偉給她打電話,問她情況如何,她真心誠意告訴他:“我真後悔,沒早點讓你包養我!”

“只要你願意,什麽時候,都不算晚!”

盛夏的S市,暖風徐徐,吹亂她的長發。

她對著電話,什麽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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