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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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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林和艾瑪聽說潘茜回來了,就第一時間來看她,誰知道一進宿舍,看見的就是一片狼藉。

潘茜臉色極差地站在宿舍中央,床上可憐的泰迪熊被挖掉了眼睛,眼睛還被扔在地上踩碎了,怎麽看都有點……淒慘。

“你這是怎麽了潘茜,你可別嚇我,。”

洛林趕緊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潘茜長舒一口氣,勉強平靜下來。

“我沒事。”

她皮笑肉不笑地說完,蹲下去把地上被踩碎的熊“眼睛”收拾起來,放到了背包裏面,準備出去的時候丟掉。

“……你幹嘛挖了它的眼睛?”

艾瑪坐在潘茜的床上,抱著那個泰迪熊勉強問道。

潘茜這才想起來,那是艾瑪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來著。

她嘴角抽了一下,蒼白地解釋說:“它……不牢固了,我剛才玩了一下,它就掉下來了,不小心被我踩壞了。”

艾瑪看看沒了眼睛的泰迪熊,再看看潘茜,沈默半晌才說:“哦……那我下次送你別的。”

潘茜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了,艾瑪肯定不會相信她弱智的解釋,但她現在腦子一團亂麻,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別的好解釋了。

洛林嘆了口氣,拉著潘茜坐到了一邊,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你看起來那麽失態?”

潘茜抿唇坐在那,一言不發,艾瑪和洛林對視一眼,由洛林繼續開口道:“你最近應該挺開心的啊,昨天還有個帥哥來學校打聽了你的事情,看上去條件很好,還有之前在拉斯維加斯的那位男士,你最近這麽走運,為什麽好像還很不高興?”

她們倆的確想不明白。

她們覺得,不管是在拉斯維加斯遇見的男士,還是在學校裏來找她的男士,每一位都稱得上是極為優秀的,甚至連橄欖球隊的隊長馬克都比不上,差得特別遠。

她們羨慕她都來不及,怎麽她好像還頗為苦惱?

洛林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潘茜就氣血上湧,但她還是很快找回了理智,吸了口氣說:“洛林,不管怎麽說,我希望以後關於我的事情,你不要再那麽輕易告訴別人了。”

洛林楞了一下,和艾瑪對視之後才說:“……抱歉,是我們給你造成困擾了嗎?”

艾瑪猶豫地說:“昨天遇見的人,跟瑞克是朋友,看起來很熟,我們覺得他不是壞人,所以多聊了一點,我們都希望你可以找到一個好的男友,度過完美的大學生活,抱歉潘茜,我們沒有別的意思。”

朋友這樣道歉,潘茜當然不可能再追究什麽,她吐了口氣說:“我知道你們沒有惡意,我很感謝你們為我著想,但希望這種事是最後一次了,不管以後那個人再來套什麽話,請你們都要幫我保護隱私。”略頓,潘茜強調道,“還有在拉斯維加斯的事,你們沒告訴他吧?”

洛林立刻道:“當然沒有!我本來想讓你多一個選擇,所以隱瞞了那件事,只告訴了對方你去旅行的事情,因為他說在那邊遇見了你,我還以為……”她訕訕道,“我還以為是那個小鎮男士追到了紐約,你知道……我本來想撮合你們的。”

潘茜嘴角抽了一下說:“他不是那個人,你覺得他哪裏看著像是個小鎮青年?”

洛林撓頭說:“是我的錯,你可千萬不要生我的氣。”

艾瑪趕緊道:“還有我!”

潘茜無奈地笑了一下:“我當然不會生你們的氣,事實上,以前有別的男生到我這裏套你們的情況,想要追求你們的話,我也會知無不言的。”

誤會解除,三個人又恢覆了有說有笑的樣子,潘茜面上看著和以前沒什麽區別,但心裏依舊心事重重。

晚上的時候,她躺在宿舍的床上,閉上眼睛就是昨夜和查爾斯在一起時的畫面,他簡直像是長在了她的腦子裏,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沒辦法不想他。

翻來覆去睡不著,潘茜隔天起來的時候黑眼圈很重,洛林關心了她一下,丟給她自己新買的遮瑕膏。

潘茜坐在梳妝臺,對著鏡子化妝,遮黑眼圈的時候,她心情煩躁到了一個頂峰。

會後悔嗎?

如今的煩惱,全因一次旅行而起,如果她沒有去阿拉斯加旅行,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就算有,恐怕她哪怕煩惱至死,也不會吃。

距離開學還有幾天,洛林為了給潘茜舒緩一下心情,準備一群人一起出去郊游。

大約是覺得不管是拉斯維加斯遇見的男士,還是到學校裏了解潘茜的男士,亦或是那位神秘的小鎮青年,都不是什麽好選擇,艾瑪和洛林出去郊游的時候叫上了幾個男同學,除了瑞克之外,還有橄欖球隊的肌肉男馬克。

嗯……是字面意思的肌肉男,潘茜是真的不喜歡這種肌肉發達的男士,所以一直有意疏遠對方,而其他女生則很吃他的身材,覺得超級酷。

馬克大概頭一回遇見對他身材不感冒的女生,全程都故意和潘茜搭話,還坐在她身邊,潘茜麻木地應付著,恨不得找個耳塞把自己耳朵堵住。

還好,在她備受煎熬的時候,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郊游的地方是鄉下,樹林環繞,湖泊在中央,他們將車子停在路邊,一群人朝樹林深處走,有說有笑的,氣氛還挺不錯,就是潘茜有點走神。

她盯著樹林深處一樁木屋的方向,這個季節樹林裏的樹葉落得滿地都是,她腳踩切爾西短靴,走在路上會有樹葉咯吱咯吱的響聲。

“你在看什麽?”

馬克又跑過來搭話,潘茜收回目光淡淡道:“沒什麽。”

馬克順著她剛才望的方向看了一眼,瞧見了木屋的邊角,他挑挑眉說:“如果一會玩累了,或許可以去那邊歇歇腳,看上去那裏有人在住,打理得還不錯。”

的確打理得不錯,木屋是兩層的,外面有落地窗,附近停了一輛黑色轎車,車子遠遠看著就不便宜,但分辨不清是什麽車。

“大概主人不會願意借給我們這麽多人歇腳。”

潘茜隨口說了一句,跟上大部隊,前往樹林中央的湖泊。

這個季節當然不能游泳了,至少女生們是沒興趣,不過到了湖泊之後,馬克大約是想展示身材,提議要冬泳。

“馬克,你會凍死在裏面的。”

有暗戀馬克的女孩著急地說:“你可千萬別亂來。”

馬克絲毫不理會,招呼了幾個球隊的兄弟一起脫了上衣,赤著上身就要跳進湖裏。

潘茜蹙眉盯著他們的背影,個個都肌肉發達,背部堅實,她並不喜歡這個類型的男人,她喜歡的是那種……

莫名又響起了查爾斯挺拔精瘦的脊背,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線條都優雅而完美,帶著性感、堅韌卻不魯莽的味道,他身上的所有都像是照著天神和紳士的標準生長得一樣,哪怕沒有親眼所見,只是勾起回憶,依然讓人血脈噴張。

“你在想什麽?”洛林見潘茜臉紅紅的,以為她看中了馬克,笑嘻嘻道,“馬克還不錯吧?是不是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差?其實我還挺奇怪,他以前不太喜歡亞裔姑娘,但最近卻對你表示了濃厚的興趣。”

潘茜不鹹不淡道:“他還好,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之所以對我有興趣,大約也是因為我不吃他那一套吧,男人總是這樣。”

洛林聳聳肩表示讚同:“是的,男人就是這樣,誰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是起勁地獻殷勤。”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潘茜總覺得身後好像有什麽動靜,但每次轉過身去看,又都發現不了任何。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天色就暗了下來,潘茜看看表,其實還只是下午兩三點鐘,他們野餐完畢,本來還可以再在森林裏轉轉才走的,但天色突然暗下來,似乎預兆著有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來之前看了天氣預報,不會下雨的。”

馬克不想那麽快走,他抱怨道:“好不容易可以出來一起玩,就這麽離開?”他不斷給兄弟們使眼色,不想放姑娘們就這麽回學校,於是他的好兄弟都開始附和。

“天氣預報並不一定就準確。”潘茜有點想離開這裏,因為這附近的響動讓她很不安,她總覺得有人在盯著她,可又怎麽都找不到那個人。

馬克走到潘茜面前,微微彎腰嘆了口氣說:“潘茜,你是很討厭我們,不想和我們一起玩,所以才想著要趕緊走嗎?”

潘茜被問得一楞,立刻說:“當然不是,只是……”

“不是就好。”他直接打斷潘茜的話,拍了拍她的肩膀,便招呼著人們繼續往森林裏走。

潘茜皺著眉,摸出手機再次確認天氣預報,的確,天氣預報並沒有表示今天百分百會下雨,但最新消息已經修改為百分之五十的降雨概率,要知道他們可是在郊區樹林深處,如果不趁著沒下雨之前離開,那麽等下了雨之後可就糟糕了。

更令人無語的是,越往森林深處走,手機信號就越差了。

潘茜晃了晃手機,看著漸漸消失的信號,頭疼欲裂。

哪怕潘茜再怎麽勸阻,其他人依舊還是要繼續玩,還嘲笑潘茜過於杞人憂天,實在不合群。

潘茜有點生氣,想自己走,但洛林拉住她說:“別這樣親愛的,大家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聚在一起,你這樣走太掃興了。”

潘茜還想說什麽,馬克忽然回頭說:“別怕潘茜,就算下雨了,樹林裏不是還住著人嗎?我可以去找對方求助,反正不會讓你死在這片林子裏就是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潘茜也不想多費口舌了,她全程無語地跟著他們繼續往深處走,走得越深,她之前看到的那個木屋就越清晰了,潘茜望著木屋的方向,心想,如果真的下大雨,去那邊請求避雨,主人應該也不會很不給面子地拒絕吧……

傍晚時分,大概五點多鐘的時候,雷聲伴隨著閃電而來,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狠狠地砸在每個人身上。

“fuck!還真的下雨了!”

馬克咒罵了一句,在前面引導大家跟著他,高聲道:“我們去找個地方避雨!都跟上!”

潘茜長舒一口氣,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索性他們離那個木屋不遠,馬克人高馬大的,在前面開路,他們很快就到達了能夠避雨的木屋。

走近了,潘茜才註意到木屋前停著的車子,哦……性感的阿斯頓馬丁,邦德之車,價值連城。

男生們看見這輛車,也顧不上雨下得很大,繞車轉了一周,甚至還吹起了口哨。

潘茜身上都快濕透了,沒理會他們,快步蹦上了木屋的臺階,擡手去敲門。

女生來求助,大約屋主會比較容易同意,潘茜這樣想著,就掛上了十二萬分的微笑,面向姍姍來遲開門的木屋主人。

然而,當她滿面笑容地望過去的時候,卻見到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英俊臉龐。

“我說過,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查爾斯站在門內,一身墨藍色威爾士親王格三件套西裝,一手握著門把手,一手端著一杯紅茶,嘴角輕挑望著站在門口吵吵鬧鬧的六個人,蔚藍的眸子裏凝滿了笑意。

他曾說過,他無處不在。

那時候,潘茜對此理解得不夠深刻,現在卻……深深地了解到了。

洛林第一個認出了查爾斯,走過來驚訝道:“是你?”她熱情地朝查爾斯伸出手,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麽人,“我們見過的,在拉斯維加斯,還記得嗎?”

艾瑪也認出了查爾斯,事實上,查爾斯這樣的男人,但凡看過一次,都很難會忘記。

查爾斯垂眸睨了一眼洛林的手,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潘茜,半晌才和洛林握手,他看潘茜那個眼神,仿佛在說,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和你的室友握手的。

潘茜皮笑肉不笑地立在那,艾瑪倒是很自來熟地說:“在這遇見你簡直太好了,請問我們可以暫時留在這裏避雨嗎?我們來郊游,沒想到會突然下雨,有點趕不及離開樹林了。”

查爾斯沒言語,但他側開了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無聲地同意了他們的求助。

艾瑪興奮地走進屋子裏,拉著洛林竊竊私語,潘茜站在原地沒動作,馬克和其他幾個男生點了煙想進去,查爾斯卻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淡淡地說:“抱歉,請將煙熄了再進去。”

馬克一怔,和兄弟對視了一下,好笑地看著查爾斯說:“先生,抽個煙應該沒什麽吧?”

查爾斯耐著性子道:“當然,對我來說沒什麽,但我覺得,您應該尊重一下女性的健康。”

吸二手煙傷害可比自己抽煙大,在外面也就罷了,進屋的確不太好。

馬克看了一眼旁邊蹙眉的潘茜,猶豫幾秒鐘還是把煙扔在地上踩滅了,動作粗魯極了。

查爾斯微微蹙眉睨著地上熄滅的煙頭,潘茜看見他那樣的表情,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冷顫,有點害怕他會因為馬克不夠體面的言行舉止而怪罪對方,甚至……傷害他。

等所有人都進去了,潘茜才將目光再次轉到了查爾斯身上,他緩緩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將外套搭在淋了雨的潘茜身上,慢條斯理道:“你在發抖。”

潘茜拉緊他的外套,吸了吸鼻子說:“謝謝。”略頓,她硬著頭皮說,“馬克只是有些大大咧咧,但不是個壞人,你……”

“你擔心我會傷害他?”

查爾斯輕慢的語調打斷了潘茜的言論,潘茜張著嘴巴沒說話,查爾斯側過身,一邊往屋子裏走,一邊丟下一句話。

——“我從來不傷害無辜的人,你知道我的原則,根本沒有必要因此而擔心,你是關心則亂。”

上帝知道她根本就不關心馬克!

她只是不希望他在這種地方這個時候做什麽事情而已!

要說她關心則亂,也是關心他好吧!

潘茜憤憤不平地瞪著他的背影,他忽然就轉回頭看了過來,剛才還冷下來的英俊臉龐再次浮現出笑意,潘茜一怔,瞬間就明白了——他其實什麽都懂,什麽都知道,他故意擺出那副好像生氣的樣子,根本就是在逗她玩!

潘茜忍不住擡手扶額,她掃了一眼木屋外越來越大的雨,以及黑沈沈的天,認命地再次走進屬於他的地盤。

“先生,還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您?”

艾瑪對查爾斯特別熱情,眼睛閃閃發光,潘茜坐到一邊的沙發上,接過查爾斯遞給她的獨一份的熱可可,沈默地喝著,時間仿佛倒退回在小鎮上時那個甜點店。

“名字只是個代號,相信我們今後也不會有什麽交際,所以。”查爾斯淡淡地靠在潘茜所坐的沙發扶手邊,手裏端著紅茶杯微笑著說,“‘先生’這個稱呼就很好。”

潘茜嘴角下垂,面上沒什麽情緒,心裏卻在想,讓別人只稱呼他先生就可以,那他當初倒是很主動把名字告訴了自己。

大約是猜到潘茜會怎麽想,查爾斯說完話就意味深長地望向了她,潘茜臉一紅,倉促地別開了頭。

馬克在不遠處看到他們這副交流,微微瞇起眼,有點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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