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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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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崇昭這話說得相當理直氣壯。

而他理直氣壯的理由隔壁已經吼出來:“什麽?打開衣服?有辱斯文!不幹!”不用說,這肯定是文官在拒絕聽診器。

謝則安:“……”

中醫的診斷方法是望聞問切,意思是看幾眼、聞幾下、問幾句,然後再摸摸脈搏,以此為依據斷定是什麽病!

這樣科學嗎?對於經驗老道的大夫來說,這是科學的。他們經驗足,能做到以小見大、見微知著。

問題在於很多大夫並沒有這樣的經驗,甚至不少“一方走天下”的庸醫——只會用一個藥方,治什麽病都開它。

這種情況下,更規範更有效的診斷方式就有著不小的助益。

這正是謝則安想借“體檢”推廣開的東西。謝則安的想法向來不高大也不深遠,他希望做的是“潤物細無聲”。換個齷齪點的說法,那就是“悶聲發大財”。

從來到這個時代開始,謝則安就著意從衣食住行、吃喝玩樂等等每個人都有需求的方向入手,悄無聲息地在大部分人心裏烙下“跟著謝三郎走有肉吃”“謝三郎出品品質保證”這一類印象。

這存在感刷得很巧妙,以至於到了後面,他的一舉一動都會成為潮流的風向標。

比如相貌,擱十年前,長他這樣的肯定不是最英俊的,擱現在,到外頭問一句“京城最俊的人是誰呀”,十個有八個會答“謝三郎”。

這是因為看好他的、關註他的人越來越多,而不是因為他真的英俊瀟灑到讓所有人都一見傾心。

謝則安不敢說自己做得非常成功,但他敢說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失敗過。

隔壁又傳來了另一把聲音,那是太醫院的老頭兒在冷哼:“陛下也做了這個檢查,你是說陛下有辱斯文?”

那文官沒聲了。

趙崇昭興致勃勃地指揮謝則安躺平。

太醫已經被趙崇昭打發出去,剛才他在檢查時問明白了該怎麽用聽診器,自覺非常有信心,虎著臉催促謝則安:“快點快點,別磨磨蹭蹭。你還想叫別人來檢查嗎?我才不讓別人看見你的身體。再說了,你身上有很多痕跡還沒消掉……”

謝則安先和趙崇昭約法三章:“你可不能胡來。”

趙崇昭不滿地瞪眼:“我像是會胡來的人嗎?我就是想聽聽三郎你的心跳。”

謝則安並不扭捏,剝開上衣躺到特制的床上讓趙崇昭玩兒。趙崇昭像模像樣地把胸件放到謝則安胸前,聽筒塞進自己耳朵裏。這聽診器雖然不怎麽先進,但基本的功能還是在的:放大人體內的聲波信號。

砰,砰,砰。規律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傳到趙崇昭耳中,讓他覺得十分奇妙。這是謝則安的心臟,鮮活的、不斷跳動著的心臟,謝則安說過,它負責把血液泵到全身,給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送去養料和氧氣,讓他們可以活力充沛地到處玩耍。

趙崇昭聽不太懂,但他明白每一下心跳代表著生命的延續。他對著時鐘默默地數了一分鐘,在謝則安的體檢表上寫下了一個數值,煞有介事地說:“三郎你的心跳很正常。”

謝則安坐起來,正要穿好衣服,卻猛地被趙崇昭吻住了。外面隱約傳來朝臣的交談時,有姚鼎言、有徐延年、有耿洵……謝則安微微惱火,狠狠掐了趙崇昭一把。

趙崇昭皮厚肉糙,連眉頭都沒皺!他自顧自地吻完,一手揉捏著謝則安腰間的軟柔,一手拿起聽診器放到謝則安胸前。

聽著謝則安的心跳變化,趙崇昭樂滋滋地說:“三郎你心跳變快了!”

謝則安從齒縫裏迸出兩個字來:“氣、的。”

趙崇昭哈哈一笑,又堵住了謝則安的唇,親了個夠本。

謝則安越來越想弄死他了。

朝臣的體檢過程雖然有點小波折,但總體來說還是讓人滿意的。至少通過這次體檢確定了七個潛在的“中風高危人群”,被謝則安和趙崇昭列入“做事要照顧他們脆弱的小心臟”名單。另外查出的“舊傷在身沒調養好”“病竈初成需要立刻治療”等等一長串危險人群,古代人常說“人生七十古來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醫療落後,預防和治療沒跟上,搞得好端端一個人才早早就嗝屁了。

太醫們給體檢結果異常的人送了“體檢報告”,列出對應的註意事項,叮囑對方趕緊找太醫或者找大夫治病。

趙崇昭拿到謝則安送上來的結果時咋舌不已。

他感嘆道:“沒想到這麽多人的身體都不好啊。”

謝則安說:“人到中年就得好好註意身體,其實很多都不算太嚴重,但有句話說得好,病向淺中醫!早發現早治療才能長命百歲。”

趙崇昭說:“他們都會感激三郎你的。”

謝則安笑瞇瞇地說:“我又不是為了他們的感激。”他擡手摸著下巴,“當然了,他們真要感激我我也很高興,要是他們能有點實際行動——比如下次無條件支持我的所有提議什麽,那我就更高興了。”

趙崇昭:“……”

哎喲餵,他家三郎越來越不要臉了!

他喜歡!

勞動全體官員參與的“體檢”,京城多了不少新詞兒。比如說在某某大官人府裏府裏當值的人繪聲繪色地說:“我們家官人每天一起床,就去耍一套拳,說是在鍛煉。你們知道夫人給他送來燉湯時他說什麽嗎?官人他說了個我們聽不懂的詞兒,降血壓!他說‘我要降血壓!你還給我吃這種大補的東西是不是想我早點死!’這降血壓是什麽意思,我真是搞不懂啊……”

這樣的市井閑談一傳十、十傳百,都覺得很稀奇。那麽大的大官兒,口裏冒出來的詞兒當然是別有深意的!

類似的詞兒還有“近視”、“老花”、“配眼鏡”。

在所有人都聽得雲裏霧裏之際,城西開了家大大的眼鏡鋪。“眼鏡”這詞非常直白,看到就會懂了:就是在眼睛前面掛兩片鏡子!不過這鏡子是透明的,看著像玻璃。

眼鏡鋪開業的第一天,不少深受近視或老花所害的人迎來了他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轉折點!

“憑體檢表可以免費配鏡一次。”這是印在體檢表下方的一行小字,不少人都細心地發現了它。往體檢表後頭一番,那是一個圖文並茂的宣傳廣告,大致告訴所有人什麽是“眼鏡”,戴上眼鏡會有何等奇效。

品階高的人都沒有在開業這一天過來,但一些四五品的小京官沒那麽多避忌,眼看著自己視力那一欄差得慘不忍睹,廣告上又吹噓得那麽厲害,他們果斷要去看看!

這一看,世界就徹底顛覆了。誰都想不到,戴上那小小的鏡片,遠處那朦朦朧朧了十幾年或者幾十年的山峰,居然變得特別特別清晰!整個世界清清楚楚了,他們甚至能看到同行人眼角還有點眼屎或者脖子沒洗幹凈。相互嘲笑了好一會兒,他們忽然都靜默下來,默默帶著眼鏡跑回家對著鏡子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麽平時沒註意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快到中午時姚鼎言來了。“配鏡師”認得姚鼎言,熱情地接待了這位超級貴客。姚鼎言是個近視眼,同時也有一點點老花,他對“配鏡師”說:“我遠的看不清,近的也有點看不清,該怎麽配?”這當然有點為難,不過難不倒眼鏡店的人——謝則安早把可能出現的情況都考慮過了。

配鏡師說:“您可以配一副兩用眼鏡,用的時候換一換鏡片就好;要是覺得換鏡片麻煩,那可以配兩副,一副用來看近的,一副用來看遠的。”

姚鼎言很好說話:“你們是獨一家的,只有你們懂,具體怎麽弄就由你們來決定吧。”

配鏡師領著姚鼎言去做更詳盡的視力檢測。

剛開業太熱鬧,堆積了很多訂單沒搞定,眼鏡店的人禮貌地對姚鼎言說:“姚相您的度數比較特殊,沒有現成的,得讓工匠先坐,晚上我們再將眼鏡送到您府上如何?”

姚鼎言沒找茬,點頭答應下來。

姚鼎言下午很忙,回到家時有點累,倚在榻上小歇了一會兒。沒休息多久,有人來報說眼鏡店送眼鏡來了。

姚鼎言叫人把眼鏡送過來。他拿出兩副眼鏡一比對,中間厚、兩邊薄的那副,盒子上寫著是老花鏡,中間薄、兩邊厚那副,盒子上寫著近視鏡。

姚鼎言戴上近視眼鏡拿起書一看,頓時精神大振:書上的字都變得特別清晰!

這可是好東西啊!

只不過鼻梁上頂著東西的感覺特別怪異,也不知看起來是什麽樣兒。

姚鼎言好奇地走到鏡子前一看,竟被鏡子裏的自己下了一跳。怪的可不僅僅是鼻梁上的眼鏡!誰能告訴他,鏡子裏這個頭發打結、脖子上沾滿汙垢、衣領又臟又皺的人是誰!

太可怕了!自己平時難道都是這樣去上朝的?

姚鼎言臉皮抖了抖,朝守在外面的下人喊道:“來人!打水來!我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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