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汀二十七年，暮。

“今天就到這裏，大家辛苦了。”

“謝謝先生。”

孩子們背著書包接二連三地出去，教室裏只剩下林瑾昱一個人。他整理好講臺，擦幹凈黑板，把教室西邊的窗簾拉上。桐田老師因為懷了寶寶，十幾個孩子的教學工作就交給了林瑾昱。他回到講臺，把書本裝進提包，感到有人在看他，一擡頭，伊以靠在窗戶和門口之間的墻壁上，雙手背在身後朝他笑。林瑾昱提著包走過去，沒急著離開，在距伊以最近的一張課桌上坐下，沒說話只是看著她，小小的老舊教室一半在光裏一半在影中，桌椅像睡著了的小動物。忽然林瑾昱起身，關上了門，回到伊以身前，一低頭，單手捧著她的臉吻下去，伊以微微仰著頭，手仍背在身後，漸漸地窗戶外冒出了小腦袋，一顆，兩顆，越來越多，林瑾昱餘光瞟到，伸手拉上了窗簾。時間一久脖子有點酸，林瑾昱把她抱到課桌上，繼續吻著。終於結束，伊以沒力氣差點從課桌上倒下去，林瑾昱扶住她，等她緩了緩神，拉著她離開。

一開教室門，栽進來好幾個“大冬瓜”。孩子們穩住身形看著兩個大人訕訕地笑著。林瑾昱在孩子們中蹲下來，說，“小孩子不可以學的。”

“為什麽呀？”秋山滿眼好奇地問。

“笨，”伊藤昂著腦袋很聰明地說，“是因為先生和夫人都是大人啊。”

“更重要的還是因為先生和夫人彼此相愛吧？”北川說。

林瑾昱鎖好門，孩子們跟著他和伊以，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因為千茨町在這個時候街面上幾乎沒有機動車，大家就可以手拉著手一起走，一個孩子在伊以左手邊一個孩子在林瑾昱右手邊，剩下的三個擱中間，走了一段路就有一個孩子說了再見後離開隊伍，走進自己家的小院子，院子裏的家長會朝林瑾昱笑，彎彎腰說小林先生好，陽光把老人們的白發照亮，院子裏開著滿樹的櫻花。走到最後只剩下林瑾昱和伊以，林瑾昱忽然拉著伊以停下，說，“伊伊，我背你吧。”他微蹲下，伊以配合他偶爾的小孩脾氣，爬到他背上。路過的老爺爺老奶奶朝他們笑，伊以覺得不好意思把臉貼在林瑾昱背上藏起來。

回到家，時間還那樣早，不過下午四點，兩個人坐在屋外的走廊上看天，院子裏洗好的碎花圖案被單被風吹起，像幡，五點時候把吸飽了陽光的被單收進來，套上，兩個人各捏住被子的兩角，用力一抖，在床上鋪好，伊以撲進被子裏打滾直說好暖和好暖和。六點的時候做晚飯，廚房那麽小可是兩個人偏偏都要去，一個轉身就要碰上，伊以就笑，笑著繞不開。七點吃好飯看動畫片，伊以膩在他身上像冰淇淋。八點時候三集動畫片結束，再看三集，廣告時間拿出薯片，碎渣掉了一沙發，林瑾昱拿她沒辦法，只得跟著一起吃。九點先後去洗澡，伊以洗完澡叫著好冷好冷鉆進被子裏，把冰涼的手伸進林瑾昱衣服裏取暖，靠在床頭看書的林瑾昱合上手裏的書，關了燈躺進被子裏。只有月光淌進來，流水一樣覆在人身上，伊以的手像兩只老鼠似的在他衣服裏鉆來鉆去，偷食著37.5的溫度。林瑾昱把她抱過來，摩挲著她的臉，吻了一會兒後伊以覺得渾身都滾燙起來，心想原來這才是最好的取暖辦法。忽然林瑾昱停下來，貼著她的唇說，“伊伊，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他說再，伊以覺得心臟像是被冰塊撞了一下。伊以能感到他想解釋什麽，但是她沒給他機會，說好的，不談從前，只管今後，伊以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說，“好。”

又一次因為晚上太累直睡到早上八點，，伊以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身邊沒人，林瑾昱走進來，坐在床邊隔著被子把手放在她肩上，看著她。

“你都不叫我。”

“要起了麽？”

“嗯。”

伊以坐起來，林瑾昱給她拿來衣服，伊以要接過林瑾昱直接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親自動手給她穿，手臂從袖子裏拉出來，扣子從上往下扣，衣領翻好，伊以盯著他傻笑，說我真是賺到了。穿好衣服林瑾昱領她到客廳吃早飯，煎蛋面包和牛奶。他到玄關處換鞋，說家裏沒鹽了要去便利店一趟。

“等我跟你一起去啊。”伊以咬著煎蛋說。

他回頭朝她笑了一下，“我很快回來。”

小星站在櫃臺後面用手機發消息，三位客人推開門走了進來，小星還沒來得及說歡迎光臨，一位客人已經繞到她身後劈暈了她。

並沒有用槍，目標在貨架前挑選的時候清洗人把匕首紮進了他後腰，在他轉過身來那一刻又緊接著刺進心臟，拔出，再刺進，他們知道這是個不好應付的頭目，一定得要他死得透徹才行。即使那樣的疼目標還是推開了他們，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最終摔到在門口，一只手伸到門外像是要抓住什麽，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在地上爬了幾步，在身下拖出血痕，最終氣絕，鮮血仍在蜿蜒，朝門外流向很遠的地方。

清洗人覺得，那看著真狼狽。

“頭兒，還有一個。”

喬岑的目光從蔓延的血跡上收回，“多嘴。”

太陽出來後溫度就慢慢地爬上去，春日是很溫柔的事物。

連空氣都是清甜的。

“今日はいい天気ですね。”

有人在檐下擡起頭，望著天空愉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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