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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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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文泓剛剛趕完通告就被叫回了公司,頂著眾多意義不明的視線邁進電梯,慢悠悠地向總裁室走去。

星宇的王牌經紀人略微猶豫半秒,提醒道:“據說老板的心情很不好。”

鄧文泓輕笑一聲:“放心,沖我來的幾率不大。”

經紀人挑眉:“哦?”

鄧文泓笑瞇瞇地點點頭。

他當初找石安宴簽約星宇時,用的理由是在他“模糊”的記憶裏,顧煊曾說過要簽他,並為他擺平身上的麻煩。

石安宴雖然對他和顧煊的關系有些不確定,但為了能在顧煊醒後刷好感度,不僅不會拒絕他,還會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當然,石安宴根本不在乎他說的是真是假,只要能向顧煊表明“這都是為你做的”就夠了——是真的自然最好,如果是假的,石安宴就是因為太深情而失去了判斷力,剛好在顧煊面前難得弱勢一回,引得顧煊心軟,照樣狂刷好感度。

所以由此推測,石安宴是不會因為他以前犯的錯誤而忽然責怪他的,除非事情鬧得太大,可就他掌握的資料看,應該沒這種可能。而他最近的表現還不錯,更沒有能讓石安宴挑刺的地方了。

經紀人看著他自信的笑臉,推推眼鏡,遮住了目中的探究。

和星宇的其他人一樣,他對鄧文泓非常好奇,畢竟這是石總上任後親自簽下的,尤其還特命他來帶,明顯是想捧紅這個人。

可鄧文泓是誰?

孤兒、沒實力、沒人脈、脾氣差、不會做人……公司的人只要稍微有心查一查,就能弄清他的全部底細,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入了石總的眼,讓人不得不深想他們的關系。

鄧文泓不理會他的視線,含笑揮揮手,頭也不回地進了老板的辦公室。

石安宴這個時候正盯著窩在沙發上的二哈,後者和他對視,一臉不爽,他掰著手指,居高臨下道:“要不是為了小煊,我早就讓人把你扔河裏了,知道麽?”

來呀!哈士奇擡擡下巴,一副“老子不怕你”的架勢。

鄧文泓進門掃了一眼,立刻笑了:“它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石安宴終於轉移一些註意力,詢問二哈平時喜歡吃什麽,接著聽鄧文泓笑著說了幾樣,微微一怔:“……都是小煊愛吃的。”

“嗯,它以前跟著顧總,顧總吃什麽它就吃什麽,”鄧文泓解釋,“現在反而不喜歡吃狗糧了。”

石安宴審視他:“我沒見過他養狗,二哈以前是放在你那裏的?”

這問題太尖銳,一不小心就要被當成情敵……鄧文泓笑瞇瞇地道:“其實不是,它是我和顧總前不久才救的,一直由我養著,顧總偶爾會給它帶點吃的,它好像知道顧總也是它的救命恩人,因此很聽顧總的話。”

石安宴看他幾眼,最終沒說什麽,示意助理去給二哈買飯,然後開始詢問二哈的其他喜好,並宣布以後親自養它。

哈士奇:“……”

哈士奇瞬間咆哮:“汪汪汪汪汪——!”

臥槽老子才不想整天對著你了好麽!只要看著你糟蹋我的身體,老子就想弄死你好麽!

鄧文泓不能再旁觀,及時按住好友,安撫地摸幾下,察覺被狗爪子戳了戳,含笑道:“能問問原因麽?”

“我高興。”石安宴道。

他其實也不想養,可今天發現二哈太喪心病狂,無奈之下只得做這個決定,否則等小煊醒後見二哈追著他咬,還不知會怎麽想——雖然他確實不冤枉,但暫時還不能被小煊懷疑,不然就小煊那脾氣,搞不好要和他同歸於盡。

助理的動作很快,沒多久便把飯菜買回來了。

石安宴拎著走到二哈面前,一一擺在茶幾上,好脾氣地拿小碗裝了點餵它,準備慢慢培養感情。

哈士奇掃一眼,扭頭不搭理他。

石安宴很有耐心,這盤不行就換下一盤。

哈士奇向沙發裏窩了窩,幹脆一眼都不看了。

石安宴打量它,剛要詢問鄧文泓它是不是不餓,只聽一陣咕嚕聲忽然響起,兩秒後,緊接著又傳來一聲更響的。

哈士奇伸爪子捂住臉,咕咕的聲音從身體裏不停地向外散,在安靜的房間聽得清清楚楚。

石安宴:“……”

助理:“=口=”

我擦這二哈果然成精了吧?助理簡直目瞪口呆,餓成這樣楞是不吃,和老板到底什麽仇什麽怨啊?

鄧文泓的肩膀抖了抖,忍著笑揉揉狗頭,給它找臺階下:“吃吧,石總不是壞人。”

哈士奇陷入掙紮,默默窩著不動。

鄧文泓將它的爪子掰開,想接過石安宴的碗,後者微微躲開,親自放到了二哈面前。

哈士奇冷冰冰地看看他,暗道吃飽了才有力氣咬人,便勉為其難湊過去,低頭開吃。

鄧文泓笑著順了順毛,問道:“沒人跟著它?”

石安宴點頭,也覺得不可思議:“我見到它的時候就它自己。”

療養院的守衛一向森嚴,二哈能出來,小孩肯定在附近,為什麽沒在一起呢?是二哈自己跑過來的?鄧文泓暗暗思考,還沒等理順,只聽清脆的鈴聲響了響,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是沈玄。

他笑瞇瞇地道:“如果你問二哈,它在星宇。”

沈玄道:“小北沒在?”

鄧文泓微怔:“沒有,他沒跟著你?”

沈玄淡淡地應聲,說了句有小孩的消息及時通知他,快速掛斷。

鄧文泓收起手機,見二哈默默盯著自己,並維持了好幾秒都沒動,像是要說些什麽似的,便覺得它應該知道內幕。

他看向石安宴,簡單把事情交代一遍,最後說要借二哈去找人,一會兒再送回來。

石安宴自然沒意見,平淡地嗯了一聲。

“淩北小朋友,淩北小朋友,您的哥哥正在服務臺等您,請聽到廣播後……”清脆的女音若有若無傳來,淩希面無表情聽著,繼續盯著戴墨鏡的男人。

男人似乎也是來玩的,隨便買了點東西,又與一個攤位老板聊了一陣,看起來很熟絡的樣子,過了半天才從出口離開。

淩希記好他朋友的長相,維持一定距離,不緊不慢地跟著。

繁華熱鬧的人聲越來越低,二人一前一後走遠,最終進了條安靜的小路。這是單行道,綠樹成蔭,兩旁停著不少車,顯然被當成了臨時停車場。

淩希借助汽車藏身,順便回憶一下走過的距離,知道自己的行為有點危險,便擡頭看看男人,見他要上車,不由得松了口氣,找地方窩著。

半分鐘後,他目送男人開著車從眼前駛過,急忙邁出幾步看過去,牢牢記住車牌號,頓時滿意,慢悠悠地向回走,打算晚上和爺爺的人聯系,讓對方去查查。

他邊走邊想,很快邁出單行道,這時只聽身後由遠及近傳來一陣油門,便本能地靠向路邊,緊接著只聽刺耳的剎車從身側響起,近在咫尺。

他猛地扭頭,發現這是輛面包車,但還沒來得及打量就見車門嘩啦被拉開,一條胳膊伸出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將他拖了上去。

“放開……唔……”

淩希剛剛張開嘴,一條濕潤的手帕就捂了過來,刺鼻的氣味快速侵入鼻腔,他的意識瞬間模糊,頭一歪,沈沈睡去。

鄧文泓不清楚小孩是不是另有目的,因此沒有直接去找沈玄,而是先將二哈拉進休息室詢問事情的經過。

他掏出手機調出輸入界面,接著微微一頓,看看屏幕的大小,又看了看二哈毛茸茸的爪子。

哈士奇隨著他的目光轉了轉,快速明白他的意思,伸爪子啪地拍在屏幕上,讓他直觀地看看比例,憤恨地盯著他,這樣你特麽想讓老子怎麽寫?

鄧文泓頓時笑出聲,安撫地摸兩把,去給它找了臺平板。

哈士奇勉強滿意,控制著爪子艱難地敲字,告訴他來龍去脈,最後說覺得那男人不像是善茬。鄧文泓目光微凝,不再遲疑,急忙去和沈玄會合。

“怎麽樣,找到了麽?”

沈玄搖搖頭,神色有些冷。

他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依然不見小孩的身影,而那裏面的靈魂畢竟是成年人,絕不會做出賭氣的舉動,所以小孩要麽沒聽見廣播,要麽就是沒辦法回來。

鄧文泓皺眉:“別等了,調監控吧。”

沈玄嗯了聲,他剛剛已經做完判斷,並且打過電話了。

幾人等了五分鐘,會場經理便匆匆趕來,和氣地與沈玄握了握手,帶著他們去了監控室。

屏幕被分成數塊小屏,每塊都很熱鬧。沈玄擡頭看一眼:“美食街的展牌,我們是在那裏分開的,大概十一點。”

工作人員應聲,找到四處展牌,詢問是哪一處後便開始回放到指定時間,很快發現小孩的身影,接著又去調附近其他幾處監控,目送小孩牽著二哈乖乖走到角落站著,片刻後對二哈說了幾句話,後者則拼命點頭。

神奇啊,這二哈難道能聽懂人話麽?工作人員的念頭一閃而過,繼續望著。

鄧文泓下意識掃了一眼沈玄,見他神色專註,似乎完全沒覺出問題或放在心上,便要轉回視線,這時只聽他忽然道:“剛剛的畫面暫停一下。”

工作人員微怔,將視頻回退了兩秒鐘前:“這裏?”

沈玄應聲,盯著小孩的表情,確認自己沒看錯,小孩的身影在這一刻頓了頓。

——他看見了什麽?

沈玄道:“繼續。”

工作人員聽話地按下播放,發現小孩不知何故竟然走了,於是再次調其他監控,確保他一直在視線裏。

沈玄見他走一陣停一陣,便順著他的目光向前望,快速鎖定一個人,示意他們按暫停,靜靜打量那個男人,在腦中搜索片刻,頓時瞇眼。

當初撞完淩希的司機逃逸後被道路的監控拍了下來,只是對方戴著墨鏡和鴨舌帽,根本看不清具體相貌。現在再看,視頻上的男人似乎和逃走的司機的臉部輪廓有幾分相像。

淩希是也覺得像,還是已經確定了?

司機當初要殺的是淩希,對淩北不知道有沒有關註過,萬一這真是兇手,並且仍記得淩北,又發現小孩正跟著他……沈玄一顆心控制不住地往下沈,示意他們繼續放,最終目送小孩和男人先後離開了會場。

工作人員道:“不行,出了會場的範疇,再往外我們就看不到了。”

經理看向臉色陰沈的沈玄,試探道:“二少,可以去調街道的監控。”

沈玄點點頭,簡單客套兩句,急忙走人。

鄧文泓牽著二哈一路跟著他進了交警大隊,很快看到了想找的畫面,同時也目睹小孩被拉上了一輛面包車。

“這是……遇上人販子了?”

鄧文泓怔了怔,只覺不可思議。哈士奇也有些目瞪口呆,在那一瞬間甚至詭異地有種“終於有人和老子一樣倒黴”的爽快感,但這想法還沒維持半秒,緊接著就和鄧文泓一樣開始變得凝重。

他們雖然清楚某人的靈魂不簡單,可畢竟用的是小孩的身體,怎麽反抗?

房間的其他人問:“確定不是綁架?”

“不是。”沈玄斷然道。

淩希跟蹤的男人一直沒有打過電話,不可能是他叫的人,而小孩在外人眼中就是個自閉癥兒童,誰會刻意綁他?再說這次出來有自己陪著,對方又怎麽確定小孩會單獨行動?

因此答案只有一個——小孩被拐了。

沈玄盯著畫面上的面包車,眼神一時冷到極點。

接下來便是發動一切力量找人,小孩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而根據監控顯示,面包車最終開向郊區,駛進了沒有攝像頭的小路,目前還不清楚去了哪。

“得盡快查,”前來接手案子的劉隊道,“他們沒換車最好,如果換了應該會轉去外地,媽的,幾十年沒見過敢這樣當街擄人的了,太猖狂了,當這裏是什麽地方!”

“隊長,消消氣,”其他人急忙道,“他們興許是腦殘來著。”

“別貧嘴,”劉隊笑罵道,“趕緊幹活,最好今天能找到人,真讓他們在眼皮底下溜了,以後咱們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手下紛紛好奇:“這誰家的小孩?”他們只是得到命令來接手案子,但實際上連報案的人長什麽樣都沒看見。

劉隊擺擺手,不欲多說,心裏卻在想這小孩不是重點,重點是背後的沈家和淩家,哪一個拎出來都夠他們喝一壺的,沒看見負責淩少那件車禍案子的人現在急得整天上火,頭發一把一把地掉麽?

手下見狀便識趣地閉上嘴,專心查案。

沈玄只留了聯系方式,人則早已離開。

他暫時沒有開車,而是給自家大哥打了一個電話,雖說他總盼著大哥能蠢一下,但不得不承認,他家大哥還是很有用的。

沈大少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你竟有閑心帶著小孩去逛那種地方,真讓我意外。”

沈玄道:“這不重要。”

“聽說他是自閉癥,應該不好帶吧,”沈大少柔聲道,“但再不好帶,我也沒想到你竟能把人弄丟,讓我說你點什麽好。”

沈玄的語氣分毫不變:“這不重要。”

“嗯,不過你既然知道他是自閉癥,為什麽不看好他,竟能讓他一個人走出會場到了那麽遠的地方,”沈大少問,“你說……他是怎麽做到的呢?”

沈玄頓了頓:“這也不重要,哥。”

沈大少似乎被這三個“不重要”給取悅了,也似乎悟出了什麽,輕聲一笑:“那你想幹什麽,現在可以說了。”

“給我羅家當家的號。”

沈大少又笑了笑:“虧你能想到他,他現在大部分時間都沒在當黑道老大,而是在一個小街道當片警,保險起見你最好打他辦公室的電話,我上次找他喝酒,電話就莫名其妙轉接到他老婆那裏了。”

沈玄知道羅家當家找了個特警老婆,據說就因為這樣才去當的片警。他嗯了一聲,等收到大哥發來的號碼便直接撥了過去,簡單寒暄幾句,直奔主題。

沈家不涉黑,但在c市的年頭很長,因此與黑道世家的羅家關系不錯。羅片警聽他說完,二話不說便找他要了一張面包車和小孩的照片,然後轉給手下,發動羅家的勢力開始搜人。

沈玄心頭緊繃的弦稍微放緩,看看時間,將鄧文泓和二哈送回了公司。

鄧文泓了解這幾家的實力,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便沒有堅持,對他說有消息隨時聯系他,帶著二哈進了大樓,並在它憤恨的眼神下把它交給了石安宴。

石安宴正在看文件,掃一眼不知何時溜達到身邊的狗,伸手摸了摸。

老子只是想看看我的辦公桌好麽,誰允許你摸我了?哈士奇頓時不爽,伸爪子用力拍開他,挑釁地擡起下巴。

石安宴挑眉,並不在意,繼續看他的文件,等到了晚上便拉著二哈回家。

他本以為這條狗會和他鬧騰一下,結果垂眼一看卻見它慢吞吞在後面跟著,似乎是認命了。

很好,他在心裏道,開門將它塞了進去。

哈士奇很快邁進熟悉的別墅,時刻盯緊某人,生怕這混蛋對他的身體下毒手。石安宴弄好飯菜,蹲下端給它。哈士奇猶豫一秒,毫無壓力地開始吃。

石安宴略微滿意,起身在餐桌前坐好,安靜地吃了頓飯,擦擦嘴,見二哈望著自己,問道:“想去看看小煊?”

哈士奇不動,繼續和他對視。

石安宴便拉著它上樓進了顧煊的房間,松開繩子,坐在床邊看一陣上面的人,緩緩撫摸他的臉。

“汪!”哈士奇警告地叫出聲,緊緊盯著他。

石安宴不為所動:“放心,我不會傷害他的。”

臥槽信你才有鬼呢!你真當老子是普通的二哈啊?!哈士奇湊近了一些,扒著床沿伸爪子想將他的手弄開。

一下兩下三下,他頓時怒了,這混蛋伸的是那邊的胳膊,爪子楞是夠不到啊媽蛋!

石安宴戲謔地掃它一眼,又摸了摸顧煊的臉,直到覺得這二哈要跳上床,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握著顧煊的手,耐心為他講述一天發生的事:“對了,二叔還是不死心,揚言等你醒後再收拾我,也就你覺得他是好人……”

哈士奇怔了怔,窩在床邊靜靜聽著,這是他第一次聽石安宴發表對那些人的看法,也是第一次覺得……好犀利。

“不說他們,免得你生氣,有我在,不會讓他們耍花樣的,”石安宴的聲音很輕,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微笑,“我昨晚又夢見小時候了……”

哈士奇擡頭看他,見他一向銳利冷漠的眸子帶著少許柔和,仿佛冰雪融化一般,竟詭異地看著比以前順眼。

他忽然想起少年時期,在這人還沒莫名其妙遠離他的時候,似乎也曾這樣望著自己,就和每位疼愛弟弟的兄長一模一樣。

只是後來他們的關系卻疏遠了,他當時不知道原因,現在卻懂了。

石安宴沒理會某條狗,而是專註地望著床上的人。顧煊長得很漂亮,哪怕閉著眼也能透出一絲張揚的味道,光芒四射,百看不厭。

“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會醒,”他低聲道,伸出拇指緩緩摩挲著顧煊的嘴唇,目光深邃,“沒關系,多久我都等你。”

哈士奇眼看著他要湊過去,噌地直起身,目光炯炯,蓄勢待發。媽蛋,你敢再下嘴試試,老子特麽咬死你!

石安宴:“……”

石安宴扭頭,見二哈和他對視,一副隨時會撲上來拆人的樣子,頓時沈默,猶豫幾秒,重新陪著顧煊聊天,直到感覺這條狗放松神經,應該看出自己沒有敵意的時候,才想和顧煊親近一下,結果剛剛一動,二哈又噌地直起身,簡直和雷達一樣。

石安宴:“……”

石安宴後牙槽的神經狠狠跳了跳,暗道一聲等過幾天二哈慢慢和他親近就沒關系了,便忍著將這條蠢狗按在地上揍一頓的沖動,起身走人。

~贏了~哈士奇頓時得意,本能地搖了搖尾巴,但還沒等他靠近自己的身體,石安宴便回過頭,用力將他拖了出去。

哈士奇:“……”

哢嚓一聲,石安宴關好門,隨手把它一扔,去了書房。

哈士奇:“……”

夜漸漸變深,整座城市都靜了下來。

沈玄從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仍是沒有半點消息。他坐在淩希的房間裏,垂眼盯著床上的人,心裏忽然生出一陣陣濃濃的不安。

淩希現在畢竟是以靈魂的形式附在小孩身上,萬一受到損傷,會不會……就此消亡?

他不想這麽想,卻又止不住地在思考這種可能性。

尤其淩希那麽聰明,如果能自保還好,怕就怕逃走又被抓回去,要是真的那樣,等待淩希的將會是什麽?

更何況現在還不清楚那夥人擄走小孩的目的,或許是賣掉,或許是偷偷培養成工具,或許是打殘了控制他們去乞討,也或許是……販賣器官。

沈玄一眨不眨地望著沈睡的淩希,眸子早已在不覺間一點點沈了下去。

——如果發生意外,這個人可能會消失。

他只要稍微一想,內心的不安就會瘋狂地上湧。

這人還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還沒用本來的模樣和他聊天,還沒溫和地對他笑過,怎麽能就此煙消雲散?

怎麽可以在他們什麽都還沒開始的時候,就這樣徹底地離開他?

沈玄眼底的情緒霎時變得極濃。仿佛一張被輕輕推倒的多米諾骨牌,緊接著迅速傳遞,繼而整個世界都跟著轟然坍塌。

——不僅僅是好感那麽簡單。

沈玄伸出手撫上淩希的臉,用目光一寸寸描繪著他的五官。

——他愛上了這個人。

陶天瑞推門進來時就見他專註地望著淩希,周身的氣息很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玄擡眼看他:“有消息麽?”

“暫時沒有。”陶天瑞說完對上他發沈的眸子,咽咽口水,總覺得他這狀態有點不對勁,就好像失蹤的不是心上人的弟弟,而是他的命似的。

“我說……”他試圖尋找措辭,“現在進展不錯,已經把大半個郊區都翻完了,只要他們還沒出c市,咱們早晚會找到,而且他們今天才剛剛綁到人,應該不會對小孩做什麽,別太擔心,對了,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沈玄不答,轉回視線繼續盯著淩希,時不時探探他的氣息,每當確認他的身體仍在呼吸,內心的不安才會稍微平息一點。

陶天瑞詭異地在旁邊看著。

現在有危險的是淩北不是淩希的對吧?沈玄一副“淩希隨時會歸西我好擔心”的模樣是在鬧哪樣?難道是覺得淩希能聽見他們的談話,沈玄害怕他一時情緒激動而休克麽?

開什麽玩笑?

沈玄這是二得不輕啊。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陶天瑞真想拍下來拿去和沈大少分享一下,但看看沈玄冷冰冰的眼神,他知道要是真那麽幹了,恐怕會被沈玄打成植物人。

“要不還是隨便吃點東西吧?”陶天瑞深深地覺得沈玄得補充點營養,沈大少推薦的黃金補腦片也可以吃吃看,因為現在實在太反常了。

“不吃。”

“你看你這就不對了……”陶天瑞本想再勸兩句,這時只聽手機忽然響起,急忙按了接聽鍵,簡單聽完,掛斷道:“有消息了。”

沈玄猛地看向他。

“已經鎖定大概的地點,”陶天瑞快速道,“這就要動手救人了。”

沈玄起身便走,邁出兩步後微微一頓,回身扳起淩希的下巴在他額頭印下一吻:“等我。”

他說完對好友示意一下,率先向外走去。陶天瑞快步跟著他,忍了忍,沒忍住:“幸虧淩少還睡著,否則你剛剛絕對會被他打進醫院啊。”

沈玄:“……”

好不容易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暫時還不想去思考愛人有“狂犬病”,能看不能摸的問題到底該怎麽解決。

他大步沖下樓,很快上車,向著目的地急速駛去。

淩希睡得很沈,清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揉揉發疼的額頭,迷迷糊糊觀察幾眼,見這裏是一間破舊的平房,夕陽從窗戶灑進來,被地上的碎玻璃折射出如血的色彩。

“你……你醒了?”

身邊不期然響起一道軟糯懦的聲音,還帶著壓抑住的極輕的抽噎,淩希側頭看過去,發現那邊蜷縮著一男一女兩個小孩,都是四五歲的樣子,眼睛紅紅的,小臉早已哭花,看著甚為可憐。

他反應一秒,慢慢記起暈倒前的畫面,頓時沈默,他難道遇上人販子了?

“喲,醒了?”

吱呀一聲輕響,一個染著黃毛的青年推門進來,懶洋洋地望著他,警告道:“醒了就老實點,不想挨揍就別瞎鬧,知道麽?”

淩希已經徹底清醒,見自己被關在籠子裏,便緩緩起身,安靜不語。

黃毛青年見狀稍微滿意,把一個袋子扔進去:“不錯,這是包子,你們分著吃吧。”

淩希揉揉眉心,目光從腳邊的塑料袋上移開,靜靜環視一周,瞳孔登時縮了縮。籠子、歪倒的啤酒瓶、破舊而昏暗的房間、餵狗似的施舍……一切都好像非常的、非常的熟悉。

為什麽會這麽熟悉?

他的念頭剛剛一閃而過,早已封塵的記憶便霎那間呼嘯地湧上來,一下下沖擊著神經,他猛地抓緊了鐵欄。

是了,這和他以前被綁的情景差不多。

他有多少年,沒記起來過了?

接下來會是什麽?

腦中下意識閃過無數細碎的鏡頭,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一張張男男女女的臉沖進視野,眨眼間清晰無比,痛苦的、麻木的、大笑的、瘋狂的、令人惡心的……所有畫面絞在一起,變成巨大的漩渦,想要將他狠狠拖進深淵。

他痛苦地彎下腰,完全無法呼吸。

黃毛青年快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心頭一跳,踢踢籠子,強作鎮定道:“怎麽了?我告訴你,別耍花樣!”

淩希微微閉了閉眼,咬破舌頭讓自己回神,喘息道:“……我想去廁所。”

黃毛青年蹲下看他,見他的臉色確實很難看,稍微猶豫兩秒,又警告了幾句,便開鎖將他放出來,拉著他向外走,說要親自看著他。

淩希狠狠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神色一時變得極冷,只覺完全無法壓制住心頭的暴虐。他瞥見地上的碎玻璃,迅速彎腰撿起一塊,在黃毛用力拉他的時候順勢貼近,一把紮進了這人的手腕!

“啊!”

黃毛當即慘叫,後退兩步看一眼傷口,怒火中燒:“操!你他媽的找死——”

淩希這個時候還能維持少許理智和判斷,知道對方大概會踹過來,下意識便要閃身躲避,但體內的藥性還沒過,略微遲緩的動作趕不上對方的速度,頓時被一腳踹中,後腦撞上籠子,眼前一黑,頹然滑了下去。

“怎麽回事?”外面的男人聽到聲音進門,看了過來。

黃毛捂著手腕,疼得臉頰直抽:“都是這個小崽子!”

男人聽他說完,吩咐道:“以後註意點,把他扔進去。”

黃毛點點頭,粗魯地將小孩扔回籠子裏,見另外兩個小孩嚇得直哭,便呵斥幾句,接著急忙去處理傷口。

男人則早已回到小院,和另外一個人商量以後的計劃,諸如怎麽把這幾個小孩賣出去,要賣多少錢等等。

黃毛剛才也在討論,他們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本來就夠緊張了,誰知竟遇上這麽一個小崽子,真是倒黴。

他最後憤恨地看一眼昏迷的某人,關門出去了。

淩希再次清醒已經是深夜,三名綁匪早已進門,正圍在一起打牌。黃毛在別人洗牌的空當向那邊看了看,冷笑道:“喲,終於醒了,老子剛好和你算賬!”

他說著走過去蹲在籠子前,打算把這小孩弄哭,否則實在憋氣。

淩希經過之前的一通發洩,感覺好了很多,能夠順暢地呼吸了,只是胸腔的暴怒還沒消退,特別想殺幾個人。

他嘴角一勾,低低地笑出聲。

黃毛怒道:“你笑什麽?”

淩希擡眼看他,繼續笑。

黃毛對上他的視線,只覺這小孩的眸子完全沒有想象中該有的膽怯和驚恐,相反,那裏充斥著瘋狂、炙熱以及毫不掩飾的冷意,與稚嫩的臉極其不搭。

這對比太強烈,以至於讓人甚至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黃毛的心理素質原本就不強,加上被小孩傷過心有餘悸,氣勢立刻弱了:“你到……到底笑什麽?”

淩希能覺出自己的狀態很不好,這種想毀掉什麽的沖動就和以前剛被救出時一樣,但雖然清楚,他就是控制不住。

當然,他是不會告訴這個人的。

他動動身體,察覺到手心的疼痛,便看了看,發現之前被玻璃劃破了,但傷口已經止血。他擡起享受地聞了聞殘留的血腥味,只覺稍微壓制了一些暴虐,愉悅地瞇起眼:“呵呵呵……”

黃毛:“……”

黃毛簡直驚悚了,臥槽這小孩太邪乎了,他們綁的這是什麽品種?

淩希不理會他,一邊低笑,一邊慢條斯理地活動身體,眼底帶著濃濃的瘋狂。

幾秒後,另外兩個小孩率先崩潰,齊齊撲到鐵欄前哭道:“求求你,別把我們和他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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