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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可惜是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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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簾有些急切地走到人界、妖界交界處, 隔著那無色結界問道:“小魔王如今怎樣了?”

“他……他無性命之憂。”夭君想了想,笑道:“不過你此番下界,應是有要事吧?”

星簾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左胸處, 神色冷了下來:“正是。”

夭君見狀, 不由得解釋道:“那日小公子……文公子並非想要傷你, 只是中了我的妖術, 不得已而為之,我……很抱歉。”

星簾勉強笑了笑:“姐姐不必替他說話, 我自知曉。”

夭君嘆息了一聲,天下女子,在“情”一事上,大抵都是相同的。這單純的小姑娘,她很喜歡, 也不想讓她傷心,便熱心的作保證道:“小魔王的事, 你大可放心。我會暗中著人照看他,必不會令他丟了性命。你……快去處理你的事吧,處理好了再過來,我保證你能見到小魔王。”

星簾得此保證, 雖略覺意外, 但這麽短短兩次照面,她已能斷定夭君也並非品行不端之人。猶豫了片刻,爽快的道了聲謝後,毫不遲疑地轉身朝南飛去。

這三界交界處, 赤色魔界氣息愈發濃厚, 妖界的紫色之氣也愈發變深,人間也是風雨欲摧。天上的白雲有些低, 但飄得很快,好似在追逐著什麽似的。

不多時,傾盆大雨嘩啦啦地降落,地上被沖出了道道溝壑,像是斑駁的眼淚,不遠處的綠色莊稼地也逐漸模糊起來……

夭君清清爽爽在站在天氣良好的妖界中,看了一會人間的磅礴大雨,搖了搖頭,轉身回去了。

到了南荒後,星簾發現,之前去過的地方貌似都多少有些變化。過了一會才想起來,自己在神界養了幾日的傷,此時人間應當過了十幾年了。

南方天氣一向十分炎熱,今日更甚。

街頭那個屠夫在十年如一日的賣力吆喝著,尤為敬業。只是當年的羸弱小夥,如今已成肥頭大耳的絡腮胡大叔。

那一向捧著本醫書,安安靜靜坐在櫃臺後的中年藥師,也變成了身形佝僂、面目滄桑的老醫師……

六界之中,唯有人類壽命有限。看著眼前這些歲月漸老的凡人,不禁令人感嘆,這真是對人類最重、最有力的懲罰啊。

有一身著涼褂的少年,脖子上掛著一條汗巾,滿頭大汗的挑著一擔水迎面而來。星簾怔怔的站在一個角落,感嘆著轉身,便很不巧的撞了個滿懷。

那少年忙不疊的道著歉,下意識地拉下脖子上的汗巾,想要給她擦拭。然而下一秒,他卻驚訝的看到,那清水好似自動避開了她的衣袍似的,自行掉落在她腳下的土地中……再擡起頭時,眼前的美貌女子卻已消失不見,地上也是空空如也,木桶中的水也是滿滿當當。

來不及深究什麽,就有一陣混合有荷葉香和清水氣息的微風吹過,滿身的濕汗瞬間被帶走,他便不再多想,開心地挑起膽子遠去了。

文家在南方也算有點兒名氣,不難打聽。可她此番前來,甚至都不用打聽什麽,就知道了文硯所在。

星簾感應著自己的星輝,沿著大街走到底,又拐了幾個彎後,到了之前去過的文宅。果不其然,之前氣派寬大的文府牌匾,被換成了低調窄小的兩個紋字燈籠。

當她隱去神身,進入府內後,一眼就能看到門側的花圃內鮮花雕零、雜草叢生,隱隱有頹敗之勢。她未做停留,徑直朝文硯所居小院走去,然而到了門口,卻不知怎的,竟遲遲未曾推開那扇門。

雖不知這些年,他都過得如何,但……

一路走來,聽有些好嚼舌根的人說,因南荒出了一個百年一遇的狀元郎,百姓都覺得甚是自豪,在他回鄉探親時,都自發性的夾道歡迎。哪知他操辦完母親的喪事後,居然上奏請求在鄉任職。

大多人都覺得他這個請求,實在是令人難以理解:要知道,那可是王城!街頭巷尾的百姓們私下會說,這人吶,怕是讀書讀多了,會變傻的。

但也有幾個能人嗤笑說,你們懂什麽?當年太子被女妖所迷惑之時,這狀元郎可是日日在朝堂之上,憤慨激昂的替他作保來著,結果呢?太子被廢黜,狀元郎此舉也是明哲保身,委實精明。

星簾這才知,溫言竟也被自己所牽連了,雖然被牽連的理由,實在是莫名其妙。不過想來畢竟也是一個皇子,應該無生命之憂的。更何況,現如今重要的是——

眼前閃過師尊長生大帝一慣春風和煦的臉,又想想下界前緊閉著的長生殿……星簾瞬間收起那些雜七雜八的心思,冷著臉推開門。

只見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下,站立著一個清瘦的男子。他一頭長發僅用一根白色布帶綁住,松松垂於腦後。白衣飄飄,手中握著一卷書,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照在他的身上,給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

院內蛙聲陣陣,鳥叫清脆,這場景著實稱得上“舒服”二字。

那人聽到門“咯吱”一聲被推開,滿眼希冀的轉過身,面前卻是空無一人,便失落的走到一方小木桌後,拿出了——一柄扇子,輕輕地摩挲著。

看到那柄扇子後,星簾眼中的冷意也緩和了不少。

他撫摸著扇子上的幾枚銀杏葉,也不曉得在想些什麽,目光時而清晰,時而悠遠。

“你很久沒來過了。”

他突然沒頭沒腦的說出了這麽一句話,星簾被嚇了一跳:他……他竟能看得到神仙了?

“有時候,真的恨不得我是神,你是凡人。”

星簾冷哼一聲,正想開口之時,又聽到他下一句:

“那樣……我便能想法子,同你長久的在一起了。”

星簾楞住了,臉頰有些微熱起來:他他他,在說什麽?

他小心地將有銀杏葉的那面扇面貼上自己臉龐,如風語般的嘆息道:“我心愛的……人兒啊。”

“公子。”星簾身後有聲音傳來,很是耳熟。她側過頭一看,原來竟是那個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小侍讀千義。

他倒是沈穩了不少,星簾心想。

文硯小心的收起折扇後,應了一聲。千義便躬著身體進入院子裏,看了看日漸消瘦的文硯一眼後,忍了又忍說起正事來:“公子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文硯淡漠的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以示自己知道了。

千義本該就此退下,但還是忍不住多嘴道:“公子,現如今你既然有——”話未說完,文硯淩厲的看向他,他不得不把後面的話語咽下去,轉而勸道:“時隔多年,又杳無音信……公子還是忘了那人罷。”

文硯皺起眉頭,帶著淡淡怒氣的吩咐道:“你自不必多說,去吧。”

千義無法再勸,只好退下了。

星簾不知他二人在說什麽,便決定先觀察些許時間再說。她輕飄飄的飛上那棵大樹,坐在枝丫中間。

臨近傍晚時分,文硯仍是呆呆的坐在木桌旁,不知在想些什麽。肉眼凡胎是不可能夜視的,雖然還有一些未了之事亟待解決,但星簾還是按捺住了性子,想要瞧瞧他到底想幹什麽。

“公子,你當真要如此做嗎?!”有一女子慌忙奔入,竟是毫不避諱的抓住文硯雙肩,盯著他的眼睛急急問道。

星簾坐了起來,嘴角泛起一個嘲弄的笑容:又是一個熟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文硯冷漠的拂去她的雙手,禮貌避開,立於樹下:“夜已深,卯止姑娘還是回去吧。”

“她早已經死了!”卯止,也可以說是迎芷,不甘的大聲嘶吼道。

星簾這下也徹底蒙了:他們到底在說誰?

“卯止姑娘怕是又開始說胡話了,神女怎麽會死呢?”文硯聲音淡淡的,卻也帶著不容置疑:“姑娘請回罷。”

“神女怎麽就不會死,世間萬物盡有規則——”迎芷眼中有怨恨神色:“更別說,她本不該存在,更不該是神女!”

文硯臉上的神色愈發凝重起來,這些年來,這些話她也已經說過多次,自己也只當她是發瘋罷了。可今日她所說的最後一句是何用意?

“她本不該存在,更不該是神女?”文硯喃喃的重覆了一遍,星眸明亮的看著她:“這話什麽意思?”

星簾看到迎芷先是猛地一喜,迎上他的目光,聽他問完話後,卻又有些神情憐憫的看著他,沈默不語了。

不知何時,清靈的月輝已經悄悄覆上大地,白日裏的燥熱也都退了下去,萬籟俱靜。樹下那白衣男子和那綠衣女子互相對望著,在不知情者看來,怕也是郎才女貌的美好畫面罷。

只是二人沒註意到,樹上有一美貌的玄衣神女,正前傾著身子,神情專註,好似在等待著什麽。

過了一會,迎芷恨恨地轉頭就走,聲音裏居然還帶有一絲幸災樂禍:“沒什麽意思。可惜啊……誰讓你只是個凡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文硯:為何我的人設……是這樣的?

作者:公子莫急,我知你有苦衷。

文硯:知道你還把我寫成一個渣男?

作者:……口亨,可你現在只是個凡人啊~

文硯:好,你且等我回到神界……

作者:乖,下一章就讓你甜甜的好嗎?

文硯清咳幾聲:你……隨意寫吧。

作者內心OS:悶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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