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地看著礬……看著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俊臉，思緒萬千，眼淚不由自主地凝滿了整張臉。

“你們到底怎麽了？聽著這話，難道心裏還會不安嗎？別再老頭面前演戲了！”真龍老頭倏地竄到他們面前，瞪著一雙銅陵大的眼眸，不以為然地看著他們。

黃玉一怔：“我們沒有演戲。”

“他這樣對你，難道你還對他存有感情嗎？”現在的真龍老頭是完全把黃玉當作死去的上古神女青了。

“我當然對他有感情了。”她憋紅著臉大聲地表明心跡：“而且過去的事，我全都忘了，他到底有沒有做傷害我的事，我完全記不清！”

“你這是自欺欺人！”真龍老頭難以置信地道。

“我不是自欺欺人，而是直面現實，人是要往前看的，總是執著過去的事不放，這有什麽用！”她只要此刻的幸福，難道有錯嗎？

如果想要獲得幸福都是錯的，那麽這世上又有什麽是對的！

礬一直站在黃玉身旁，他震驚地看著她，他以為她會對他恨之入骨，但現實是她確實放下過去的仇恨，再次接納自己，愛上自己嗎？

這一刻，他感到心裏有一股暖流緩慢的流淌而過，滋潤著他幹枯，快要枯竭裂開的心田。

“青……”萬年之後，他再次輕輕地低喃著這久違的名字。

多久了，他到底有多久沒有這樣喊著她了。

黃玉聽到這聲飽含情感的呼喊，她臉上瞬間僵硬一怔，無措地看著他。

他在喊誰？

她不是青，或者她就是夢中的青……

她覺得此刻腦袋一片混亂，不知如何是好，只有無助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心緩慢地離開，她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中緩慢地劃過，濕潤了幹枯的臉頰，沿著精致的下顎，一滴滴地掉落在虛無的空中，猶如晶瑩的水珠，但更像悲傷的雨滴。

“我是青嗎？”她再次問。

如果她真的是青，那麽那個夢，就不是一場夢，而是她的前世了。

這樣的她，是不是太可憐嗎？

這樣可憐的自己，就算是不是親身經歷，旁人看著也會心酸。

族人幾乎全滅，父親為了救自己，元神俱滅，最後一刻，父親與眾長老用他們畢生的靈力，護著她一絲殘魂遠離上界，在那場慘烈的戰爭中，她終究是死了！

她不得不死啊，如果不死，上古一族將會滅絕，她死了，他們還能躲在邊緣蠻荒，得到一絲尚存的生存機會。

看著玉兒的淚，礬心裏發苦，他竟然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無力地點頭。

她確實是青，如果她不是青的話，他會為了她苦苦追尋了萬年，穿越了時空，從千年之前跨越到這裏嗎？

他深情地看著，溫柔地把她擁入懷中，“你是我的青，找尋了一萬年的愛人。”

“前幾日，我作了一個夢。”玉兒波瀾不驚地道：“夢裏有一個上古女神青，也有玉兒女神。”

“青……”他蹙眉，有一種莫名的心慌彌漫他整個思緒，這種罕見，依稀記得是恐懼的情緒，已經有數萬年沒有出現過在他身上，但此刻，他卻莫名地感到一股將他毀滅的恐懼，一種快要失去她的恐懼。

“你不要嚇我，你明明知道我是愛你的！”他用力地抓著她的手低吼。

“夢裏，上古女神死前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變成玉兒女神，因為那樣……”她擡頭看著他，嘴角劃過一抹縹緲的笑，神情卻極為哀淒地道：“我想著，那樣或許就能得到你的愛。”

那時候的青，以她對礬的了解，他必然是愛上玉兒女神的容貌。

“青，並不是那樣的，我之所以對玉兒與眾不同，那是我以為她救了我！”他連忙說道。

“我以為她救了我。”他忐忑地道：“因為這樣，我必須讓她覆活。”

“哈哈……”她昂頭大笑，淚水終於忍不住不斷地滑下，萬年之後，真相用撕裂她的心的方式，呈現在她面前，這樣的結局，她從未想過，萬年之前，就算剩下一縷殘魂，在她純真直接的心裏，依舊想要再見他一面而已，並無太想，但此刻，卻有著想念不如不見的念頭。

她真的不該與他再次相見，相遇，相知，相愛，造成現在這種局面，她又情何以堪呢？

“你為了覆活她一人，讓我上古一族數萬人死於暗的手中，你怎能如此殘忍地對我？”她紅著雙眸，定定地看著他，用著血淚，對他質問：“你可知道為了我犧牲了什麽？為了你，我連命都可以給你，但為何你就不能看著我苦苦哀求之下，留下他們的活路呢？”

夢中，她很清楚自己如何哀求他。

她看著他抓著自己手臂的大手，這一刻，她毫不猶豫地把他推開，轉身看著真龍老頭，淡然一笑地道：“老頭你似乎還欠我一個人情。”

萬年之後，她似乎只能靠追討人情活下去了。

“青——”礬低喊！

他想要抓住她，卻再也沒有勇氣握著她的手。

“別再喊我青了，我沒有這個人的記憶，你還是叫我玉兒吧。”她不冷不熱地道，然後提氣，向著天空中唯一一顆星星飛去。

她知道這就是這個結界的出口。

“真龍老頭如果你真的想還我人情的話，就跟著我來！”

玉兒的聲音彌漫了整個不大的結界。

“你們來我這裏到底為什麽？”真龍老頭看著離去的玉兒，氣不打一處來地對著礬質問道：“萬年不見，一見你這個混蛋就晦氣，你到底因何而來？”

“為了讓你幫我滅了暗而來。”礬緊蹙眉頭，冷冷地道。

“哼，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乖乖地隨你們而去？”真龍老頭脾氣不好地瞪著他道。

“萬年之中，你一直在等著她不是嗎？現在我把她帶過來，你必然會跟著她走出這裏！”他嘴角微勾，看透一切地道。

“哈哈，開玩笑！”真龍老頭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覺還真差勁，他只能勉強笑著打諢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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