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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社(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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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魔回來的傳言沒有喧囂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但該知道的人——學校教授們,魔法部的一些官員們,鄧布利多的老朋友們——都知道了。

盡管其中有很多人表示不信,但他們依然很默契的將這個他們認為是鄧布利多發瘋才說出的消息隱藏得很好,這種時候不應該把事情鬧大,這可能會讓人有可乘之機。尤其是剛上臺的魔法部長斯克林傑相信這個消息,並且希望積極備戰。

但斯克林傑跟鄧布利多的合作並不緊密,他希望鄧布利多最大力度的跟他合作:斯克林傑不是聽任安排的角色。而可惜的是,鄧布利多也不是。

“你覺得這樣做可以?”蓋勒特問道。

他正在校長室——畫畫。

正是畫畫,覆活節假期過了沒幾天,蓋勒特就接受鄧布利多的委托,為他繪制魔法肖像。盡管蓋勒特自認為更擅長風景畫,但人物也難不倒他。

而他永遠也不可能拒絕鄧布利多的請托。

“只要斯克林傑願意對付伏地魔,那麽我們之間就是合作和戰友的關系。”鄧布利多就著爐火看書,甚至還悠然的翻了一頁,“有的時候松散的合作反而要比不情不願的緊密聯盟更能發揮作用。”

“您在跟魔法部撕破臉。”蓋勒特回答他,一邊給畫布上的鄧布利多的眼睛繪上通透的淺藍色,它沖蓋勒特調皮的眨了眨。

蓋勒特瞪著它,聽到鄧布利多的回答:“我以為你挺喜歡現在的局面的。”

“我不反對,至少看著你跟魔法部那群人打交道真是很無聊。”蓋勒特說,“但這的確不像是你的風格。”

鄧布利多像是被逗樂了,說話的聲音帶著笑意,“我是怎樣的風格,蓋勒特?”

蓋勒特擡起眼睛看了鄧布利多一眼,老人瘦削的身體在爐火的勾勒下只剩下一個單薄的剪影,但蓋勒特知道他擁有多麽強大的力量。

“您是……”

他是怎樣?仁慈,悲憫,溫和?

如果鄧布利多僅僅是這樣的巫師,他是怎樣打敗格林德沃,又在之後的幾十年讓伏地魔避之不及?

蓋勒特捏著畫筆的手頹然垂了下去。

“你讓我看不透。”蓋勒特回答道,“我能看到的,都是你不介意讓我看到的。對不起,阿不思,但這幅畫我沒有辦法畫下去了,我可能永遠都不能真正了解你。”

“哦,我的朋友。”鄧布利多回答他,“你會這麽說,或許真的證明你不了解我——如果你了解我,你就不會這麽想了。”

他看向蓋勒特,哪怕背著火光,他的雙眸仍如晨星一般明亮,“你的確不了解全部的我,但未曾展露的那一部分的我——並不是特意的隱瞞,蓋勒特。有些事情和過往,以及一些本性,是我不能,也不願再度回憶和重拾的。即使是你,即使是十幾歲的孩子,內心深處也有不希望他人踏足的地方……更何況,有些事情即使我自己也不能判斷。”

蓋勒特再度開口,他的聲音不知為何變得沙啞。

“比如……我的祖父?你的妹妹?”

這個問題是絕大的冒犯,危險的試探,以及讓蓋勒特忍不住後悔的唐突。

“請不要回答我。”在鄧布利多開口之前,蓋勒特突然又說道,“對不起,我不應該問你這樣的問題,我大概是突然暈了頭——我知道這是多麽的不恰當。”

鄧布利多甚至沒有表現出氣氛和尷尬。或者說,甚至於,他沒有流露出一絲情緒。

“我知道你一直想問這個問題。”鄧布利多回答道,“我猜我將帶著這些回憶離開人世,在未來的日子裏永遠不再提及——也許有人能夠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麽,但是‘知道’有什麽用呢?孩子,它不能令時光倒轉,也不能挽回失去的親人,也無法改正我曾經做出的傻事。”

“曾經——”

“曾經做過的傻事。”鄧布利多放下書,沈重的帶著精裝書面的厚重大書攤在他的膝蓋上,四角上包著的銅在爐火的照射下閃著細碎的光。

“狂妄、冷漠、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時光——我和格林德沃,也就是你的祖父。”

苦澀在蓋勒特口中蔓延,他知道鄧布利多向他透露的消息能夠把斯基特的羽毛筆逼瘋,也是自己一直所期待知道的,橫亙在心中的疑問——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往事。

但他現在更希望鄧布利多停止述說,哪怕付出任何代價,讓他不要繼續,不要揭開他心頭的傷疤,不要再用這樣混合著自嘲、愧疚、憂傷的表情和語氣講述那段註定傷人的故事。

“您不要說了。”蓋勒特打斷他的話,“也許曾經有過這麽一段暈了頭的日子,但是阿不思,你現在已經改變了,不是嗎?”

“或許。”鄧布利多對蓋勒特露出一個笑容,盡管很勉強,蓋勒特從沒有看過鄧布利多這麽言不由衷的笑,“我知道我不能觸碰什麽,權力欲望一直都在我心裏,我要克制,所以需要遠離。我不願意和斯克林傑過分合作的原因也是這個,他和福吉不同,他知道自己應當做什麽,而我不應該對他施加影響——哪怕有一絲的可能性,我都不願意和他起沖突。他或許不會用百分之百的力量對抗伏地魔,但不會有比他更好的魔法部長了……至少現在不會有。”

“那事情就再簡單不過了。”蓋勒特對鄧布利多露出輕松的笑,同時舉起畫筆繼續作畫,“斯克林傑也會明白你的意思的。”

“他是聰明人。”鄧布利多回答道。

蓋勒特為鄧布利多的畫像塗好顏色,畫像對蓋勒特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六月末的時候,氣候變得炎熱起來,三強爭霸賽的最後一個項目剛剛完成,塞德裏克獲得了冠軍。蓋勒特把鐘愛的畫板從起居室內挪到窗口,這樣可以享受穿城堡而過的涼風。這處窗口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黑湖和很大一片禁林,蓋勒特在選擇這個休息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它。

鄧布利多的畫像已近完成,事實上,它已經是一幅成功的畫作,即使是挑剔的評論家也不會在對它的構圖、線條、色彩進行批評,但蓋勒特希望一切盡善盡美,因此他決定再把這幅畫留在自己這裏幾星期,看看經過時間的洗練,是否能夠再給它挑點兒毛病。

現在畫像裏的老校長正翻著蓋勒特給他畫進去的幾本書,蓋勒特覺得鄧布利多大概不會拒絕最新的變形書籍,以及一些麻瓜名著——他沒猜錯,鄧布利多的畫像每天都津津有味的看書。

直到蓋勒特盯著他看了兩小時,慢吞吞的開始收拾畫筆:他這兩小時一筆沒動。

“我認為我可以作為‘成品’了。”畫像說。

蓋勒特抱著手臂不置可否,不知為什麽,就是不希望把它送到校長室去,哪怕他半個星期之前就應該這麽做了。

“再等等。”蓋勒特對畫像說道。

他平時是不會管畫像說什麽的——他們只是畫像!

但這幅畫是鄧布利多,他不希望讓鄧布利多失望或者生氣,哪怕這是鄧布利多的畫像。

畫像放下書本,那動作和真的鄧布利多一模一樣,看著蓋勒特。

“如果不介意,我想跟你說件事。”

“什麽?”蓋勒特湊近畫像,以為他有什麽特殊要求。

“我想,有些事情在城堡裏發生了,不太好的事情。”

“你是一個畫像。”蓋勒特對他說。

“我是鄧布利多的畫像。”畫像回答他,“而且你帶著那麽深的感情在畫我。”

蓋勒特狂奔到八樓的時候剛好跟一群人——帶頭的是一個頭發雜亂,有著腫眼泡,臉色蒼白的女巫,以及後面的十幾個人遇上。在短暫的一瞥中,蓋勒特確定其中有至少一個狼人,三到四個魔法部正在秘密追捕的越獄犯人,以及巴拉克·托馬斯。

還有在被那個帶頭的女巫拽著手臂,一臉不情願卻不得不跟著走的德拉科。

蓋勒特幾乎沒有猶豫和停頓,深綠色的火焰從他的魔杖中噴射而出,那些巫師們紛紛躲避,帶頭的女巫——顯然那是貝拉特裏克斯被迫松開了抓著德拉科的手。

在火焰的遮蔽下,蓋勒特悄無聲息的滑到他們中間,這種火焰是不透明的,被它們困在中間的德拉科手忙腳亂的施展清水如泉,魔杖噴出的水卻絲毫不能動搖那些火焰。

蓋勒特抓住德拉科的手臂,將他帶出火焰的範圍。

在他站定的時候,他的火焰已經被熄滅,那些巫師們冷冷的看著蓋勒特,好像他是砧板上的魚肉。

在某種程度上,的確如此——一個人對戰十幾個魔力強大的黑巫師,手裏還抓著一個不情不願的十四歲少年,身處學校:也就是說蓋勒特要考慮幾百個學生們的安危。

然而蓋勒特對他們露出淡淡笑意。

“後面!”站在他們右側的一個男巫吼道,“那是誰?”

安德裏亞斯拄著長長的拐杖出現在走廊另一端,他鐵灰色的眼睛依然冷酷無情,但他看著的是他的親孫子,也就是巴拉克·托馬斯。

“爺爺……”巴拉克在安德裏亞斯出現的那一瞬間畏縮了一下,隨後突然站出一步,表情冷淡。

“很好。”安德裏亞斯說,目光不曾稍微離開巴拉克,“看來你不打算懺悔,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我沒有錯,傻的是你,你變得軟弱,沒有力量……”

“殺了他!”貝拉突然大聲說道,打斷了巴拉克的聲音,“殺了他,讓主人看到你的忠誠!”

貝拉甚至沒有等待巴拉克動手,她自己就對安德裏亞斯舉起魔杖。

四周傳來腳步聲,教授們趕來了——應該有一些在維持秩序,不讓孩子們闖到這裏來,而另外的教授們則警惕的看著闖入者。

蓋勒特想起鄧布利多交代他的任務,他不出聲的束縛了德拉科,讓掙紮不休的少年軟倒在地,他拎著德拉科的衣服把他帶離了戰場。

——你要做什麽?德拉科慌亂的表情這樣問著蓋勒特,他蒼白的臉漲得通紅,卻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蓋勒特沒有跟他說話,也沒有做任何反應。他帶著德拉科匆匆下樓,他需要找到哈利,帶上這兩個孩子——如果可能的話,還有羅恩和赫敏,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現在的局勢並不掌握在在場的人手裏,留在霍格沃茨或許能保護更多孩子,但蓋勒特知道教授們和正在趕來的鳳凰社同伴們一樣能夠出色的完成任務。

成與敗的關鍵在於沒有出現的人。

伏地魔沒有出現。

鄧布利多也沒有。

斯內普——也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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