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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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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木楞了片刻,突然按住面前人的頭。熒光昏暗,看清的剎那,驀然瞳孔微縮。

“手臂擡起來。”

話說出來便覺闖大禍了,可渾身輕松了不少。這下光顧著看齊木臉色,完全不知所措,連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擺。一改先前冷酷的模樣,都是和幾年前很像。田白心跳加速,腦子空蕩蕩的。聞言,聽話地照做。

齊木扣住手腕,卷起他的衣袖。忍不住驚訝,好在面上依舊如初,看不出倪端。

細長並不壯碩的手臂,一條條漆黑的魔紋如毒蛇般勾勒在皮膚之上,延伸到裏頭。並指如刀,劃破他的手臂,頓時黑紅如濃墨般的血流出,漆黑紋路卻如活絡般,狹長的傷口迅速愈合,既而光潔如初。只剩黑紅的鮮血,濃濃的血腥味和常人略有差異。

黑紋著實猙獰,一開始便有,田白見狀並不驚訝。卻只是提心吊膽地緊盯著齊木的臉,生怕遺漏什麽。想要趁他表現嫌惡前,收回去。

“以前就有了,但沒有這麽多。若像先前靈山上分出黑影吞噬了人,便會更難受傷。就算傷了也會很快愈合,若黑影被殺,就會多一條黑紋,修為會削弱幾分,這和吞噬血肉增加的修為相比幾乎忽略不計。”換言之,越殺人便會越強。難怪能在短短兩年內越階,若非如此,這天賦除非仙脈傳承者覺醒十成血脈,否則絕無可能實現。

田白暗嘆,齊木果然很強。換做其他修士,傾力一擊也不能破自己防禦,可他輕輕一劃便傷至流血。

這些話說得輕巧,事後雖無大礙,但被吞噬時必是萬分兇險。齊木在天外遇難時多次被附身,若非金文守護,肯定兇多吉少。而田白竟然安然無恙,閉關剛出被附身後反其道而行之,也是有幾分膽氣,那點修為本來非死不可,誰知偏偏揀了天大的便宜。

如今齊木回來,本該了卻執念。可憋在心裏的話說出口,而今他又不知所措了。

這等兇物以前從未在大陸出現過,田白這狀況亦是前所未有,能分裂吞噬血肉駭然聽聞。齊木並非善男信女,修煉逆天而上,旁人殺兇獸亦或是殺敵手無須指責,只是修為提升太過迅速也不知是好是壞。單單這點,關鍵在於田白自身。

更何況,如田白所言,除了他之外,還能感受到同類的氣息,許是腐屍橫行,卻也足夠掩人耳目。若日後不犯大錯,沒人把這聯想到田白的身上。

說完,齊木收斂殺氣,往外走去。

見其像沒事人般,說完這番話就要離開,自己最在意的絕口不提。田白情急之下,身形一動擋在齊木面前。

“等等,你,你不說些什麽?”

齊木看了他一眼:“穩住道心,最好把這東西封印了永絕後患,否則若出了事,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田白有些慌亂:“一言為定。可我是想說有沒有可能會,就是說你對我有沒有一點點……我是說我對你絕不只是……”語無倫次,看著齊木的眼,卻怎麽也說不出口,急得滿頭大汗。

齊木輕嘆。

有時候憐憫同情不能有,本來就沒可能,越是決然越好,不該給任何希望。

“我知道,以後不會在你眼前出現了。”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田白臉色煞白,後退幾步,身體搖搖晃晃。突然身後一記手刀劈中後腦,他目露驚色,轟然倒地。

田封把人從後面摟住,看著齊木,面色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事情我已經大致了解,多謝府主,我帶他回去。日後會鮮少來此叨擾,府內事宜會吩咐峰中內門弟子幫持。告辭。”

先前的對話田封既然都聽到了,也難怪這下如此生疏。

齊木道:“有勞。”

銘紋峰來人欲要把田白接過去,卻被田封拒絕了。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過頭來。盯著齊木,面色冰冷。

“望你說到做到。”

齊木面不改色:“田兄請放心。”

不知不覺半月過去。

短短十五日卻比以往更難熬,齊木不止一次去往內殿,還沒踏入一步便又折返。回來後面上陰晴不定,倒是被煤球嘲笑了好幾次。

【想見不敢見,廢木你這是何苦,怕被始亂終棄,何必一開始守身如玉。難得有人對你表明心意,還說不要就不要了,這般討那位歡心,結果到現在連面都不敢見……】

齊木不耐其煩,為了讓它閉嘴,毫不遲疑塞了數百倍極品神晶。

適逢暮鈺安然醒來。能下床走動。

出門看到這一幕,啼笑皆非。

齊木聞聲回過頭,看到暮鈺氣色好了許多,一身素色長袍,卻也是極其珍貴布料,正是先前有人送來的那些。這人和先前別無兩樣,朝著這邊走來的路上,還不忘和來往相貌不錯的小弟子調情。到面前坐下,手裏多了兩枚朱果。給了齊木一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齊木看了他一眼,道:“借你吉言。話說先前在天外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見有人哭著求著要我回來,然後我就回來了。”

暮鈺眨了眨眼睛,笑道:“誰這麽沒骨氣,真傻,拖個夢還又哭又求的,太沒形象了。”

齊木喉嚨幹澀,道:“是啊,多沒形象,沒見過那樣的……”

暮鈺緊捂住手臂,啊地一聲:“胳膊好疼,渾身都疼,你剛說什麽?”

“怎麽回事,還沒好?愛出風頭,活該。”齊木趕緊拽住他手臂,掀起袖子去看。

暮鈺扁扁嘴一臉委屈:“真沒良心。”

整條胳膊細了許多,能看到明顯刀割的痕跡,齊木眸光一點點暗下來,緩緩吐出一口氣。

“嘖嘖,看著真可怕,這若是被他看到,又得心疼了,”暮鈺放下朱果,給自己倒了杯茶。

“偏偏是我傷的,他又拿我沒辦法,不然肯定要殺很多人給我報仇。我倒下後有沒有看他的表情,看了肯定很解氣。”

這還是頭一次聽暮鈺提起鳳顏,起初以為是說的寧南……齊木一怔。

“你讓他跪下,也是為了解氣?”

暮鈺彎起嘴角:“心血來潮,一報還一報,正好扯平了。”

“不信。”

暮鈺沒事人似的笑了笑,整了整衣襟,叫住路過弟子:“給我拿件外袍來,正好把這件換了去見師父。”

待人穿整完畢。兩人一道去了西苑。

玄天內殿。

勾闌山,神冰泉底。

冰泉上下隔開,中間留有一人高的洞穴,三人落入底部,快步向前,悄然無聲。

未至洞口,兩人止步,雙手端著靈盤,躬身而立。寒洞漆黑,深不見底。不知誰在裏頭,想想便覺不寒而栗。

殷老取了二寶,飛身掠入洞中。

寒冰刺骨,就是修為深厚如太上長老,亦能感到逼人寒氣。

殷老大氣不敢出,停在巨大寒冰前面,裏頭靜寂無聲,黑暗中僅有一個小冰譚散著寒光。能看到一道人影泡在冰泉中,背對著洞口方向,漆黑長發鋪散在地,修長有力的手臂隨意地搭在冰面上,玄黑面具擺放一旁。

偌大的神冰泉寬約千米,深不可測。方圓十裏了無極境以下生靈。乃是內殿另一處禁地,鮮有人至。更少有人知,如此神泉底下,僅有方寸之地才是真正的神冰泉。

殷老正欲開口,手中二物輕顫,化為紅芒朝著遠處飛掠而去。遠遠能聽到清冽的水聲,淵落並且回頭,一青一白兩種神寶被紅芒覆蓋,穩穩落在攤開的手掌之上。

擦了把冷汗,一手的晶冰。殷老躬身行禮,道:“從天外逃離的五具腐屍,已有三個被滅,剩餘其中之一機緣巧合下被一名修士吞噬,正關押在銘紋峰,現已沒了威脅。僅剩的一個來去無蹤,到現在還沒抓到……屬下辦事不利,尊上恕罪!”

天外遭劫,古棺封印已解。成千上萬古屍逃離天外,引得兇兆齊現,天地變化。

天外傳承之地毀後,所有邪物回歸人世定會生靈塗炭。

魔尊來去無蹤,一去數月未歸,回來時便到此地靜修,月餘未出。就連殷老知曉尊上不在內殿,已是半月之後,內殿初太上之外其他,更無一人知曉。

“無妨,僅剩一只,不足為懼。這東西吞噬血肉蛻變迅速,趁早殺了也省得麻煩。”冰冷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清晰入耳。

殷老感激不已:“屬下遵命,不知尊上還有何吩咐?”

許久沒有聽到回話,並未說沒事那也就是說——

“若是有人來找本尊,就說本尊在閉關。”一道嗓音傳來,幾分漫不經心。

“是!”殷老背脊冰冷,如實道:“近來倒是無人來找。”

淵落睜開眼,眸光幽暗:“你不是說齊木回來了?”

半月前的確嘴賤提過這個,可人的確沒來過。殷老頓時熱汗淋漓,剛冒出來就凍成晶冰掛在額上很是喜感。顧不得擦一把,口急心熱:“要不,屬下帶他來見尊上?”

又是半晌沒回應。殷老額上冰晶幾乎要凍住半張臉了。

總算是聽到了聲音傳來,一如既往的冰冷語調。

“不必,他在這裏堅持不了多久。你下去罷。”

殷老恨不得老淚縱橫,尊上您自己受罪還這麽溫柔,齊小木他知道麽!

擦了把額頭,差點把手凍住。

“遵命,屬下告退。”

走了幾步,未到洞口,殷老猛地一頓,鬥膽轉過身來。

“尊上,這還得兩個月,您可別像上次那樣提前出來,雖然您修為無人能及,還是得……”

魔尊面色冷了一截,眸光懾人。

“聒噪,滾!”

殷老抑制不住戰栗,瞬間又矮了半頭,一句話沒說完差點咬住自己舌頭。幾句話沒說清,飛速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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