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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轉戰西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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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獸潮已有十年,禦靈城大大小小迎接了獸群不下百回的沖擊。然而除卻剛剛開始時的圍攻,這些不成規模的小試探輕易便被打退了。經驗老道的耿氏族人在中原門派、家族的幫助下,牢牢占據了這東出無窮山脈的第一關。就在獸潮出現將滿十年時,寰宇山脈一線的堡壘告急,妖獸大軍經過整整十年的跋涉終於扣響了中原大陸的最後一關。為了此事,這日耿家內院的禦靈堂裏積聚了許多修士,已是金丹圓滿的大祖耿金煥端坐中央,其餘六祖分坐兩旁。正對著大祖,十幾個耿家築基修士默然佇立。如果在人群中仔細辨認,可以看到人已漸老的耿宣、耿崇璜,進入中年的耿思濱,依舊年輕的耿瑞鐸,甚至女修趙瑩、林嫣都在其中。耿金煥言道“多年來中原門派、家族一直援助禦靈城,我耿家受益匪淺,如今寰宇關告急,正是耿家子弟大顯身手的時候。家族選派你們援助西域平原戰場,你們可都願意?”眾人均道“謹遵大祖吩咐。”耿金煥滿意點頭,道“此次族門任務由新晉的金丹修士陸休負責,你們這就匯合他出發吧。”眾人躬身答應,一一退出禦靈堂。

同一時間的俞家尋仙坊別苑,陸休正在等一個築基女修整理停當。女修一邊把各種混雜的符箓分類收好,一邊喋喋道“恭喜陸前輩晉階金丹。請陸前輩見諒,父親的傳音玉簡一直停在防護陣上,這幾日畫符畫的出神,我就沒有看見。我將這個月的宗門任務整理清楚就跟您走。要不然,麻煩您在東門等我也成。”陸休看著鬢邊簪了一朵白花的女修在桌旁忙碌,真不敢相信仿佛昨日還是練氣的小女孩,今天就成了天門宗築基中期親傳弟子了。他悄然感慨,自己這是老了吧。耿烏玉並不知道身後的金丹修士沒有不耐煩,算來她和陸休也是熟人了,但作為築基後輩讓一位金丹前輩等待還是很失禮的。理順了符箓,她將要上繳給宗門的放在一個小儲物袋裏,其餘自己收好,然後給歐陽冰傳音讓她來取,反正她有別苑的陣鑰,門戶陣擋不住她。耿烏玉急急地跟著陸休離開,連這個送別母親和奶娘,自己一住十年的小院都來不及多看一眼。禦靈城東門,當年送別高子華一行的地方,禦靈城耿家的眾修士在等待。耿烏玉無地自容,隱在陸休身後,這是一個被金丹修士揪著上路的耿家築基,很多族人都在暗笑。陸休依舊是沈默寡言的性子,連啟程都不說,只是自己禦劍升空。耿家修士紛紛禦器升空,耿烏玉偷眼看,還好,這一批都是會禦器的。眾人升空,耿崇璜飛過來跟耿烏玉打招呼,互相問過安好後,耿宣、趙瑩和耿思濱也湊了過來。這些年共同防禦禦靈城,耿烏玉與幾人均有接觸,如今算是小別重逢。倒是耿翠玉,因為畢靈蘊在一次修煉中走火受傷,金丹無望,一直心中抑郁,耿翠玉便經常陪伴身側,鮮少出來護城,反而不常見。

離開禦靈城不遠,就看到了飽受妖獸蹂躪的西域平原。一處處堡壘都有毀壞又重建的痕跡,零星的妖獸殘骨支離破碎的丟棄在荒原之上。村落早已夷為平地,可怕的是被刨開的人類墳塋,訴說著這些凡人的最終葬身之所。耿家眾人都已久經戰事,然而禦靈城始終不失,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淪陷獸蹄的人類領地,心下無不惻然。又行一陣,平原上開始看到了小群的妖獸,東游西蕩,各自為政,一如強盜般的擇食而動,樹木、草地、人類都是它們的目標。陸休並沒有停下來找妖獸麻煩的跡象,仍舊是一邊觀察,一邊前行。小群的妖獸在聚集,不知何時被眼前的大片獸群所代替,遙見獸群中央有一個堡壘,便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仿佛隨時可能被驚濤駭浪淹沒。眼前的堡壘豎起了紅旗,那是傳音符聯系不到援助時情況危機的標志。陸休朝堡壘飛去,禦劍下行,人未著落,一片閃光的利箭已憑空出現,直奔獸群而去。驚天動地的吼叫聲中,體積小的妖獸直接被釘死在地上,而地犀等巨獸則帶著箭傷更加瘋狂地攻擊堡壘,堡壘搖搖欲墜。此時築基修士也已紛紛出手,在地面清出一塊空場後落地開戰。自從獸潮中四階、五階妖獸開始增多,以練氣後期修士為主的防禦戰線就越來越依靠堡壘的保護,如這般大規模的地面戰已不多見。但這一次來的都是耿家築基修士,又有金丹修士坐鎮,耿烏玉覺得可以痛痛快快的看一場妖獸、靈獸加人修的對戰了。

築基修士一般可以有兩只靈獸,但靈獸的成長需要時間,伴生靈獸到了修士築基時已有幾十歲了,依靠靈獸丹和主人,正常的都在四階以上,此時投入戰場正堪大用。而新認主的築基靈獸就不行了,盡管築基靈獸可以由主人自主挑選,修士也都是盡可能的尋找高品階、合用的靈獸來契約,但畢竟時日短淺,要麽過於幼小,要麽配合欠缺,因此築基初期的修士一般都不讓築基靈獸上場,當然,久困築基初期的修士除外。於是此時的戰場只有一半修士放出了兩只靈獸,另一半則只有一只。陸休也放出了那只如今六階的金剛猿,看著身形巨大,威猛迅捷的金剛猿,耿烏玉不由想起無窮山脈中停在他肩頭的那只奇怪的飛蛾,陸休的兩個靈獸差距還真大。耿烏玉的青松劍法大有長進,在小雅的幫助下就可獨占一隅,以遨海能懶就懶的性格當然是不出手的。

戰場在沸騰,妖獸為了食物,靈獸為了護主,但見撕咬對撕咬,奔撞對奔撞,猛撲對猛撲。渺小的人類混跡其間,幾乎難以被看清。這批妖獸裏並沒有飛禽,人修的飛行妖獸大顯身手。空中襲擊,抓起妖獸摔落是最基本的方法,如小雅般的火屬性、風屬性飛禽才真正的再無敵手,火球到處便是燃燒,風刀到處就是哀嚎。即使是同階同種的妖獸與靈獸相鬥,吃虧的仍然是妖獸,靈獸都有護具,又可以接受主人的指揮,一但危險,人修還會親自來救,妖獸從來都是各自為戰,如何能是對手。除此之外,修士的法術、法寶也是殺傷力極強,妖獸唯一的優勢就是數量眾多,幾乎每一個修士和靈獸都是在以一敵十。築基修士相當於四階以上,獸群中的四階、五階妖獸本就有限,又在陸休的重點清除之下越來越少。依靠懸殊的等級差別和靈獸之力,戰勢開始傾斜。本來氣勢洶洶的獸群在死傷慘重之後,丟下滿地的屍體,開始潰散。

耿烏玉隨著築基修士追殺潰散的妖獸,小雅專門找毛厚的妖獸燒,一旦起火就是一個火球。長虹在手,連防禦帶攻擊,耿烏玉的殺傷仍舊不多,不過加上小雅的戰果,大約可與眾修士持平。待視野中除去屍體再無妖獸時,陸休帶領眾人退回到堡壘。

堡壘中的修士出來迎接,二十幾個練氣高層修士人人帶傷,唯一的築基中期修士竟然是坐在椅子上被擡出來的。行禮致謝後築基中期修士言道他們是劍靈門的修士,剛剛從宗門接受布防任務來到這裏。不想前一批修士剛走,幾群妖獸就先後游蕩到了這邊,合成一股,開始進攻堡壘。他傳音給千裏之內的幾個堡壘,都沒有得到回音,就只能是想方設法困守堡壘,如今已有五日了。妖獸幾次從堡壘入口攻入又被打退,交戰中一個築基初期修士隕落,自己則被從地下攻出來的五階地甲獸傷了腿上的經脈,今日眼見堡壘根基被毀嚴重,堪堪將傾時萬幸被禦靈城的修士搭救了。陸休安排有土靈根的修士幫助修覆、加固堡壘,水木靈根的修士幫助醫治傷者,其餘的修士打掃戰場。耿烏玉便走向那個築基中期的修士,通報姓名後得知,此修士是劍靈門的普通弟子,名叫焦興元。耿烏玉俯身查看他的腿傷,傷口確實在傷及皮肉之餘有損經脈。修士如果傷在皮肉,有靈氣的滋養很快就會恢覆,然而一但傷及經脈,靈氣周轉困難,單靠丹藥醫治,恢覆起來便緩慢的多。當年呂若男全身經脈有損,耿烏玉足足用了半年時間才修覆完好,如今焦興元只是雙腿幾處有傷,對修為精進了的耿烏玉來說自然不在話下。幾個時辰之後,眾修士的工作完成,焦興元的雙腿經脈亦已覆原。焦興元大喜過望,他本以為恢覆經脈至少也要花去幾年時間,他沖擊築基後期在即,如何能不著急?記及自家受傷的弟子頗多,換防時間悠遠,他便提出了不情之請,言道如今形勢嚴峻,在本門築基修士補充到位之前,想請耿烏玉留下支援。陸休知他出言有因,但就此留下耿烏玉也是著實不放心。這時耿思濱言道“我也留下吧。”陸休思索之後點頭答應,道“我們此來本為援助西域戰場,耿家修士遲早要分配到各處堡壘去,如今你們便算開始完成族門任務了。”耿烏玉和耿思濱點頭答應。陸休覆又吩咐了很多,這才帶領餘下的眾人禦器起行。耿烏玉望著耿家族人漸行漸遠,不由嘆氣。她被責令百年內不得回耿家,如今剛剛過去四十年,寰宇大陸就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平日裏一同守城時戰事繁冗,此次與族人相處也不過幾天,就又只剩她孤身一人了。呃,不對,還有耿思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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