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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熾焰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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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耿烏玉應邀去耿北峰的客舍飲茶,耿北峰邊給她倒茶邊言道“不覺已在東海呆了十年,倒是長了不少見識。我打算不日啟程回禦靈城,此次東海之行頗有心得,也該試試沖擊元嬰了。”耿烏玉聞言大喜,道“恭喜父親,女兒相信父親大人必當元嬰有成!”耿北峰含笑點頭,道“再不晉階就要跟你同步元嬰了,我還怎樣擺父親的架子!”耿北峰從不說笑,這般取笑自然是心情極好。耿烏玉愧道“哪裏能夠,我還早哪!”“等你金丹圓滿,還是回禦靈城結嬰吧。”耿北峰道,“那是自然,在結嬰塔中結嬰是我幼時便有的心願。不論離家多遠,我都是耿家的女兒。”耿北峰聞言甚是欣慰。父女一夕懇談,耿北峰第二日便跟家主告辭,動身回禦靈城去了。

隔日耿烏玉喚來蕭逸商量,言道想要深入東海修行,同時參悟一種新的靈符,詢問他是否同行,蕭逸自然要去。耿烏玉自料此行日久,便與蕭逸分頭準備,整辦行裝,拜別友人。這一日風雨如晦,兩人悄然消失在了東海之濱,不知所蹤。碧麟山莊隨後就有傳言流出,言道如玉真人攜了侍夫歸隱。

東海之上,飛舟中的耿烏玉與蕭逸卻正叫苦不疊,耿烏玉的確是特意找了雷雨天出行,然而她也不知道茫茫大海之上的雷電之威竟至於此。雷雨雲下,萬裏之內,魚沈水底,飛鳥絕跡,天地之間唯見雨幕如簾,兼著時不時的一道霹靂橫空炸開,刺破天際,讓人猶如置身地獄。耿烏玉他們距離雷電很遠時已覺得體毛直豎,耀眼生花,開始耿烏玉還吩咐蕭逸靠近雷區,不久之後就發覺雷雲正在向他們這個方向移動,於是兩人變成了背向雷雲逃跑。飛舟快,雷電更快,不久之後兩人便陷進了雷暴裏。蕭逸憑著通靈感躲避著雷靈力,往往是飛舟剛剛讓開雷電便就落下,兩個人都是毛發蓬飛,遍體生寒。耿烏玉苦笑,她是想體會雷靈力,可是這樣的親身體驗還當真是難以消受。蕭逸又改變了前進的方向,一道閃電的分支打在了飛舟的尾部,舟尾的末端頓時消失不見。蕭逸努力控制著飛舟前行,失去了用於平衡穩定的舟尾,兩人便如進入了波濤洶湧的大海,上下起伏,無時或已。待到好不容易擺脫了雷雲區,兩人都是衣冠不整,面目狼狽。收起飛舟,相顧大笑,耿烏玉歉然道“對不住,是我低估了雷電之威,連累了你。”蕭逸搖頭道“沒有,我很開心,跟你在一起怎樣都好。”耿烏玉若無其事的向著遠方的一座海島飛去,十年來這類的甜言蜜語她已然耳熟能詳,從最初的羞惱,到尷尬,後來不知不覺地產生了愧疚、抱歉,再後來...便無動於衷了。好在不論耿烏玉如何反應,蕭逸只要能賴在她身邊便心滿意足,當然,耿烏玉如能被自己打動更好,不能,那就多聚一天算一天。

海島之上,耿烏玉望著遠方還在肆虐的雷雲發愁,蕭逸在一旁道“你想參悟雷屬性靈符?”耿烏玉點頭道“我有預感,總有一天還會面對魔族,雷電是魔物天生的克星,我必須要掌握。”言罷她取出一張五階的奔雷符細看。自從與高子華陌路,她就再也沒有繪制過雷屬性符箓,這張還是當年餘下,後來修為高了用不到,丟在儲物戒指裏的。蕭逸也順著她的目光看符,問“你打算怎麽做?”耿烏玉道“雷靈根太少了,我打算師法天地,自行領悟。”蕭逸被她“師法天地”的豪情所動,慨然道“不錯,道可道,非常道,你一定能行!”轉而低下聲音來“放心,我總會陪著你的。”自那一日對話之後,兩人遍行近海,追逐雷電,沒有雷電時便在有靈氣的海島修行,時光如流水,轉瞬之間二十年便如白駒過隙。這二十年中又有幾批深海妖獸遷來近海,先前到來的深海獸已與遨海帶領的近海妖獸融為一體,慢慢的海獸之間形成了平衡:弱肉強食,強者為王,在沒有化形大妖出現的情況下,不斷湧入的深海獸最終都成了遨海的部下。在遨海保護下,近海有靈氣的島嶼漸漸又出現了人類修士的身影:陸地資源有限,濱海家族的發展不可阻擋的延伸到了大海之上。

這一日天泉島上剛剛立足的小家族——宣氏的兩個築基修士一起看過日出回家,邊走邊談論著兩日前家主的奇遇“就這樣在雷暴中被救了,當真不可思議。”“你知道什麽,那可是雷靈根的一對元嬰真君,馬上就要化神成仙了,在雷暴中救個人還不跟玩一樣?”“嘖嘖,若說這對真君,真不知怎樣配到一起的,我這輩子就沒有見過這麽美的姑娘,這麽俊的男人。”“你才活了幾年...低聲些,不知道兩位真君就留在家裏嗎?若是知道你在嚼舌頭,還不...”耿烏玉收回探出的神識,不覺莞爾,自己與蕭逸怎麽就成了元嬰修士了?蕭逸半年前剛剛晉階了金丹後期,自己離金丹圓滿還早著。但這些年來自己二人對雷電的了解還真非常人可及,偶爾被誤會,就當做讚揚吧。蕭逸皺著眉頭走進房間,耿烏玉看著他毫無變化的容顏,又想起了兩人幾年前的對話“蕭逸,你的相貌為何沒有變化?”“我是半妖。”“你父親一直到化神都那麽年輕又是為何?”“九尾天狐壽千年。”“什麽?”“而且是在不修行的情況下。”耿烏玉“...”“我自傳承覺醒就知道,我只會長大成熟,卻不會老,直到...”“直到什麽?”“化神成仙。”耿烏玉對著眼前滿臉擔心的俊彥憤憤不平,為什麽自己遇到的都是逆天的存在?好吧,她自己好像也不對勁。“長生還沒有動靜嗎?”耿烏玉問。這些年來每隔幾年蕭逸就會探查長生休眠的情況,然而長生始終沈睡,一點也沒有醒來的跡象。從沒聽說靈獸晉階七階一睡幾十年的,但考慮到晉階前蕭逸餵了她一顆木靈珠就不好說了。蕭逸搖頭道“還活著,無知無識。”煉化木靈珠不會那麽容易,先前另一條水蛟東游曾經得到過水靈珠,沒能煉化還困在了九階不能化形。常琳得到了木靈珠,甚至因此變異成了木靈根,卻直到化形也沒能煉化成為寰宇真靈。若長生不能煉化木靈珠會怎樣?耿烏玉從未告訴過蕭逸有關寰宇真靈的事,蕭逸只是因為這是耿烏玉的托付才憂心忡忡。多年的相伴,若說沒有感動那不可能。然而想想自己未來的道路,要說給他聽嗎?還是繼續這樣,無憂無慮的再陪他幾年?“別擔心,長生一切都好,沒有生命危險。”蕭逸安慰耿烏玉。耿烏玉笑說“我也覺得長生不會這麽倒黴。宣家的修士開始議論我們了,不如離開吧。”“好”蕭逸無所謂的說。他們離開不久,小島迎來了從大陸采購回來的修士,島上的修士將家主遇險,高階修士入住海島的事情告知了來人,來人則把天門宗易主,聽雨真人辭去掌宗之位沖擊元嬰的消息告訴了島上的人。耿烏玉和蕭逸離島已遠,自然不知。

轉眼之間又一個十年過去,一個風狂雨暴的日子裏,海面高處有兩個飄飄欲仙的身影靜靜地凝望著遠處的銀蛇亂舞。然而他們的註意力並不在雷電上,遙遠天際的連天湧浪正在排山倒海般的橫掃一切而來。“有辦法嗎?”女修問,“你已經通知了小雅不是嗎?希望她能夠找到圖遠。”男修道。“金丹修士不行,得幾個元嬰聯手才有希望。”女修搖頭道。“別擔心,東海濱的修士肯定知道這種情形。”男修安慰道。女修搖頭無語,轉身朝向男修道“蕭逸,我有事情要跟你說。”這兩個修士自然便是離岸已久的耿烏玉和蕭逸。四十年的苦修終於讓耿烏玉到達了金丹後期頂峰,距離圓滿只有一線之遙。遠方的滔天海浪提醒她,是時候讓蕭逸知道真相了。伴隨著滾滾海濤的不斷湧近,耿烏玉將前世今生緩緩道來,待到第一排浪頭近在眼前,她恰好說到了結尾“我既已決定繼續做完璞玉真仙留下的事情,那就刻不容緩。一但元嬰有成,我將追隨浩元真君的腳步,前往魔域,集齊五行靈珠,覺醒寰宇真靈。”彼時海浪已湧至他們腳下,狂風暴雨之中驚濤若怒。蕭逸道“你說你是璞玉真仙的轉世,聽雨真人是觀瀾玄君的轉世,你們前世的師尊創建了寰宇大陸?而你們此生便是為了守護它?”耿烏玉搖頭道“後一半是猜測,但不論如何,我會去做。”蕭逸默然無語,身下的驚濤駭浪終於遠去,遠方的雷鳴閃電卻推移了過來。耿烏玉道“我們避一下。”蕭逸恍若未聞,迎著雷雲而去,耿烏玉大驚道“蕭逸!”,想去拉時,蕭逸的身法比她快得多,轉眼就已到了雷電之下,只聽他一聲怒吼,熾天焰迎著電光而去。耿烏玉望著電光火焰中的蕭逸,徹底呆住。天地不平而為雷,烈而勃發以為火。蕭逸在耿烏玉跟前總是溫文爾雅,只因為他知道耿烏玉喜歡這般的人物,屬於獸的爆烈兇狠,如今只有問天。

耿烏玉徹底被這天地間最熾烈的兩種力量震驚,多年來對火靈力和雷靈力的理解在心頭交融,眼見著蕭逸以自身的力量對抗天地之威,便猶如醍醐灌頂。等想到大海之上火靈力稀薄時,蕭逸已化身狐形從空中跌落。耿烏玉抄起蕭逸,望著慢慢遠去的雷雲,喃喃道“這是熾焰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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