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晗坐在一張木椅上。

正對著散發寒氣的冰床，雙手撐在膝蓋上，扶著自己的額頭。

不需要與他對話，便足以看出，這個男人此時的頹靡。

有個宮女走上前幾步，沖著月傾歡和禦千澈福了福身子，輕聲說道：“陛下這般已經一天一夜了，也沒有進食過，請……請郡主和攝政王勸一勸陛下，讓陛下保重龍體啊。”

禦千澈擺了擺手，讓那宮女退下。

他和月傾歡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月傾歡輕輕搖頭，她所想的，跟禦千澈一樣。

勸？

永遠失去至愛之人的痛苦，沒有體會過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更何況，禦晗是在失去以後，才真正明白自己所愛的女人是誰。

他心中的悔恨，內疚和痛苦，外人難以想象。

這又如何能勸得過來。

月傾歡和禦千澈所能做的，只有叮囑這些宮人看好了禦晗，千萬別讓這個沈溺在悲哀中的皇帝做傻事。

“哥……千澈哥。”

禦晗似是此時才發現月傾歡和禦千澈過來了，緩緩擡起頭來，用極其沙啞的聲音喚了一聲禦千澈。

禦千澈只‘嗯’了一句，沈默得一會兒後，才開口道：“節哀。”

“不……朕要聽的，不是這句。”

禦晗搖搖晃晃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僅僅過了這麽短的時間，他整個人竟就已變得像朽木一般枯槁，全然不見先前意氣風發的少年帝王氣質。

“千澈哥，昨晚，朕看見了。”禦晗連路都走不穩，幾乎是跌撞到了禦千澈面前，還得禦千澈默默伸手扶住他，“你不是人，是……傳說中的狐帝，對吧。”

禦千澈默然，旋即點了點頭，“沒錯。”

禦晗擡頭，瞳中微微發亮，“那，你能幫朕把湘君帶回來嗎？”

“……”

禦千澈皺眉，扶著禦晗，讓他站正，低聲道：“人死不能覆生。”

“朕知道……朕知道這個道理！但那僅僅是對於人類而言，不是麽？”禦晗眼眶發紅，吼道，“你是傳說中的青丘狐帝，是超越天神的至高強者，連冥界之帝見了你都要禮讓三分，關於你的傳說，大夏的每個小孩子都能說出一兩個來！”

“……既然是民間傳說，你該知道有誇大的成分。”

禦千澈無奈。

他確實是九帝之中，最能打的。

但……那又如何呢。

家國被毀，他追了這麽多年，連手刃仇人都做不到。

“誇大？可朕昨晚看見你跟惡龍戰鬥，你的強大，並不是虛假。”

禦晗看著自己這位‘皇兄’。

他的眼神中，帶著僅剩下的最後一絲希望。

“你可以去冥界，把湘君的魂魄帶回來……朕現在已用千年寒冰，保持住她的身體。”禦晗繼續說道，“只要她的魂魄回歸體內，她便能覆活！”

月傾歡聽了禦晗的話，微微一怔。

好像……禦晗也並不全然是癡心妄想，說的倒有那麽幾分道理？

禦千澈確實在冥界游蕩了千年，然後，才來到人間。

於是，她也看向禦千澈，小小聲問道：“禦千澈，行得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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