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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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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灰色針織衫,藍色絲絨褲,渾身散發著一股溫潤的居家氣息,日光將他的臉部輪廓暈染得柔和了幾分,“這幾天我走不開,公司的事……”

“什麽?!”手機裏傳來一道不敢置信的尖叫聲,“這次又是什麽理由?”

陸續順手拿起手邊的黑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滋味一下擴大,緊皺著的眉心稍稍松了一下。上上次boss受傷休養了大半個月,無可厚非,上次半推半就又休了“產假”,他體諒他們夫婦劫後餘生,難舍難分,自認命苦,那麽這次呢?

“滿月假!”說話人理直氣壯。

陸續一口氣沒緩過來,差點吐了自己一身黑咖啡,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心平氣和地接受自己boss臉皮越來越厚的事實,但還是想鼓起勇氣和他談談。

誰知道……

“我聽見我女兒在哭了,有什麽緊急的事再和我聯系,不說了,就這樣。”

“餵!”聽見手機裏傳來的忙音,陸續氣得想咬人,這公司到底是誰的啊?

“陸特助,請問這會還要繼續開下去嗎?”旁邊的助理秘書看到陸續臉色並不好,小心翼翼地問道。

陸續按住“突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繼續!”

跟完了這個項目,他一定要給自己放一個大長假,最好在旅途中來段艷遇什麽的,順便把人生大事給解決了,然後呢……

當然是繼續回公司做牛做馬,唉,他果然就是個勞碌命!

莫淮北進到嬰兒房的時候,經驗豐富的月嫂剛哄好了嗷嗷大哭的兩個小公主,見他進來,她笑了笑,“先生,看寶寶們多乖,聽到爸爸的腳步聲立刻就不哭了!”

“真的嗎?”莫淮北心裏樂開了花,俊臉笑得跟個孩子似的,“我看看。”

“先生,小姐們長得真是好,瞧這烏黑濃密的頭發,水靈靈的大眼睛,還有這粉色的小嘴巴……”月嫂站在一邊,滿臉都是笑意,雖盡挑著莫淮北喜歡的話說,但也不全然是恭維,說實話她從業這麽多年,鮮少見到長得這麽好的孩子,不過皮相都是父母給的,看這男人也是英俊不凡,基因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小公主們剛剛哭過,粉嘟嘟的小臉上還殘餘著淚痕,莫淮北從月嫂手裏接過柔軟的小毛巾,輕輕地擦著,雖然動作稍顯生澀,但寶貝們給了這個年輕的爸爸極大的寬容和諒解,不哭也不鬧,清眉彎彎的。

擡頭瞥見門口的清麗身影,月嫂微微頜首,很是恭敬,“夫人。”

稍微會察言觀色的人都會意識到,這家的男主人把眼前這個女人寵到了極點,何況,她也沒有端女主人的架子,待人平和,月嫂自然不敢怠慢。

喬雪桐手裏拿著兩個小巧的奶瓶,笑意盈盈地問,“我剛剛聽見哭聲,寶寶是醒了吧?”

“是的。”月嫂說,又多說了一句,“先生也在裏面。”

擦完小臉,有一個小寶貝竟然用自己的手指勾住了莫淮北的尾指,這下激動得他難以自已,聽到聲音,擡頭瞥見喬雪桐的身影,恨不得立刻跟她分享這份喜悅,“老婆,快過來!”

因為有管家的監督和指導,喬雪桐產後恢覆得不錯,腰身細細的,她走過去,一雙眼眸澄凈如秋水,聞言抿嘴一笑,“瞧你樂成什麽樣!”

真傻啊!要是讓他公司裏的人看到,指不定會掉下多少下巴。

日子過得很快,寶寶們還有兩天就滿月了,而這段時間喬雪桐一直奶水不怎麽足,在月嫂的建議下鯽魚湯和小米粥輪流著吃,可還是“供不應求”,眼看著小寶寶一點點地長大,營養必須跟上去,奶水不夠就讓她們喝奶粉。

喬雪桐微微彎下腰把奶嘴輕塞進兩張小嘴裏,她們馬上咬住,大口地吸起來,莫淮北趴在搖籃邊,溫柔地看著她們喝奶,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一副怡然愜意的樣子。

寶寶看起來真的餓了,咕嚕咕嚕,沒一會兒,裝了奶的小肚子就慢慢鼓起來,小手小腳也舒服地展開,瞇著眼睛,淺淺地笑……

夫婦倆一人一個抱起來幫她們順背,姐妹倆同時打了個響亮的奶嗝,又重新把她們放回搖籃,喬雪桐心裏感慨,小孩子就是好啊,吃飽了睡,睡醒了吃……

不知怎麽的,兩個寶寶突然晃動著手腳,嘴巴先是一扁,竟然放生大哭了起來,連粉色的舌尖都看得一清二楚,把兩人嚇得一楞一楞的,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不知所措地對視。

月嫂湊前來,很快發現了問題,她笑了笑,“先生,夫人,是你們把小姐們的位置放反了呢!”這些時間她摸索出一些經驗,這姐妹倆啊長著一模一樣的臉,神態動作也極其神似,有一點極為默契,一個只肯睡左邊,一個只肯睡右邊,弄反了她們是要哭鬧抗議的!

啊?

第一次聽說自己的女兒還有這種癖好,兩人驚訝極了,連忙把她們換了個位置,果然,不哭了!還咧著小嘴笑起來……

經過這一哭鬧,寶寶們似乎沒了睡意,盯著搖籃上面掛的小鳥們,黑色大眼睛骨碌地轉,可愛極了。

“老公,”喬雪桐定定地看著兩個小寶貝,突然輕輕出聲,“你分得清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妹妹嗎?”

莫淮北楞了一會兒,雲淡風輕地反問,“難道你分得清?”

喬雪桐:“……”

他們該是多麽失職的爸爸媽媽啊!

“哎!”喬雪桐想到什麽,扯了扯男人的衣袖,“老公,我想到寶寶們的小名了!”

大名的話,老爺子已經請了最好的師傅來定了,力求詩意又有格調,到時他們夫婦倆只需要選字就好。

“是什麽?”莫淮北心裏一動,某個念頭一觸即發,他的食指輕輕壓在喬雪桐唇上,“我們一起說。”

“左左,右右!”

“左左,右右。”

兩道聲音音質音調都不同,卻極有默契地合在了一起,兩人相識一笑,又異口同聲說了一遍,“喜歡睡左邊的叫左左,喜歡右邊的叫右右!”

於是,兩只寶寶的小名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但,還有一個問題:

“那是左左是姐姐,還是右右是姐姐呢?”

莫淮北沈默了。

喬雪桐也沈默了。

因為這個問題,幾年後還發生了這樣一段小插曲:

回家的路上,姐妹倆一直在爭吵,起因是她們剛剛參加了一個電視臺的兒童節目,主持人問起她們誰是姐姐,誰是妹妹,這下兩人懵了。

在家裏大人都是“左左,右右”地叫,兩人也沒刻意去問過爸爸媽媽誰比較大,也有可能因為某個原因,這個話題被巧妙地回避了。

“我是姐姐!”

“胡說,我才是姐姐!”

姐妹爭得臉紅耳赤,紛紛嘟著嘴巴看向窗外,異口同聲,“回到家去找爸爸媽媽問一下!”

剛到家,她們連裝滿勝利品的小書包都忘了放下,便直奔進去,一個進書房找爸爸,一個去臥室找媽媽。

“爸爸,”右右小姑娘眨著大大的眼睛,小臉紅撲撲的,“我和左左,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啊?”

莫淮北放下手上的工作,把可愛的女兒抱了起來放在腿上,低頭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右右是姐姐。”

右右小姑娘心花怒放,大大地親了爸爸一口,從他身上跳了下去!

這邊,喬雪桐在床上抱著pad看電影,左左小姑娘“騰騰騰”爬上去,湊近媽媽的臉,粉嘟嘟的小嘴巴扁了扁。

“怎麽了,寶貝兒?”

“媽媽,”左左咬著水潤的唇,“我和右右,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啊?”

喬雪桐的動作頓了一下,抓了抓頭發,“這個……”

“媽媽,”小姑娘快哭出來了,“你快說啊!”

“為什麽會這麽問呢?寶貝。”喬雪桐柔聲詢問道。

“因為,主持人叔叔說,姐姐會更堅強,因為她要保護妹妹。”一直以來都是她在保護右右啊,可是右右偏偏說她自己才是姐姐……

喬雪桐經過良久而鄭重的思考過後,才說,“左左是姐姐。”

小姑娘拍起手掌,“吧嗒”了一下媽媽的臉,“太好了!”

兩姐妹在客廳相遇了,彼此都是得意的神色。

左左:“哈哈,我是姐姐!”

右右:“哈哈,我是姐姐!”

左左+右右:“誰說的?!”

左左:“媽媽!”

右右:“爸爸!”

因沒有事先對好臺詞引發了另一場風波的夫妻倆被兩姐妹拉到了客廳,兩人吱吱喳喳吵個不停,一模一樣的臉,一樣的動作,連瞪人都是如出一轍,傭人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紛紛圍觀起來。

隔岸觀火的某人被喬雪桐用手肘捅了一下,“你還不快過去收拾爛攤子?”

莫淮北微微瞇起眼睛,“明明當初一起闖的禍,怎麽,你要當逃兵?”

喬雪桐:“……”

事實證明,在較真的小孩子面前,大人永遠都是沒轍的,喬雪桐和莫淮北就這樣站在旁邊看著姐妹倆你來我往(幾乎像背臺詞一樣,說出的話都是一樣的),為她們的默契驚得目瞪口呆。

終於,莫淮北想出了一個絕佳的好辦法。

“你們猜拳吧,贏了的就是姐姐。”噢,看,他是一個多麽無力的父親。

然而……對於雙胞胎來說,猜拳又怎麽能輕易分得出勝負?你出拳頭,我也出拳頭,你是剪刀,我也……

即使能分得出,也是這樣的“勝負”:

“三局兩勝!”

“五局三勝!”

“七局四勝!”

“九局五勝!”

……

自然是無休無止。

莫淮北語氣淡淡地問旁邊接姐妹倆回來的司機,“是哪個電視臺?”

老實的年輕小夥子很是爽快,不僅說了電視臺,連主持人的名字也說出來了。話聲剛落,驚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主人瞬間面沈如水,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莫淮北唇邊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輕哼了一聲,無故挑起別人的家庭爭端,這個主持人膽子也太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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