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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買來的美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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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頭暈。

穿世界已有經驗的湯露,閉上了眼睛。

等待這一陣暈炫過去。

她知道,自己又穿了,而這一次,她很想見到男主,以前的她,總是被動地去尋找任務目標,可是這一次,她想知道楚寒怎麽樣了,他現在是否安好,他的靈魂是否真的修覆了。

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個怎樣的世界。

而他,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還挺期待的。

很快,模糊的聲音慢慢清晰起來,她聽到了周圍很多嘈雜的人聲,還有隱隱的哭聲……

“大爺,你行行好,我兒子病了,給點藥吧,他就要死了。”不遠傳來一個男人苦苦哀求的聲音。

然後聽到有人踢翻了東西,“滾,一個賠錢貨,白吃飯的東西,死了就扔出去!不給老子賺一分錢,還買藥!”

湯露微微皺了皺眉,這是哪兒?頭疼的勁兒已經過去了。

她感覺身上有些發癢,好像三天沒洗澡似的,全身上下,非常不舒服,尤其女人不方便之處,她鼻息敏感,都能聞到自己身上有輕微的味道了。

可能是體質原因,她每個世界的身體都無異味,只有香味,從內到外非常幹凈,少有人的身有她那麽幹凈的,每個世界都是。

但沒想到,這個世界才剛過來,她都能聞到身上的味兒,這……這是多久沒洗澡了。

絕對不止三天,她最受不了身上有異味,還不洗澡的情況了。

她急急地睜開了眼睛。

打量著四周。

好像一間古時的民宅,四面光禿禿的墻,墻皮脫落,門還是那種圓形窯門。

房間有些昏暗,窗口很小,她目光落在周圍的人身上。

地上雜亂地鋪著茅草,她周圍很多人在上面或坐,或躺,穿得衣服都是麻布衣,破破爛爛,而且個個蓬頭垢面,有的頭發像稻草窩。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好像,還好。

這些人表情麻木,骨瘦如柴,看起來病怏怏,沒有力氣的樣子。

“你們,出來!”有個穿著一身對襟短打,手裏拿著鞭子,說話十分兇狠的男人,出現在門口,聽聲音,就是剛才在門外踢人的那個。

所有人一聽到聲音,都從地上爬了起來,如果不起,鞭子就會抽上身,這個人特別狠,抽一下能疼得人一宿睡不著覺。

“這是什麽情況。”湯露心中疑惑,但也跟著人站了起來,她旁邊坐著幾個女人,身上衣服也都破爛,十分的臟。

她立即低頭看自己,竟然也是一件臟的已經看不出原色的綢衣,裙擺還有泥點子,鞋子看樣子也是雙綢鞋,但是變得灰乎乎的,原來應該是一雙粉綢鞋。

再一看手指,能看出白生生的肌膚底子,但是手臟得不成樣子了,黑一塊白一塊。

啊這……多久沒洗了?

“快走,磨磨蹭蹭,找打啊!”門口兩個兇神惡煞的人,瞪著眼珠子盯著這一屋子的賠錢貨,好似看誰不順眼,就能立即抽上一鞭子。

旁邊一個離她近,瘦得皮包骨,顯得眼睛特別大的婦人,見湯露不動,不安地說:“快走吧,晚了沒有飯吃。”

湯露趕緊點頭,跟著屋裏的人往外走去,這次她沒有問系統,而是直接搜索記憶。

搜完記憶後,她沈默了。

她覺得,穿得每個世界對她都不太友好,這已經到了非常明顯的地步了。

這具身體姓花,名花露,是揚城花員外之女,是個富家千金,自小長得花容月貌嬌滴滴,很得父親寵愛。

提起揚城花家,本就是地主豪紳,員外郎這官兒是買來的,雖然是一方豪紳,但是花員外為人倒也不錯,膝下一直無子,去淩雲寺求子,人說他命中無子,若要得子,需得散財積德。

所以花員外這些年,散了不少家財,最後終於得了花露一女,且生下來就美得跟個小仙女兒一樣,白嫩嫩粉嘟嘟,花員外便覺得自己本就無子,是積福積德才得老天垂憐,送他一個天上的仙女做子女,自是捧在手心怕飛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就跟護著花瓣上的一滴露水一樣。

所以給女兒起了個名兒叫花露,結果把女兒寵得又嬌又壞又刁蠻,十分任性,無法無天。

直到花府出事,她奶娘帶她駕車逃出府,路上又遇匪徒。

不知怎地,糊裏糊塗流落此地。

湯露氣道:“真好,精彩!花露前半生的榮華富貴,我一個字兒都沒享受到,現在成了乞丐奴婢,我穿過來了……”有仇嗎?

系統:“……”

湯露怒道:“這世界是不是排外啊?我怎麽,怎麽就成了奴隸呢?”

真氣不過。

她冷著臉,跟著人走出去,那兩個穿著短打的男人中的一個,拿著鞭子在手心裏拍,一邊還在她身上瞟了幾眼。

等她走出去後,其中一個吸了下口水,道:“嘖,小模樣真俊俏,這個,算這批貨裏最好的一個了,怎麽不賣青樓去?”這姿色,這腰條,聽說還是個雛兒,賣青樓窯,至少能賣五百銀。

另一個:“噓……”他看了眼其它人,屋子裏還有兩個,慢騰騰的在後面,他上去就是兩腳。

把人踹了出去。

見屋子裏沒人了,才湊到另一個人旁邊提醒道:“這個,上頭交待了,剛到那天就有人要了,不能動。”早被人訂下來了,否則在這裏,一個這麽嬌顏的女子,還能保持完璧之身?早被人拉旁邊小屋給開包了,還能好好留在大屋裏,到現在?

另一個露出了可惜的樣子。

眼睛在門外那美人腰條上瞄了好幾眼,雖然外衫都看不出顏色,臉上也不知是臟了,還是被她自己抹一道道黑灰,但美人哪怕蒙了塵,哪怕再臟,那一舉一動的韻味都能透出衣服來。

“……那她怎麽還留在這兒?”

“誰知道呢,說不定得罪了什麽人,放這受磋磨呢。”這裏就是一處奴隸院子,買賣人口的地方,外面是一條街,除了買賣牲口,就是買賣人口。

這些人都是些拉到市街上,讓人挑揀的奴隸,通常不是什麽好貨色,賣不出什麽價兒的。

買賣人口的地兒,姿色好的女人最是值錢,顏色越好越值錢,年紀小長得好看賣給青樓,長得一般清秀的,賣給富戶做丫鬟,強壯的男人賣人為奴,剩下的醜的,年紀大的,就拉到這條街,任人挑挑選選,給錢就賣。

最後剩下老弱病殘,賣不出去了,也不給醫治,自生自滅,賣他們還不值個買藥錢。

人命在這世道,不值錢,沒人權,特別苦。

既然是奴隸,維持個不死就行了,一天只有一餐飯,湯露,不,現在的花露,只分到一塊巴掌大的黑乎乎的雜糧餅子,樣子粗糙至極,捏了捏還特別硬,一看就是昨晚剩的餅子。

現在九月末,天氣微涼。

十幾個人分到後,都在狼吞虎咽的吃,一天一頓,這一頓還只能吃個半飽,天天挨餓,看到食物,眼睛都綠了,下等奴隸就是這待遇。

花露也餓得饑腸轆轆,跟著這些人一樣,咬了一口。

她牙口極好,結果一口下去,居然卡在餅子上了,她楞是沒咬下來一塊,最後用手使勁向下掰了掰,才用牙掰下來一塊,她在嘴裏搗了搗,皺起了眉,嗯?這餅子是什麽怪味?

有點酸,還餿了吧唧的。

她真是用盡畢生之力,才囫圇地咽了下去,結果,結果它卡在了嗓子眼……

咽了好幾下,也沒下去。

花露:“呃!咳……”想咳出來,結果卡在那兒,上不去下不來。

最後還是旁邊一個女人,看她這樣子,知道是嗓子嫩,恰著了,上手就拍了她一下,那麽一震,終於,那塊雜面餅下去了。

嗓子磨得火辣辣的。

這身體,啥也沒有,就是嬌氣。

“謝、謝謝。”花露眼眶都噎紅了,什麽破餅,這哪是餅,這是比磚頭還粗糲,專門餵牲口的糧吧?

拍完的那個婦人,眼巴巴地看著她手裏的餅。

花露:……

她找了找記憶,原主來到這裏三天了,這種餅居然沒有吃過,拿到手不是扔給別人,就是扔地上了。

花露其實也嬌氣,也嫌棄,但還沒舍得扔地上,主要是眼前這狀況,這餅恐怕都沒幾塊可以吃,如果餓得實在受不了,她覺得她還能啃兩口。

不過看著對方渴望的眼神,片刻,她把餅遞過去了。

“謝……謝。”對方一把拿過去,然後塞給了右手邊的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拿到餅就往嘴裏塞,一點都不嫌棄她咬過了有口水,且,那麽小的孩子,咽得順暢,並沒有卡住。

花露:……

這時,一個管廚的婆娘,手裏拿著一個剛出鍋不久的白色麥香饅頭。

走過來遞給她,見她沒拿,她吊梢著眼問:“咋?不要?”不要還省了,說完就要收回來。

花露趕緊拿到了手裏。

所以人都知道這女人長得好,能賣到錢,所以自從來這裏,這兩天,每天一個白面饅頭養著。

十幾個人都羨慕地看向花露。

古時的面並不白,有點微黃,蒸出的饅頭也是微黃的饅頭。

但是看著松軟,還有一陣陣麥香味兒,聞著是挺香的。

花露現在很餓。

但她的手又很臟,一捏饅頭五個指印。

這裏可沒有水給奴隸清洗,花露只能捏著不動,然後在所有人的註視下,她轉了個身,低頭小口咬著饅頭,餓的人,是沒有自尊的,管它的,先吃了再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雜面餅對照組,還是這時候的面確實香,一股香甜的麥香味兒,咬一口都能撕出面的筋脈,有勁道極了。

好吃,香。

剩下沾了她手指臟的地方,她沒吃,還猶豫時,就被人搶走了。

……

這院子裏現在的奴隸大概三十幾人,關了兩個屋子,還有好幾個打手專門看著奴隸。

“這個世界,販賣人口,竟然是合法的嗎?”她氣憤地問,她看著管著奴隸的全是些身強力壯的男人,大門口還站著人,想跑,沒門,尤其他們故意餓奴隸,人饑餓的時候,根本沒力氣,跑都跑不動,為了不消耗,平時都坐著躺著一動不動,這些人看起來太可憐了,之後賣給誰,什麽命運,都是未知數。

系統:“……”合不合法,它都在。

“這處境太糟糕了,沒想到穿成個奴隸,而且就要被賣了,穿成個落難千金就算了,變成奴隸這算什麽?上個世界成了孤兒,我以為是最慘的,沒想到,還有更慘的等著我。”她一邊觀察有沒有逃跑的契機,一邊氣得吐槽。

“對了,這個世界男主是誰?”

系統:“宿主,你今天就能見到了,他要買個媳婦兒,好好表現,加油!”

花露氣憤:“滾蛋,加@#¥……油!”

系統:……

哦不,它哭了,宿主學壞了,她已經罵人很順暢了……

那條街上,牲畜站一邊,人站一邊,太陽下,就那樣站在那裏,任人挑選。

花露站在最邊上,旁邊有兩個人正盯著她。

既然這裏能遇到男主,她也就沒想跑,當然,想跑也跑不了。

被看得死死的。

穿到古代,處處都新奇,別的奴隸站在那兒,面如死灰,麻木絕望,可她吃了個饅頭緩過來後,眼睛開始靈活轉動,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這條街巷,是很普通的一條街,來來往往不少人,無論穿著還是衣飾,還有婦人頭上包著藍底白花的頭巾,相當的古香古色,就跟電視劇裏演的場景,有七分相似吧,其它三分……主要是古人,真的有點矮,古代民間建築,真的很簡陋,沒有劇裏那麽顏色光鮮。

街上有來買牲口的,也有過來買人,有富人帶著丫鬟,也有牙婆帶著客人,有穿著不錯的絲綢衣人家,也有粗布短衫的農家人。

花露一臉好奇地打量著他們,走過一個人,她就從頭看到尾,再走過一個人,她再看一遍。

她在民國認識了旗袍。

在這邊,又認識了漢服,粗布衫不太好看,但絲綢衣還是很美的,而且她最喜歡古時的腰帶,可以把女子的腰肢束起來,束得細細的,腰帶的款式也特別多,還掛著叮叮當當的玉佩。

玉佩?

她好像看到了一只乳白色的玉佩,正在向她走來,還一閃一閃。

那玉佩正貼在一個穿著金絲軟煙羅襦裙上。

花露眼前一亮:“呀,我的金手指來啦!”

系統:……

每個世界,她都能“揀到”金手指,絕了!有錢,任性,它默默躺平。

花露的目光看向那個玉佩的主人。

是一個鵝蛋臉的婉約美人,身邊還有管家和丫鬟。

正向賣奴隸這邊走過來,遠遠聽那丫鬟道:“管家,這些事讓府裏婆子來就好了,小姐這麽嬌貴,怎麽能來這麽臭哄哄的地方,這地上你看看還有牛糞,平白汙了我們小姐的鞋。”她邊說邊掩住口鼻,又是牲口又是奴隸,個個又臟又臭,哪有富貴人家來這種地方。

一邊的管家道:“聽說將軍府就要來人訂親了,以後小姐進了將軍府,還要替將軍掌管府宅內的事務,買賣奴仆這些就算不經手,也要懂得怎麽選才好……”

那位穿著金絲軟煙羅衣衫的小姐,聽著厭煩。

旁邊的丫鬟替小姐說道:“我聽說那將軍是個只有力氣的蠻夫,平日只懂喊打喊殺,長得可嚇人了,粗人一個,哪配得上咱們小姐。”

管家:……

何婉柔也不過是個縣令之女,人家將軍是朝廷大員,與人家比,縣令之女微不足道,提了這麽好的親事,他家小姐居然還嫌棄,別人撞破頭都碰不上。

他是不懂了。

何家的小姐長得確實漂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平日自視極高,看不上武夫,只喜俊俏兒郎。

何婉柔在一排奴隸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最邊上,花露的臉上。

哪怕被抹了灰,哪怕臟兮兮,也難掩其絕色。尤其那眼晴,顧盼生輝,也正看著她。

而且看臉形,也是鵝蛋臉,看其穿著,身上雖然很臟,但質地料子都不是普通人的穿著,也許是哪個落難千金,或者是哪個罪人官宦人家的小姐。

她思量半天,她思慕白家兒郎,只可惜郎君一直未中功名,父親不同意,可她絕不會嫁入將軍府,她只願與白家兒郎雙宿雙飛,白家兒郎也心悅她。

她瞧著這奴隸與她身量差不多,個頭也差不多,臉盤也差不多,倒是可以代替她。

一旦提親,他父親是絕不會拒絕的,對方是救了他們一家的恩人,他父親是打著報恩的旗號,非要強摁她嫁人,就算是恩人,也不必要她以身相許吧?那將軍若真是真以恩挾報,她是頂頂瞧不起。

不如把這女子買了收在府裏,若是要嫁,就讓父親認她做幹女兒,嫁過去吧,反正她是不嫁的,若要強逼,她就只好李代桃僵,然後與白家兒郎雙宿雙飛。

何婉柔打定主意,先離開此地,然後差管回來買,不要讓人看見,悄悄帶進府裏……

花露現在又流汗又幹渴,嗓子幹到刺痛,沒有水,只能忍著,此時見到那一閃一閃的寶貝,就想起了那些仙花仙果,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眼巴巴地一招手。

只見那乳白有光的玉佩,白光一閃,倏然投到了她手腕的紅線中。

她看了眼周圍,那幾個看管奴隸的人嫌曬,正坐在遮陽的墻跟角處,看著的也是奴隸們的背影。

而來來往往的行人,偶爾有目光落在她們身上。

九月正午的太陽,火辣辣的。

“系統,把我的金手指拿出來,給我個仙果吃。”她快渴死了,男主怎麽還不來。

一遇到男主,她就有好日子過了,這是根深蒂固的,她盼著。

系統:……給你。

它小聲嘀咕:……仙界的好東西……都被搜刮了……還有白玉蜂漿膏……真眼饞。

花露手裏多了塊玉佩,仙氣繚繞,她趕緊精神往內一探。

這只仙佩,上面有個風景圖案,一進去,是個直聳入天的峽谷,而峽谷裏,上面仙雲繚繞,望不見天,下面霧氣森森,深不見底,只有一片直聳雲間的懸崖峭壁。

而玉石峭壁上生著一片綠色藤蔓,上面開滿了指甲大的小花。

“怎麽?怎麽沒有果子?光開花,果子呢?”花露在那一片峭壁上尋找,哪裏有一顆果子啊,沒有啊。

那花瓣很薄,薄如蟬翼。

花露舔著舌頭,她渴,果了果子果子……

然後她就看見,靠近上方仙霧的地方,半隱半現一個白玉般的蜂巢。

而且很多白色小花上,會有一種很小的玉蜂蟲,長著和小白花一樣薄若蟬翼的翅膀,正在花間飛舞。

那玉蜂只有指甲的一半大。

小小的一只,在無數朵小花間忙碌。

蜂兒,蜂巢。

花露眼前一亮,那就有蜂蜜喝了?她現在嗓子正幹刺,喝點甜甜的蜜,潤潤喉也好。

她立即移向那處半隱在仙雲中,差點沒發現的白玉一般的蜂巢處。

足有十米見方,可真大!就像個蜂界地宮,裏面至少十萬只白玉蜂,因為長年沒有人摘蜜,它們儲存了足夠的仙蜜,別問花露怎麽知道這是仙蜜,反正她每一樣金手指,都是仙界的寶物。

儲存太多的蜜,總會有蜜溢出來。

果然。

那蜂巢下面不知是天然,還有人刻意切出的一塊突出的石臺,石臺的石頭上,就有一大塊厚厚的白玉膏。

比玉質還細膩,比豆腐還嫩,比羊脂還白。

散發著濃郁的花香,沁人心肺。

花露的口水嘩啦啦的,饅頭算什麽,如果有這個膏蜜蘸著吃,一定美味極了。

她要切下來一小塊。

她心中所想,就真的從邊角切下來牛軋糖大小的一塊,真是如膏如脂,白膩膩的,像糖塊一樣,她左右看看,趁人不註意,把手抹了抹,顧不上地取出那一塊,放進嘴裏。

微涼,香甜,入口即化。

滿口的仙香氣兒。

剛剛她還覺得酷暑難忍,口幹舌燥,嗓子刺痛,這一口“牛軋糖”下去,立即精神了,那如膏如脂的白玉膏蜜,滋潤著她的口腔,喉嚨,肺腑,心肝,胃腸,她甚至能感覺到那仙膏蜜流經的路途,每到身體一處,那一處都如泡過溫泉一般,毛孔張開,舒展,舒服,享受。

甜,香,蜜,真。

真好吃。

就在她美滋滋想再想切一塊吃的時候,一個人,走到了她面前,遮住了日頭,上面傳來冷酷低沈又有力的聲音:“這個女人……”

花露還樂滋滋地擡頭呢。

入目就是一張相當威風的臉,那氣勢,那臉上的棱角,那神態,絕了。

晚上保證能嚇哭小孩子。

就跟錦衣衛似的,動不動就抄你全家的眼神,正銳利如刀地看著她。

花露一怔。

就聽到他說:“……怎麽賣,一鬥米夠不夠。”然後越過她,看向她身後賣奴隸的人。

花露聽到一鬥米,她腦子裏還算了算,一鬥米多少錢?不對,這個人……

“系統出來,他是男主嗎?”不是她不能確定,而是,男主好像還沒有這種冷酷無情的類型呢,他那眼神,那眼神……

很不善啊。

系統:“是的,宿主,男主已經出現了,這個世界,男主的名字叫刑鴻澤。”

花露:“哦。”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這個男人。

她看向他頭發,束得高高的,非常整齊,沒有發冠,只是黑發帶繞綁。

濃眉利眼,鼻梁高挺,薄唇,極其英俊,但面容有些陰鷙,顯得冷酷無情,身上穿著深色麻衣,腰間系著黑色腰帶,顯得腰非常精廋有力,袖子也用黑色布帶纏繞,衣著普通,氣勢倒很足。

後面的人走了過來。

然後花露就看到,那個叫刑鴻澤的人與那人說了幾句話,就從懷裏掏出了……十五文錢。

十五文錢?

他將錢遞給了後面的男人。

那人掂了掂手裏的銅板,笑著說:“行,你帶走吧。”

旁邊一眾奴隸瞪大了眼睛,他們這裏面最便宜的也沒有賣十五個銅子的,還不夠一日三餐的費用呢。

花露……

“十五個銅板兒?”這年代的錢這麽耐花嗎?她疑惑。

她懵神間,就見刑鴻澤目光不善地看著她,從腰間取出了一團麻繩。

花露從沒怕過男主,但是,繩子?她也盯著那繩子看,這是要幹嘛?

然後就看他抻開了繩子,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擡起來,嚇了她一跳,她的袖子是寬袖,一擡起來袖子就落下去了,只見手腕和臉不同,臉上黑灰一道道,但露出來的手臂,皮膚卻晶瑩剔透,白若羊脂。

摸起來又嫩又滑。

手腕上還有一道綁過的青紫,三天了還沒有消。

刑鴻澤看了一眼,松開她的腕,目光陰沈地看著她,然後走近她面前,花露微微有些不安地眼睛左右看看,不明白他要幹嘛,又擡頭用那如露水一樣清澈幹凈,毫無絲毫地防備的眼睛看著他。

如嬰兒般的純真,如孩童般的信任。

刑鴻澤陰沈地看了她半晌,移開了視線,伸手直接將繩子捆在了她那纖纖一握的細腰上。

那雙手掌有繭子的手,就在她腰前擺弄繩子。

花露不安地動了動,他捆得太緊了,她伸手想撥開他的手,不讓他勒緊,結果他一下子就把她手甩開了。

花露生氣了,還沒有男主對她這樣過呢,上個世界,楚寒對她百依百順,她都被養嬌了,她立即沖他理所當然地喊了一聲,“疼!”

這一聲疼,嬌聲中帶著委屈,還有點責備任性般的親近,沖他一喊完。

那雙要勒緊的大手停了下來。

刑鴻澤擡起了眸,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還知道疼?走!”他沒有再勒緊她,但是卻將她一拽,就像拉了頭小驢子,他在前面走,牽著她。

花露:……

這怎麽回事啊?

她雙手握著腰前的那根繩子,跟著他走出人群。

往後一望,身後一群奴隸震驚地看著她,她就這樣,看著他們,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那買她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停下腳步,回身看她,直到她回過頭,他冷聲說了句:“看著路。”說完又牽著她這條小毛驢向前走。

她疑惑地問系統:“這個男主,他好像不喜歡我……”

系統:……這肯定是你的錯覺。

而那個被小姐叮囑的管家,匆匆趕來買人的時候,發現小姐說的那個女奴被賣了,這才轉眼一會兒的工夫,他們才走出這條巷,小姐一說完,他就返回來,就前後腳,這人……就被買走了。

管家只好回府,誰知剛回到府裏,就聽到何婉柔房內傳來一聲尖叫,“啊!那我臉!”

她那引以為傲的長相,不見,鵝蛋臉微微變了形,成了豬腰子臉,顏色也沒有以前好看,美貌十不存五。

……

中午還陽光高照,下午兩點就陰雲密布,這天兒就像嬰兒的臉,說變就變。

男人拉著她,一言不發離開了街巷,越走越偏僻,竟然走上了山路。

花露一路上都不太開心,她本來還很想楚寒,期待看到他,結果,竟然是這樣的男主,牽著她就像牽著驢兒一樣,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冷冰冰的。

她眼眶一紅,一發不可收拾,這什麽狗屁世界,又是奴隸又是捆著走,她在後面抽抽答答地哭泣,特意哭得聲音很大。

一邊哭一邊眼睛溜到前面的人身上。

結果就看他本來很快的腳步微微慢了下來。

但就是沒有回頭,脊背直挺挺的,任她哭,花露一邊哭一邊越走越慢,然後就感覺好像有水珠落在她額頭上,擡頭一看,媽呀,太慘了,怪不得男主腳程那麽快,要下雨了,不,已經下了。

她可不想在雨裏趕路,她直接眼珠一轉,一下子就趴倒在地上。

結果倒得太快,山路本就幹燥,一趴地,就撲起一股黃塵,嗆得她“咳”地一聲,趕緊屏住呼吸,閉上眼睛。

她聽到男主腳步極快地過來了。

蹲下身,似乎在查看她,花露眼珠微微動了動。

半晌,他站了起來,冷硬道:“你想繼續在這躺著嗎?要不要我給你蓋點土?”

花露氣得坐了起來,又是蹬腿又打滾,“我走不動了!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吃不飽,還讓我走這麽遠的路。”她發眶發紅,這要是楚寒,她能在地上打八十個滾,保證他立馬把吃的送過來。

結果眼前的人,無動於衷,還架起了胳膊,冷笑的看著她:“十五文錢買來的,果然毫無用處,才走了一裏地就要吃要喝,還就像個無知小兒一樣,坐在地上哭鬧,怎麽?還要我這個主人背著你不成?你的賣身契還在我這兒,你要覺得苦,我隨時可以把你賣出去,青樓窯子,你去不去?”

花露不哭了,也不鬧了,一軲轆爬了起來。

“我不去,走還不成嗎?”她嘟著嘴,賣身契……肯定不是個好東西。

這時候雨已經越下越大了,這是場急雨,來得猛烈,一會兒的工夫,衣服就打濕了,前面那男人身上穿著黑色衣,看不出來,花露身上淺色的綢衣一會兒就貼在了身上。

秋雨十分的涼,這身體又經過了一路的勞頓顛簸,吃了上一頓沒一頓的,雨這麽一澆,倒是把頭臉洗幹凈了,但她立即噴嚏一聲。

她覺得自己不舒服了,她沖著那背影喊:“我不要走啦,我要休息,我病了,我病了你還要花錢醫!”

前面的人一樣淋得全身濕透,硬巴巴的聲音道:“病了,就給扔山拗裏,餵狼!”

花露氣得胸膛直起伏,她才不管呢,一個助跑,就向他後背沖去。

聽到她腳步聲,前面的男人一頓,剛要回頭,一個身影就撲上了他結實有力的脊背。

“我走不動了,你背我!”她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撲到背上。

那男人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擼起裙子蹦上了他後背。

“你給我下來!”他臉跟冰雕似的,臉上還有雨水的水珠。

花露一聲不吭,她又累又困,她需要睡眠,轉眼就趴在了他背上睡了過去。

她睡之後,什麽都不管了,自有男主在身邊。

雨越下越大,寒風冷冷地刮。

山上一個山洞裏,偶爾會有獵人在此休息。

山洞內還有些剩餘的柴火與茅草,很快就被刑鴻澤點燃了篝火,外面大雨瓢潑,洞內火光冉冉,溫暖而幹燥。

花露感覺後背熱烘烘的。

渾身的涼意一去,舒服多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迷迷糊糊間,直拱在刑鴻澤的懷裏趴著哼哼唧唧。

刑鴻澤盤腿坐在篝火前,用木枝撥著火星,腿上賴坐著個女人,手還圈著他脖子,臉還埋在他頸間。

他坐得直挺挺,臉上還帶著無盡的冷意,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早就不記得了,當年他在花家時,是如何受盡她的屈辱,刁難,淋個雨又算得了什麽,他與母親是如何被她這小兒捉弄,趕出花府的,他十五歲那年,母親病逝,他入軍,如今已過去十二年。

現在,老天開眼,終於讓他又遇見了她,哼,他必是要將當年的屈辱一一奉還,以後不但有大雨中跪罰,還會有鞭打、捆勒、敲手敲指、拳打腳踢,戳眼燒發,鞋中放釘,誣陷偷竊,板刑……

花露好幾個世界都沒有病過了,那種我不會生病的話,真的不能說,這個世界一過來,被雨水一激,寒風那麽一吹,她這小身板就抗不住了,她覺得自己發燒了,頭上燒著熱,身體卻發冷。

好在不遠有火堆,離近還有個火爐在,她擠進他懷裏,求溫暖,求暖意,小屁股直往他腿上坐,手臂軟綿綿地圈著他精壯有力的脖頸,發燙地臉蛋,貼在他頸間,好舒服。

為了快點好,她迷迷糊糊又切了一根指長的蜜膏,塞進嘴裏,立即一股蜜香味,在她口裏散開。

刑鴻澤面上極冷,腦中想著無數折磨她的方法。

想了一遍又一遍。

她卻氣若幽蘭,散發著甜如蜜的氣息,慢慢湊近了他,似乎感覺到他露出來的皮膚涼而舒服,就用燙熱的臉蛋,不斷貼在他有些冰的臉上哼哼著。

她閉著眼睛,貼著他的臉磨蹭,那唇間還有蘭香與甜蜜的氣味傳來。

那臉蛋就像最柔軟的面團,在他在臉上慢慢團著。

迷糊著撒著嬌,“嗯,喜歡……”

刑鴻澤坐在那板正冷然,忍耐著她的騷擾,任她那面團一樣柔軟的臉蛋摩挲著他,心下在咬牙:就算她跪地求饒,他也不會心軟,必是要將當年的屈辱奉還給她,……大雨中跪罰,鞭打、捆勒、敲手指、拳打腳踢,戳眼燒發,鞋中放釘,誣陷偷竊,板刑……再加上棍刑,及精神上的侮辱,此仇不報,他……

花露:“嘔……”倒向了火堆。

刑鴻澤卻飛快伸手將她摟住,放回到懷裏,另一只手摸向她的臉蛋,急問:“又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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