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季聞比同齡的小孩都要早熟。

家裏條件不好，父親在外打工，母親身體羸弱，弟妹有尚且年幼，季聞背在身上的擔子其實很沈重。這當然是他早熟的一個原因，然而更主要的，還是像易文超所認為的，過早進入社會，習慣了成年人之間的來往方式，沒有人把你當作小孩子呵護，所以不得不早熟。

這樣的季聞怎麽會不懂得什麽叫戀愛？

他身邊認識的還有比他年紀還小，十五歲左右就跟女朋友同居的打工少年。季聞沒有這方面的心思，一來固然是因為學習生活已經很辛苦，二來時因為沒有遇到合適的那個人。

他很喜歡栗星雨，有時候喜歡到恨不得要抱過來親一親，可是這是不正常的，季聞心裏清楚，也有些糾結而不知所措。

就像現在他抓住了栗星雨的手，雖然明明知道應該要放開，但是又舍不得，就是貪戀那麽一下下的感覺而已。

季聞已經不知道電影在演些什麽了，他抓著栗星雨的手從爆米花紙筒中挪出來，在兩個人腿邊交握著。

或許是因為緊張，季聞一直在用自己的大拇指反覆摩挲著栗星雨的大拇指。。

栗星雨被他磨蹭著，腿都有些發軟了，他沒忍住咽了口唾沫，喉結輕輕滾動一下。

兩個人就這麽偷偷摸摸的，用緊握著的雙手來傳遞那些無法表達出口的情感。

這時，坐在裏面的人突然站了起來朝他們這個方向走過來。

季聞和栗星雨都嚇了一跳松開了手，那個人從他們面前經過，原來不過是去上廁所而已。

松開了的手就沒有再一次握起來，栗星雨覺得有些遺憾，可是沒好意思再一次主動對季聞伸出手去。

季聞的腦袋裏已經攪成一團漿糊了，他覺得自己太不清醒，不知道在做什麽，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電影放映結束，不管是栗星雨還是季聞都不知道演了些什麽，不過沒關系，他們現在也沒心思跟對方討論演了些什麽。

從電影院出來已經是深夜了，街邊停了些出租車，不少來看電影的人都選擇了打車離開。可是他們兩個男生，回去的道路也不算遠，便決定還是一起走回去。

街道上面很空曠，只時不時有汽車從身邊開過。

栗星雨雙手背在身後，踩在臺階的邊緣往前面走。

季聞在他身邊，手裏還提著從超市買來的食物。

兩個人走了一路都沒有說話，直到在街角等紅綠燈的時候，栗星雨站在季聞身邊，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季聞身體繃緊起來。

“季聞？”栗星雨喊他的名字。

季聞輕聲應道：“嗯。”

栗星雨接下來並沒有說什麽。

季聞轉過頭去看他，發現他只是在微笑而已，都不明白有什麽可高興的，可是栗星雨抓住季聞一只手臂，就是很高興的模樣。

交通燈從紅色變成了綠色的行走小人。

他們兩個朝街對面走去，栗星雨一直沒有放開季聞的手臂，季聞能夠清楚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一點點蔓延到胸口，讓他的心臟開始砰砰作響。

走了十多分鐘，他們從電影院回到了小區。

敲門讓守門的大爺給他們開門，上樓的時候栗星雨走在前面，每到一層樓他都會用力踏一下地面，把燈給亮起來，前面總是一片黑暗，讓他覺得有幾分可怕。

季聞本來走在他身後，後來他讓季聞走到前面去了。

在季聞打開房門之後，栗星雨直接朝著廚房沖了進去，他口渴了，打開冰箱找出一瓶礦泉水擰開來喝。

季聞把買來的食物放進冰箱，栗星雨就站在他身邊。

冰箱裏的燈亮著橘黃色的光線，照射在栗星雨的臉上也是一層瑩瑩潤潤的黃，他喝水喝得急，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季聞轉過頭來，正看到他滑動的喉結，那一刻鬼使神差的，季聞湊過去吻了一下栗星雨光潔白皙的脖子。

在這個親吻的動作過後，季聞楞住了，而栗星雨則嗆到了。

他一口水噴出來，隨後大聲咳嗽，剛才那些水全部嗆進了他的氣管，他難受得厲害，咳得伸手扶住了冰箱門。

季聞連忙幫他把礦泉水拿開，一手拍著他後背給他順氣，他立即便後悔了自己的行為。

栗星雨嗓子都咳痛了，他趴在冰箱門上喘了一會兒氣，突然轉過身抱住季聞的脖子，踮起腳親了一下他的嘴唇。

季聞傻住了，雖然是他先親的栗星雨，可是栗星雨這個動作的意圖比起親耳朵親脖子就要明顯得多了。

在季聞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抓住栗星雨的手讓他放開自己的時候，栗星雨又對著他的嘴唇親了下來，這一回更加激烈了，因為栗星雨張開了嘴，並且努力想要用舌頭撬開他的嘴。

季聞想要說“我——”

話沒說下去，栗星雨的舌頭已經伸進去了，接下來他也說不出話來，身體開始被本能所操控。

他開始抱緊栗星雨的腰，回應起他的親吻，下身也不由自主貼緊了。

兩個少年人誰也沒有接過吻，可是除了一開始有些磕絆，後來倒是進展很順利。就是在季聞把栗星雨給壓在冰箱上面的時候，冰箱因為不太穩當，突然晃動了一下，而且由於冰箱門打開太久，這時嘀嘀嘀報起警來。

恍惚間，季聞擡起頭，把嘴唇從栗星雨嘴唇上挪開。

他太陽穴一下下跳動，血這時全部沖到了大腦裏面，他看到栗星雨的嘴唇鮮紅而且微微有些腫了，意識到那是被自己啃的之後，季聞瞬間變得滿臉通紅。

栗星雨也臉紅，可他依然抱著季聞的脖子，把臉伸過去貼住季聞的臉。

他以為季聞的臉上會涼一點，他自己的實在太燙了，可是他並沒能如願，因為季聞的臉溫度比他還要高。

不只臉在發燙，季聞的身體也在發燙，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不管是他還是栗星雨，身體的反應都異常忠誠。

季聞覺得尷尬，他想要離開栗星雨的身體遠一點，可是栗星雨卻抱住他不肯放。

有時候季聞覺得栗星雨活得真是太隨性了，可是像他那麽隨性好像又沒什麽不好的。

就這麽抱著一邊喘著氣一邊等身體和大腦降溫，中途季聞還沒有忘記伸手把冰箱門給關上了。

好像該說點什麽，畢竟做了這麽親密的事情了，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麽才好，而且季聞發現栗星雨顯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他於是也就沈默了下來。

這麽過了十多分鐘，季聞終於忍不住微微將栗星雨推開一些，說：“你先去洗澡。”

栗星雨應道：“好。”

洗完澡的栗星雨先回房間去睡覺了，而季聞洗了澡出來，看時間已經是半夜了。

他頭發還在滴水，可這時候都懶得去擦它，有些疲憊地坐在床邊，忍不住擡手捂住了臉。今晚好像發生了太多事情，讓季聞一時間消化不了，思維已經混亂了。

怎麽辦？他腦袋裏面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個字，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栗星雨也並沒有像季聞以為的那樣已經睡了過去，他有些興奮，一閉上眼睛似乎就能回味起季聞柔軟的嘴唇。

翻了個身，栗星雨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頭，那種興奮的感覺無法完全散去，連入睡也變得困難起來。

閉著眼睛躺了好一會兒靜不下心來，栗星雨幹脆坐起來打開了電腦。

他登陸了游戲，上線之後拉開好友名單，發現只有東皇太一一個人在線。

東皇太一顯然挺詫異，給他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私聊】東皇太一：“怎麽這麽晚了上游戲？”

【私聊】花間意：“你怎麽都還在？”

【私聊】東皇太一：“要開學了嘛。”

開學了就沒有那麽多時間上游戲了，東皇太一現在就開始感到依依不舍，只要有時間就想要泡在游戲裏面。

對於很多人來說，游戲和現實生活都是兩個世界，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在游戲裏面可以有一群朋友陪伴著，不需要為了學習生活那些事情煩惱，每天開開心心在一起，多花些精力說不定還能混得有頭有臉，這或許是一部分人沈默網游的原因。

栗星雨自問是不沈迷的，而且自從季聞搬過來之後就更不沈迷了，讓他更牽掛的人出現在了他的生活中，網游裏面的東西就一下子變得虛幻遙遠起來。

夜深人靜大概正適合聊天。

【私聊】花間意：“東皇，你有女朋友嗎？”

他知道東皇太一是個大學生，可是平時很少聽他提起私事。

【私聊】東皇太一：“沒有--”

栗星雨覺得自己挺奇怪，他和東皇太一能聊出什麽結果來呢，對方對這些事情估計一點興趣都沒有，要是和兜兜裏沒糖聊一聊估計她會挺高興。

【私聊】花間意：“算了，我下了。”

【私聊】東皇太一：“怎麽就下了？你玄鐵是打算要賣掉嗎？”

【私聊】花間意：“你為什麽這麽覺得？”

【私聊】東皇太一：“看你最近都玩得漫不經心的。”

【私聊】花間意：“你想買嗎？”

【私聊】東皇太一：“我可買不起，不過藥不能停找我打聽過，他好像有點想買。”

【私聊】花間意：“那你幫我問問他，如果合適我會考慮的。”

說完這些，栗星雨還是關了游戲下線。

他從床上下來，赤裸著腳偷偷走到門邊上，隔著門板想要聽外面的動靜，可是站了好一會兒外面都一片寂靜，不知道季聞是不是已經睡著了。

有些失落，栗星雨最後還是回到床上躺下，閉上眼睛開始默默數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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