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還是抽空去了一趟小木匠家。

昨天晚上討論來討論去，她不讚成彭加壽這樣一刀切的方式，還是喜歡自己的想法。

問問小木匠，就算要簽死契，還是要征得本人同意，外人不能幹涉。

看著簇新的房子，心中感慨著，不管是過多少年那一句話總是不錯的，勤勞致富，亙古不變的道理。

“阿姐，來來來，你怎麽過來了？”小木匠看到二丫，趕緊讓她進屋，“你坐，你坐。”小木匠拿起一邊的腳凳，用自己的袖子擦擦凳子，又去擦擦桌子，才熱情的招待她，請二丫落座。

“別別別，我不講究這些，擦什麽啊，我也幹活幹的一身，和你們一樣的人，你這樣一子，我反而不好意思坐了。”二丫有點不好意思，自己尊臀好像有多尊貴一樣。

“阿姐，我沒什麽意思嘛，你坐你坐，我給你去倒碗紅糖水去。”小木匠樂呵呵的一點都沒影響，他心思粗，只覺得要給二丫最好的。

“哎。”二丫輕嘆了一口氣，也隨他去了，如果不讓他去忙活，反而更不自在了。

“你要泡紅糖水？自己喝啊？”看小木匠進廚房拿那紅糖罐子，小木匠娘就急了，日子剛好過一些，這孩子就這樣講究吃喝了。

“不是，阿娘，你咋啦噶，拿來嘛，二家的來了，我難道不能泡她一碗紅糖水？”倉庫裏的人都叫二丫為二家，家是一個尊重的稱呼，稱呼彭加壽為大家。

“呀，你這孩子，不早說，快快快，多加一點。等一下叫二家的留著吃飯，呵呵”。小木匠娘一陣熱情，她有時候也在倉庫幫忙打零工。

通常油漆第一道工序完成後，都要靠人工手磨漆，在上漆，在磨漆，倉庫裏來不及的時候，都會叫上自己閑在家的人，去掙一點零碎角子。

小木匠加了二勺紅糖兌了熱水泡開在水裏。

“哎呀，這哪夠啊，再來一勺，再來一勺哎。”小木匠阿娘直接又加了一勺進去。

“夠了，夠了，二家不喜歡太甜的，哎呀，你真是的。”小木匠怕二丫等的急，也就沒和他阿娘扯幾句，急吼吼的端了去。

“阿姐，我阿娘說了，等一下留下來吃飯啊，家裏沒啥菜，你吃一些。”小木匠有點不太好意思。

平時家裏也比較節約，自己吃的也都是曬幹的鰻鯗，爛釘子這些不太花大錢的魚吃吃。

“二家，二家，你來啦。”小木匠阿娘站在門外，不太好意思進來，“你貴人，難得來的，我去買些菜，你留這吃飯啊，一定要吃啊。”她怕小木匠沒留住人，就在出門買菜前特意又來留客。

幸虧現在島上人多方便了，買菜都有早市和晚市，一天到晚，如果有客人臨時上門，也可以去買菜招待。

“哎哎哎哎，行的，阿嬸，你去吧，去吧，菜要買好一點哇，買不好，我就不吃飯的。”二丫這人和氣又不矯情，人家留你吃飯，還虛偽啥。

“阿姐，你今天來是不是來問我人啦？”

“是另外一件事，不過你人選好了沒有？”

“ 我看了幾天，就我那幾個要好的人還不錯，自己家的婆娘嘴巴也緊，有些人看著是挺好的，就是家裏婆娘不太省心，嘴碎的很。”

二丫點點頭，小木匠辦事，她還是放心的，他說不好的人，總有他道理。

“阿姐，你喝紅糖水啊，家裏窮，沒什麽好招待你的，你隨便喝一點。”

“哎，哎，都是好東西啦，我們家招待貴客也是紅糖水的，你是把我當貴客了啊，呵呵，”二丫端起紅糖水大喝了一口，“是這樣的，如果要參與做鏡子，會涉及到一些秘密………”二丫又灌了一口紅糖水，心中想著接下去不知道如何接口了，總不能說因為涉及到制作秘密了，就要人簽死契了。

小木匠聚精會神的聽著這個千年難得的機遇，心中按捺住雀躍的心情聽二丫往下講，“你講啊。”

“那個……然後……就是想問問你們一般都是怎麽樣一個做派？活契還是死契？”

“活契何講？死契何講？”小木匠也不太懂這個，以前給師傅幹木匠學徒，也沒說要簽契，就一直給師傅當長工使喚，三年沒錢，但是他心中清楚，一般絕活都傳給家人，即使徒弟那也要很近的關系了。

傳承之藝，或者傳承之術，都是講究無故不得外傳，按現在的話講，壟斷保護的太厲害。

其實這個也是必然的，以前基本上都靠手藝吃飯，誰家還沒有一門看守本領混飯吃，如果都傳出去了，就跟現在山寨一樣的，那就是砸了別人家的飯碗。

但是山寨也有好處，雖然良莠不齊，但是也壯大發展，中華民族經歷了這麽多年，誰知道有多少傳承消失於茫茫大海中，就是因為這個傳承關系。

“活契就是有一天算一天，但是必須要把制作秘密爛在肚子裏，相對應的工錢也少，十年內不能出彭家。死契就是算是彭家的人了，生老病死，彭家都養起，當大師傅待遇，以後彭家不制作鏡子了，手藝也隨你們去。”這還是二丫比較婉轉貼切的說法，按彭加壽的意思，活契是擡舉了他們，直接軟禁了在倉庫裏做，不得外出，也不得和人接觸，免得風聲走漏。

“阿姐，我自己簽死契，不過他們幾個還沒消息，要不然我把他們都叫來，然後當面談談看，我覺得比起我，他們更願意相信你。”

“他們幾家都近嗎？會不會太遠去叫人？”

“不會不會，我去去很快就回的，阿姐，你坐一下啊，隨便在院子裏轉轉。”

“行。”二丫也不拖沓，事情還是要快點辦，碼頭上的店鋪訂單已經摞了一大疊，制作鏡子已經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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