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很快的，顧念就上滿了整整一年的幼兒園。

顧遠歸每天都會開車送兒子去上下學，一開始戚述也會跟著，不過在連續裝了好幾天沒有智商的人魚並慘遭小朋友們強勢圍觀之後，他就拒絕再來了。

顧念念也是一臉“姆父你不去就對了”的表情。

“為什麽啊？”

“因為只有我的姆父是金色尾巴啊，萬一姆父被人搶走怎麽辦？”顧念一臉的心有餘悸，還裝著大人樣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很顯然你那些同學圍觀戚述，不是因為他金色的尾巴啊傻兒子。

朝夕的地位註定了它只會招收年收入普遍在百萬、千萬起步的家庭裏的孩子，獸人世界采用的是高薪養廉的政策，很多官員的工資收入都不會亞於一個成功的商人。而這樣的家庭，往往註定了家長會忙的沒有空照顧孩子，哪怕是湯包同學，和保姆相處的時間都會高於他的爸爸湯樂。

也就是說，這些家人很少能有空接送孩子上下學，肯定都是家裏的司機、保姆代勞，而獸人的占有欲是十分強的，在他們不能一同出行的時候，他們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家珍貴的人魚出門的。

但就像之前《因為我們是一家人》裏所反映出來的問題，獸人在小時候十分依賴他們的姆父，剛入學就意味要殘忍的和姆父分開一整天，連送都不讓送，教得再好的孩子也控制不住這種思念。如今乍然出現一個人魚，小孩子自然是充滿了稀奇。

連湯包都和他爸爸強烈要求了好幾天要讓他姆父送他上學。

湯樂為此打電話和顧遠歸大吐苦水，他如今和顧遠歸已經是關系很要好的朋友了。

當了父母之後，家長們的交友圈總會很自然而然的變成孩子朋友的父母，這種奇怪的擇友標準一直讓顧遠歸匪夷所思，直至他有了念念。不管湯樂是什麽身份，他都會樂於和他當這個朋友，只為了方便自己家孩子。

湯樂的中心主旨只有一個：“你能別這麽拉仇恨值嗎？我以前自認為已經算是很愛我的人魚和孩子了，如今和你一比，哥們都快被比成渣渣了。”

“那就帶著你人魚送一回孩子唄。”

“已經送過了啊，就開學那天。”新生和老生的入學時間是不一樣的，“那還是我好不容易強排檔期擠出來的時間。”

“那讓你家人魚送孩子嘛。”

“我這和你開玩笑，”湯樂以為顧遠歸是在開玩笑，“你放心讓你家人魚一個人送孩子？不怕連人魚帶孩子一起丟了？”

“也是啊。”顧遠歸幹笑，其實他還真的很放心讓戚述送念念啊，前提是別被人發現端倪。

就在顧遠歸也開始考慮怎麽不在一開學就拉滿整個幼兒園孩子家人的仇恨值時，顧念自己提出了不想讓姆父跟著一起去的要求。

這讓顧遠歸和戚述都松了好大一口氣。

不過，當第二天戚述沒去的時候，不少一直在期待著能在早上見到戚述的小獸人看上去都挺失望的。

而幾次幼兒園的家長會下來……顧遠歸朋友圈的數量和質量，跟坐了火箭似的急速增加。

這當然也有顧遠歸刻意經營的成分在，他已經快被司徒門逼成驚弓之鳥了，正在團結一切有可能被團結的力量。

真人秀爆紅對顧念的影響，也在顧遠歸刻意的安排下，始終保持在一個顧念不至於被人遺忘，又不太會影響到他享受正常童年的程度。

司徒門一直沒有放棄，他經常會不請自來的出現在顧遠歸父子生活裏，因為據說他的侄子也在朝夕上學。

“……”顧遠歸可想說你不是獨生子嗎？不是死不承認你父親在外面和亞獸人生的私生子嗎？哪兒來的兄弟？哪兒來的侄子？

司徒門可不管顧遠歸知道不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想借機見見顧遠歸，和邀請他們父子一起出去吃個飯什麽的。

追人的態度明顯到顧遠歸想假裝不明白都不可能。

湯樂也表示：“需要哥們幫你教教他如何做人嗎？”

“暫時我還能應付，畢竟他也算是我老板，不想和他鬧的太難看。如果他實在是過分了，我……就只能拜托你了。”

“是朋友，就別和我說這麽客氣的話。”

“成。”顧遠歸笑的很開心，順便給了依偎在他身邊的顧念小朋友一個大大的吻。顧念念小朋友就是他的福星啊。

面對司徒門的邀請，顧遠歸十次裏有九次都會拒絕，但還是有一次要答應，因為司徒門這個霸道總裁收購了顧遠歸簽約的網站，以及與顧遠歸合作最多的最大出版社不少的股份。總是要給老總一些面子，即便顧遠歸一點都不想對這樣的現實低頭。

司徒門哪怕以為顧念不是他的兒子，也依舊來勢洶洶的態度，讓顧遠歸只能小心翼翼的維持著他的爸爸朋友圈，以及兒子的名氣，以策萬全。

顧念對總會給他買各種好吃的司徒叔叔，一開始自然是頗有好感的。

顧遠歸沒辦法阻止，也不想用謊言去抹黑司徒門，客觀的說，司徒門對顧念真的很好，雖然司徒門的各種強勢霸道給顧遠歸增添了無數的麻煩，簡直煩不勝煩，但顧遠歸也不能否認司徒門對顧念的貼心照顧。

但……

“心裏不好受，恩？”

“怎麽好受？看著自己養了好些年的兒子和別人親近。”不只是愛情存在吃醋一說，友情、親情也存在，甚至有時候會比愛情更加不可理喻。

可是顧遠歸的理智又在不斷提醒他，顧念還小，他並沒有做錯什麽。

顧念提起司徒門的頻率從很少變成了很多，最後甚至到了一天總會提到一次的程度，這對於無論是顧遠歸還是戚述來說，都是很難受的事情。可是要不這樣還能怎麽樣呢？顧念還小，很多事情都無法對他說，說了他也不會理解。

就這樣過了大概有大半年左右吧，顧遠歸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兒子已經有很長時間不再提起司徒門了。

好吧，不過顧遠歸發現的，是戚述告訴他的。比起總會板著臉不許顧念吃這個吃那個的顧遠歸，顧念念小朋友明顯和戚述更加親昵，有什麽小秘密他都會和戚述說。

戚述哪怕變成“柔弱”的人魚，其實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但顧念就是喜歡戚述，因為他覺得戚述這樣很可靠，不愛說話多好啊，就不會把他告訴戚述的事情再告訴別人。

不得不說，顧念小朋友真的有獨屬於他個人的、一套看人的理解風格。

那天，顧遠歸終於結束了一天碼字的工作，在去看戚述和兒子的時候，第一次看到戚述能有那麽感性的時候。彼時，顧念正在隔壁乖乖寫作業，戚述則紅了一雙眼睛的坐在原地。

顧遠歸坐過去，握住戚述的手，緊張的問：“怎麽了嗎？”

“你發現念念已經很久沒有提起過司徒門了嗎？”戚述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顧遠歸想了一下，還真是，顧念不再念叨司徒門給他帶的好吃的，也不再期待與司徒門見面了：“司徒門私下惹著念念了？”

“不，正相反，念念覺得他對你和他都太好了。”

“我不懂。”顧遠歸有些困惑，因為太好了，所以要遠離？

“念念發現，每次他說司徒門有多好多好的時候，你和我總是會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哪怕我們盡力想要掩飾這種不舒服，但他還是發現了。”

“他不想咱倆不高興，所以不再接近司徒門？”顧遠歸感覺有那麽一股暖流就這樣匯入了心裏，讓他也有點想紅眼眶了。

顧遠歸忘記是誰告訴他的了，孩子就是一面忠實的鏡子，不論你做什麽，都會真實的從孩子身上反應出來。顧遠歸和戚述在乎顧念的感情，所以哪怕他們不想和司徒門接觸，他們也不會去阻止顧念的想法，而顧念……也會為了他的家人不去搭理外來的闖入者。

“吃醋的感覺我懂啊。”顧念是這麽和戚述說的，“包子叫別人去上衛生間不叫我的時候，我一定不會開心；爸爸親包子多過親我，我也肯定不會開心。”

“這還不是全部的原因。”戚述對顧遠歸道。

“恩？”

“雖然念念沒說，但我能感覺到。”上古人魚真的是個開了掛的種族，只要他們願意，他們可以通過觸摸別人的皮膚看到那人心底裏的想法和過去的記憶。

而戚述，從顧念那裏看到了他和湯包的一段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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