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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禦靈城之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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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靈城耿家後山的括蒼湖畔,在耿家族人眼中空無一物的湖面居然有一個湖心島,島上柳樹涼亭,花草繁茂,一道之字型的石板橋將島與和築基塔遙遙相對的湖岸相連,岸上的樹林中隱見飛檐碧瓦,顯然有屋舍置於其間。此時湖心島的涼亭中有兩個修士正在對飲,一人是一別經年的常琳,另一人卻是一個相貌俊美的中年男修。常琳言道“你說耿金煥沖擊元嬰能成功嗎?”中年男修望望頭頂的元嬰塔,飲酒不言。常琳又道“聽說這次獸潮二十年就回潮了,不知無窮山脈中的妖修會怎麽想?”中年男修搖頭不言。常琳又道“我等著他們出來,但是如果他們做縮頭烏龜怎麽辦?”中年男修一改剛才漫不經心的神態,憤怒地盯了常琳一眼,依舊不出聲。常琳露出了慣常的輕蔑,冷哼道“跟你說這麽多,你就只忘不了這個。要不然我們兩個換換?”中年男修上下打量了常琳一遍,搖頭。這次換了常琳大怒。耿家後山之巔,元嬰塔畔風雲四起,整個後山的靈氣一掃而空,猶如水入深淵一般註向元嬰塔。常琳忘了剛剛的小爭執,道“開始了。”中年男修這才又帶著漫不經心的神情擡頭觀望。

同一時間的無窮山脈,九寧峰金碧輝煌的狐貍洞裏,蕭雪面露同情地望著將他精美的石榴石杯砸碎一地的猛壯妖修,道“熊兄何必如此,人修狡詐,從不以真實本事較量,小輩們吃虧上當也在所難免。”“媽的,別說攻入寰宇山,就連西域平原也只呆了二十年就被趕回來,這豈不讓千齡那只老烏龜笑掉了牙齒?”蕭雪道“何止老烏龜,前日長風兄來此,對你繞過禦靈城的做法大為不滿,言道若非讓人修有了前方的援助之地,定然不會有此大敗。他揚言要親自拿下禦靈城來讓你好看。這個如何使得,我費盡了口舌才攔住。”熊天更是惱火,道“他如何敢這麽說,若不是他飛禽一系拖拖拉拉,不能和我們走獸一同攻城,禦靈城早就被拿下了!如今反來說嘴,這可不是瞧不起我走獸一系?”蕭雪冷靜地看著對面小幾上的石榴石杯再被砸碎,道“熊兄息怒,獸潮全靠化形妖修協同一力,一旦諸位反目,拘妖咒失效,獸潮可就真的失敗了。如今之計是要同心協力拿下禦靈城,反敗為勝還不是易如反掌?”熊天深吸兩口氣,道“你說的很對,獸潮如果就此失敗,以後千齡、秀山、龐達那些老家夥如何能看得起我們!”蕭雪大悟,道“不錯,還是熊兄思慮周詳,我竟沒有想到這裏!”熊天面露得色,道“淵重那家夥忌憚禦靈城中的妖修,不願出手,也不想想那些養尊處優的家夥如何是我們的對手?這一遭,必拿下禦靈城來!”蕭雪鼓掌,取出一瓶靈酒道“愚兄如今雖一心等待雷劫不曾外出,早年卻也略有些薄藏,這一瓶“神仙醉”乃是人修極看重的佳釀,如今就奉與熊兄壯行。待兄歸來,你我再痛飲,如何?”那熊天嗜酒如命,聞言如何不喜,哈哈大笑道“一言為定,我這就去會淵重,說什麽也不讓長風趕了先!”

封靈玉屋中,真正的蕭雪歪頭沈思,床邊的蕭逸和蒻兒靜靜站立。良久,蕭雪問“禦靈城的化形妖修如何?”蕭逸搖頭道“禦靈城相當尊重妖修,他們生活的區域是被隱藏的,連七祖都輕易見不到。”蕭雪面露失望,道“我想也是如此。我倒記得禦靈城的一個老妖修,只是已在獸潮中隕落了。耿玉林的靈獸如何,還真不清楚。”蕭逸道“禦靈城會有危險嗎?”蕭雪笑“不會,元嬰之戰千裏夷平,只要禦靈城的老家夥們還有一口氣在,就會引著對手去無窮山脈或西域平原上打。”他嘆了一口氣,接著道“不過我這次費了這麽多力氣,一下找了三個妖修攻城,人修的老家夥們要忙一陣了吧。”蕭逸問“平常獸潮會有幾個妖修出戰?”蕭雪大笑,道“你道妖修是傻的嗎?元嬰之戰豈是好打的?妖修只組織獸潮、收獲資源,不打仗的。人修的元嬰也一樣,妖修不出手,他們便不出手,一但出手,妖修也會插手獸潮,人類的損失只會更大。”蕭逸問“那這次為什麽熊天願意出手?”蕭雪握嘴笑“算你運氣,人修這次打的太狠了,不到二十年就把獸群打的回頭,熊天太丟面子了。偏偏這次獸潮幾乎有一半的妖修不同意,他要在無窮山脈裏說了算,就必須出手。至於其它兩個妖修嘛,你就要感謝我了。”蕭逸沈默,蕭雪笑道“怎麽不開心?我可是幫了你的大忙啊!”蕭逸依舊沈默。離開封靈玉屋,蕭逸回自己的洞府,洞府門前的大樹上,停了一只不知已活了多久的灰白色大烏鴉,蕭逸問“你來了,禦靈城有什麽事情嗎?”烏鴉道“一支羽又遇到了那只奇怪的變異大烏鴉,不過這次它沒理它。”蕭逸一頓,道“知道了,有禦靈城妖修的消息告訴我。”老烏鴉大叫兩聲飛走了。小雅回了禦靈城,那麽耿烏玉也回去了吧。

耿烏玉是回了禦靈城。西域平原的妖獸在向西聚攏並有退回無窮山脈的趨勢,中原門派、家族再一次助守禦靈城,耿家的修士最先回來了。回到一別經年的俞家別苑,耿烏玉通知歐陽冰後就埋頭畫符,自她開始繪制符箓,從未有過像如今這般沒有一張符箓的日子。這日門戶陣被打開,耿烏玉擡起繪符繪得發花的眼睛,知道歐陽冰到了。一別經年,如今兩人都是築基後期的修士了,歐陽冰冷笑道“這還是以前想方設法纏著我傳功法的小姑娘嗎?”耿烏玉大窘,她當然不認為歐陽冰看不穿她的小心思,只是時隔良久又被翻出來嘲笑,難免尷尬。兩人互道別後情形,歐陽冰沈下臉色道“據我所知,禦靈城怕有大戰,只天門宗就來了三名金丹修士了。”耿烏玉嘆氣,道“怎麽我越修行越覺得自己的修為不夠哪。”歐陽冰擡手打她,道“你還不知足,你知道七十歲的築基後期有幾個嗎?”耿烏玉虛心道“是七十一歲。”歐陽冰冷笑,道“對了,高子華那神仙例外,八十歲築基圓滿,卻在築基圓滿一困三十五年,當真可笑。”耿烏玉擡眼望她,歐陽冰翻白眼,道“不用看我,我金丹無望了。”耿烏玉大驚,問“你為何這樣說?”歐陽冰冷笑,道“因為帶我喝酒,幫我過黃泉的短命鬼已經不在了,我要入輪回去找他,不去什麽長生靈界了。”耿烏玉盯了歐陽冰無言,將如此叛經離道的言語說得如此理所當然,耿烏玉大為震驚。歐陽冰朝她一笑,道“為這個師傅不知罵了我多少回,可是丁師兄把我從洗菜的冰湖裏拉出來,帶我入天門宗,幫我築基,助我過黃泉拜入師尊門下,如今他不在,我不知到要金丹做什麽。”說著她眼露茫然。耿烏玉第一次聽到她的過往,細細思量,自己不也曾因為母親的去世道心動搖嗎?便道“可是修士並非為了死者而生,而是為了生者生存的更好啊!”歐陽冰略帶敬佩的看了耿烏玉一眼,道“道理我自然明白,只是道心已不在,修行無謂。”說罷微微一笑,道“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如今禦靈城裏傳言妖獸積聚,可能再攻禦靈城,說不定這回連妖修都會出手,我們還是先打算怎麽過了這一關吧。”說起無窮山脈的妖修,耿烏玉第一個便想到了蕭雪,然而獸潮中始終未見天狐族,看來天狐族是真的沒有參與獸潮。那麽如今真的有妖修要來嗎?

耿家後山元嬰塔對面的山崖上有一個小小的院落,院落依山壁而建,院中兩排廂房左右排列,與耿家內院屋舍類似的風格上留刻了歲月的痕跡。院落南向並無正房,一個開在巖壁上的光潤洞口顯示,這裏有整個西域都看不見的洞府存在。如今院中的如蓋蒼松下擺了兩張矮榻,兩張小幾,耿家的族主耿玉林和新晉元嬰修士耿金煥正對坐飲茶。耿玉林道“家裏的事就是這些。我耿家多年沒有兩個元嬰修士,如今看來是將興家的時候了。”耿金煥道“族主言之有理。只是如今妖獸覆又圍城,族主可有什麽吩咐?”耿玉林搖頭,道“我既老且朽,能有什麽吩咐給你,耿家以後是你們的。”說罷舉杯飲茶,被家族元嬰族主接見本是極喜慶的事情,並果如耿玉棟所言,耿家很久沒有兩個元嬰共存了,如今正是興家的時候,可耿金煥怎麽覺得耿玉棟言語不祥哪?仔細想時卻又無跡可尋。

上次妖獸圍城的痕跡仍在,眼前又有越來越多的妖獸群集而來,城中的低階修士和凡人開始恐慌。各門派、家族的駐地再一次住上了來援修士,不同的是,此番來援的都是從寰宇山脈防線調來的築基修士,據說還有金丹修士,只是無人見到。本就一直未營業的尋仙坊被清理一空,巨大的陣符靈具被一塊塊排布鑲砌,青峪谷的金丹修士指揮若定,在周邊忙碌的築基修士中可以見到周雲峰的身影,如今他已是築基中期的修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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