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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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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回到大河口卻沒找著陳靜, 聽說是回市裏去了。當天晚上,黃柔燉了大骨頭,極其奢侈的做了四五個菜, 一直等到天黑, 顧學章和那漂亮女人也沒來。

幺妹肚子都已經餓扁啦, 喝了一碗湯就呼呼大睡了。

黃柔把她抱上床, 偶爾一晚不刷牙也算了,只用濕毛巾幫她擦擦臉上脖子上的汗漬。

“餓死啦餓死啦!”鬧鬧在籠子裏跳來跳去,邊跳邊叫。

“你也餓啦?碗裏不是還有食嗎?”黃柔看了看,沒給加。

這小家夥瞎講究,自個兒爪子弄臟的米就不吃了,水也是, 得早晚各換一次清水,不然不喝。人都還得花錢買米吃呢,哪能讓它造?

“餓死啦餓死啦!”

黃柔不理。

鬧鬧扇扇翅膀, 把頭埋進去, 可嘴巴裏還在叫“餓死啦”。

黃柔楞了會兒,忽然回過神來, 這是跟幺妹學的吧?剛才這小丫頭就是叫肚子餓,叫著叫著就睡著了。

得, 又給顧三那家夥記上一筆。

***

而此時的顧學章,正開著邊三輪往市區趕。

他和楊海潤談事情, 一直談到天快黑才想起要去大河口吃飯的事兒,好在有邊三輪,跑一趟也就幾分鐘。

可剛出供銷社大院,還沒騎到縣城路口呢,就聽見身後有人喊“顧主任”。

回頭一看, 是供銷社裏新來的小劉,騎著輛破破爛爛的自行車一路狂追,真是難為他兩條筷子腿兒了。幸好是在城裏,這個點兒出門散步消食的人不少,他摩托車不敢騎太快,不然他就是蹬斷腿也追不上。

“顧主任,有您的加急電話!”

“說是書城部隊醫院打來的,特急,讓您一定親自去接!”

顧學章一楞,身後的楊海潤已經急道:“趕緊的小顧,一定是我爸病情加重了,我們趕緊回去。”

楊海潤就是那試探碰瓷黃柔的楊旅長的親閨女,她這次是陪父親來看病的,聽說從書城到紅星不遠,她就順道來看看父親的得意門生。

誰知道她上午剛來,晚上父親的病情就惡化了。

顧學章沈默著,把摩托車騎得飛快。

他的老旅長啊,戎馬了一輩子的老旅長啊,把他當親生兒子培養關愛的老人家,居然在半年前昏倒了。楊海潤把他送醫院,大夫才說怎麽不早來,都已經骨癌中期了,手術效果已經不理想了。

他老人家平時風風火火,訓練的時候比新兵蛋子還賣力,完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紅光滿面,所以病了這麽長時間居然都沒人發現。

大夫告訴家屬,其實他的病早一年前體檢的時候就查出來了,只是他不讓他們往上報,他還舍不得軍旅生涯,他還沒把得意門生培養成才。可誰知從半年前開始,他的病情日益加重,每天被鉆心的骨頭縫痛得呼吸困難,能撐到這個時候已經是極限了。

從大河口回去後,他果然好好的陪在女兒身邊,度過了半年的天倫之樂。父女倆的關系改善很多,他也算死而無憾了。誰知半個月前病情突然加重,楊海潤打聽到全國最好的治骨癌醫院就在書城,盡管他不願,還是把他送來了。

大夫告訴她兩個消息。好消息是晚期骨癌居然還沒轉移,實屬罕見,問他中途有沒有吃過啥藥,他也說沒有,那估計就是上天庇佑了。

另一個也算好消息——沒轉移的話還可以考慮做手術,徹底切除病變部位,說不定能根治。但他因為半年來被病痛折磨,身體素質差了很多,貧血嚴重,到時候能不能下手術臺也是個未知數。

楊海潤和顧學章自然都是強烈要求做手術搏一搏的,他們一定會盡一切可能給他找最好的資源。可老人家不願意啊,他不是怕死在手術臺上,而是不願變成獨腿。戎馬一輩子的老軍人,哪怕是在病床上他都想做仰臥起坐的人,他不能忍受自己的身體出現殘缺!

顧三和楊海潤磨破了嘴皮子,他就是擰著,死也要完完整整四肢健全的死。

所以,住了半個月,他不止不配合醫囑臥床靜養,居然還趁護士不註意做仰臥起坐,病房裏跑步,散打,今天楊海潤不在,他居然偷偷溜下樓,跑出醫院,四處閑逛去了。

癌癥晚期的病人,癌細胞已經侵蝕了人體的營養物質,他的貧血相當嚴重!這不,被太陽一曬,人就給昏倒在半路上了。

而軍區醫院直到晚上查房的時候才發現他不在,趕緊給顧學章這兒打電話。旅長這麽高的級別在醫院失蹤了,他們都快急瘋了。

顧三當即給郝順東打電話,讓他幫忙搞輛汽車來,三人連夜上書城去了。

這年代又沒手機電話,黃柔不知內情,一直等到九點半還沒聽見摩托聲,得,不會來了,睡吧。

***

第二天,幺妹剛醒來就聽見媽媽溫柔的問:“醒了嗎寶貝女兒?”

“我醒啦寶貝媽媽!”

也不用媽媽說,她自個兒穿著小褂褂小褲褲,跑洗手間去刷牙洗臉,洗完後整個人都香噴噴,清爽爽的。

而桌上,已經擺了一碗香噴噴的熱氣騰騰的面條。細面條是她最愛的,因為可以一根根細細的吸著吃,奶白色的骨頭湯澆上去,再舀上一勺媽媽特制的肉醬,撒幾粒小小的翠綠色的蔥花,她肚子“咕嚕咕嚕”叫個不停啦。

昨晚的菜都沒動過幾筷子,黃柔重新熱了一下端上桌,“快吃吧,吃了你好好在家玩兒,我出去一趟。”

“好噠媽媽!”

黃柔吃得很快,三兩口下肚,提上崔家出品的小布包就出門了,臨走前安排:“洗碗和清碗的水我給你放地上了,吃完把碗筷洗一下,自個兒在家玩,不認識的人不許開門啊。”

顧三上個月給她們加裝了一道防盜門,像鐵柵欄一樣,有人敲門的話她們得先打開裏面那道實心門,站在板凳上就能看見外頭是誰,即使看不見也能問清楚,不認識的人她都不開的。

幺妹摸了摸脖子上的繩子,那裏是兩把鑰匙。

鬧鬧撲騰著翅膀飛過來,“咯噔”一口噙住了她吸著的面條,拖著長長的面條一口一口往肚子裏咽……一咽一點頭,跟卡住了似的。

幺妹嘻嘻笑個不停,“鬧鬧你不能吃面條,你是鳥呀!”

鬧鬧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長面條吞進肚。可憐它鳥小胃更小,一根面條就脹得它鼓鼓囊囊的,“餓死啦餓死啦!”

幺妹又笑,“你是覆讀機嗎?只會說一句話,我會說這麽這麽多——”她雙手張開比劃,得意極了。

正好,門口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她趕緊趿著拖鞋跑過去,先打開裏面那道,還沒搬小板凳呢,就聽見一把熟悉的聲音:“小綠真,趕緊給幹媽開門呀!”

陳靜和徐志剛來了,手裏又提了一堆吃的,居然有兩網兜的蘋果香蕉。要知道石蘭省氣候幹旱,蘋果香蕉這樣的水果可是種不出來的,更別說還是又大又紅的香噴噴的紅富士!

陳靜自個兒進廚房找出一把小刀,慢慢的一圈圈的削蘋果。

幺妹剛吃一半的面也不吃了,就眼巴巴瞅著那彎彎繞繞的蘋果皮,咽口水。

徐志剛看家裏沒大人,桌上還擺著好幾個菜碗面碗,也倒是不見外,勤腳快手給收廚房去,劈裏啪啦刷起來。

他在家也常幹,倒是順手。

“你媽媽上哪兒去啦?”陳靜把蘋果一分為四,幺妹兩牙,她和徐志剛各一牙。

“辦事兒去啦。”小地精只覺著嘴裏甜絲絲的,這個蘋果又大又紅,沙沙的入口即化,可好吃啦。

“有說啥時候回來沒?”

幺妹搖頭。

陳靜嘆口氣,這可難辦了。不止派出所等著破案,今兒連市長都來了,昨天說好今天“借”幺妹去“使使”,雖然黃柔是答應了,可她本人不在,她還真不好“偷偷”把孩子帶出去。

別看陳靜平時大大咧咧,可該懂的人情世故她都不差。

徐志剛早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了,走了幾步,“九點半市長就來了,那要不你在這兒等著黃姐,我先回所裏去解釋?”

“去吧去吧。”

徐志剛今兒穿的是白襯衣深藍褲的“55式”警服,還戴著大檐帽,剛一開門就跟對門的小孩對上眼了。

胡峻嘴裏叼著根玉米棒子正要關門,看見這麽威風霸氣的人物,玉米棒子都差點掉地下吃灰了,幸好眼疾手快給接住,“警察叔叔好!”

“你好啊小朋友。”

“警察叔叔是來找黃阿姨嗎?”

“不是,是來找小綠真的。”胡菲探出腦袋,她天天跟好朋友在一起,見過這個警察叔叔和靜靜阿姨來找綠真玩,反倒沒見過他找黃阿姨。

徐志剛點點頭,急慌慌走了。

正巧幺妹聽見哥哥姐姐的聲音,叫他們來家裏玩。陳靜給他們分了蘋果香蕉,心裏卻更急了。

因為這次的案件,關系到徐志剛能不能坐穩這副所長的位子,她爸媽以前挺不待見徐志剛的,就覺著他家裏沒啥關系,個人能力也一般般,以後說不定是一輩子小片警的命。最近升了副所長,父母對他倒是和顏悅色了一丟丟,要是能再辦出件大案子,立點功,那他們的婚事就妥了。

以前還覺著父母開明,不催她結婚,現在才知道那是因為鄉下地方沒他們看得上眼的男青年!父母作為大河口效益最好的工廠中高層領導,對她以前那些追求者那是一個小拇指都看不上。

唉,為了自個兒婚姻大事,她真是操碎了心啊。

“阿姨你怎麽啦?”幺妹湊過去,撫了撫她緊蹙的眉頭。

陳靜強顏歡笑,“沒事兒,玩你們的去吧。”

“我知道,阿姨是想讓我去幫徐叔叔吧?”

“可我叔叔說了,我是小孩子,沒大人跟著的話會有危險。”其實她也就聽了一耳朵,沒把話聽全。

“是啊,所以得等你媽媽回來。”

胡峻在旁邊聽見,連忙自告奮勇,“我跟妹妹去吧,我能保護她。”

胡菲也跟著說:“我哥哥很厲害的,初中生都打不過我哥!”

幺妹眼睛一動,是呀,胡峻哥哥這麽厲害,有他保護她,那就不用怕壞人啦!“走吧阿姨,我們幫徐叔叔去。”

陳靜被幾個孩子拖著走了兩步,終究是覺著不妥當,又返回沙發上,給黃柔留個字條,免得她找不著孩子著急。

***

要說這案子,也不算覆雜。

市裏有個二流子,因為仗著老娘舅有關系,平時走街串巷賣點小玩意兒,吃喝嫖賭除了嫖不著,其他都幹得“風生水起”,而且還專愛鉆人小媳婦兒被窩,整條街道沒人不恨他的。

可他舅舅是煤礦上的大領導,手裏有錢不說,還有關系!街坊鄰居們對他是恨又恨,卻拿他沒辦法。

最近不知道他抽的哪門子風,居然流竄到大河口來了,還跟大河口農科站的楊站長打上親家,吃喝拉撒都在他們家。

因為站長看中他娘舅的關系,說他舅媽的妹妹在省農科院。最近農科院來了一批西德的玉米種子,比蘇聯人的還厲害,已經在東北種過兩年了,高產不說還蟲害少,多少人擠破腦袋想要分一杯羹呢!

這樣的好東西,只有書城周邊郊區的,有關系的生產隊才能搞到。

其他地方州縣的農科站,誰不想拿幾噸來囤著?只要一放出消息去,下頭多的是生產隊願意來買,價格那都是翻幾個倍的,血賺!

大河口農科院打這主意,是因為今年牛屎溝種西瓜發了,他們找張愛國高價買到種子,又把種子轉手更高價賣給別的生產隊,這一來一回就是幾千塊的利潤,站裏幾個職工都嘗到了甜頭!

他搭上張愛國的線吃得肚飽肥圓,以為搭上這二流子也能吃個滿嘴油。誰知道二流子不是張愛國,拿了他一萬塊的種子錢,說是上書城買種子去,從此就杳無音訊。

站長去他家裏鬧過,可他老婆已經離婚了,無兒無女,老娘又是個病歪歪的老瞎子,那屋裏是家徒四壁,一貧如洗,耗子進門都是哭著出去的。問他有權有勢的娘舅呢?那都是隔了十萬八千裏的表親,人家連他這人都沒聽過!

一萬塊可不是小數目,站長一個人只湊出兩千塊,剩下八千全是找農科站裏全體職工集資的,張三五百,李四三百,王二麻子還把看病錢都給湊出來了,就是相信他,覺著用不了多久能翻倍的回本。

好在,二流子跑了沒倆月,最近讓人在市裏看見了,報到農科站來。要知道,這狗娘養的照片早在農科站家屬院裏貼著呢,小學生每天出門前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他的“音容笑貌”,路上但凡見到個長得像的,那都是飛奔回家屬院報信的,盡管不是,家長也能獎勵一根冰棍兒!

其他三親四戚也或多或少給家屬們借過“集資”的錢,現在全都打水漂了,這二流子就算化成灰也能被認出來!

這不,當天晚上,農科站的大老爺們吆五喝六上市裏去,打了個埋伏,把那二流子給逮著了,連夜押回大河口,對他嚴刑拷打威逼利誘,他一口咬定沒拿站裏一分錢。

都這時候了,想賴賬?

那可不行!

審了幾天見真撬不出一分錢,大家商量著把他送派出所去,拿不到錢,他又沒任何資產可以抵債,那怎麽說關他十年二十年的也能解解氣唄。

可到了派出所,他還是一口咬定沒拿過他們一分錢,哪怕站長把欠條拿出來,他也不認。派出所不是私設公堂,不能嚴刑拷打,只好以別的明目讓他手寫一份字據出來,比對著站長手裏的借條,這他媽就是一模一樣啊!

人證物證齊全,二流子還是不認,他的瞎子老娘不知怎麽回事哭到市政府去,哭求“青天大老爺”做主,本來沒幾天就可以結案的,又給鬧大了,發酵成一樁市長親自督辦的大案。

上頭施壓:無產階級專政不能辦冤假錯案!

農科站幾百口老弱病殘哭求:不能放過這狗日的走資派黑心肝大騙子!

可憐徐志剛這些基層公安,遇到這種死鴨子嘴硬的臭無賴,又遇上比他還無賴還不要臉倚老賣老的老太太,他們都恨不得撬開他的嘴,求求他承認吧,別耗著了。

當然,也就徐志剛年輕,不敢有大動作,要遇上嚴打的年份,這樣不學無術不事生產的走資派大騙子,速度結案速度槍斃,哪能讓他蹦跶?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就是他吞了人家的錢還想抵賴呢!反正當時錢給的是現金,沒有第三人在場,而在他家裏又沒搜到錢,只要他抵死不認,說欠條是偽造的,他就能翻案。

這樣的壞人要是成了漏網之魚,去到社會上,那得危害多少人?單說農科站這一萬塊,就是多少家庭一輩子的積蓄,家裏好幾個半大小子的都沒米下鍋了!他要是換個地方故技重施,那得害多少家庭破碎?

要有老頭老太想不開跳河了咋辦?喝農藥了咋辦?做人民警察保護不了人民,那他們還把臉往哪兒擱?

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個能鑒定筆跡的人,確定筆跡是他的,再另想辦法詐他。事實證明,普通犯罪分子面對突然如潮水般湧來的大量證據和結論時,總是會被打個措手不及的。

徐志剛決定,利用這個“措手不及”的短暫真空,詐出點有用的信息來,說不定就能將他繩之以法了。

聽完徐叔叔說的大致案情,胡菲已經鼓著小嘴巴了:“小綠真快幫幫警察叔叔吧,讓他們把大壞蛋抓起來!”

“就是,我說多大事兒,原來就是讓幺妹認個筆跡,這還不簡單?”陳靜松口氣,她還以為是要讓孩子跟犯罪分子面對面對質呢。

“你得做好保護措施啊,把他給關好了,讓咱們幹閨女在外頭認一下就行,千萬別露面。”

“這還用你說?這些措施我都一早就想到了。”他招來兩個小警察,小聲的跟他們說了幾句。

很快,胡峻陪著幺妹進了一間小屋子,裏面“站”了一屋子的警察叔叔,中間桌子邊坐著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一身灰藍色的中山裝,白棉襪黑布鞋,笑起來很溫和。

“小朋友你們好。”

胡峻牽著幺妹,“伯伯好,警察叔叔們好。”

幺妹可不怕,一雙大眼睛滴酒轉,打量著屋子裏的人。他們穿的警服好像跟徐叔叔的還不一樣,更像幹部服,估計是叔叔的領導……而中間的應該就是大領導。

小地精對人類這些覆雜的等級劃分沒啥感覺,他們地精一族都是按靈力和年紀分的,哪裏像人類,大領導居然不是年紀最大的。

“小朋友,你能幫我們認認這份筆跡嗎?”有人拿上一個文件夾,裏頭是幾頁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寫著些流裏流氣的歌詞。

“可以呀。”幺妹坐板凳上,仔細看了會兒。龍飛鳳舞,橫平豎直,折鉤有力,寫字的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叔叔。

而且,以幺妹的眼光看,這字還有點好看!

“記住了嗎孩子?”戴眼鏡的老爺爺和藹的問幺妹。

“記住啦。”

一會兒,筆記被合攏,又拿出一份密封袋裝裱的紙張來,“你看看,這跟剛才的比怎麽樣?”

小孩子心性不成熟,容易受大人影響。大人在問問題的時候不能搞暗示性提問,不能問“是不是一個人的筆跡”“像不像一個人寫的”之類,而是問“比較起來怎麽樣”,像還是不像,是還是不是,讓小孩自由判斷。

這裏頭的學問大著呢,胡峻捏了把汗,悄悄記在心裏。

幺妹可不懂,仔細的看了看,頂頭是“欠條”兩個大字。她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劉叔叔欠媽媽錢的時候就寫的這個,而這一張上,說的是一個叫“王滿銀”的人,欠了一個叫“楊嚴”的人一萬塊錢,他拿這筆錢去買種子啦。

大家見她低著頭,半天不說一個字,心思各異。有的盯著徐志剛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讓他小子輕狂,想出這麽不著調的辦法!也就一四五歲的奶娃娃,讓她幹這麽精密的活兒,還不如教老母豬唱歌呢!

有的看著市長大人,尋思待會兒該如何收拾爛攤子。大張旗鼓的把領導請來,結果讓娃娃判案?這不他娘的胡鬧嘛!

徐志剛能聽見胸膛裏“咚咚咚”的巨響,手心全是濕漉漉的汗,小姑奶奶啊,你可一定要像你幹媽說的那麽神才行啊,不然這天殺人怨的家夥出去還得禍害多少人。

胡峻感受到這麽多形形色色的目光,心裏也緊張得不行。可他是大哥哥,不能讓妹妹跟著緊張,遂悄悄示意徐叔叔,能不能幫他倒一杯溫開水。

小綠真來的路上悄悄跟他說了,她一害怕就會口渴。

等水一來,幺妹“咕唧咕唧”灌了大半杯下去,還悄悄的打個嗝,胡峻忙輕輕的給她順了順脊背,小丫頭跟菲菲一樣,喝水能喝到打嗝。

可愛!

“綠真別害怕,哥哥跟你做伴兒,辨認不出來就算了。”警察叔叔應該不會拿她怎麽著,因為配合公安機關偵辦案件是他們的義務,他們已經主動履行義務啦。

嗯,要實在怪罪下來的話,就他擔著,因為他是大人了。

就在所有人都急不可耐想要問出口的時候,屋裏忽然傳來嫩乎乎的一聲:“這不是一個人寫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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