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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冷血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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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裏, 衙門大門緊閉,懸掛著的兩個燈籠也暗著並未點亮。

配上一路行來時那份壓抑的沈默,更顯得門口的獅子都像是真的野獸, 下一刻就要撲過來張開血盆大口。

“你倒真的什麽花樣也沒有耍。”一只腳已踏上臺階的金九齡似乎輕松了許多, 側身輕笑。

心蘭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後頭, 冷哼了一聲:“我既沒有逃跑也沒有殺人, 也就做實不了汙蔑, 是不是教你很失望?”

金九齡瞇著眼睛不說話。

他憋了一股沈甸甸的怨氣, 指節使勁叩著銅環:“速速開門!”

猩紅色大門緩緩向兩邊打開……

一個面容堅毅的年輕男子手執細薄長劍, 單手抱臂, 正面朝他們站得筆直,也不知等待了多久。

“……四、四爺?”金九齡萬萬沒料到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今日竟回了六扇門,且深夜在此守著。他之前分明是確認過近期他們四人誰也不在, 才好無所顧忌地去辦事:“您這是……?”

心蘭有些驚喜亦有些疑惑。

她不信任金九齡,卻相信四大名捕決非沽名釣譽之輩,何況還是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冷四爺。

但冷血瞟都沒瞟她一眼, 目不斜視地盯著金九齡, 漠然道:“聽說你帶著人去捉賊了,抓到了嗎?”

在他毫無溫度的註視下,金九齡頭皮發麻, 強裝鎮靜地吶吶道:“抓了一個, 逃了一個……其他人正在追捕繡花大盜。”

“咦, 方才還是你求我進這六扇門的, 現在就變成了我是你抓來的了?金捕頭, 您的臉皮未免太厚了!”少女拆臺的速度極快。

裝著不認識對方的冷血循聲望過去,唇角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淡淡問道:“你是何人?”

鐵姑娘那句“在下花無缺”險些脫口而出, 話到嘴邊總算咽了回去,思索片刻後將大半實情相告:

“我叫鐵心蘭,最近才來京城,不知怎麽的招惹上了紅鞋子教派的頭目公孫蘭,先前還接了她的天榜……今夜確實被騙去見到了她,不過畢竟過了宵禁,在下向來遵紀守法,就想著過幾天再光明正大地把賊人逮回六扇門……偏偏要走的時候,這位金捕頭喊著抓繡花大盜,不用心把真的賊人抓起來也就罷了,打不過我卻要求我回衙門自證……我想著也是,總得解釋一下麽,否則要是明日平白多了份案底,也是冤枉啊!”

“原來是這樣……”冷血微微垂眸,又聽了一番金九齡軟弱蒼白的辯解,沒聽信雙方的一面之詞,直截了當地吩咐身邊人道:“將這女子暫且看管起來。”

金九齡起初是安心的,退下之前又有些不甘,試探著詢問:“四爺可是要親自審問?她巧舌如簧,恐怕不會輕易認罪的。”

“……又沒罪,我認你個大頭鬼。”少女小聲嘟囔。

耳力過人的冷血清咳一聲,淡淡道:“我心中有數。倒是你……”他語氣加重了幾分,眉眼深沈:“還不快帶受傷的兄弟們去醫官救治?!”

金九齡張了張嘴,終是沒再多說什麽,離去的步伐卻不覆先前的穩健有力,背過身時的怨憤更是快要遮掩不住——他已到而立之年,也可算作無情、鐵手、追命、冷血這“四大名捕”的前輩。

可出了京城,又有幾人聽說過他“天下第一名捕”這個名頭?現在,連排行最末的冷血都能對他呼來喝去……真是笑話!

捕快們漸漸散去。

少女不知冷血有什麽盤算,又為什麽裝作不認識自己,便乖順地靠近了幾步,輕聲道:“我方才那些話確是真的,除了小部分無關之事有所隱瞞,半點兒沒有撒謊的。”

冷血斜睨了她一眼:“隨我來。”

心蘭自然跟上了。

少頃,發現他們走到了明顯是個地牢的去處,不由苦了臉:“真要關著我的話也行,證實清白後不會留案底的吧?還有我是深夜偷溜出客棧的,我的朋友們都不曉得,會擔心的……勞煩四爺吩咐人去一趟……”

她話還沒講完,已進了地牢內部。

冷血倏地停住腳步,蹙眉打斷了紫衣少女絮絮叨叨的輕言細語:“我們沒有懷疑你,別胡思亂想。”

心蘭並不好奇那個“我們”是誰,她只關心今晚還能不能睡了。捏了捏自己衣角,正要開口向對方確認:那我什麽時候可以走呀?

下一刻,冷血側身讓出一道敞開的牢門,以指腹推了推她的肩膀,沈聲道:“進去。”

“……”所以還是要關我。

心蘭抿著唇,慢吞吞挪了進去。

還琢磨著自己那麽聽官府爸爸話的良民是不是可以再跟他套點近乎,誰料一轉身,鐵門已被冷血“哐”地關上,拔鑰閉鎖一氣呵成。

“……?”楞住。

好歹他也該再說些什麽吧?!

約摸是察覺到少女難以置信的悲憤控訴,冷血掀眸朝她一笑,隨後頭也不回地擡腳走了。

——有些人可能不是無情,但是真的冷血。

鐵姑娘一屁股坐到了矮床鋪著的棉被上,心中有那麽一點點委屈和懊悔,忍不住扁著嘴腹誹道。

這牢房建得很是牢固,四面銅墻鐵壁,除了緊鎖的大門,就只留了扇便是縮骨功也逃不出去的小窗,慘淡的月光照進來,一只小耗子爬到了角落裏。

心蘭將兩只腳縮到床上,抱著膝靠著墻,安安穩穩地坐好了。她安靜了良久,隔壁卻起了動靜。

有個低沈嘶啞的男聲“啊啊啊”地叫喚,聽起來像是在睡夢中也飽受痛苦,才會這樣顫聲哀嚎。

一開始心蘭沒管,那人也就停了。

又過了會兒又叫上了,這回仿佛是清醒些了,在說話,只是只字片語也聽不清。

猶豫了一會兒,心蘭跳下床,敲了敲:“餵?”

瞧地牢的森嚴戒備程度,關在此處的兇犯除了自己恐怕都是罪大惡極之徒。這些年她見的惡人不少,真正可憐人更是白骨都沒人收殮,她自不會生出多餘的憐憫之心。

只是這大半夜的,隔壁要麽死寂,要麽突然嚎出聲兒,實在教人瘆得慌,膽子小的人都得懷疑隔壁的不是個活人。

隔壁的動靜突然停了下來。

一個幹癟而陰惻惻的嗓音透過鐵壁傳過來,一字一頓極其緩慢,仿佛在確認著什麽:“鐵……心……蘭?”

少女微微蹙眉,並沒有分辨出這是誰的聲音,疑惑道:“你認識我?你是什麽人,怎麽被關在六扇門的地牢裏?”

“你不認識老夫了……哈哈哈”隔壁傳來了仿佛惡鬼發出的笑聲,明晃晃的惡意:“賤人,老夫還撐著一口氣,便是要看你們的下場!”

他喊叫著咒罵,聲音如撕裂一般:“怎麽……花無缺不在你身邊,他死了是不是?”他自言自語地低喃,越說越興奮:“定然是的了,他受了那麽重的傷,只要邀月宮主卷土重來……他跟江小魚倆兄弟又怎麽活得長久!”

這人瘋瘋癲癲語言又含糊不清,心蘭耐著性子聽了好幾句,可算知道了他是誰——狗賊江琴,江玉郎的爹,害死江楓夫婦後改名叫了江別鶴,還曾混了個“江南大俠”的名頭。

之前被鐵無雙老前輩幫著關押起來,後來一起送到京城六扇門送審,她也就沒再關心過後續,反正他便是沒死也得老死在牢裏。

誰曉得確實是禍害遺千年,他聽著簡直氣若游絲,拖著具殘廢身體不見天日,還一心想著仇人們。

“呸……老東西,省著你那半口氣,可別把自己給嗆死了!我告訴你,花無缺跟江小魚都好得很,我今日來這地牢也就是參觀來了,順便看看你什麽時候死……你盡管吠,姑奶奶我伴著狗叫還睡得香一些!”她確實是有些被氣到,頭一次學著市井潑婦講話,連刺帶罵如此潑辣,抱著要將對方氣死的心思。

江別鶴又發出了古怪的笑聲。

他堅信自己的想象,只覺得所有的仇敵都已死無葬身之地……自己馬上便能見到早逝的兒子了。

“繼續笑,笑大聲些!本姑娘聽得快要睡著了。”少女大大地打了個哈欠,躺回到了床上。

她原本自然是不打算真睡的,但迷迷糊糊中,眼皮子確實開始上下打架,到了後來,江別鶴的哭笑咒罵不知何時起已消失了……

人雖淺眠,潛意識警戒著,所以當察覺到一種被未知所窺視的感覺,少女立即驚醒。

不知是什麽時辰了,天空還未泛起魚肚白,從小窗透進來的還是一抹黯淡月光。

更教人驚異的是:堅固的牢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竟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再遠一些的地方,肉眼便瞧不太清了,地牢裏並沒有點起火燭。

黑暗裏,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抱歉,我還是沒能幫你把爹爹找回來。”

少女一個激靈,從床鋪上坐起來。

心蘭剛剛早已發現牢房外有個黑漆漆的人影,對著她這個方向正襟危坐,不知是敵是友。

只是對方不動,她也就當沒看見,甚至將呼吸逐漸放緩,偽裝酣睡好眠,靜觀其變。沒想到只是初驚醒時那一瞬間的呼吸錯亂都教這人輕易發覺了。

少女扶著墻,此時坐起了身倒瞧得清楚了些,這才註意到那人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一把……輪椅。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又是周一啦,蹲評論鴨(づ ●─● )づ

啊~~~好想買股,可是花花不讓鴨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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