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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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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怕什麽來什麽。

謝則安風風火火挑起禮部擔子沒多久,徐君誠約談他了。

約談是委婉的說辭,在數次叫人來找都找不著人之後,徐君誠直接派兩個人去把謝則安“請”到政事堂。徐君誠當值,其他人都不在,謝則安大咧咧地問安:“先生找我?”

徐君誠說:“對,找了好幾回,你都出去‘巡視’了。”

謝則安說:“先生你知道我這個人虛榮心膨脹,難得升了官當然得出去得瑟得瑟。當上大官怎麽能不出去走走?到了外面說不定還能遇上以前的對頭,到時人模狗樣地走到他面前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地對他嘉勉幾句,想想就很爽對不對?”

徐君誠:“……”

他毫不猶豫地出手,姿態優雅、動作流利地……在謝則安腦袋上敲了一記。

瞧著謝則安捂頭喊痛,徐君誠一下子想到了從前的事。這小子雖然不著調,但做事向來很有分寸。思及此,徐君誠看向謝則安:“你打的是什麽主意?”

謝則安見徐君誠沒有打人的意圖了,狗腿地替徐君誠添茶。等徐君誠把茶送到嘴邊,謝則安才說:“如今局勢不明,我這麽做就是想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他自己也喝了口茶,“我知道先生覺得我這個提議很魯莽,但做任何事都會有反對的聲音,即使是再正確的想法都一樣。是不是只要有人反對的事就不應該去做?子曰:‘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這話的覆蓋面很廣,包括人品啊行為啊意見啊。反對的聲音要聽,但不能因為有人反對就止步不前。”

徐君誠皺起眉頭。

並不是因為謝則安的話沒道理,而是謝則安的話讓他想起姚鼎言的主張。他說道:“你這想法倒是和你姚先生一脈相承。”

謝則安說:“也與先生您一脈相承。”他看向徐君誠,“先生當初教給我的一門課,叫‘變通’。窮則變,變則通,窮而不思變,腳步永遠都邁不出去。”

徐君誠想到初見時還是個小娃娃的謝則安,一時有些出神。那時他還覺得姚鼎言的主張是有可能實現的,所以不願與老師秦老聯袂攻訐姚鼎言,可經過這幾年在朝堂上的交鋒,他越發覺得姚鼎言做的事已經偏離了他的預期,甚至漸漸有些理解秦老為什麽不顧一切地阻擋姚鼎言。

聽到謝則安把自己教過的東西拿了出來,徐君誠說:“你小子歪理太多,那時我是教你寫文章,不是教你別的。”

謝則安不要臉地自誇:“我這人最擅長的就是舉一反三。”

徐君誠覺得自己又有點手癢。

師徒倆沒再談姚鼎言的問題。

徐君誠這次主要是想問趙崇昭對大婚的想法。照理說大婚的事不應該由他來提,但更年長的大臣要麽被貶了,要麽裝死不管事,徐君誠只能硬著頭皮對這件事表示關心。

謝則安一聽,心裏咯噔一跳。

他說:“這個麽,我也不清楚。”

徐君誠說:“照理說陛下這個年紀應該是最如狼似虎的,他卻一個女人都沒碰過,這不正常。”

謝則安唇角抽了抽,胡謅起來:“大概是陛下他們家有晚婚晚育的優良傳統……”

徐君誠:“……”

這話聽起來有點不靠譜,但好像還挺在理的,往上兩位都是三十歲左右才成親。趙英一生只娶了一個皇後,聖德皇帝則是最後幾年才荒淫無度。莫非這是趙家人的特質?

徐君誠想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被謝則安帶偏了,他虎著臉看向謝則安:“不管怎麽樣,這都不正常!陛下中宮不定、膝下無子,遲早會出事兒。還有陛下性子太輕浮,說不定成親之後能更穩重些。”

謝則安嘀咕:“成親又補不了智商……”

徐君誠沒聽清,問道:“你說什麽?”

謝則安臉上的表情要多正經有多正經:“我說先生您說得真對!不過先生您和我說這個做啥?這不關我的事啊……”

徐君誠沒好氣地說:“你現在管著禮部,不關你的事關誰的事?而且你和陛下感情好,你去問的話陛下可能會和你說實話。”說完他已經直接把任務攤給謝則安,“怎麽看這事都只能由你去辦!”

謝則安無奈地說:“好吧,我會做好血濺五步的準備,好好地和陛下說說這事兒……”

徐君誠瞪著他。

謝則安見徐君誠好像想揍他很久了,立刻腳底抹油逃之夭夭:“我先去找陛下!”

謝則安和趙崇昭一見面,把徐君誠的意思簡單說了說,接著相對而坐,相顧無言。

趙崇昭說:“反正我不會娶妻立後。”

謝則安說:“那我們得把說辭想好。”

趙崇昭小心翼翼地說:“我這幾天倒是想了個說法……”

謝則安問:“什麽說法?”

趙崇昭一本正經地說:“我不行。”

謝則安:“……”

看來趙崇昭的決心很大,連“不行”這個嚴重侮辱男性尊嚴的詞兒都肯往身上攬!

趙崇昭越想越覺得可行:“如果先生知道了,不僅不會逼我大婚,還會幫我推延!”

謝則安瞄了眼趙崇昭的下半身,幽幽地說:“不錯,這招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趙崇昭說:“反正我又不在乎別人怎麽說。”他笑瞇瞇地瞅著謝則安,“我行不行只要三郎你知道就行了!”

謝則安突然有種想掐死趙崇昭的沖動。

謝則安認真想了想,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站在這個時代的人來看,他要求趙崇昭不立後是不合理的,古來帝王那個不是坐擁三宮六院享盡艷福?只是謝則安還是沒法接受和人“共享”——作為一個連牙刷都不能和其他人共用的現代人,怎麽可能和人“共用”伴侶。

謝則安說:“那是你去和先生說,還是我去?”

趙崇昭說:“還是我去吧。”想到要從謝則安嘴裏說出他不行,他心裏挺不爽。

謝則安給他鼓勁:“去吧,真正的勇士要敢於面對慘淡的人生!”

趙崇昭狐疑地說:“我怎麽覺得三郎你在笑?”

謝則安一臉正經:“沒有,絕對沒有,都是你的錯覺。”

趙崇昭一把將謝則安撲在椅上親了上去。

謝則安任由趙崇昭親個夠本才把他推開。

趙崇昭意猶未盡,哼笑一聲:“要是三郎你敢笑,我馬上可以證明給你看……”

謝則安識趣地溜須拍馬:“不用了,我已經充分感受過陛下您有多行!”

趙崇昭受用無比。

兩個人商議完,心情十分愉快地排練了幾次,終於拍板決定好每一句說辭。

很久沒聯手坑人了,想想還真有點小激動!

徐君誠並不知道趙崇昭和謝則安打的註意,再被趙崇昭找過去時還覺得謝則安效率挺高。

等一見趙崇昭,徐君誠心裏有種不妙的預感。這種預感他很熟悉,當初他是太子太傅,負責教導謝則安幾人,每次謝則安和趙崇昭有了什麽鬼主意,趙崇昭都是眼前這副乖寶寶表情。

他覺得自己很可能又會被坑……

徐君誠喊道:“陛下。”

趙崇昭說:“先生坐下說話。”他臉上有著恰到好處的小扭捏。

徐君誠心裏那種不妙的預感更濃。

趙崇昭見徐君誠滿臉警惕,臉上流露出一絲明顯的悲傷。

徐君誠只能關心地開口:“……陛下怎麽了?”

趙崇昭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擺出憂郁青年的小表情兒:“今天先生讓三郎來問我為什麽不成親。”

徐君誠臉皮抽了抽,說道:“陛下,你有話就直說吧。”這麽吊著,他的心七上八下夠不著岸,太難受了。

趙崇昭卻還在繼續繞:“先生你知道嗎?以前父皇曾經懷疑過我喜歡男人。”

徐君誠眉頭一跳。

這個可能性他還真沒想過,不過仔細想想還挺靠譜的?喜歡男人的話……

趙崇昭繼續回憶往昔:“當時父皇還叫三郎帶我去流雲坊,想試探我是不是不近女色。”

徐君誠:“……”

先皇居然也會做這麽不著調的事?

趙崇昭說:“當時我和三郎各找了女人帶進房,而三郎就在我隔壁的房間替父皇幫我聽‘動靜’。回去後如實稟報給父皇聽,父皇也就沒再懷疑了。”

徐君誠說:“那陛下應該也算是嘗過人事了。”

趙崇昭幽幽地說:“不是的,那時我其實叫了個親衛幫我‘辦事’……”

徐君誠一驚。

趙崇昭說:“這件事我不敢和任何人說。那時候父皇已經起了廢掉我的心思,我怕他知道我對女人沒興趣,會徹底對我失望。”他眼泛淚光,“先生您也知道,古來廢太子的下場有多慘,我當時真的很害怕……”

徐君誠艱難地問:“那陛下你真的喜歡男人?”

趙崇昭搖搖頭:“不是。”

徐君誠剛松了口氣,又聽趙崇昭的聲音再次幽幽地響起:“我對男的對女的,都不行……”

咚地一聲,徐君誠昏倒在地。

趙崇昭:“……小德子,快宣太醫!”

看來這刺激太大了,罪過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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