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愛卿，可有話語辯駁？”

“微臣對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鑒，自是不會收買官員行賄之事實。且，無事從犯之，實不知為何說微臣行賄？微臣也深感痛心。與王酒祭家事，乃是微臣糊塗，本因為父母守孝才退了親，可現在陸府無當家作主的之人，只因兩個幼妹年輕不曉事，不會打理後院，所以想誠心迎娶王家府上三小姐，絕非存心戲弄之。”陸辰綱說的眼淚模糊的，看著就是像受了大委屈一樣。

幾個明哲保身的人心裏在想著：哎，天見可憐的，這幫人就是在欺負他陸家沒當家出頭人了。

他們都知道，說的都是睜眼瞎話，活著場面，最大權利的內閣首輔不承認，最不好啃的刺頭陸辰綱不承認，嘉靖是明顯的晃眼偏頗，還能怎麽辦？總不可能把這幾個人抓起來，嚴刑拷問吧，那好像也沒有這麽大的權利。

“微臣還是有本啟奏。”

“準。”

“微臣前些日子調差河道貪銀案中，有人匿名發來名單，經微臣查探，確有部分屬實，還請皇上過目。”夏言掏出自己的奏折呈給大太監。

嘉靖拿著奏折翻看了一下，沒看到陸辰綱的名，才暗自松了口氣。“大膽，誰是這般私扣銀款，給朕查，欽點陸辰綱全權翻查，不把這幫蛀蟲給翻出來，朕愧對天下黎明百姓。”

“謝皇上隆恩。”

“皇上聖明。”由夏言帶頭，呼啦跪倒一片，個個直呼皇上聖明。

嘉靖暫時對夏言又滿意了，這個老頭子雖然說是又頑固又臭脾氣的，但是關鍵時刻還是曉得好歹。

就是下次他要銀子的時候，能行方便之門就好了，要不然在次次弄這樣的事，他都提心吊膽的，傳出去也不好聽，有礙於他的光輝形象，要知道他以後是要得道飛升的仙人，怎麽能有這些汙點的存在。

陸辰綱到此才是堪堪松了一口氣，這場翻身第一仗才初初險勝，如果還想要扳倒那股勢力，還是要多費心思花在嘉靖身上，只要有嘉靖做靠山，誰都不敢輕易妄動。

心思活絡的人，立刻意識到嘉靖這是表明態度了，從陸睿遇刺到現在月餘了，都不提這一茬，今天點名要陸辰綱徹查河道案了，風聞陸睿喪命就是和河道案有關聯。

底下的人心思迂回百折，嘉靖不動聲色的都看在眼裏，這次點名要陸辰綱查河道案，管他能不能查到什麽，就只是在告訴陸辰綱，這是他應得的，既然他陸辰綱為了給他擦屁股，受辱的事都出來，那他也不能沒有所表示，這只算是對他的補償。

再者這河道案鬧的這麽大，滿朝上下都盯著這事，自己也不能沒有所表示，而且夏言也盯著這事，如果繼續交給夏言查，別真又給查回來了，就不好兜了。還是交給陸辰綱查，那麽這件河道案裏其他貓膩瓜葛就到此為止了，爛在肚裏，只有他兩心知肚明，現在陸辰綱只能查河道案裏其他貪汙的人。

提起這個嘉靖真得是來氣，自己費盡心思，提心吊膽的才扣了這麽點銀子，這幫人竟然撈的比他還狠，八十萬兩白銀，他自己只敢撈十萬，可到修葺河堤的民工手裏，只剩下八萬兩。

他是要煉丹求長生得道，才沒辦法要很多錢。如果不是自己的私庫已空，也不會把腦子動到這河道銀子裏。

他修仙求長生還不是為了大明江山，只要他能得道飛升，就能永保大明江山萬萬代，永保太平，以後朱家後代子孫銘記他的恩德，說不準他能和自己的太祖一樣名垂功史，連始皇帝都做不到的事，他做到了。

這幫人難道也要求長生，要煉丹？都是一幫沒了心的狗官罷了，動一動也行。

皇帝老兒最喜歡幹的就是打一巴掌給顆甜棗，陸辰綱在心裏清楚的很，可是沒有辦法，即使他打你左邊臉，你還要把右邊的臉湊上去給他打，這就是皇權至上。如果不巴結，那麽從他身上踏踩過去，又會有多少人自動心甘情願奉臉上去獻打？

從早朝回來，啟明都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躍之情，他就知道他家七爺肯定是能反轉乾坤的大能人，即使在舉步維艱，恩寵已經不覆在的情況下，都能小勝。

“恭喜七爺。”

“何喜之有？”陸辰綱皺著眉頭，“你什麽時候也是這麽喜怒於色了？還沒有到最後的勝利。”

“是，是小的失職了。”啟明暗自懊悔，最近黴心事太多，一點點小勝利就洋洋得意。

“以後都改口叫老爺。”

“是。”啟明對這點是很有認知的，陸家現在無主事之人，只能是七爺頂上自強門戶了，所謂一宗之族，只有在紅白喜事的時候撐門面之用，如真要當事的時候，都是個個避之大吉。

“這次多虧了夏首輔，欠了他的，總是要還的。”

“以後總有機會，對了，老爺，這是海島上二丫的信，本是由京城客商帶來的，但是陳剛機靈，讓客商把信交給他帶回京城了。”

“他們兩個人呢？”

“日夜趕回來，小的先安排他們下去歇息睡一覺，等下就去安排他們來覆命。”

陸辰綱罷罷手，叫啟明退出了書房。

剛拆了信件，裏面就掉出了一枚銅錢。

陸辰綱滿眼疑惑，用手指捏著銅錢，這是幹什麽用的？

抖開信紙，細細讀來，又好氣又好笑，這二丫果然是有仇必報的瑕疵之人。

“心眼這麽小，以後還怎麽嫁人呢。”呢咕著，卻又把那銅錢摸了摸，這銅錢上都帶著二丫的體溫。

月餘不見，都不知道她可否安好，透著這銅錢的小方孔，仿佛能看到自己那日思夜想的小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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