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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我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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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瑉幫裴清泓擦頭發的手頓了一下,毛巾慢慢地擦到發尾,等到這條毛巾打濕了,又換了更濕的接著擦:“真的有那麽像嗎?”

“只是五分而已。”其實兩個人的五官有仔細看有六七分相似,但氣質神態給人的感覺非常的不一樣,還有很多細節的小地方也不一樣,綜合在一起,也就勉強說的上是五分相似。

臉型相似但沒有什麽關系的人多了去了,更何況只是五分相似而已。認識蘭瑉又有幸見到太上皇真容的人裏除了他估計也別人把這兩個人聯想到一塊去。

裴清泓感覺頭發已經沒有那麽濕了,調整了坐姿閉著眼又說了一句:“其實也沒有那麽像,只是想到你的生日與陛下是同一日,還是同一年,也就不免多想了些。”

“同人不同命。”蘭瑉突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他的動作依舊輕柔緩慢,但面色有些覆雜。

以太上皇的身份他揭開了臉上的白玉面具,但面上還是覆了一層很薄的人皮面具的,那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可以透出來他臉上真正的表情,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的不自然。

而且,那張人皮面具也只是在他原本的五官上有一些細節和幾處大的變動,裴清泓細看的話,自然會覺得有幾分相似。他決定把白玉面具換成人皮面具的原因也和裴清泓無關。

早在認識裴清泓之前,他就派人著手去做了,建隆帝死之後,他一直沒有辦法克服那個男人給他造成的障礙,那個老頭都死了六年,他才終於把白玉面具摘下來,親手把那塊玉碾成粉末。

但白玉面具摘了,並不意味著他完全跨過那道坎,人皮面具就是另一種代替品。以太叔瀾這個身份活著的時候,他面上沒有點東西感覺就非常沒有安全感,原本他是準備戴著一副和他真容一模一樣的的面具的。

但因為蘭瑉和裴清泓的一場婚事,他又臨時叫工匠做了改動,保留了六七成的相似度,把鼻子墊的高了些,眼睛的弧度也往上調了,眉色變濃了不少,整張臉英氣了很多,他還刻意在面具的眼角處留了一塊淡淡的疤痕,照著鏡子的時候那疤痕可以提醒他永遠不要忘記某個人和某些事情。

裴清泓聽他聲音有些不對,睜開眼便對上蘭瑉有些陰郁的眼神,那種像的微妙感又出現,但是他很快搖了搖頭,再仔細看對方又覺得一點也不像。

“對不起,讓你想到不好的事情了。”裴清泓的道歉很真誠,看著神色他也該想到對方估計是聯想起在蘭家的那些生活了,揭人傷疤是他無意,向自己的妻子小小服個軟對他而言也沒什麽。

“沒有什麽,這和你沒有什麽關系。”蘭瑉的臉上便立刻退了那一層陰郁,整個人都顯得溫和清雅起來,“如果沒有他們的話,我也不會到裴家來,也就不會認識沐之了。”跟著裴清泓久了,該說的甜言蜜語蘭瑉也會跟著說一兩句。

裴清泓對這話很受用,也不再多言,枕著蘭瑉的大腿就這麽閉目歇息起來,大概是和蘭瑉同床共枕久了,到後面頭發被擦幹的時候,他竟然就迷迷糊糊地這麽睡了過去。

裴清泓是覺得胸口悶從夢中驚醒的,睜開眼的時候自己躺在床上,把壓在胸口的東西給挪開,又睡眼朦朧地撩開床帳,屋子裏還是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他隱約想起來自己昨兒個是枕著蘭瑉的大腿睡著的,也應該是對方把自己給搬到了床上,估摸了一下時間,他又把床帳重新放了下來。

很快眼睛就適應了黑暗,裴清泓也能大概看清身邊人的模樣,他比較喜歡平躺著面朝上睡覺,但蘭瑉似乎很喜歡側著睡,而且每次都是面對著他睡,靠得近的時候,還能夠感覺到對方溫熱的鼻息。

想著明兒個還得早起去上朝,裴清泓閉上眼準備接著睡,結果閉上眼睛不到五秒,先前壓得他胸悶的東西又擱在他的胸口了。

裴清泓睜開眼把那只作亂的手打下去,沒過多久那只手又重新放上來,兩次三番,他都以為對方是在捉弄他了,不過蘭瑉的呼吸很淺,和之前沒有什麽變化,應該是熟睡中無意的舉動。他第四次把對方的手弄下去了以後,只好轉過身來側著身對著對方睡。

這個時候正是立秋,昨夜燕都還澆下來一場大雨,外頭的風呼呼的刮著,天氣非常的涼爽。兩個人睡著一床被子,他背靠著對方,結果就覺得涼風冷颼颼地往裏頭灌,簡直就是要第二天感冒生病的節奏啊。

裴清泓想起前世各種方便的感冒藥,又想起這一世傷寒就要喝的各種苦味的重要,立馬又翻了個身,這會是臉對著臉一塊睡了。裴清泓本來就是有幾分困意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打得厲害,支撐不住很快就睡了過去,蘭瑉那只被數次“撥亂反正”的那只手又不知不覺地搭上了裴清泓的肩膀,這是這一次對裴清泓沒有妨礙,兩個人反而是湊得更加緊了。

等到第二天蘭瑉睜眼的時候,對上的就是一張被放大了好幾倍的俊臉,對方的睫毛幾乎都要湊到他的臉上,兩個人鼻子抵著鼻子,嘴對著嘴,再靠近一點,就能真的親上了。

平常裴清泓對他都規規矩矩的,他也習慣了身邊有個人一塊睡,但靠得這麽近,還是面貼著面,真的是頭一遭。他下意識差點把人從床上丟出去,好在身體反應很快被控制住,只是胳膊從對方的肩膀上擡起來,又動作很輕的抽了回來。

等到裴清泓醒了的時候,他整只左手都酸得厲害,被蘭瑉給壓酸的。十九端了熱水毛巾進來的時候,見他甩手的樣子,很自然地就給裴清泓捏起來肩膀和胳膊。

作為裴清泓的貼身書童,十九學了很多按摩這類的伺候主子的東西,跟了裴清泓這麽多年,自家主子哪裏有毛病他最清楚。一雙手捏得裴清泓非常舒服,很快胳膊就沒那麽酸麻了。

十九也就得了裴清泓幾句誇讚,裴清泓今兒個的衣冠也和往日一樣是由他打理的。

這麽很平常的一件小事,十九沒有擱在心上,把少爺服侍好是他的本職工作,只有少爺舒坦了,他這個做仆人的日子也才能舒心。而且不管是夫人老爺還是少爺,誇他能幹的很多了,十九早就能幹對此淡然相對,守好自己的本分。對裴清泓的誇讚,他很受用,但是也不會因此驕躁忘了自己的身份。

裴清泓就更加不會把這麽小的一件事記在心裏了,等他回來的時候,碰到一臉衰相的十九自然問了兩句:“這是怎麽了,走起路還一瘸一拐的?”

十九平常是把裴清泓當主子也當哥哥一般看待的,裴清泓對他比其他下人又寬容些,這麽溫柔的一句關心,他立馬拿袖子抹了幾滴心酸淚,吐了幾句苦水:“少爺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今兒個我可倒黴了,我今天出了這院子的時候被表小姐纏上了,然後折騰到現在才回來,我還得去書房裏給郎君拿宣紙呢,還有楊姐姐那邊的香囊我要替她送……”

“你的腿怎麽回事?”

“先前在表小姐那裏幫忙的時候,摔了一跤把膝蓋摔破了,也不是很痛,不礙事的。”十九說話吞吞吐吐的。

“這院子裏沒別人嗎,都要你一個人去送?“裴清泓皺了皺眉。

十九苦哈哈地笑了兩聲:“今兒個能夠替我的都去大少夫人幫忙去了,小五鬧肚子了,阿西腿比我摔得還厲害呢。”

做一個好書童,拿那麽多的月錢也是很不容易的。特別是在蘭瑉嫁進來之後,他有的時候就特別忙碌。像今天,就特別倒黴了。

“行了,你今天這副樣子也累得夠嗆了,去歇著吧,拿些好點的藥,用金瘡藥把自己腿上的傷擦一下。”裴清泓搖了搖頭,“明兒個也給你放一天假,就不用一大早上過來了,好好休息,我院裏也不缺人。”

“少爺……”十九還是有些猶疑。

“行了,不會扣你工錢,也不會把你趕出去。好好休息就是,等你養好上再幹活,我可不想讓人傳我有虐待下人的癖好。”在身邊養了這麽多年,裴清泓還是比較習慣十九的伺候的。

“就知道少爺對我最好了!”十九立馬擠出來一個大大的笑,一瘸一瘸地回去了。

沒了十九,第二日還是會有人替十九過來幹活的,裴清泓和蘭瑉就提了一句:“十九把腿給摔傷了,明兒個叫那個蘭心過來吧,我記得子玨身邊是有這麽個人吧。”

蘭瑉的嫁妝除了東西還包括了一些簽了死契的丫鬟小廝,這些都是由蘭瑉管著的,是屬於他的財產。當初蘭瑉嫁進來的第二天,那些丫鬟就被送到別院歸葉氏去管著了,幾個看著聰明伶俐的小廝則是在裴清泓面前過了一遭,有個叫蘭心的看起來挺機靈的,和十九差不多年紀,也該是個能幹的。

不過那些人現在怎麽樣裴清泓也不是很清楚,總歸還是做下人的,不至於連端水梳頭這種事情也不會做。

蘭瑉的臉色沒怎麽變化,但是聲音裏就壓抑著一些東西了:“是有個叫蘭心的,難得沐之還記得。”

“我只是想,之前我一個人,十九做個書童事情能夠做得好,還有時間做些別的。現在子玨也過來,他那小身板,把份內的事情做好就差不多了,其他的事情他再擔著,我怕弄砸了事情,反正府裏閑人也多,是應該找個人來幫著他點。”

“那就是要那個蘭心以後替你梳頭穿衣嗎?”安排小廝做什麽事情,並不是他擅長的事情,吩咐誰去哪,都是影衛替他擬好了單子,然後他照著念就可以。

那個蘭心他也沒放在心上,裴清泓一提,他就想起來一張十分清秀的少年臉來,細細的胳膊和手腳,臉蛋養的雪白,又有著少年的纖細的腰身和清脆的好嗓音,是燕都權貴喜歡豢養的那一種。

“只是整理下衣領而已。”裴清泓成年以後還是更喜歡自己穿衣服,但也不介意仆人把他沒有顧及到的細枝末節處理好,有的時候來不及或者困的時候都是小廝伺候的。

他本來就不是很擅長梳頭,給蘭瑉梳頭到現在,他也只是比最初多學會了幾種簡單的發型而已。況且給別人梳頭比較簡單,他自己給自己弄頭發很容易就弄得亂七八糟的,還是有個心靈手巧的小廝比較好。

“不要蘭心。”蘭瑉開口道。

“怎麽,他做得不好嗎,那就換個人好了……”總之換誰都差不多,能把他頭發倒騰好了就可以,裴清泓在很多地方是不拘小節的。

“也不要十九,或者是別的人。”蘭瑉目光灼灼,在裴清泓有些疑惑的眼神的詢問下做了一點小的讓步,“從明天起我學怎麽弄頭發,沐之可以教我。沐之不是說也不喜歡別人碰我嗎,我也不喜歡別人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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