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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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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你, 小崔,通過幾個數字就能看出來是不是他寫的,火眼金睛啊!”幾個年輕人圍著崔綠真, 紛紛恭維開來。

倒不是他們商業吹捧, 而是真的沒想到,看著這麽漂亮個姑娘, 居然專業素養也這麽高?畢竟, 在世俗的眼光裏,漂亮女孩約等於能力不行, 她這專業技術學得不賴啊。

就是老廖也一瘸一拐過來, “小崔啊,咱們去把物證科整理一下吧。”

所謂的物證科, 其實就在化驗室旁邊, 幾個櫃子裏鎖著密封袋裝的東西, 綠真見老廖頭不說話, 也不敢問東問西,只是在心裏默默嘆氣,這麽大個隊,居然啥設備也沒有。

手裏有了錢, 崔綠真幹脆放開手腳,第二天就以大河集團的名義,向全市所有刑警隊物證科捐贈一臺高倍數顯微鏡、一臺高清相機、紫外燈和各類化學顯示劑,一共價值三十多萬的設備。

老廖頭咂吧咂吧嘴,小心翼翼摸了摸工人運來的設備,“這大哥集團可真是大手筆啊,這麽多東西說捐就捐,咱們國家富強了, 社會力量也強大了,想當年我剛工作的時候,只有……”巴拉巴拉,老頭兒說得唾沫橫飛。

當然,好奇大河集團的並非他一人,幾乎所有人,都在打聽這是家什麽公司,一般來說有這麽強的社會責任感,應該是國營企業才對。可知道的人都說它只是一家民營企業,攤子鋪得大,市裏好幾個大市場都是他們家的,東陽山的松尼代工廠也是他們家的,“咱們家裏的電視機洗衣機電冰箱電風扇電熱毯,全是大河廠出的。”

光明說得口幹舌燥,忽然眼睛一瞟,指著同事桌上的《大河故事》,“這是他們家集團下屬子公司出的。”

眾人“啊”一聲,“這得多大個公司啊?”

“大是大,可惜了啊,我聽說這家老板只有一個女兒,那首席千金還只是個大學生。”

“喲,小劉你這麽清楚,怎麽,上心過?”

“去你的,我想入贅,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眾人哈哈大笑,崔綠真也跟著傻笑,順帶還要誇他們幾句,不得不承認,雖然他們工資低,雖然風餐露宿一個個又黑又糙,可他們為人民服務的心,卻是讓人感動的。

這樣的爺們,哪裏會缺對象呢?

自此以後,老廖頭倒是不再半根煙抽倆小時了,但凡有案子,爭著出現場,那高清相機掛脖子上,“卡擦卡擦”的拍,回來一根頭發絲都能放顯微鏡下研究半天……所有人都說,有了高科技設備的武裝,他工作熱情回來了,再搭配上他多年的刑偵經驗,還真幫著破了好幾起案子。

刑警隊物證科成了整個市局最熱鬧的地方,經常有同行來參觀他們的新設備,一群老少爺們羨慕得不要不要的,大河集團在警界收獲了不錯的名聲。

綠真能大手筆捐幾十萬的設備出來,可對他們的工資待遇卻愛莫能助。說實在的,這幾年大河能掙錢,看著股市裏和存折上的數字不斷增長,綠真有點“膨脹”了,可那頓奢侈的肯德基大餐,又一盆冷水將她打回現實,是啊,在她掙錢容易的時候,還有這麽多年輕人,每天按時按點上下班,風雨無阻,甚至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出任務,每個月掙的錢卻還不夠全家吃一頓洋快餐。

有人容易,有人就得艱難,這就是人類的某種意義上的“平衡”吧?

是,她能理解,但她不接受,這樣的不公平她不接受!

崔綠真覺著,如果自己按部就班當一名刑技人員的話,她就只能如千千萬萬人一般屈服於這種不公,並習慣不公。

“什麽?!你要辭職?”胡菲大驚。

“噓……小聲點兒,別讓你哥聽見。”綠真還是有點心虛的,因為這事她還沒跟任何人商量過。

“不是,綠真你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還即將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為什麽要辭職呀?”學校有公派出國名額,已經定下就是她了,只要滿六個月實習期。

為什麽?綠真也問過自己,對,她是喜歡做筆跡鑒定,每一次成功都能讓她獲得成就感,可這種成就感不足以讓她放棄自己更大的夢想。

她那個藏在心底的夢想,她想讓自己的同胞,過上別的國民過的日子,能成為被全世界仰望的種族!

反正實習期還沒結束,現在辭職很方便,只要跟學校就業科的老師說一聲,再跟刑警隊打聲招呼就行。難的是胡峻那兒……這傻瓜,最近已經在著手裝修房子了。

如果她告訴他,她不想在北京久待,以後很可能回陽城,很可能會全國各地跑業務,他得氣瘋吧?

崔綠真像做錯事的孩子,即將做一個讓全家人都失望的決定,惴惴不安。

她的不安,很快被爸爸發現。

顧學章再打電話來的時候,直截了當問:“丫頭是不是有心事?”

綠真猶豫一下,咬了咬嘴唇,“爸爸,我想辭職,我不想當警察了。”

電話機靜默了幾秒鐘,綠真心口“砰砰”跳得厲害,她知道父母對她的期望有多高,現在爸爸最得意的事就是他的大閨女公安大學畢業進了最好的刑警隊工作,別人奉承他的政績還不如奉承他的閨女,他一定能含蓄而驕傲的翹起嘴角。

可現在,讓他引以為傲的女兒就要辭去令他引以為傲的工作,他的下屬,他的對手,他的領導們,會怎麽看他?爸爸這麽愛面子的人,一定會生氣吧。

可是,崔綠真又告訴自己,上天給她機緣來人世間走一遭,不是只滿足於溫飽,滿足於小富即安,她覺著自己肩上擔著整個民族的責任……這份責任讓她無法接受現在的工作。

她必須要勇敢,即使爸爸反對,她也會堅持。

然而,顧學章沈默幾秒鐘後,沒有嘆氣,沒有發怒,只是非常平靜地問:“想好了嗎?”

“嗯。”

綠真聽見藤椅“咯吱”作響,猜爸爸可能是伸了個懶腰,“爸爸,我想清楚了。”

顧學章“嗯”一聲,“那你說說,未來怎麽規劃的。”他閉著眼睛,拉了拉電話線,小湯圓趕緊抱著電話機站過去,跟伺候筆墨的大丫鬟似的。

可兩只小耳朵,豎成了小天線,聽著電話裏的聲音呢。

“爸爸,我想把咱們大河廠做大做強,想讓外國人找咱們買東西,而且不是買廉價商品,而是高科技產品,還想掙了他們的錢後,能夠武裝咱們自己,讓這世上,再無人敢犯華夏。”

顧學章怔了怔,這丫頭,從小就是這麽說的,現在二十老幾,以為經歷過社會的毒打後能認清現實,沒想到還是這麽堅定……都說世界上最高的理想主義是,在認清現實後依然保持一顆赤子之心。

他的閨女有一顆赤子之心,這比她做什麽職業重要多了。

“好。”

“好鴨好鴨,我也會支持姐姐噠!”小湯圓在旁邊插嘴,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又偷聽電話,趕緊在爸爸睜開眼睛之前跑了。

沒一會兒,黃柔也知道了綠真的決定,專門掛電話過去,第一句就是:“崔綠真,媽媽永遠支持你,謝謝你選擇做我的孩子,我真幸運。”

綠真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是她幸運才對。

因為有了父母給的底氣,第二天早上,崔綠真帶上洗幹凈的警服,來到大隊。

一進門,大家見她居然破天荒的沒有穿工作服,還打趣了幾句。現在誰都知道她脾氣好,男同志跟她開玩笑也輕松自在得多。

走到辦公位上,把桌子收拾幹凈,她的東西不多,就兩個黑皮筆記本,一支鋼筆,一瓶墨水,其他都是單位配備的。她看著一堆簡陋的辦公用品,再一次陷入了沈思。

“小崔,胡大隊叫你。”

綠真深吸一口氣,擡頭挺胸走進胡峻的辦公室。

大隊長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不過桌椅板凳都是一樣的簡陋,甚至他的茶杯還缺了一個小小的口,木頭桌子油漆斑駁,比普通警員還寒酸。

綠真吸進去的氣,又慢慢吐出來。沒等他問,“胡峻哥,我想辭職,我想把大河廠做大做強,想……”叭叭叭,跟爸爸已經預演過一次,現在說起來就順溜多了。

胡峻一直沒出聲,等她停下來,遞過自己溫熱的茶杯,“說完了?渴嗎?”

綠真一楞,“不是,你……你不生氣?”我先斬後奏。

雖然門還開著,可胡峻按捺不住此刻的心情,一把將她按進自己懷裏,“傻,你這幾天心神恍惚就是想這事?”

綠真楞著,“對啊,不是,你不生氣?”

胡峻在她頭頂親了一口,“我氣什麽?”

“你都已經在裝修……我卻……”

“反正你是我媳婦兒,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休想跑。”他小孩子似的在她頭頂蹭了蹭,“有你的地方才有家。”

綠真是沒想到啊,臭鋼鐵直男居然能說出這麽肉麻的話,肉麻得她心裏很不是滋味,甕聲甕氣拱了拱,“我沒聽清。”

胡峻一頓,“有你的地方才是家,你什麽時候做我的妻子?”

綠真紅了臉,一把抱住他的腰。

戀愛中的年輕人,情難自禁,你儂我儂,可外頭整個大隊卻炸鍋了,有人看見警花進了胡大隊的辦公室,看見胡大隊摸她頭,兩個人很快抱一起……媽耶,這還是那個不近女色的胡大隊嗎?

關鍵是,他倆啥時候這麽……這個那個的?

光明老神在在,“這你們就眼拙了吧,當初他倆走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肯定有戲。”哪個男人看自家“妹妹”是那個眼神的?欺負別人沒妹妹嗎?

在大家的起哄聲中,光明繪聲繪色,從他們原來是對門鄰居,青梅竹馬開始講起,包括胡大隊給未來媳婦兒把尿擦鼻涕紮辮子,那真是詳略得當,有鼻子有眼的。

等綠真再出來的時候,大家夥忽然立正,敬了個禮,異口同聲大喊:“嫂子好!”

崔綠真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麽損,紅著臉反駁:“餵,你們胡說什麽。”

可這在一群糙漢眼裏就是嬌羞,妥妥的小媳婦的嬌羞啊,原本還對綠真虎視眈眈有過想法的人,眼裏的怨念都快溢出來了,“難怪胡大隊那麽摳門的人請咱們吃大餐,原來咱們是沾了嫂子的光啊。”

“就是,胡大隊這近水樓臺先得月,不公平,要跟咱們一起競爭的話,誰抱得美人歸還說不定呢。”

“可不是,胡大隊啊,你得請咱們兄弟幾個吃大餐,感謝咱們主動推出競爭,讓你……哎喲,公報私仇啊胡大隊。”

整個辦公區飄蕩起笑聲,是獨屬於年輕人的朝氣。

縱然有不舍,崔綠真還是當場說了她辭職的打算,晚上請大家上肯德基吃了頓管飽的豪華大餐,讓大家以後有機會去陽城市的話,一定要找她玩兒。

當然,直到此時,大家都還不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河集團“首席千金”……將來的某一天回想起來,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曾經的他們,距世界首富也就是幾厘米的距離啊!

辦完辭職交接事宜,綠真回學校收拾行囊,準備畢業了。

作為全系第一名,也是全校第一名,她既不出國,也不繼續念研究生,無論老師還是同學,都非常詫異。她已經解釋過很多次,她要回老家幫父母打理家族企業,大家都說一副惋惜的表情。

可只有綠真知道,她的“家族企業”意味著什麽。

六月底,學校按生源地就近分配工作,菲菲如願以償的被分配回陽城市藝術團,任歌舞團舞蹈演員。曹寶駿進了《陽城晚報》,可惜現在報社日漸式微,無論影響力還是報紙銷量,都遠不如大河詩社,他想直接去詩社報道,不去報社了。

北京的四合院只剩胡峻和綠真兩個人,他下班去學校將她接回來,安頓好鋪蓋被褥,隨便做了兩個菜,每人一罐啤酒,喝起來。

綠真的酒量還算不錯,菲菲喝小罐啤酒都會醉的時候,她已經能喝白酒了,只是她挑嘴,必須要好酒,純糧食釀造的白喝。現在一罐啤酒哪夠她喝,鬧著胡峻再去買幾罐。

等胡峻從胡同口回來,她已經把桌上那兩罐喝完了,“你呀,可別喝醉了。”

“醉了也不怕,你又不是壞人。”

胡峻又給開了一罐,遞過去,“壞人又沒在臉上寫字。”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喝,慶祝……就當慶祝我畢業啦!”

“畢業快樂。”兩個人碰了下,胡峻性格十分克制,體現在他喝酒也從不一飲而盡,喝了一口停下來,就見對面的女孩仰著腦袋“咕唧咕唧”。

因為喝得太急,啤酒順著嘴角流到雪白的脖頸,又順著脖頸往下,去往那神秘之處。她今天穿著一條淡紫色的格子裙,袖子很短,領口的扣子空著兩個,正好露出一片雪白……胡峻只覺口渴得厲害。

忙仰頭大大喝了一口。

也不知是天太熱了,還是啤酒壓根無法解渴,他覺著喉嚨像有一把火在燒,燒得他渾身發燙。

他很克制的瞥開視線,看向院裏的牡丹花,這是綠真從周邊山上帶回來的,說是某種即將絕種的極品牡丹,他也不懂。可此刻,那牡丹花不是牡丹花,一朵朵粉白色的花蕾,忽然變成了那張熟悉的臉。

那修長的花莖也變成她的玉頸,上頭還有汩汩下滑的啤酒……胡峻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趕緊揉揉眼睛,克制住自己瘋狂的想法,一定是喝醉了,酒精上頭了。

“你怎麽啦?”忽然,那朵“牡丹花”忽然湊上來,溫熱的酒氣噴在他臉上,“這才多大點兒,居然就醉了……嘿嘿,胡峻你不行。”

胡峻怔了怔,幽幽的說:“不能輕易說男人‘不行’。”

“為什麽不能?你就是不行,世界第一不行,才喝那麽點……唔唔……”雙唇相依,她酒壯慫人膽下的抱怨,也全進了他的口。

胡峻實在是忍得難受了,一把將她按在自己膝頭,雙腿分開,面朝他,大手試探性的在她肩上觸了觸,見她沒有害怕,這才繼續往下。她的腰不是普通女孩那種“盈盈不足一握”,而是富有彈性和力量的纖巧,觸上去有種緊實的,健康的美感。

胡峻忍了又忍,他克制習慣了。

可今天,或許是夜太美,或許是她的“激將”,他不想再做正人君子了。

正人君子的前提,他得是個男人。

他靈巧的順著裙子往下,觸到她細滑的腿部,因為是分開坐的,裙子被骨肉撐起來,堆積在胯間,他的手有自己的想法……等綠真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上又熱又涼,可謂冰火兩重天。

她微微顫抖一下,意亂情迷的胡峻卻立馬察覺到了,“冷嗎?”說著,直接托起她,就以這個姿—勢走進臥室。

綠真蹬了蹬腿,想讓他放她下去,這個姿—勢太過羞—恥。

可她不動還好,一動,就不小心又觸發了他那神隱神現的槍,就那麽直楞楞的……她趕緊把頭埋他肩膀上,裝死。

胡峻的臥室一慣冷淡風,屋裏唯一能散發人氣的就是桌上那十幾張照片,胡峻抱住她往上托了托,很不舍的將她放床上,深呼吸一口,“外面太涼了,你先休息,我去……”

綠真勾住他脖子,“去什麽?”

“去收拾碗筷。”

綠真哼一聲,伏在被子上“嗚嗚”,肩膀一抽一抽的。

胡峻大驚,以為是自己又讓她難過了,趕緊低下身子問:“怎麽了?我很快就回來的。”他只是想讓自己冷靜一下。

綠真不說話,繼續趴在被子上“嗚嗚”,只是肩膀卻抽得更厲害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胡峻太了解她了,小丫頭只有委屈的時候才會這樣,好好的自己又不理她,她肯定委屈啊,放哪個大姑娘身上不委屈,更何況他們已經訂了親,她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呀……看來是時候讓胡雪峰去提一下,商量結婚日子了。

正想著,忽然發現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狡黠的盯著他,胡峻一楞,這哪兒有眼淚?他又上她的當啦!

“小沒良心的,又騙我,嗯?”他欺身上去,將三分之一重量壓在她腰上,把她胳肢得花枝亂顫,動手動腳,倆人很快滾到一處去……

也不知道他怎麽做到的,等綠真感覺身上一涼的時候,她的裙子和內—衣已經被扔到了地上,像幾張包裹在精美玉器上的包裝紙,完成了它的使命。

看著眼前的美景,胡峻只覺一口熱氣再次充上腦門,不過這次跟以前不一樣,是真的能讓他流鼻血的視覺刺—激,他很想拿出以前的“正人君子”做派,很想讓自己克制一下,再一下,馬上就結婚了……可他腦子已經熱了,麻了,不聽使喚了。

腦海中忽然冒出不知道哪本書上看來的話:玉!峰高處,小綴瑚珠。

“綠真,可以嗎?”他紅著臉問,頭也不擡。

綠真只“嗯”一聲,她也忙著呢,兩個什麽都不懂的青年男女,在“人到底是什麽”的問題是,彼此試探,研究,手嘴並用摸索……

要是菲菲在家,一定會奇怪,從來都是早睡早起規律生活的崔綠真,她房間今晚的燈居然一直亮到淩晨三點多!

而且,倆人還都意猶未盡,不願關燈!最後是崔綠真先求饒,胡峻心疼她才不得不關燈睡覺。

也就是在這一夜,綠真終於又夢見族裏的地精老爺爺了,三歲那年因為翡翠蘭滅絕,他懲罰她喪失靈力……算起來,至今已經快二十年了,老爺爺還是當年的模樣,鶴發童顏。

“恭喜你從今開始,成為一只成年地精。”老爺爺頓了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會跟我回地殼嗎?”

夢裏的崔綠真果斷搖頭,那裏只是孕育了她,而真正給她愛,給她關懷,讓她快樂的卻是媽媽爸爸奶奶,大河口才是她的家。

老爺子嘆口氣,“那你記住,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成年地精,不再得天地靈氣庇護了。”

說完這麽一句,老爺爺又不見了,綠真心頭一松,她知道成年地精意味著什麽——從此以後,除了壽命和靈力,她將擁有跟人類一樣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只不過比普通人類長壽些。

她的靈力修為已經到了極限,從今天開始,靈力不會再增長,每用一次,就會逐漸減少,或許將來的某一天,會少到沒有,那她跟普通人類就沒區別了。

崔綠真知道,這就是地精跟人類在一起的代價。

她不後悔。

第二天,綠真破天荒的睡了個懶覺,要不是肚子“咕咕”叫,她還能再睡幾個小時。菲菲搬走後,她就住在菲菲的房間裏,明媚的陽光很難透過窗簾,卻有星星點點的光斑,灑在大床上,人臉上。

綠真就是被光斑曬得睜開眼睛的,誰知一睜眼就跟胡峻對上,他眼裏是滿得都快溢出來的關切,“醒了?”

崔綠真眨巴眨巴眼,表示回答,視線卻不小心落他脖頸鎖骨……那兒,都是她的“蚊子包”傑作,那麽多的數量,仿佛在叉腰說明他倆昨晚的瘋狂。

當然,她身上也不遑多讓,胡峻覺著自己昨晚一定是喝醉了,居然幹出這樣的事!忙小心翼翼摸了摸她脖子上的“蚊子包”,“疼嗎?”

綠真卻以為他說的是別的地方,在被窩裏動了動腿,扭了扭腰,遲疑道:“不怎麽疼欸……人書上不是說第一次會很痛嗎?我怎麽沒感覺?”

胡峻一楞,忽然紅了臉,“傻瓜,是我魯莽了。”

腦海中不由自主又浮現昨晚的畫面,他們像兩個好奇的孩童,對眼前的人形玩具不停的探索,不停的琢磨,又不停實驗……又像兩個在沙漠裏長途跋涉的旅人,終於見到水源那一刻,什麽克制,什麽禮數,通通作廢。

想到昨晚的的瘋狂與美好,小小峻又開始“固態萌發”,重振旗鼓。他喑啞著嗓子問,“昨晚……真的沒感覺嗎?”

綠真很肯定的說:“沒有。”估計還是靈力護體,她的痛閾值非常高,一般女孩覺著痛的痛值,她都不會有感覺。

忽然,小小峻激動的跳了兩跳,男人咬牙切齒的說“那就再來一次,直到……”有感覺。

綠真剛想說她說的“感覺”跟他理解的“感覺”不是一個東西,就……好吧,今天天氣不錯,適宜賴床。

他們沒看時間,不知道現在已經快十點了。保姆阿姨騎著自行車,拎著菜,打開大門,剛把東西放進廚房,忽然聽見臥室窗戶傳來聲音,嚇得鑰匙都掉了,“菲菲不是回去了嗎?難道是綠真?”

她走到窗沿下,“綠真是你在家嗎?”

綠真嚇得一動不敢動,“嗯嗯,是我。”

胡峻壞笑,趁機為所欲為,上下其手。

“今天沒去上班嗎,這孩子別是生病了吧。”說著,阿姨就走到臥室門口。

“別,阿姨別進來,我……我正在換衣服。”綠真滿臉通紅,既要忍受被窩裏某人的手和嘴,又要提心吊膽阿姨的闖入。

“哦,那行,你要是感冒了就吃點藥,藥箱在電視機下面,開水還有吧?”

“唔唔……有……”

“這孩子,怎麽說話也不說清楚。”阿姨說著,進廚房做飯去了,她是知道綠真跟小峻訂了親,但在大人們心裏,小峻那可是比電線桿還正直的年輕人,絕對想不到他“壞”起來能有多壞。

他的“壞”,只有崔綠真知道。

***

很快,畢業後沒幾天,許傑就把車子開到胡同口,受命來接綠真回陽城。

“謝謝傑哥,是我爸讓你來的嗎?你走了,配件廠怎麽辦?”

許傑摸了摸平頭,“秋萍放暑假,由她看著。”

現在配件廠已經步上正軌,只要有信得過的人看著,綠真倒是放心。“二季度訂單量怎麽樣?”

“我初步核算了一下,比一季度增長30%,增加的訂單都是來自紐約州,聽說是從以前跟咱們合作的電腦廠家那兒拿到咱們信息的。”

綠真點點頭,這倒是,他們雖然才剛起步一年多,可因為價格低廉,質量過硬,做出來的電腦配件在美國有一定名氣,漸漸有了取代日本工廠的勢頭。

另外,綠真也知道,他們公司發展壯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跟日本經濟轉型有關系,日本現在正在把勞動密集型產業往外轉移,集中火力發展高科技產業,尤其是半導體這一塊,已經遙遙領先於美國。

綠真不得不佩服,她現在依然只能撿撿學霸們扔出來的“垃圾”。

當然,訂單量能源源不斷增加,也得益於田恬的努力奔走,她拿著大河廠的商品,幾乎是每一個電腦公司,每一個生產組裝工廠的跑,節假日給各客戶公司的領導們送禮,時不時還要幫他們解決家庭私人事項……誰說只有咱們國家有這風氣?全世界的甲方都一個德行!

這不,前幾天春芽還幫忙給她們招待一群田納西州來的客戶,也是田恬給找的,他們需求量非常大,但性格龜毛,要求必須親自參觀訪問工廠之後才能做決定。

春暉負責在上海接人,又陪他們在紹興蘇杭一帶玩了幾天,幾乎都是好吃好喝,一天光接待費就好幾大百,本以為送到佛山後就能松口氣。誰知他們廠子看過了,生產線也拍照了,該吃的也吃了,訂單也下了,就是不說回國的話。

這次來的是一家電腦廠商的四名高管,以及高管們的老婆和孩子,平均每家三個孩子,二十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走在街頭,是挺引人註目的。天天往動物園跑,動物園裏的小朋友都不知道是看動物好,還是看他們好。

秋萍幾人也不好得罪這些財大氣粗的金主,只能繼續陪吃陪喝陪玩,深圳的消費水平,一天都是一千多花出去,怪心疼的。

正巧那幾天春芽從香港旅游回來,聽說後過來找他們聊天,準備旁敲側擊問一下,他們還有啥不滿意的。

結果,吭吭哧哧,手腳並用的比劃下,一群孩子七嘴八舌說出他們的目的——要看大熊貓!同學來過中國的都看過啦,回去跟他們炫耀熊貓是多麽可愛,多麽招人喜歡,可他們來了中國這麽長時間,看了那麽多動物園,為什麽還是沒看到大熊貓呢?

崔綠真想了無數種可能,他們會不會是想壓價?再壓她可沒利潤空間啦。

會不會是想反悔?訂單白紙黑字簽過的,她不允許,大不了打跨國官司,反正春暉姐的律所正缺這種“揚名立萬”的機會。

會不會是對生產環節不滿意?可她們是嚴格按照國際標準來的啊,美國最大的電腦商都在用她們產品,從來沒出過問題啊。

孩子們說出的理由……可真是讓崔綠真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啊,難怪整天跑動物園,每次興致勃勃出門,失望而歸,原來是沒看到大熊貓!

別說他們喜歡,就是崔綠真,二十幾歲的大姑娘了,提起“熊貓”兩個字還是雙眼冒光,第一次上北京,她可就是沖著熊貓崽崽去的……現在都離開北京了,她還是沒能在北京的動物園看到過那那對寶貝蛋,一會兒擴建,一會兒生病,一會兒產崽兒,她只在報紙上看見。

於是,她自告奮勇,和見多識廣游歷四方的春芽一起,帶四個美國家庭轉道成都,光看著圓滾滾們憨態可掬的吃竹子,那門票就值啦!

看一天不過癮,她們陪著看了五天,而且是一天不缺席那種,早晨熊貓館剛開門就進去,一直待到人家關門,相機“卡擦卡擦”拍個不停,一切熊貓周邊無論是印著熊貓頭像的帽子,還是書包,衣服,圍巾……買就完事兒。

最後走的那天,一群三歲美國小孩都哭了,他們要買大熊貓,幾乎是讓管理員連拖帶拽驅趕出園噠!

崔綠真悄悄在心底讚成:如果賣,請多賣幾只,我也想養!

在成都待了一個星期,又是大幾千的招待費。

秋萍心疼得呼吸困難,世界上的甲方都一樣可惡,花時間花金錢,祖奶奶似的伺候著才能成一筆訂單,半夜還要各種被不考慮時差的電話吵醒,改這改那,屁事一堆……好容易出貨了,還得三催四請才能拿到尾款。

小姑娘氣得牙癢癢,以後她也要當甲方,乖巧懂理尊重人不給人添麻煩不挑三揀四的甲方!

不過,這一次的外國人看熊貓收獲不小,他們不僅在離開前補償了二十多天的食宿費用,還給了不菲得“導游費”,感謝三個“miss崔”的陪伴,還把這趟大熊貓觀光之旅告訴了身邊人。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跟大河集團合作的外商們,以及高管們,家屬們,沖著大熊貓觀光團的名頭,爭先恐後來中國出差。即使,很多時候他們的要求一個電話一封郵件就能解決的,依然拖家帶口來“出差”。

崔綠真沒想到,繼乒乓球之後,咱們國家又多了一枚外交利器。而且,討厭的熊貓崽崽,連她也該死的沈迷其中無法自拔,每次觀光團一來,她就扔下手裏的事兒,屁顛屁顛去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觀光團接待下,綠真最大的收獲就是練出一口流利的口語,跟黃外公成為大哥集團名副其實的“公關”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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