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宴非常想問某人一句你們才剛剛遇見不久，又怎麽會知道它以前的經歷，但話到嘴邊卻覺得計較這些沒什麽用，興許鄧文泓會說是在認識二哈的人口中得知的，便不在意地嗯了一聲。

哈士奇一聽石安宴的語氣便清楚這混蛋沒當真，心頓時涼了涼。

這次被抓回來他就覺得要倒黴，所以果然是被看穿了麽？不然這混蛋為什麽連問都不問，直接就不相信鄧文泓了呢？

不，不能太絕望。

哈士奇默默安慰自己，石安宴沒證據，或許目前還在懷疑階段，他一定不能露陷！

石安宴見二哈在一點點向鄧文泓那邊蹭，便用力拖過來，在它警惕肝顫的視線下摸了摸狗頭，盯著鄧文泓：“你和淩北什麽時候認識的？”

鄧文泓笑意不減：“不記得了。”

“我聽說他有自閉癥，他哥哥想了不少辦法都沒治好他，”石安宴緊緊註視著鄧文泓的雙眼，“你以前和他接觸過麽？”

這就是他最想不通的事，一個六歲的小孩是怎麽騙過眾人的視線和顧煊、鄧文泓幾人結識的，而顧煊又為什麽會把聊天號告訴對方？這小孩也太逆天了！

“你也知道我之前情緒不好一時想不開割腕，雖然被救回來，但受的刺激太大，記憶時好時壞的，”鄧文泓神情落寞，輕輕嘆氣，“所以很多東西都想不起來了，包括淩北的事，真是抱歉。”

石安宴眸子微沈。

鄧文泓默默和他對視，一臉的純潔無辜。他們出事在前，小孩在後，沒有任何交集，如今只能在“失憶”上做文章。

石安宴看他幾眼，知道恐怕問不出有用的線索，何況即使問出了他也會再查一便，幹脆換話題：“他讓你來沒說別的？”

“就讓我看看二哈。”

“你已經看到了。”

鄧文泓反應半秒，識時務地起身告辭，關門前最後看看二哈，特別想告訴它冷靜一點，千萬別自亂陣腳，但石安宴在旁邊站著，他不能多說，只得走人。

哈士奇總覺得好友的眼神帶著深意，暗道是同情還是安慰之類的麽？真不帶我走麽？老子不想和這混蛋在一起啊！

它扒著門框一眨不眨地盯著好友，遲遲不肯松爪。

石安宴玩味道：“不舍得？你和他的感情倒是挺好。”

哈士奇頓時一個激靈回神，慢吞吞跟著他，還掙紮地搖了兩下尾巴，我真的是條普通的二哈啊你看！

石安宴掃它一眼，總覺得這蠢狗自從回來便似乎對他不那麽排斥了，難道是被那三條狗嚇的麽？他安撫地摸摸它，照例去顧煊的房間坐著。

哈士奇默默跟進臥室，見他聊完天又要俯身占便宜，感覺他是在試探自己，便眼睜睜地在一旁看著，心裏嘩嘩地直流血，特麽忍了，老子寧願讓你吃豆腐，也絕不承認自己變成了一條蠢二哈！

淩希一直在耐心等著消息。

爺爺發的資料早已被他看完，憑著印象當場便排除掉了三個人的可能性，剩下的則都需要再看看。他便反饋回去，讓爺爺派人查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今一晃就過去了四天。

沈玄照例在吃早飯的時候抱著他下樓，妥善地放在椅子上，看著一旁蹭飯的陶天瑞，覺得這人真是特別礙眼。

陶天瑞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詫異問：“怎麽了？”

“沒事，”沈玄坐下用餐，兩分鐘後說道，“你分管的部門早晨不是要開例會麽，別遲到了。”

“還早，沒關系，我和你一起走，你今天該去公司了吧？”

“傷還沒養好，明天吧，”沈玄停頓一下，好心提議，“最好早點走，路上堵車。”

陶天瑞和他相識至今就沒見他特意強調過這種事，於是迅速聽出問題，目光在他和小孩之間轉了轉，心裏了然，語氣不變：“我知道。”

不就是為了和小孩搞好關系嘛，至於弄得和二人世界似的麽？又犯二。

他坐了兩分鐘，動作自然地看看時間：“我走了，你們慢慢吃。”

沈玄很滿意：“路上小心。”

陶天瑞心想我看在你犯二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他簡單收拾一下，望著餐桌上剩餘的兩個人，準備幫好友一把，笑道：“說實話這樣看你們挺像一對父子的。”

沈玄：“……”

淩希：“……”

陶天瑞繼續道：“等淩希哪天清醒……”

“別亂開玩笑。”沈玄急忙打斷，差點驚出一身冷汗。

他早就覺得這白癡最近的態度有點奇怪，原來竟是這種想法，萬一說點什麽“一家三口”之類的東西讓淩希發現他的心思，然後不同意判他死刑，那就完了。

陶天瑞聳聳肩：“我就是隨口一說。”

“趕緊走。”沈玄目送他離開，看了一眼淩希。

淩希沒太在意，繼續專心吃飯，沒有外人在，他不再刻意裝作孤僻而扳著臉，神色漸漸柔和，眉眼溫潤，哪怕用的是這具身體，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沈玄再次覺得有某人在，自己實在少了很多福利，吃過早飯便打了幾個電話，最後通知好友：“我給你請了一個廚子，今天晚上去你那裏報到，不用謝我。”

陶天瑞：“……”

陶天瑞沈默地坐在會議室，深深地覺得某人自從看上淩希就不太正常了，他早晨明明是在幫忙，為什麽會莫名其妙被嫌棄？

沈玄愉悅地收起手機，上樓去找淩希，見後者正在開電腦，問道：“還沒消息？”

“有了，”淩希點開新收到的郵件，“昨晚發的。”

沈玄過去坐下，快速看完文檔，發現剩下這些人幾乎都沒有作案的可能和條件，甚至早就忘了生命中的某段小插曲，他不禁問：“你有其他印象或線索麽？”

淩希靜靜盯著屏幕看一陣，移動鼠標在某一欄裏畫了幾道。

“朱家的小子？他不是在療養院麽？我見過他幾面。”

“嗯，他偶爾會正常，身上帶著手機，可以隨時和外面聯系，”淩希溫和道，“我出事前去過療養院，他當時一直在我身邊坐著，不清楚是不是認出了我。”

沈玄了然問：“你的意思是他在外面也許有個軍師或負責執行命令的人？”

“有這個可能，但不確定到底是不是。”

沈玄知道這是如今唯一看著有點嫌疑的人了，望向淩希：“你想繼續查，還是先去療養院看看他？”

“去療養院，最好能弄到他的手機。”

沈玄沒意見，吩咐保鏢將輪椅搬下樓，接著和淩希一起向療養院出發。他想了想之前看到的資料，記得上面簡單說對方是追淩希而被打的，但這不是名單上第一個追求者，他便沒在意，更沒細問，此刻則不禁開口：“你和他是怎麽回事？”

“他追我。”

“這我知道，然後？”

“我沒同意，再後來他想用強的，每次都被我打進醫院，堅持了不到兩個月就結束了。”

沈玄：“……”

淩希回憶幾秒：“這是兩年前的事，他去療養院應該和我沒關。”

沈玄並不在意這個，而是想知道“用強的”是個什麽界限，他微微定神：“沒關為什麽要殺你？”

“他之前放棄得不太徹底，派人跟蹤了我一段時間，後來才收手，但他現在精神不正常，記憶也許會停在過去的某一個時刻，”淩希道，“我只是覺得他有這個可能。”

沈玄點點頭，很快開進了療養院的大門。

這地方依舊熱鬧，朱家的少爺此刻正在給他的隨從開會，據說非常重要，關乎全宇宙的經濟。

“項目、項目啊！”朱少爺嚴肅地站在小馬紮上，“手裏沒有一個大型項目，你們怎麽好意思出現在我的面前？”

“是是是！我們一定加倍努力！”

“不錯，年輕人就該有沖勁，”朱少爺誇獎一句，走過去“啪”地將一張紙拍在地上，“現在又有一個機會擺在你們的面前，是火星上的項目，要好好把握。”

眾人默默盯著這張白紙：“是！”

話音剛落他們便開啟了一場爭奪戰，雙目赤紅，大打出手，仿佛眼前的是億萬鈔票。朱少爺被擠到一邊，矜持而滿意地笑了笑。

沈玄：“……”

淩希：“……”

沈玄垂眼看著小孩：“你現在還覺得他有可能麽？”

淩希緩緩收回目光，溫和道：“把他的手機拿過來。”

沈玄笑著答應一聲，找到朱少爺的主醫，幾乎不費功夫便弄到了手機，這上面只有兩個號，一個院長，一個老爸。

主醫解釋說他們爺喜歡打“商務”電話，剛開始是給老爸打，後來朱先生被煩得不行，就將院長的號輸了進去，他們爺於是開始給院長打，不過據說大部分都是院長助理接的。

沈玄翻看通話記錄，隨口問：“那他平時玩電腦麽？”

“基本沒見他碰過。”

沈玄嗯了聲，推著淩希離開：“手機看著很幹凈，我已經把號碼記下了，可以回去再查，電腦需要查麽？”

淩希仍望著朱家少爺，潛意識裏覺得他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但轉念想想幕後人謹慎的處事風格，便點了點頭：“查吧。”

二人慢慢回到停車場，沈玄看一眼時間：“你堂哥的第一部電影今天舉行開機儀式，去看麽？”

淩希下意識要拒絕，可想到鄧文泓應該也在，便同意了。

他本想問問影帝石安宴的態度，時刻做好被人找上門的準備，但他的運氣太糟糕，才下車不久便見到石安宴竟然也在現場。

二人的目光幾乎瞬間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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