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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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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修為一事,陸清嘉像啞巴了一樣只字不言。

他垂眸看著腰間香囊,手落在香囊上細細撫過上面“平安順遂”四個字,姬玉看見他的舉動心跟著跳了一下,但還是定了定神,繞過他進了裏間,取出玉簡擺在桌上。

“看看這是什麽。”

陸清嘉聞言望去,瞧見那玉簡立刻皺起眉,快步走來將玉簡拿走。

“你拿走也沒用,我已經看過了。”

陸清嘉脊背僵住,盡量轉移話題:“你去過那兒了?”

姬玉望著他:“你還想瞞著我?這一點都不像你,若一切真如我所想得那樣,你該一再向我強調你都做了什麽才對,這樣沈默真的不像你。”

陸清嘉輕笑一聲,手緊緊攥著明顯被打開過的玉簡低聲道:“你說得對,我也覺得不像我,可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還能怎麽樣。”

他看著她:“你對我再不似從前,難道我一再強調,你還會在意嗎?”

他說這話的語氣太悲涼了些,聽得姬玉心煩意亂好像肚子都有點疼了。

這顆蛋現在疼什麽?難道是跟他爹感同身受了?

姬玉不說話,陸清嘉便覺得她認可了他的說法,心裏更難受了。

他慢慢走到她身邊,聲音忽然變得很輕:“……是不是連個和尚都比我好?”

姬玉知道他就在身邊,他們這麽接近,就好像回到了過去一樣。

“我如今在你心裏什麽都不是了,對麽?”

他低啞的聲音就在耳畔,姬玉偏開頭躲避他炙熱的呼吸,他手落在她肩上,低磁悅耳的聲音裏夾雜著幾分壓抑澀然:“玉兒,我說得對麽?”

姬玉掙開他的手想走,陸清嘉緊緊將她抱住。

“我什麽都沒有了。”

姬玉僵住。

“我只有你。”

姬玉仰起頭,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著,許久之後才屏息道:“只要你想,你就能有很多,同樣的,只要你不想,你就什麽都沒有了。”

她直白到有些尖銳地說:“我那時說過你是可以選擇的,但你選了什麽都不要。”

“我後悔了。”陸清嘉語速極快道,“我後悔了,我不要面子了也不要尊嚴了,我什麽都不要,我只要你,你讓我回來好不好。”

姬玉一言不發,陸清嘉將她轉過來看著她的臉,眼神偏執:“我不行,我真的不行玉兒,我受不了你和別的男人朝夕相處,受不了你不理會我,我想要你在意我,對我好,我不要你像現在這樣。”

姬玉嘴唇動了動,話語卻被他的吻壓了下去。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他應該是很害怕她會生氣,會把他推開,所以抱著她的手臂一直在顫抖。

他眼睫也在顫抖,長而卷翹的睫毛掃過她的面頰,帶起一陣難言的癢意。

“夠了。”

姬玉終究還是推開了他,她吸了口氣,別開頭冷聲道:“那你說,這次到底誰輸誰贏?”

陸清嘉楞在那,半晌才道:“……我們之間,向來都是你贏。”

姬玉瞟了他一眼,那個眼神很難形容,只落在陸清嘉身上幾秒鐘他便手足無措,覺得怎麽都不自在了。

但很快他們就沒心情糾結那些了,姬玉肚子疼了起來,陸清嘉就在她身邊,這次終於是那顆蛋的生父照顧她了。

他也不問怎麽了,他太知道這是怎麽了,很快找到姬玉身上的瓷瓶,將丹藥送到她唇邊:“快吃。”

姬玉吃下去,肚子好受了一些,但還是有些疼。

她擰眉靠在他懷裏,他扶著她回到床邊坐下,但也不讓她躺下,就讓她靠在他懷裏。

他低著頭,墨發滑落下來,擦著姬玉的耳畔過去,她轉過來看他,見他手心團聚著金紅色的光團,光團籠罩在她小腹部,她皺著眉懨懨道:“那是什麽?”

陸清嘉分心跟她說:“我的真元。”

真元……真元不比靈力,是非常有限的,修為高深的修士真元更是珍貴稀少,陸清嘉身體都成那個樣子了,還拿真元給她?

她想拒絕,但陸清嘉緊緊抱著她說:“別動,一會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姬玉望著他的側臉,他這會兒那麽認真,黑發混著飄帶映襯著那張如玉俊秀的臉龐,她也不知看了多久,他終於收回了手,她不再疼,但他臉色蒼白,額頭滿是薄汗。

他早就知道她一直在看他,這時才和她對視,見她目光專註難得沒什麽抗拒,緘默片刻道:“至少我這張臉還是比那個和尚俊俏的,對麽?”

姬玉眼皮一跳,輕輕推開他,拉緊外衫擋住腹部,餘光瞥見丹藥的瓷瓶,心裏突然很不舒服。

她站起來躲開了一些,背對著他說:“你現在這樣妥協是為了這顆蛋?”

他之前拿來那瓶丹藥的時候她就這樣想了,現在他如此低聲下氣,為之前所有的事情道歉,很可能還是因為這個。

她不信他單單是為了她,若是她有那麽重要,大婚那日就不會是那種結果。

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姬玉忽然連帶著肚子裏的蛋都厭惡了起來,她轉過身盯著陸清嘉,面無表情道:“如果我不要這顆蛋了,你會這麽樣?”

陸清嘉怔住,緩緩起身道:“你不想要了?”

姬玉只是問他:“我問你會怎麽樣。”

陸清嘉過了一會才說:“會有些危險,但也不是沒有辦法,你真不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

他說可以幫她。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緊張,更沒有情緒激動,只是很平靜地說可以幫她。

他不是為了孩子。

姬玉扯了扯嘴角,說不好現在心裏是什麽感受,只是陸清嘉好像還沈浸在剛才的話題裏,擰眉思索半晌,跟她說:“我會將危險降到最低,畢竟這是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他傷害你。你可能要睡一覺,等你睡醒,他就不在了。”

他走過來,有些猶豫,眼睛看著地面:“你要何時……不要他。”

何時不要他?

問她什麽時候打掉孩子?

他真的開始安排了?

他心裏真的沒有不情願嗎?沒有憤怒她看得出來,可難道真的不會難過嗎?

姬玉去看他的臉,他閃躲著不給她看,她扳住他的下巴強迫他與她對視,這才看見他眼睛很紅,眼底有些不舍和慌亂,但真的沒有任何不悅。

姬玉情緒難言地嘆息一聲,放開他說:“讓你轉移了太久話題,現在該說正事兒了。”

她掃了掃他的脈門,再次問他:“你的修為呢?”

方才碰到他脈門就確定了心裏的猜測,但還是想讓他自己說出來,讓他解釋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完成的。

陸清嘉不言語,又變成了啞巴的模樣,姬玉也不急,她自己說:“你知道我服了鳳族至寶,在妖界你我見面之前就知道了,沒錯吧。”

陸清嘉想走,姬玉抓住他的手說:“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她那麽聰明,很快就想到:“我疼的時候,你有感覺的對嗎?”

陸清嘉唇瓣抿得沒有一絲縫隙。

姬玉瞧著他問:“你……去找過我嗎?”

他去過。

他當時就去了,後來又去了。

當時去因為疼沒上去,後面去了,她已經不在了。

現在哪怕陸清嘉一言不發,姬玉也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答案。

他眉心鳳翎已經淡得快要看不見了,姬玉的手指落在那上面輕輕撫摸,不由想起當時兩人額頭相抵,陸清嘉說會把自己的一切給她,所有他有的她都會有。

現在他真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給她了。

“我的修為是你的對嗎?”姬玉聲音有些茫然,“玉簡上說哪怕是精血相融的情人服下也要死,我沒死,還修為倍增不止三萬年,是因為你。”

她最後已經不是疑問了,是肯定。

陸清嘉也不再閃躲,事已至此,她全都知道了,沒什麽可隱瞞的了。

“哪怕我沒了那些修為也沒人動的了我。”他自負道,“他們依然不是我的對手。”

他好像很不希望她看輕他,一直希望在她心裏是最強最無可匹敵的那個。

他那樣驕傲,大概是真的不能接受誰人在她心裏比得過他。

姬玉是個不那麽容易被打動的人,否則不管在這裏還是在過去的世界,她早就不是單身了,也不至於和陸清嘉糾纏不清這麽久。

那麽多英俊瀟灑脾氣又好的小哥哥,何必非得和一個反覆無常的陸清嘉折騰來折騰去呢?

可也就是這樣一個很難打動的人,一次次地被陸清嘉打動。

她忽然拉住他的手,他一怔,驚訝地看她與他眉心相抵,兩人的鳳翎印記親密無間地貼合,陸清嘉悶哼一聲,眉心泛起金光,他眼神錯愕。

“你……”

“如何還你?”姬玉問。

兩人呼吸交織,陸清嘉腦子有些混亂:“為何還我?”

“你的東西自然要還你。”姬玉和他那麽近的四目相對,“我是想變強,也不是什麽好人,如果有人白白給我一枚丹藥增加萬年修為我不會拒絕,但鳳族的東西,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動。”

陸清嘉猜到姬玉吃了什麽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矛盾過。

但隨即又想到是他將一切搞砸到這種地步,她想變強就吃了那顆丹藥,這也沒什麽。

他在意的不是她動了他的至寶,而是她沒弄清楚就亂吃,若是他晚了一步,或者沒反應過來失去了先機,她可能就死了。

她太不謹慎,顧此失彼,這才是他最在意的。

但她其實根本沒想動?

姬玉將陸清嘉的疑惑看到清清楚楚,她按著他的肩膀慢慢說:“是溫令儀趁我睡著餵給我的,我那時正在療傷,精神狀態不好,沒有十分戒備。”略頓,“就算我戒備也沒用,在此之前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她那時受傷也是因為他,是他動的手,她還替明光擋了一下,陸清嘉垂在身側的手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輕輕摟住了她的腰。

他呼吸有些急促,喉結不斷滑動,額頭抵著她的,音色微顫道:“我以後再不會了。”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你將那些傷還回來。”

他想讓她把那天受的傷都還回去,可他已經傷成現在這樣了,她再來一掌的話,那個看起來總是無人可敵的瓊華君說不定就真死了。

姬玉沒動手,陸清嘉便想自己動手。

“我不想再為當時的行為做任何解釋,失去理智這件事本身便是錯的,你不願動手,我自己來。”

陸清嘉還是有些修為在的,就像他說的那樣,哪怕大部分修為都給了姬玉來保住她那條命,他還是比那些人族修士強。

他手心化出金光立刻要打在心口,姬玉及時抓住他的手腕,他是用了全力的,靈力聚集在手上沒能打出去,反噬回自身,讓他喉頭一甜,面色愈發蒼白。

其實剛剛找到姬玉的時候,破開她的結界進來就已經讓他元氣大傷了,他這些日子好像就沒好過,不是在受傷就是正在受傷的路上,如此脆弱不堪,哪裏還有半分瓊華神君該有的樣子?

姬玉一定會嫌棄他吧,她本就不喜歡他了,要是再加上嫌棄的話……

陸清嘉有些接受不了,他額側的發絲微微拂動,蒼白如玉的臉上滿是黯然。

溫熱的靈力自掌心流入體內,陸清嘉呆了呆,修長的鳳眸望向姬玉,她正細心地他調息,讓他被反噬淤阻的靈力消散開。她眉目平靜,眉心的鳳翎讓她看上去越發嫵媚動人,他仔細觀察,沒看出她半點不耐和厭煩。

“你傷得很重,去躺著歇息吧。”

調息完,姬玉便說了這麽一句話。

陸清嘉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可以留下?”

“你想走?”姬玉看著他。

陸清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十分聽話地回了裏間,安安穩穩地坐下。躺下之前他又看了看她,她一直凝著他,那種專註的眼神給了他希望,他脫了長靴躺下,側過身來面對她。

“我醒來你還會在嗎?”他問。

姬玉理了理衣衫:“我花銀子租的宅子,不在這兒要去哪?”

陸清嘉這下徹底放心了,他有些高興,卻不敢高興得太早,既然姬玉要他歇息,那他就歇息,她怪他不聽話,那他就好好聽她的話。

他很快閉上了眼,大概是真的太累了,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姬玉緩步來到床邊,看著他憔悴蒼白卻不掩俊美的睡顏,並沒忘了他總是會夢魘。

她手上帶著柔和的光拂過他的面頰,他緊鎖的眉宇松開,壓抑的唇角微微上揚。

這樣就不會做噩夢了。

姬玉又看了看他的鳳翎印記,想起最初相識的時候,他眉心的鳳翎鮮艷如血,哪裏像現在,淡得都快看不見了。

得想想辦法才行。

姬玉轉身想走,衣袖卻被人抓住,他明明已經睡著,可對她的離開還是如此敏銳。

看著他不肯松開的手,又望了一眼漸暗的天色,姬玉最後還是解了帷幔,繞到床榻內側,頭抵著他的背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肚子裏的蛋都沒搗亂,是因為有陸清嘉在嗎?還僅僅是因為他的真元?

姬玉鬧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睡得很好。

唯一睡得不好的大概就是廂房裏的凈植。

一盞青燈一串佛珠,凈植在蒲團上打坐,眼前雖無佛像,心中卻有佛。

他閉著眼睛念經,本該心無旁騖,卻總是想到正房裏的異動。

他很清楚誰在那裏,也很清楚姬玉不曾出來。

她當然不是出了事才沒出來,他上次和陸清嘉無意間交手就發覺他的問題了,雖然陸清嘉依然很強,他完全敵不過,但若是以前,陸清嘉會輕而易舉地擊退他,連交手的機會都不會給。

現在這樣肯定不是他看重他要和他交手,只能是他已經不如從前了。

凈植想到姬玉突增的修為,將事實猜測得差不多。

若真是瓊華君將大部分修為給了姬玉,那還真是……情深義重。

情深義重啊……

凈植睜開眼,佛經念不下去了,他去廚房做了一桌子的清粥小菜,可沒人會來吃的。

他坐下來,自己拿了筷子夾菜,他挽著袖子,手腕上的佛珠被燭火照得光色圓潤柔和。

次日,姬玉睡夢中覺得好癢,她勉強睜開眼去看是怎麽回事,發現原來是陸清嘉的頭發絲。

他這一覺睡得可真是不老實,他昨夜是合衣躺下的,現在一身白衣已經亂七八糟,腰封不知去了哪裏,繁瑣的一件件裏衣遮住了春光。他還在睡,仰躺著側著臉,發冠掉了,墨發有一部分被她壓著,他也不覺得疼,依然睡得很沈。

姬玉輕輕撥開臉上的發絲,想到他這質感極好的發絲是他的羽毛就感覺微妙。

她想趁他沒醒先起來,但她剛起身他就睜開了眼,明麗的丹鳳眼惺忪地望向她,薄唇開合道:“別走。”

他看起來很累,滿眼倦色,說完話就抱住了她,把臉埋在她頸窩又重覆了一遍:“別走。”

姬玉入眼便是他泛著淡淡玫瑰香的發絲,她提了口氣,想跟他說天亮了該起來了,卻發現他又睡著了。

他剛才好像根本不是醒了,只是潛意識不想她走,夢游的。

姬玉註視著他緊閉的雙眸,他的睫毛很長,濃密卷翹,閉上眼睛的時候尤其好看。

她稍稍撐起身子,這次他反應不大,她又試著起來,很好,沒反應。

姬玉吐了口氣,正想拉開帷幔下床,就感覺肚兜的系帶被人拽開了。

她一回頭……是陸清嘉睡著了還無意識抓著她,這會兒她要走,肚兜就被扯住了。

姬玉無奈地想把他手裏的系帶扯回來,但又怕他醒了,做得很小心,很難成功。

最後沒辦法,姬玉一咬牙,幹脆把肚兜脫了,只穿著中衣下床。

快速幫他拉好帷幔,姬玉去屏風後換了衣服,又重新梳了頭,開門出去的時候,感覺今天空氣好像都新鮮了不少。

很巧的是,姬玉出來的時候廂房門也打開了,凈植大師從裏面走出來,雪色袈裟,面目平和,氣質淡雅。

他往前走了幾步,朝姬玉念了句佛號,微笑著對她說:“姬檀越醒了。”

姬玉走下臺階,餘光見廂房裏一切收拾齊整,他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就知道他現在出來恐怕不是巧合,他一直在等她。

他要……

“貧僧要走了。”凈植溫聲道,“特來跟姬檀越道別。”

姬玉心裏莫名空了一下:“要走了嗎?這麽快?”

“游歷本就居無定所,既然亂葬崗之事已經解決,自是要走了。”凈植的模樣雅和淡然,真的很像一株亭亭凈植的蓮花,有一種不受任何侵擾的潔凈。

“神君也已來照料姬檀越,此處沒有需要貧僧的地方了,貧僧這便離開了。”凈植看著她說,“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山高水長,姬檀越一切保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凈植這話不止是字面上的意思,姬玉有些困惑,不解地看著他,凈植笑了一下,嘴角的那個笑與往日很不一樣,但也說不出具體哪裏不一樣。

“告辭。”

他再次道別,說完便轉身離開,一步步走到門邊,跨過門檻出去。

姬玉看著那身形瘦削挺拔的白衣佛修,情不自禁地追到了門口,他站在臺階之下背對著她,不曾回頭,也不曾停下腳步。

姬玉吸了口氣,又往前追了幾步道:“凈植大師。”

凈植停下腳步,但沒有轉過身,只是等著她的話。

姬玉眨眨眼輕聲問他:“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能不能知道大師的名字?”

凈植轉過身來回答她:“貧僧法號凈植。”

“不是法號。”姬玉說,“我想知道大師的俗家姓名,可以嗎?”她笑了一下,“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我能知道吧?”

凈植嘴角溫和慈悲的笑意漸漸斂去,他凝著她許久,在她以為他沒有俗家姓名或者不想說的時候開了口。

“蘇星落。”

他說:“上清寺將我撿回去的時候,繈褓裏繡著這個名字。”

蘇星落……

星星墜落凡間,真是很適合凈植的名字。

一如他的氣質一樣。

姬玉正思索間,聽凈植又說:“一塊極品靈石。”

姬玉訝異地望著他:“啊?”

“告訴你俗家姓名,只要一塊極品靈石。”他一笑,好像又回到了初識的時候,那樣職業。

姬玉忍不住跟著一笑:“真拿大師沒辦法。”

她翻了翻儲物戒,發覺沒有極品靈石了,真是尷尬,於是只能摘下發間的簪子扔給他:“大師拿去折現吧,應該不止值一塊極品靈石的。”

凈植接過她的發簪,雕刻成合歡花的白玉簪子上好像還帶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他握住簪子道了聲謝,一臉歡迎下次惠顧的模樣。

姬玉無奈搖頭,覆又正色道:“大師,再會呀。”

凈植看著她說:“好。”他闔了闔眼,“……再會。”

語畢,他轉身離開,袈裟衣擺蕩起飄逸的弧度。

他知道姬玉在目送他,但他沒有回頭。

他漸行漸遠,直到離開姬玉的視線範圍才停下腳步。

低下頭,凈植看著手裏的合歡花簪子,腦海中清晰記得她戴著它的樣子。

他沒有將簪子收進袖裏乾坤,而是放到了懷中。

袈裟之內,裏衣之外,靠近心臟的位置,合歡花的白玉發簪有了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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